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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叩!叩!敲門聲響起。
  “請進。”
  殷書凱看著迎面而來的方亦心,認真的打量她,那大大黑白分明的雙眼,長而翹的睫毛、高挺秀气的鼻梁和小巧的朱唇,這么多天來他居然能視而不見,那根本全是小仙女的特征,還有那淡淡的玫瑰花香。
  方亦心今天穿著一件白色滾蕾絲邊的絲質襯衫,下半身則是一件白色長窄裙,合身的剪裁將她的身材展露得恰到好處。
  殷書凱責怪自己的粗心,佳人早已隨侍左右,他卻視若無睹、舍近求遠的到處尋覓。想來怪只能怪第一次見面時她那個死要錢、一副趾高气揚的模樣深植他的腦海里,讓他印象惡劣到看不清事實真相,現在回想起來委實覺得好笑,一向佩服自己的臨危不亂,沒想到被這小妮子擺一道,就給弄得蕩然無存,看來他的鎮定功夫還有待加強。
  方亦心一進辦公室,就覺得殷書凱似乎不太對勁,他不再是一副咄咄逼人和冷漠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過多的笑容。
  她直覺不太對勁,因為她早已習慣殷書凱對她擺出一副冷漠不以為然的樣子,那樣她比較容易掌握大局。她不喜歡他現在這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那笑臉看起來令人心慌。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方亦心武裝起自己,拿起公文逕自一件件的報告著,她知道他一直在打量自己,卻不說話,她無從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起伏,這更令她不安,仿佛自己正赤裸裸的被他審視著,令她十分焦躁不安,說話的速度不自覺地愈來愈快,也不管听的人了不了解。
  如坐針氈的方亦心總算把一些該處理的案子報告完畢,雖然只用了十分鐘,她卻覺得仿佛有一個世紀般冗長,她收拾好文件,一如以往的轉向門口准備离去。
  殷書凱卻一個箭步的攔住她的去向,“干嘛!火燒屁股啊?這么匆忙。”
  方亦心看著殷書凱,“殷董,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我報告得不夠清楚明了,需要我再詳細說明?”
  “不是,雖然你說話比机關槍還快,但簡洁有力、條理分明,我想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顯然你不但辦事利落,表達能力亦不弱,我攔住你只想求證一件私事,雖然我掌握了足夠的證据,可是我還需要你的幫忙才能更确定。”
  如果是以往,方亦心會掌握任何一個屬于她的机會,可是今天的她卻只想逃,“殷董,若不是公事恕我不奉陪,不是每個人都跟殷董一樣那么有空閒,能在上班時間找人閒聊私事,我還有滿桌的文件等著我去處理。”
  殷書凱听完方亦心飽含諷刺的話語,非但沒讓出一條路,還故意擋住她的去路,而且漸漸向她逼近。
  “這是一件极重要的私事,必須先解決,這件事一天不解決,我心里就像壓著石頭般難過。”
  “殷董,你要解決私事,干嘛攔我下來?干我屁事!”方亦心咬著牙道。
  殷書凱用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眼再次打量她,緩緩道:“偏偏這事是因你而起。”
  方亦心的心枰枰跳著,她已經被殷書凱逼到牆角再無路可退,他兩只手圈住她的腰,使得她气得杏眼圓睜大吼:“你到底想干嘛?這里可是公司,光天化日下你……你到底有什么企圖!”
  “我只是想小小地懲罰一個人,讓這個人知道欺騙我的下場,當然最重要的是想證實我這段日子究竟是在做白日夢,還是真有其人。”
  方亦心還來不及反應,他那溫熱的唇已覆上她的。她越是抗拒,那雙唇越是霸道的探索著。當她本能的雙唇微張時,殷書凱像是解開一道禁令般,更加大膽的用舌尖在她的唇齒間挑逗。那深深的長吻仿佛停留了一世紀才結束,他用滿是笑意的眼眼溫柔的看著她,但那眼光只停留了那么一會儿。
  隨即,殷書凱像戴了面具般冷冷的開口:“方亦心,你可真高明,一下子像個潑婦罵街、見錢眼開的刁鑽女子,一會儿又成了能干的女強人,又一會儿搖身一變成了溫柔可人、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一到休假日又成了成熟嫵媚、亮麗動人的彈唱表演者。我殷書凱卻像個傻瓜般被你耍得團團轉,你倒說說看,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方亦心顯然還沉醉在剛剛的長吻,一時還未能回神,“你說什么?”
  他看著她一臉無辜的表情,要不是他已握有足夠的證据,他真會被她的外表蒙騙了。
  “夠了,我的小仙女、曉亦、亦心,你喜歡玩游戲是嗎?那么這場游戲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否則你恐怕是要羊入虎口。”
  方亦心用眼角瞥了殷書凱一眼,她想看清楚他講這話認真的成分有多少,雖然他話中有些許威脅和恫哧的意味,可是他的臉上又看不出一絲生气的表情。
  方亦心甩甩頭發,以輕松的口吻道:“喔!殷董,我不過是跟你開個小玩笑,你不會跟我這弱女子一般見識,藉此机會辭退我吧?我工作可是非常賣力的,雖然耍了些小手段,不過罪不致斬嘛,況且這小把戲不是你發明的嗎?我只不過是略有創意,取之精髓加以發揚光大罷了。俗話不是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我只是想做個實驗。怎么樣,你是否有棋逢對手的感覺?”
  殷書凱沒想到方亦心回答得如此干脆,更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他知道她一直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總覺得不是像她所說的,真的只是單純愛慕他,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她居然如此露骨的表白愛慕之意,這顯然又是另一個游戲,但不管這是個什么游戲,他的興致越來越高昂了。
  他看著方亦心,邪气的笑笑,“亦心,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想弄清楚那神秘女子是不是你,壓根儿沒想到要把你辭掉。正如你所說,辭掉你不只是公司的損失,更是我個人的損失。告訴我到底哪一個你,才是真正的你?”
  方亦心松了一口气,“其實每一個都可能是我,每一個也都可能不是我,你慢慢觀察吧!”
  殷書凱又淡淡的笑問:“那么你介意我加入你的游戲嗎?”
  方亦心笑了開來,“你本來就是游戲里的主角,不過游戲規則我可得再提醒你,愿賭服輸喔!”
  殷書凱一陣大笑后道:“顯然這個游戲才剛開始,好戲正要上演是嗎?”
  方亦心故意斜眼看著殷書凱,挑釁的說:“怎么?怕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我從不做強人所難的事。”
  “哈哈!你知道我深好此道,喜歡冒險,這游戲我決定陪你到底。”
   
         ☆        ☆        ☆
   
  方亦心忙著整理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此時電話鈴聲響起,她原本不想理會,因為她實在不想讓電話打斷她手中正處理的急件,但電話那一端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仿佛知道她此刻正在電話旁,電話就這樣響了十几聲,她終于無奈的接起電話。
  “喂!找哪位?”方亦心不耐煩的說。
  “小妮子,為什么那么久才接電話?”
  方亦心听出是殷書凱的聲音,以為他有公事找她,便直截了當的說:“殷董,對不起,現在是下班時間,你有什么事可不可以星期一再說?我正在處理一些文件,現在不把這些急件處理好的話,我的休假日又泡湯了。”
  電話那一端傳來一陣笑聲:“方亦心,我再給你一次机會,你不是要玩女追男的游戲,怎么都過了一個星期,還沒看到一點動靜,還是你現在正忙著另一個游戲?”
  方亦心歎了一口气,“你可真會挑時間,我先聲明我的立場,第一,這個星期我實在撥不出空陪你玩游戲;第二,葉經理交代下來的那個工程快要動工了,我實在沒心情陪你玩,所以請你好好保重自己,順便讓自己有個喘息的時間,你這么捺不住性子,到時傷得体無完膚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再見!”
  殷書凱挂斷電話不禁放聲大笑,“公私可真夠分明,不錯,我喜歡。”
   
         ☆        ☆        ☆
   
  方亦心回到家,整個人都快癱掉了。明天是星期日,總算可以好好休息、喘口气了,想著自己這一陣子每天累得像條狗似的,她不禁自怜地看著鏡中的面容,又瘦了一圈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殷書凱一一償還!
  這時電話響起,方亦心不情愿的拿起話筒:“喂!”
  “亦心,你這陣子又躲到哪里去?再找不到你我准備登報尋人了。”
  方亦心听到電話那端傳來邱仁杰抱怨的聲音,她帶著些許抱歉的口吻說:“仁杰,對不起,最近公事一忙就忘了和你聯絡,有什么事嗎?”
  “亦心,你明知道我想見你,距离上次見面又是一個多月了,每次你都以忙碌作借口不見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公司的老板呢,這么拼命干嘛?”邱仁杰責備又心疼的問。
  “仁杰,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自有我的用意,請你不要過問好嗎?”
  “亦心,我想立刻見到你,這些我們見面再談。”邱仁杰不讓方亦心有拒絕的机會,口气強硬的說。
  方亦心沉默了好一會儿,她知道這段時間,她為了工作和對付那游戲人間的男子把仁杰給遺忘了,想到這里她再無拒絕的理由,雖然自己已呵欠連連,她還是說:“那么晚上老地方見。”
   
         ☆        ☆        ☆
   
  邱仁杰一看見方亦心便道:“該死!亦心,你又瘦了,告訴我,那家公司有什么好的,這簡直是在壓榨員工的精力,你干嘛這么死心塌地?”
  方亦心看著多日不見的邱仁杰,“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無怨無悔,因為我可以從工作中得到快樂和成就感。”
  “亦心,你說這話的語气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方亦心,你真的只是為了那一點成就感,就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樣?亦心,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方亦心搖著頭,眼眶中淚水不住的打轉。
  邱仁杰看方亦心紅了眼眶,心疼地說:“你不想說就別說,我只是舍不得你,如果這個工作對你真的這么重要,就繼續待著吧!可是你得先答應我,千万別玩命。”
  方亦心隨即露出甜甜一笑,仿佛剛剛不曾發生任何事,“仁杰,你放心,最近這個工程已經開始動工了,以后只需要忙些后續工作,所以應該不會再像前陣子那么忙,我一定會听你的話好好把自己養胖,你不要再為我擔心了。”她低頭看看表,“時間快到了,我該赶去表演了。”
  邱仁杰猛抓住方亦心的手,“我去打電話,幫你把今天的表演取消。”
  方亦心急忙拒絕:“不必了,當初我要你撥個時段讓我做業余表演,純粹是想放松心情,找個宣泄的管道,而彈琴唱歌是我的嗜好,我并不認為那是個工作,而且時間這么緊迫,一時之間恐怕也找不到人替代,所以我走了。”
  “那我送你去吧,你該不會反對我到自己的店看我女朋友表演吧?”
  方亦心本想再說些什么,可是看仁杰這么堅持,她也不好再多說些什么。
  兩人到了酒吧時,已快接近方亦心演出的時間,她匆促化好妝就准備上場表演。她今天還是穿著一襲黑色晚禮服,簡單利落的設計襯托出她曼妙的身材,而花瓣圖形搭配蕾絲的設計,更能凸顯她女性柔媚的气致。
  方亦心一出場,如往常般她總是令人屏气凝神,全場觀眾皆發出贊歎聲。而后隨著鋼琴的伴奏,方亦心的聲音時而溫柔、時而奔放,收放自如的嗓音將听眾的情緒帶到最High。
  方亦心站在舞台中央,她感覺到殷書凱那雙銳利的黑眼仿佛想看穿她似的。
  今天他的身旁又換了另一位女伴,這位女伴和他以前所帶來的女伴大不相同,顯然气致不俗,她只是簡單的裝扮,卻彰顯出她的單純可人,方亦心揣測著,她該是位名門淑女吧!
  方亦心觀察完殷書凱的女伴后,眼睛不期然地和他的眼眼相接,她几乎可以看出他看她的眼神是熾熱、贊賞的。
  在听眾的安可聲中,方亦心從容的謝幕。這次她并沒有直接走向后台,反而往觀眾席走去。
  殷書凱盯著方亦心的一舉一動,看著她朝著自己走來,他以為她已經有所行動。
  而方亦心卻故意忽略他,往他后面的另一桌客人走去。
  邱仁杰看著方亦心走過來,馬上迎了過去,親密的攙扶著她;方亦心則低頭在邱仁杰耳邊輕聲低語,那景象令人一看就知道他倆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不一會儿兩人雙雙往殷書凱的方向走去。
  方亦心看著眼前的殷書凱,“殷董,謝謝你的捧場,這是我的男朋友,邱仁杰,同時也是這家店的股東之一。”
  兩個男人開始互相研究起對方,然后虛与委蛇的寒暄,方亦心則有著隔山觀虎斗的快感。
  爾后方亦心拉拉邱仁杰的衣角,對著殷書凱道:“不打扰兩位了,我和仁杰先告退。”說完,兩人手牽手的离去。
  殷書凱看著方亦心的背影,心底莫名抽痛著,有种說不上來的憤怒和嫉妒,隨即他又冷笑一聲,看來,好戲又要上場了。
  于茵望著正吞云吐霧的殷書凱,“剛才那位表演者是你們公司的員工?”
  殷書凱點點頭,依然不愿說話。
  “你們公司一定有很多她的愛慕者,她有种說不出的气致、一股超強的吸引力。”
  他望著于茵單純的臉,“是否有很多追求者我不太清楚,不過我倒是曾接收到她的攻勢,
  一种非常另類的追求。她說守株待兔的時代已經過了,現在的女性不該一直在等待,該轉守為攻,所以我拭目以待,准備接受挑戰。”
  于茵口中的茶,几乎噴了出來。
  “對不起,你是說她曾當你的面表明愛慕之情?”
  殷書凱大笑,“不錯,她開門見山說她想追我,她想以自己做實驗;至于挑戰者,她在戰書上寫了我的名字。既然有人下戰書,我豈能不戰而逃?”他看著她,“于茵,你也是現代女性,想必和她有著相同的思考模式吧!”
  于茵霎時紅了臉頰,一時說不出話。
  殷書凱頓時收起挪揄的表情,認真盯著于茵清純如學生般的臉龐。她雖是名門淑女,卻沒有那种被溺愛下的驕气,她是矜持、羞怯的,卻也不隨波逐流。在殷書凱身邊時,她總是順著他,是那一种帶得出去、又很識大体的女孩,這也是殷書凱為什么能跟她交往這么久的原因。
  于茵仿佛也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她從不逼他給她任何承諾,有些時候甚至有著睜只眼閉只眼的气度。
  殷書凱身旁從不缺女人,有時候還同時和數個女人交往。
  于茵知道后總只是淡淡的對他說:“我知道,只要我在你心里還是最重要的那一個就夠了。那紙婚姻契約只不過是個形式罷了,我不在乎。”
  因此,殷書凱就對她更好,若不是他抱著獨身主義,于茵會是他娶妻的第一人選。
  于茵謹慎的問:“你真的准備接受她的挑戰?”
  “享受一下另類的刺激,滋味是不錯的,只可惜我已暖好身,卻遲遲不見那小妮子有進一步的行動。”殷書凱絲毫不知自己此刻的眼神所散發出的异樣光芒。
  于茵用几近哀求的聲音說:“不……書凱,可不可以為了我放棄這個游戲?我的直覺告訴我她的動机不單純,我不希望你受傷。”
  他哈哈大笑:“于茵,你未免太杞人憂天,我們只是玩一場游戲罷了,別為我擔心,什么大風大浪的場面我沒有經歷過,屈屈一個小游戲我根本不看在眼里。
  你也知道我的游戲規則,認真的人就倒霉了,我是個獨身主義者,難不成她能逼我上禮堂?我的字典里根本沒有婚姻這兩個字,倘若我真有結婚的念頭,第一人選也會是你。”殷書凱認真的對一臉擔憂的于茵解釋,企圖將憂慮從她臉上抹去。
  于茵仍不放心的說:“可是……”
  “別再擔心了,這場游戲,我是主導者。”
  殷書凱自信的語气卻絲毫不能讓于茵繃緊的情緒松懈,反而因為他自信的神情,讓她有一股不安情緒自心底冉冉升起,慢慢擴散至全身……
   
         ☆        ☆        ☆
   
  “葉經理,早。”
  “亦心,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上班?”葉志棋好奇的問。
  “我想把今天早上開會的資料略作整理,等會儿才不會手忙腳亂。”
  葉志棋看著眼前略嫌削瘦的方亦心,有种想保護她的情愫自心中升起,“亦心,這一段時間你為了百貨公司的工地籌建計划忙得昏天暗地,現在工作總算告一段落了,你可是大功臣,我想在慶功宴之前私底下請你吃頓飯,賞臉嗎?”
  她看了葉志棋一眼,故作輕松的說:“既然有人請吃飯,那當然不能錯過了,只是我今晚約了人。”
  葉志棋試探的問:“男朋友?”
  方亦心笑了笑:“是呀!他可能還不知道今晚我會去找他,不過我相信他會很高興。”她說話時臉上有著藏不住的笑意。
  葉志棋突然輕歎了口气,失望的說:“是呀!能有你這么漂亮又能干的女朋友,是他前輩子修來的福气,就算他有天大的事也該為你耽擱一會,陪你好好吃頓飯、把你養胖點。”
  方亦心故意忽略葉志棋關心的話,顧左右而言他:“對了,葉經理,到公司那么久了,怎么不曾見過有哪個幸運女子在你身旁,你每天都那么忙,當心女友移情別戀。”
  葉志棋又再度歎了口气,“本來我以為終于找到适當的女朋友人選,可是顯然已被人捷足先登。”
  方亦心關心地說:“你只要用你放在工作的那股熱沉和努力去追求女友,保證沒有一個能逃得過你的手掌心。”
  葉志棋眼睛突然一亮,“喔!是嗎?如果我追的是你,你會接受嗎?”
  方亦心愣了好一會儿才說:“你別開我玩笑,我這么聒噪,又這么恰北北,不适合你的,你是個好人,你該去找一個真正懂你的人,千万別為我浪費你寶貴的光陰。”
  葉志棋當然了解方亦心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才故意丑化自己,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絕對是塊寶石……
   
         ☆        ☆        ☆
   
  股東們開始驗收這個百貨公司的籌建計划,葉志棋先做整個大綱策略性的報告,剩下的一些過程、細節則由方亦心接手報告。方亦心鉅細靡遺的講解,由各個股東頻頻的點頭、臉上盡是止不住的笑意中,她知道他們非常滿意,原本稍稍擔憂的心才得以放下。
  終于,這次的會議在方亦心的充分准備下提早于中午前結束。
  殷書凱顯然也非常滿意這次開會的流程。
  最后,整個會議室只剩方亦心和殷書凱。
  她悄悄的繞到他身后說:“游戲開始了,准備接招吧!”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是方亦心,他以一貫挪揄的語气道:“恭候多時了,只等賜教。”
  “那么晚上麗晶見!”
  “今晚不行,我和別人有約。”
  方亦心咯咯輕笑,“我知道你會來,咱們不見不散。”
  殷書凱抿嘴而笑,這不是他慣用的伎倆嗎?不听任何借口、任何托辭。什么時候這一招讓她學去了,看來可真是青出于藍、更胜于藍。
   
         ☆        ☆        ☆
   
  殷書凱以為自己比她先到,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一雙無邪的大眼迎著他入門。
  這是家五星級的飯店,無論是建筑本身、室內設計及其食物,都在九十分以上。
  方亦心看了看時間,他早到了五分鐘。
  “我知道你一向有准時的習慣,所以我今天提早出門。”方亦心閃動著嬌媚的眼波。
  平常一向主導慣了的殷書凱,此刻不動聲色的看著方亦心,想看她玩什么把戲。
  侍者端來了咖啡,在殷書凱面前的是一杯完全不加糖和奶精的黑咖啡,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用餐前必先來一杯黑咖啡;坐在他對面的方亦心不僅把侍者拿來的奶油球和糖包全數加入,并且又多要了好几份,像不要錢般的拼命往咖啡里加。
  他當然知道她是故意要凸顯他的怪,因此他不以為意的繼續享受他的咖啡,不理會方亦心眼底的挑釁。
  方亦心看他完全不受她左右,只好無趣的喝著咖啡。
  這時侍者為殷書凱端來加了芹菜口味的玉米濃湯、烤得焦黃酥脆的香蒜面包和五分熟的沙朗牛排,牛排旁放著兩個雙面煎的荷包蛋。
  見他仍不說話,方亦心露出詭譎的笑容,“我對你的了解夠透徹了吧?用餐前先要來杯黑咖啡、玉米濃湯一定少不了芹菜末、牛排則非沙朗五分熟不吃,甚至荷包蛋一定要兩面煎熟,因為你厭惡蛋黃到處流,會破坏牛排的原味。”最后她不忘加上一句:“怎么樣,有沒有越來越崇拜我?”
  他這才露出邪惡的笑容說:“只要稍微細心的人,就會知道我的用餐習慣,這是感動不了我的,必要時我建議你來個香吻,讓我知道你是如何的愛慕我。”
  方亦心怒目瞪了他一眼,“這個游戲我喜歡由自己掌握,而我要求的是安全感,你追求的是刺激感,咱們可說是互補极了。”
  “我以為你喜歡速戰速決。”他眯著眼看她。
  方亦心調皮的說:“這得視心情而定。某些時候我還是很傳統、很矜持的。”她故意裝出嬌羞的聲音,臉上并且配合的飄上一抹紅霞。
  這時他臉部的肌肉跳動了一下,整個人燥熱起來,有股想占有她那紅艷雙唇的沖動。該死!她分明是在考驗他的自制力。
  這是場游戲,他不想破坏規則,所以主導權就暫時讓給她吧!
  兩個人各怀心事,誰也不想打破沉默,仿佛誰先打破沉默就輸了這場游戲一樣。
  用完餐,方亦心看看表,“吃飽喝足,今晚就給你個机會當我的護花使者,送我回家吧。”
  他揚揚眉,今晚的節目就這樣?”
  “慢慢來,我要讓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吃快弄破碗’的道理你不知道嗎?”
   
         ☆        ☆        ☆
   
  她輕柔、緩緩地附在他耳邊輕輕吹气,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不停的對著正在開車的殷書凱眨呀眨的。
  他体內的腎上腺素急速上升。她終于展開攻擊了,玩著小仙女的挑逗伎倆。
  如果她的技巧夠熟練、夠利落,可能還引不起他的興趣,就因為她的挑逗羞澀,反倒撼動他蟄伏已久的靈魂。
  看著尖峰路段來來往往的車潮,他不禁低聲詛咒,他只能更力求鎮定的開車,不讓自己一時沖昏頭而在馬路上教訓起這個不經世事的小女孩。
  方亦心了然于心的笑了笑,她就是選在這個車多擁擠、聯想路邊停車都不可能的時候故意挑逗他,她越想越得意,完全不理會殷書凱頻頻傳來的警告眼光。
  她像個不解世事的小女孩,對男人的生理沖動完全不知似的,只顧著在他結實寬闊的胸膛上來回的撫弄。
  他忍不住低吼:“你別開玩笑了,當心會玩出人命!”
  方亦心佯裝不懂地繼續玩著游戲,且更加大膽地探索,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我現在心情极好,這游戲我才剛玩上癮,你不會想掃我的興吧?除非你認輸,否則我怕我控制不了我的手。”
  殷書凱再也按捺不住体內如山洪爆發般的欲望。
  他一手控制著方向盤,一手出其不意的拉她入怀里,給她一記長長的熱吻,兩人如天雷勾動地火般一發不可收拾。
  “叭叭!”后面的喇叭聲讓方亦心恢复了理智,她掙脫他,顫抖著聲音說:“你不專心開車,等會儿撞車怎么辦?我還沒釣到金龜婿、生個一儿半子的,可還不想陪你去閻羅王那儿報到。”
  殷書凱大笑,“這可是你先挑起的,我不過是接招罷了,再說,剛剛某人似乎也很沉醉,配合得很投入喔!”
  方亦心的臉一下子如苹果般紅透,“算了,今天游戲到此結束,我還想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可是殷書凱空閒的一只手卻死纏著方亦心,怎么也不肯放掉她,她掙扎著甩掉他的手,“殷先生,請你專心開車,不然我可要跳車了,也請你記得游戲規則,一切得由我掌控,否則本姑娘不玩了。”
  他終于放掉手,臉上有著止不住的笑意,而且越笑越得意。
  方亦心捂住耳朵大叫:“請你不要笑成那樣,好刺耳!”
  他索性放聲大笑。
   
         ☆        ☆        ☆
   
  “到了,我自己走回家。”她如釋重負的說。
  殷書凱才打開車門,方亦心則像逃難似的落荒而逃,一路气喘吁吁的跑著,當她正拿起鑰匙准備開門時,背后傳來殷書凱低沉的嗓音:
  “喂,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方亦心急忙說:“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我累了,想早點休息。”
  “有坏人追你嗎?否則你干嘛拔腿就跑,我才是那個該跑的人吧!這游戲可是你一手挑起的,難道你不想乘胜追擊,讓我留下更深的印象?”他戲謔地道。
  方亦心沒好气的說:“姓殷的,你到底想怎樣?我只說愛慕你,可沒打算要和你上床!”
  “上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喔,我只不過想來個吻別罷了。”說完,殷書凱馬上托起方亦心小巧的下巴,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小仙女再見了,顯然你勾引男人的火候還不夠,尚有待加強,不過我樂意當你的實驗對象好好調教你。”他如一陣風般揚長而去。
  “姓殷的,總有一天我要你為今天的魯莽付出代价。”她嫌惡的拿出面紙拼命擦著自己的唇,可是心里卻升起一絲背叛理智的甜蜜感,為什么?
  唉!每次她想算計殷書凱時,就發覺自己所花費的精力比工作時所耗的精神更多。
  方亦心洗完澡后,拿起話筒撥了一組電話號碼。
  電話一接通,方亦心的聲音馬上變得柔媚無比:“喂,殷董嗎?我是亦心,我只是想确定你是否已安全抵達,當然最重要的是想知道你想不想我?”
  殷書凱促狹的說:“想呀!想得輾轉難眠,不如你過來陪我吧!”
  方亦心半開玩笑、半是正經的說:“可以呀,如果你答應我明天馬上和我舉行結婚典禮,我馬上飛過去。你可要搞清楚,我雖愛慕你,卻和你以前那些自動送上門的女朋友大不相同,我可是規規矩矩的好女孩,絕不能玩沒結婚就上床的游戲!”
  “哦!這些話由你說出口我還真不相信,都什么時代了還想做老處女?你可知能得到我的邀約可是許多女人求之不得的事!”他說完,又像想起什么的說:“我突然明白,你想引起我注意的真正原因了,你是想找個金龜婿,以前我始終不清楚你如此大費周張的原因,現在我總算知道了。我看你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既然你的計划這般周詳,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是獨身主義者,目前的我是這樣,以后也會是如此,我不可能為誰破例。”他斬釘截鐵的告訴電話那端的方亦心,仿佛也是在告誡自己。
  方亦心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凡事總有個例外,我就不信你是顆頑石,不會受我感動。”
  “別鬧了,現在結束你還能全身而退,我絕對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先生,這點我再次鄭重的告訴你。我想,以你的智慧加上美麗,絕對能把大多數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只可惜我除外。”
  “怎么了,生气啦?”方亦心故意問。
  殷書凱想都不想就沖口說出:“當然生气,你居然在對我表達愛慕之意的同時,還有另一個親密愛人!”
  “這可都是和你殷董學的,如你所說,我得找一個候補的,万一沒得到你,總得有個替死鬼吧?不過你放心,你永遠是我丈夫的第一人選,這樣夠義气了吧!”
  殷書凱沉著聲音說:“小姐,世上某些東西或許是你努力就會得到的,如學業、工作,但是在感情上,你的付出未必能和得到的成正比。”
  方亦心不耐煩的插嘴:“你這是倚老賣老,說得好像你在感情上曾受了什么极大的創傷似的,愿意告訴我這個未來的妻子嗎?据我所知,一向都是女孩子對你投怀送抱,難不成你也有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時候?”
  殷書凱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向方亦心說了一些自己不想說也不該說的內心話,隨即他恢复玩世不恭的語气:“小姐,看來你賭性堅強,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好,就等你這句話,說那么多廢話干嘛!明天你十點有個約會,我們十一點半在隔壁餐廳見,拜拜!”不等他應允,她即挂掉電話。
  殷書凱挂掉電話后,心想這方亦心果真不簡單,簡直就像他的貼身秘書,居然對他的行蹤了若指掌。剛才在電話里故意嚇唬她,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可是另一方面又怕她真被他說服打了退堂鼓!自己何時成了這么言行不一的人,仿佛被下了迷咒,他竟沉迷于這場游戲中。
  她一定是個好情人,她滿腦子都是一些古靈精怪的主意,更是個想到就做的行動家,跟她在一起永遠都不會有厭煩的時候,因為她永遠都有惊人之舉、永遠令人期待她的下一個動作。至于她會不會是一個好妻子,這點他可是一點把握也沒有,他無法想像她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拿著食譜的畫面,怎么也無法把她与相夫教子、賢妻良母型的女人聯想在一起,他想著想著不覺笑了起來。
  殷書凱惊覺這陣子自己常不自覺的放松情緒開怀的笑,難道和她有關?
  他心中的不安又升起,不可能的!他封閉多年的心不可能為誰開啟,更不可能栽在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女孩身上。同樣的事他絕不容許自己再錯一次,在情字這條路上,有過一次教訓就教他終身難忘,雖然事情已經整整過去了十年……
   
         ☆        ☆        ☆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當初費盡心思爭取到這個工作,圖的就是能多接近這個平常人不容易見到的殷書凱,所以她當然一有机會就要好好把握!
  几天沒聯絡了,方亦心撥了電話給殷書凱,卻一直沒人接听,她沒好气的挂上電話,決定直接去找他。
  方亦心逕自走進去殷書凱的辦公室。
  殷書凱一如以往,整個人埋在辦公桌前,頭也不抬的說:“林秘書,我不是交代過,沒事別進來打扰我嗎?”
  方亦心嗯哼兩聲想提醒他,來者不是林秘書。
  他快速的抬頭。
  “方亦心,有事嗎?”
  “殷大董事長,你也太現實了吧!想必昨天是和于茵大小姐上床了,否則怎么翻臉就不認人。”
  “我的事你別管,還有,不准你污辱于小姐。”他咆哮著。殷書凱明知道他不用向方亦心解釋什么,可是嘴巴還是不听使喚道:“昨天于茵心情不好,我一直陪她,所以較晚回去,你查勤?還是嫉妒?”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跟你說過,在婚前你愛跟哪個女人上床就跟哪個女人上床。如果那樣能滿足你男性沙豬的自大欲,我不在乎。不過婚后我會兩眼都睜開,我要你完完全全屬于我,否則恐怕會有人陳尸在路上。”方亦心淘气的說。
  哈哈哈既然我不太适全合當你的丈夫,我喜歡玩男女游戲,不至于傻到成為女人的附屬品。”
  方亦心看著他說:“我知道你想要的東西,必定會想辦法取得,無論使用哪种方法或手段。這點我跟你非常相似喔!”方亦心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模樣。
  殷書凱看了方亦心一會儿,“好了,這是辦公室,現在是上班時間,稍微收斂下,談談你來找我的目的。”
  方亦心一副正經八百的表情道:“這是我們明年將開幕的百貨公司的內部規划和結构整体設計……”
  殷書凱看著專心報告的方亦心,心中對她的好感更加深一層,但他仍故意刁難的說:“很好,報告得明确、簡單、又快速,難怪志棋對你稱贊有加。告訴我,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迷惑葉經理,教他放心的讓你來主導公司的年度重頭戲?”他一副不屑的樣子。
  士可殺、不可辱。方亦心听出殷書凱話中帶刺,于是一陣搶白:“殷先生,你搞清楚,第一,我和葉經理清清白白的,你不要含血噴人;第二,他賞識我,純粹只因我工作認真、辦事能力強,所以一切事他都非常放心讓我單獨處理。而這几個月我的表現是有共睹,這更能證明葉經理的用人得當,我為了報答他的知遇之恩,當然更全力以赴的研究這個百貨公司Case。殷先生,我為了這個案件已經前前后后加了四個多月的班,所求為何?只因我是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
  只有你這种人才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為我方亦心是以勾搭男人上床來保住我的工作、我的職位?如果我真需以這种下三濫的手法來穩固自己的地位,那么連我自己都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恥。
  另外,你不要以為我向你表達愛慕之意后,就會像口香糖般的粘著你不放,我做事向來直來直往,喜歡就喜歡,不會故弄玄虛,況且我是看得起你才會找你。我的游戲有個不成文規則,我找對手會找那种提得起放得下、有本事玩游戲的人才下戰書。
  殷董事長若玩不起這個游戲,大可直說無妨。假設殷董想繼續接受挑戰,請不要以你大男人的態度來污蔑我,何況能收到我方亦心下的戰書,你可是第一個。
  今天以后,上班時間咱們就只討論公事,所以在辦公室你大可不必防我,我并沒有那么危險的。”說完,方亦心頭也不回的轉身离開。
  殷書凱看著她离去的身影,久久無法轉移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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