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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布滿煙塵的天空、窒塞停滯的車陣……漂浮在台灣上空,祥桂看見的就是這副景象。
  澳洲!我清新的空气和蔚藍的海灘啊!
  祥桂長長歎了口气,怎么都提不起勁來。
  良久,他勉強撐開了眼睛。畢竟他在天界已經郁悶夠了,他可不會為了這小小的挫折就放棄這場競賽。
  正因為有可可那不成材的家伙攪局,正因為他不能到渴想中的天堂尋找幸福,他才非得把“花將神”這頭銜給拿到手。
  正所謂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這惡劣至极的開始想必就是上頭給他的考驗,他豈會就這么輕易被打敗?
  哈!路遙知馬力,任務越是艱辛就越能突顯他的能力,他遲早要教季節司神那老頭子知道他是匹多么會跑的名駒。
  祥桂不斷這么催眠自己,希望以斗志掃去心里的沮喪。如此,在頹喪歎息和咬牙握拳中自我奮戰了一天,總算樣桂的臉色不再那么鐵青,只要不去想像電視机中那宜人的澳洲風光,它几乎就是原來那個謹慎冷靜的桂花神祥桂了。
  為過去的事懊惱是沒用的,重要的是往前走,既然已經來到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島,就在這里轟轟烈烈完成他的任務吧!
  祥桂這么想,開始施法尋找目標——一個姻緣路平坦的帥男子。
  依据月老的說法,有些人是生來就注定沒有姻緣的,因為前世的因果或其它關系,這些個男女不是克妻克夫無緣婚配,就是极端排斥异性抗拒婚姻,即便是硬要替他們牽上紅線也難以成功,若要達成任務,當避開這些人等。
  這是月老給他的善心建議,祥桂也決定虛心接受,既然他的任務是成就一段姻緣,那么他就善用切天時地利人和,充分展現他的實力,打敗眾花神拿了“花將神”頭銜。
  嗯,總之就是盡量避開這類孤獨者了。
  祥桂開始施法感應,卻發現這類人雖然稱不上多,但卻是處處都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的還真丑的可以,就散布在這個小島的各個地方。
  “這些人前世是做了多少坏事啊?長成這副德行,也難怪會滯銷了。
  祥桂喃喃自語,皺眉歎了口气。轉眼天已昏黑,再找不到“宿主”,他就要露宿街頭了,這不是龍困淺灘是什么?
  這島上就沒有強烈想要男人的女人嗎?
  正當他這么想,忽然這島國北端傳來一股气,很強烈的回應祥桂的召喚——有個女人正散發無限魅力試圖吸引男人,他聞到了這樣的味道。
  嗯,有人選了,這就去瞧瞧。
  祥桂想著,身子立即住北方飄了去。
   
         ☆        ☆        ☆
   
  一家少見的咖啡屋,不見什么溫馨的气氛,店內盡是冰冷的陳設。黑色的柜抬、黑色的桌子、黑色的窗帘、黑色的燈罩,如果不是桌中的咖啡杯等小東西還帶著些許色彩,這店只怕是一走進門就會教人冷的直打哆嗦。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么冷冰冰的一家店,居然是座無虛席,客人中十個有九個是女人,而且就像在選美似的,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爭奇斗艷,教人不禁要怀疑這里究竟是咖
  啡廳還是什么秀場的后台。
  該不會是在等星探發掘吧?這些女人。
  隱身于屋頂橫梁一角的祥桂微微皺著眉頭。
  這屋里男人就只有這么兩、三只,一只是小頭銳面的瘦皮猴,一只是在冷气房里還頻頻拭汗的大肥豬,剩下的那只雖然胖瘦适中,卻有張麻子臉。看得祥桂斗志盡失,連施法找出“目標物”的力气都沒有了。
  就算找到了那女人,如果她渴求的是這几個男人中的一個,那還有什么搞頭。
  該死的可可!澳洲的帥哥一定滿街都是,隨手一抓就有一大把——
  搖搖頭,再想澳洲也沒有用,這里是台灣啊!而他也總該懂得面對現實,現實就是他和澳洲那個天堂無緣哪。
  還是另外找對象吧!他想,這里雖然有相當饑渴的女人,但他無法附身在她身上去“嫁給”那些個男人,怎么樣都做不到。
  可惡!光找個人就這么費時費事,如果是澳洲就可以隨手抓一個——
  哎呀!瞧他這是在做什么?再想那些個白种帥哥他肯定是嫁不出去了,就降低一下標准,找個“還可以”的黃种人將就將就了。
  他想著又看了店內三個男人一眼,還是覺得有些反胃。
  這——也不需要“將就”到這個地步啦!之后他這么對自己說,歎了口气就要离去。
  忽然,周遭突然起了陣陣騷動,那兩、三只男人倒沒什么反應,一干女士可就不同了,照鏡子的照鏡子,補口紅的補口紅,又是調整發型又是挺起丰滿的胸部,裝飾不凡的店
  內霎時彌漫一股頗為詭异的气氛。
  咦?出了什么事了?
  祥桂疑惑地想著,就見眾人目光都集中于店內一角的螺旋狀階梯上,而在他的角度恰巧能看見有個人正一步步走下樓來。
  然后祥桂感受到有股對女人強烈的冷淡。
  這男人不喜歡女人那!祥桂想。
  然而這念頭很快就离開他的腦子。當他不經意想著這人也許是個喜歡男人的同性戀,那個人的臉龐也正巧映入祥桂的眼帘。
  說起來他活了這么几千歲了,什么樣的世面沒見過?天界上的神啊仙的一半以上都有張俊臉,他自個儿不也是又俏又帥的集男女之美于一身?所以了,要有張臉能讓他看得出
  神還真是大大不容易。
  但下樓來的這男子卻做到了,他那張難以形容的臉讓祥桂看的目瞪口呆不說,還差點流下口水來。
  啊!該怎么說呢?這男子好像很難以俊帥等字眼來形容。他雙眼細長、眉尖如山,鼻梁高挺、雙唇細薄、如此特异的五官卻在他略顯削瘦的臉上完美組合,并且產生了惊人
  的效果。
  好——好——好有魅力啊!
  祥桂只能贊歎。他是個花神,俊男美女也不知道看過多少,竟然會舍不得將視線從這人臉上移開,足見這人有多么不凡了。看著看著,他都弄不清自己心里的悸動是源自于愛
  慕還是嫉妒了。
  咦?愛——愛慕?
  祥桂的嘴變成了一個大圈圈。他剛剛想的是“愛慕”嗎?既“喜愛”又“仰慕”嗎?
  天!還沒弄清楚這家伙是不是同性戀,他居然已經不爭气地愛上他了,這下可好,該化身為男的還是女的呢?他是桂花神。雖是慌亂,但祥桂總算想起了自己此次下凡的目的。
  沒錯啦,他是希望能輕輕松松達成任務,但現在出現了連澳洲帥哥都難以匹敵的對象,雖然這個目標對女人似乎不屑一顧,有可能是個喜歡男人的同性戀者,那又如何呢?他的男主角在這一刻已經決定了。
  祥桂任性地對自己說,反正他此次下凡目的就是要完成別人難以完成的不可能任務,就算這男人真是個同性戀,他也絕對要讓他愛上“它”這個女人才行。
  沒錯!就讓他化身為絕世美女,使盡渾身解數來收服這曠世奇男的心吧!
  确定了目標,祥桂一張俊臉上露出篤定的笑容。他撥了拔頭發,眨了眨眼想道:就以這咖啡屋為舞台,看他這女主角大展身手,演一出足以媲美奧斯卡最佳影片的名劇了。
   
         ☆        ☆        ☆
   
  有著冷魅气質的左千堂,是這家咖啡屋兩位老板其中之一,不過他不負責店內事務,說他是個單純的出資者還比較适合。
  另一個既要出錢又要出力的倒楣鬼,是左千堂為數极少的朋友邵奇勳。他愛咖啡成痴,愛煮愛喝也愛研究。身為研究所的高材生,卻一畢業就拉著同學兼室友左千堂開了這家
  咖啡物,憑的就是一股熱情和學生時代省吃簡用外加打工存下的錢。
  當然是維持的很辛苦啦!一切還在摸索中是原因之一,而最大的原因卻是出在另一個老板身上。
  說來有點怪,左千堂討厭咖啡,討厭它的黑、討厭它的苦,也討厭它的气味,不僅不喝不聞,連咖啡杯都不不想看見。
  是以在事業草創之時,邵奇勳兩個月就瘦了將近八公斤,黑圈黑的足以媲美大陸國寶熊貓。
  “我說千堂兄,”終于,邵奇勳受不了了,某日拉著左千堂開股東會議。“這做生意可不是錢丟下去就等著回收,你多少也幫幫忙,我都快累斃了你知不知道?”
  他說的聲淚俱下。正在看書的左千堂則是頭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
  “我不會做生意。”
  邵奇勳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最后也僅能趴在桌上暗自垂淚。所謂悔不當初就是這樣吧!他也知道他這朋友古怪得很,壓根儿就不是當合伙人的料,但是除了他,沒有人要投
  資他的咖啡屋啊!
  于是邵奇勳擦擦眼淚,又爬起來苦苦哀求道:
  “那么干堂,就拜托你偶爾下來店里坐坐吧!你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就坐在那儿就行了。”
  左千堂一听,眯起眼睛。“我討厭咖啡味。”他說。
  “這——”邵奇勳抓抓頭發。“那就坐在角落靠窗的位于如何?那里通風良好,聞不到什么味道的。”
  左千堂盯著他看,之后問: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邵奇勳反問。
  “為什么要我到店里坐?”
  “啊!這個嘛——”邵奇勳干笑了兩聲。“事實上有個客人——一個對面相稍有研究的客人,他對我說——說千堂你的面相對做生意很有幫助——”
  “什么意思?”
  左手堂聳起了眉,所以邵奇勳也開始冒冷汗。
  “什么意思啊?”又是兩聲干笑。“這——大概說你有那种招來客人的神奇能力吧?人潮就是錢潮,人來了錢也就跟著來了不是嗎?”
  左千堂靜了好一會儿,邵奇勳的冷汗則冒得更厲害。半晌后他終于開口,說出的話卻差點沒把邵奇勳嚇死。
  “你的意思是把我當招財貓了?”
  “嘎?”邵奇勳一楞,接著拼命搖頭。“沒——沒這回事,我是姑且听之嘛!”
  “人家隨口說句話你就相信?”
  這——沒別的辦法啊!你又不肯做事。”邵奇勳苦著臉說。
  左手堂看了看他,又靜了數秒后開口問:
  “真的只要坐在那里就可以了?”邵奇勳直點頭。
  “絕不會要你做其它的事。”他保證。
  “那就試試看了。”左手堂抬起頭。“可以看書吧。”他問。
  “可以,當然可以”邵奇勳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營收增加的話,就可以請一、二個工讀生,我就不用累的象條狗似的。”
  “狗?”左千堂皺起眉似在考慮什么,久久后又一次抬頭,“如果賺了錢,我可以養條狗嗎?”
   
         ☆        ☆        ☆
   
  三歲小孩都知道邵奇勳其實是在利用左千堂那張臉招攬顧客,真不明白的大概只有左千堂本人吧。他對美丑的概念很淡,雖然從到大總有些男男女女喜歡黏著他,他也從沒把原因歸咎到自己這張臉上。
  几年下來,住在樓上的左千堂每天都會不定時到樓下咖啡屋坐坐,邵奇勳也真的從沒要他做過什么事,只是替他泡上一壺茶,讓他靜靜坐在那里看書。
  雖然左千堂天生冷凝的气質教人不敢親近,但來這儿的客人,基本上都是為了他,自然也就有大著膽子上前与他大搭訕的女人和——男人了。
  “那張臉簡直就是男女通吃嘛。”祥桂喃喃道。
  越看越覺得有資格和自己相戀一回的唯有此人,尤其是見他冷著一張臉回絕了兩個丑女同座的邀請,那十足的挑戰性讓樣桂興致更顯高昂,早把和澳洲失之交臂的遺憾給拋到
  九霄云外去了。
  不過——祥桂跟著皺起了一雙柳眉。
  那美男子膝蓋上趴著的是什么鬼東西啊?
  祥桂瞪大眼看了好一會儿,也換了几個角度觀察,結果也僅能确定那是只生物,至于是哪种生物,以祥桂對人界的了解尚不得而知。
  瞧它,圓圓胖胖的身子,長著皮膚色的短短毛發,一張臉也是圓的,卻黑不隆冬且滿是皺紋,而那扁平的鼻子正不斷發出呼嚕呼嚕的鼾聲。顯然這東西此刻正在熟睡著。
  是貓嗎?還是老鼠?丑成這副德性,虧那美男子還對它寵愛有加呢!他無視于過來邀約的女人們,卻對趴在膝上的丑東西輕柔撫摸、万般呵護,而那張絕美卻少有表情的臉,也只有在看著膝上的生物時才會露出淺淺的笑容。
  祥桂見狀又皺起眉。該不會和美男子陷入熱戀后,還得跟這丑東西爭寵吧?
  不過就算是這樣又如何?難不成他會爭不過那只搞不清楚是什么東西的“東西”?
  正當祥桂這么想著,又有人過來搭訕了。他懶懶地往下一瞥,這么一看可教他眼睛一亮。
  哇!漂亮妹妹耶!而且還挺有型的喔!一頭黑亮的長發,白白的皮膚、靈活的雙眸,微微噘起的紅唇更是引人遐思,如果再瞧瞧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段,簡直就是個少見的尤物。
  嗯,是他喜歡的類型,就是她了,她的最佳女主角。
  万事俱備,祥桂顯得非常興奮,原來台灣這地方也有俊男美女,總算將他的戰斗意志提升到最高。瞧瞧,這男的气質特殊、外貌超凡,那女的窈窕嬌俏、靈巧可人,最重要的是她顯然對美男子很有興趣,或許就是她之前感應到的那個“饑渴”女子。
  喲!大方地在他對面坐下了,這女人還真有膽量,面對兩道冰一樣的視線都能毫不畏縮,還笑得跟陽光一樣燦爛。
  太棒了,新時代的女性就應該像這樣,集美麗和勇气于一身,這樣的女人一定能過關斬將融化冰霜,更一定能讓這個冷漠的男人愛上她。
  啊!机會難得,就趁現在把紅線綁在他們兩人身上,然后再上那女人的身,取代她跟美男子談場甜蜜幸福的戀愛。
  對不起了,小姑娘,教我選上是你的不幸也是幸運,我會保你下輩子過的衣食無缺幸福美滿,你就把這輩子借給我用用吧!
  祥桂從袖子里取出月老給的紅繩在手里玩弄著,笑得有如一只胸有成竹的老狐狸。
  綁上這東西,這兩人就有了緣分,兩人碰面的机會也會增加。正所謂日久生情,只要這四只眼睛這么瞧過來看過去的,久而久之難保不瞧出點感情來是不?
  祥桂打的就是這主意。他眉開眼笑地看著女子耐著性子和美男子周旋,越看就越是佩服這女人鍥而不舍的精神。
  是她的話一定能成功的。人家不是說了.女追男隔層紗,只要有恒心、有毅力,鐵杵都能磨成繡花針。
  祥桂滿意地笑了。有希望.有希望,也許她這樁任務其實并不是那么困難也說不定喔!
   
         ☆        ☆        ☆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女孩撐著下巴甜笑著問,坐在對面的男子卻依然是一副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的模樣。
  告訴我嘛!只是名字而巳啊!”女孩不死心,笑的更甜了。
  左千堂抬頭看了她一眼。到咖啡屋來坐了這么多年,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不請自來,隨意就往他對面或旁邊一坐。
  “你好吵,可以走開嗎?”他開口道。
  被這么直接拒絕應該是第一次,多虧了這女孩臉上還挂得住笑容。
  “對不起吵了你,其實要我走開簡單,只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再請我喝杯咖啡就行了。”女孩說。
  左千堂微微挑起眉。
  “我討厭咖啡。”
  “沒關系,是我喝又不是你喝。”女孩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這回左千堂皺眉了,看了她一眼后,視線便移回到桌上的財經雜志上。
  “喲!看股票啊?這東西你懂得多嗎?”女孩興致勃勃將上身靠了過去。“听說玩這東西挺有賺頭的,能不能——”女孩忽然停下,好像想起什么又端庄地坐回自個儿位子上,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你究竟要不要請人家喝咖啡嘛!人家好渴那!”
  “你不能坐到其它位子去嗎?”不胜其扰,左千堂合上雜志問。
  “我坐到其它一子你就告訴我你的名字,而且請我喝咖啡嗎?”
  “為什么?”左千堂問。
  “咦?”
  “為什么我得告訴你我的名字,還要請你喝咖啡?”
  “為什么啊?這個嘛——”
  女孩干笑兩聲,令左千堂想起正在柜台忙著的邵奇勳。
  “我們不認識吧?我不需要告訴陌生人我的名字,更不需要請陌生人喝咖啡。”他接著說。
  女孩目瞪口呆,繼而歎了口气喃喃道:
  “還真是難搞耶!死纏爛打都行不通。”
  “你走開吧!別吵了胖皮睡覺。”
  “胖皮?”女孩眨眨眼。“什么啊?誰在睡覺?”
  “我的狗。”左千堂頭也不抬地道。
  “狗?”女孩前后左右找了一回。“在哪里?”
  左千堂因為她的音量瞪了她一眼,然后指指自己的腿。
  “它正在睡午覺。”他輕聲道。
  “都下午三點了還睡午覺?”女孩頗不以為然,站起來朝他膝上看了一跟。
  這不看還好,一看見一只圓滾滾的動物趴在那几,教她怎么都忍不住,忽然就哈哈笑了起來。
  “這是狗啊?看起來倒像是迷你豬——”女孩的話在左千堂凌厲的視線中硬是給吞了回去。“這——胖胖的,好可愛啊!”又是兩聲干笑。
  “你究竟走是不走?”無故跑來扰他清靜,現在又批評他的愛犬,左千堂已經忍無可忍了。
  “走?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咖啡也——”
  “抱歉,這位小姐,”打斷女孩說話的是邵奇勳。一直忙著煮咖啡的他這會儿才發現“招財貓”專用桌這邊出了問題,忙擱下手邊的工作過來了解一下。“用餐或品嘗咖啡請到這邊來好嗎?這邊也有靠窗的位子。”
  “不必了,我就是想坐在這里。”女孩撥拔頭發道。
  邵奇勳一听微微愣了愣,半晌后才回過神來。
  “這——可是這位先生喜歡安靜。”
  “我很安靜啊。”
  “她‘非常’聒噪。”左千堂冷冷道,還瞄了邵奇勳一眼,意思是要他快把這女人弄走。
  邵奇勳點點頭,又對著女孩堆起職業用笑容。
  “這位小姐——”
  “我不走,除非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再請我喝咖啡。”
  “我知道他的名字,也可以請你喝咖啡,請你跟我來,這位先生‘真的’很不喜歡受到打扰——”
  “我也不想這么打扰這位先生和他的狗——”
  “那就請跟我到這邊來。”
  女孩張大了嘴似想說什么,結果卻是垂下了頭,露出我見猶怜的表情。
  “為什么?”她柔情似水凝視著左千堂。“我就這么討人厭嗎?這么久以來我一直都靜靜看著你,即使是你的背影也能給我一整天的欣喜。但是,我就要搬家了,我將跟隨父母遠渡重洋到一個陌生的國度生活,這么一來就不能再到這里來,也不能再見到你,難道在這臨別之際,你連請我喝杯咖啡,留個姓名作為我永恒的紀念都不肯嗎?”說完了宛如電影對白的這么一長串。
  邵奇勳霎時就心軟了,不由轉頭看了左千堂一眼,這一眼意思是——
  一個漂漂亮亮的姑娘家這么仰慕你,看在人家就要遠居國外,你就別再繃著張臉,至少對人家笑一笑嘛!
  左千堂見狀也回了邵奇勳一眼,這一眼的意思是——
  你究竟要不要把她弄走?
   
         ☆        ☆        ☆
   
  哎呀!這男主角還真是塊夠硬的冰哪!也多虧了女主角這么耐性十足,很不錯嘛!祥桂滿意地想。不愧是他選上的人,挑戰性十足。
  現在場面似乎變得有一點混亂了,出現了想要拆散兩人的第三者,他還是快點行動得好,以免夜長夢多橫生變數。
  眯眼瞪了邵奇勳一眼,祥桂一施法就將紅繩綁在兩人手指上,這條繩尋常人當然是看不見,也僅有他才知道這一男一女往后將如何牽扯不清了。
  呀!瞧他說的是什么?一男一女,指的不就是他和他未來的愛人嗎?祥桂掩嘴竊笑,之后才清了清喉嚨、整了整神情。
  好,現在就上那女孩的身吧!向她借個几十年來用,直到兩人都走到生命盡頭,她在凡界戀上一回的心愿也就實現了。
  祥桂起身豎起雙指,閉上眼睛輕誦咒語,倏地他睜開雙瞳,直視著坐在桌旁的女孩。
  再過一會儿,再過一會儿他就要化身為凡間女子,在人界体驗何為愛恨情仇,体驗看電影的樂趣、逛街的樂趣、刷信用卡的樂趣,穿戴香奈儿衣物飾品的樂趣……啊!數不清
  的樂趣。
  祥桂陶醉其中,而咖啡屋的一個角落卻因為女孩對左千堂的糾纏不休而越來越熱鬧,除了邵奇勳夾在同情和友情間兩面為難,店里的客人也都轉過身子朝這儿看。
  而左千堂自然是“超級”不悅,偏偏這會儿連趴在他腿上睡覺的胖皮都被吵醒了,正對著向來极少親近的女性汪汪叫著。
  “糟糕!”邵奇勳見狀心一惊,再顧不得紳士禮貌,伸手就要拉起女孩。“你快走吧!小姐,惹火了他我就要倒楣了。”
  “可是——”
  “別可是了,”邵奇勳急得直跳腳。“他平常性子還算溫和,可你把胖皮吵醒就完了!拜托你快离開,在舉家移民前都別再來了。”
  邵奇勳雖說的恐怖,女孩卻毫不領情,不僅面無懼色,還不怕死的指著正對她齜牙咧嘴的動物道:
  “你說那只丑不拉嘰的——”
  邵奇勳在她說出致命詞匯后搗住她的嘴將她拉离桌邊,而那只被稱為丑不拉嘰的狗儿則是以肥短的腿躍上桌面對著她拼命吠著。
  正當這小小的混亂擴大之時,居中的兩男一女一條狗都沒有注意到一道金黃色的光朝這儿急急而來,恰好就落在女孩被拉開、狗儿遞補上來的位子。
  很突然的,狗不吠了,咖啡屋忽然間就安靜了下來。
  邵奇勳眼見机會難得,拉著女孩就要將她推出屋外,才轉個身而已,就听見左千堂焦急的呼喊聲。
  “奇勳!奇勳!”
  “怎——怎么了?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邵奇勳馬上回到左千堂身邊。
  “快替我找獸醫,胖皮看起來好奇怪。”
   
         ☆        ☆        ☆
   
  天界里,正在面壁思過的小花精可可于打盹間作了個夢,惊呼了聲跑出去找來了另一個小花精愛愛。
  “什么事慌慌張張的?桂主子不是要你在反省室里好好反省嗎?”愛愛納悶問。
  “我作了惡夢,愛愛。”可可擦著汗說。
  “你是個花精,跟人家作什么夢啊?”愛愛皺眉。
  “所以我才害怕啊!”
  “什么夢這么可怕?”
  “我夢見桂主子變成一只狗了。”
  “咦?”愛愛張大了嘴。
  “而且是一點也不可愛的狗。”可可說著哇哇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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