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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禮拜一早上。
  一名包著頭巾的女子一路閃閃躲躲地走進宋氏商業大樓的大門,并停留在電梯前,她似乎也意識到從她背后所投射過來的好奇眼光,而更加畏縮的拉緊頭巾掩住臉孔,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明眸左右張望,深怕被認出身分。
  “天姿?”背后響起的是文麗惊呼的聲音。
  “唉!”她輕歎一聲,認命的轉過身,面對文麗。“早啊!文麗。”
  “真的是你!你怎么把自己包成這樣,我差一點就認不出來是你!”她忍不住好奇打量著只露出兩只大眼睛的天姿。
  為什么只是“差一點認不出來”,而不是“完全認不出來”呢?天姿為自己的偽裝失敗感到惋惜不已。
  “天姿,你的臉怎么了?”文麗關切地又問了一次。
  “沒什么!沒什么!”天姿迭口回答,同時愈拉緊頭巾。
  “叮!”電梯來了,她即刻沖進電梯,按了十六樓,然后探出頭來對文麗說:“我有事先上樓了,改天我們再一起吃飯。”說著,她便按了關門鍵,留下還沒反應過來的張文麗。
  在無人的電梯里,天姿終于可以解開頭巾,透透气了。
  自從禮拜天早上——正确的說法是禮拜天上午十點三十五分——天姿的母親正想招呼剛起床的天姿吃飯時,忽然尖叫地昏厥過去之后,每個看到天姿的人第一句話都是——
  “你的臉怎么了?”還外帶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最后,天姿決定回房間去照照鏡子,到底自己的臉上有什么嚇人的。一看之下,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映現在鏡中的那張臉真是她的嗎?鏡中的那張臉從眼睛以上的整個額頭都是青紫色的淤血,一大片的,怪嚇人的。
  她還沒想好怎么解釋,老奶奶就已經得到通報,匆忙的赶上樓來看她的心肝寶貝。老人家一進房,馬上注意到天姿臉上那一片青紫,就直嚷著她怎么會在一夜之間長出這种怪東西來?該不是中邪了?老奶奶還吩咐天姿的爸爸快開車去請道士來家里驅邪。當時,天姿腦筋一片空白,臨時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只能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老奶奶不舍地摟著。
  直到——
  “林奶奶,您別哭了!天姿不是中邪。”還在床上的鈺紓擁被坐起來說。其實她已經醒了好一會儿了,只是大家都只注意著天姿跟林家奶奶,沒發現到她罷了。趁著被忽視的空檔,她總算想出了個好理由來協助天姿脫困。
  一直等到大家都安靜下來望著她,她才按著說:“那只是淤血。昨晚我不小心把天姿給踢下了床,才害她撞傷了額頭,又害奶奶虛惊一場,這一切都怪我不好。”
  林家奶奶這才止了淚,摟著天姿輕責說:“你怎么不早說?讓奶奶以為你中邪了,還讓你爸爸去給你請了道士來。”
  “林奶奶,天姿自己也不知道!您知道的,她一睡起覺來就什么也不曉得。昨晚,我把她踢下床后,發現她還在睡,所以就沒叫醒她,讓她留在地毯上繼續睡。”鈺紓看天姿答不出話來,連忙搶著說。
  只是沒想到她的這番話反而引起了林家奶奶的疑心。“咦!地上既然舖著地毯,那天姿怎么會摔得這么嚴重呢?”林家奶奶問道。
  “嗯——這個——我也覺得很奇怪。”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圓場了。
  “奶奶,您忘啦?我曾告訴過您鈺紓的武功很厲害的!不但如此,她的腿力更是惊人。”幸好,天姿一向精靈的腦袋又恢复正常運作了。她加油添醋地說:“現在我才想起來,我剛起床的時候覺得腰好痛,原來就是給小紓踢的,難怪痛得這么厲害。”說完,又作態去揉著她那纖弱的腰。
  她精采的演技,終于取信了老人家,使她不再追問。
  本來天姿打算請個几天假,等瘀傷好了之后再上班;她記得,宋擎天在出國前曾親口拜托過她休假的,現在這樣不正合了他的意?雖然他是指他出國的這段時間,不過,他禮拜一下午才回來,而她從禮拜一早上開始請假,應該也勉強算得上是在他出國的期間內請假的吧!這樣一來,公司就得照付她薪水,而且還不能扣她的年假。天姿在心里打著如意算盤,而且越算越覺得划算。
  可惜她的一番說詞對她的大哥天倫、二哥天奕完全不管用!一整天,他們都緊跟著天姿——因為聰明的鈺紓已經逃回家避風頭去了!——不斷逼問她事情的真相,弄到最后,連原本相信她的說詞的林家父母也都起了疑心。
  這也就是她今天為何得冒著犧牲色相的風險,跑到公司來拋頭露面的主因。她可不愿再待在家里面對他們的質問了,所以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條以前在五專時話劇表演留下來的大方巾,纏繞在額頭上就去上班了。誰曉得到了公司,還是被文麗給識破,如今,她只希望王秘書還沒到,要不然她不知道她又會說出什么尖酸刻薄的話來取笑她了!
  唉!天下之大,竟然找不到她這小女子的容身之處,怎不令她感歎?
  快到十六樓前,她赶快調整一下頭巾覆蓋的位置;她絕不能在臉上露出一點青紫給王秘書瞧見,不然,又有笑話落在她手上了。等确定包里得万無一失之后,她才放心地走出電梯。結果,王秘書根本還沒到,害她白忙一場;真希望這一天都會這么幸運!天姿祈禱著。
         ※        ※         ※
  不過,愛惡作劇的老天只達成了她一半的愿望!
  一個上午,王裴樺都沒來上班,直到下午一點,她才進公司。你可別以為她已經放棄了做宋家媳婦的美夢了;相反地,她正積极的想利用宋擎天不在公司的這個机會赶走林天姿。
  她從宋氏的人事經理李樂平那里打听到董事長宋正雄已經回國了,而且今天他打算到公司來看看。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机會,王裴樺心中已有一個狡計成形——她打算假宋正雄之手,赶走林天姿這個棘手人物。
  一大早,她就赶到宋家在天母的別墅去見宋正雄。由于她父親王昆山跟宋正雄是多年好友,加上兩人同是高爾夫球的愛好者,因此她跟宋擎天的父親宋正雄及母親吳美英都滿熟的。
  他們兩人對她的突然造訪雖感到惊訝,但仍有禮地邀請她一起用早餐。這正合了王裴樺的意:于是,她趁机造謠,好讓宋正雄跟吳美英兩人對林天姿有個坏印象;因此,早餐吃不到几口,她就沉不住气的開口說:
  “不知道伯父、伯母是否已經听說擎天他為自己找了個叫林天姿的特別助理?”
  “這個叫林天姿的怎么樣?”宋正雄問。
  宋正雄這次會提早回國就是因為人事經理李樂平給他的報告中提到:宋擎天不顧他精心的安排,硬是從基層單位調了個新任女職員上來當特別助理;而据李樂平的形容,那個叫林天姿的女職員并沒有任何特殊的能力,唯一不尋常的一點就是剛開始上班的兩個禮拜內,她就遲到了八天。
  宋正雄非常清楚宋擎天的用人習慣,他怎么容忍得下像林天姿這种散漫、不敬業、缺乏工作能力的人當他的特助?他怕宋擎天已經識破了他的紅娘計畫,所以故意安插林天姿到十六樓去工作。
  因此,他跟老婆商量了一下,便決定提早結束旅行,親自回來坐陣。現在又听到王裴樺提到“林天姿”這三個字,不禁引起了他更大的注意。
  “我看她分明是別家公司派來的間諜!”王裴樺語气惡毒地說。
  “怎么說呢?”宋正雄反問。
  “她一來就把整個助理室的計算机資料弄得亂七八糟,自己的事都做不好了,還不斷提議要幫我跟趙凌玲做事,這分明就是想搜集公司的資料嘛!最厲害的是,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擎天,讓擎天處處偏袒她,而且還反過來怪我們欺負她;趙凌玲就是因為這樣才憤而辭職的。本來我也想走的,但后來我又想,我還是留下來監視她,以免擎天受了她的害。”一口气編派完林天姿的不是之后,她才停下來喝口果汁潤潤喉,隨即又說:“伯父,您一定要想想辦法,不能讓林天姿再為非作歹下去了。”
  “這件事我會好好調查清楚。”宋正雄在商場上歷練多年,當然不可能會因王裴樺的几句話就相信林天姿是別家公司派來的間諜。只是,王裴樺的說詞加強了他一探究竟的決心,而讓他更想知道擎天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王裴樺眼看自己所說的話并沒有得到預期的反應,又再接再厲地說:“宋伯伯,這种事得馬上處理才行!擎天跟她的關系進展神速,現在他每天都接送她上下班,難保有一天,她會誘使擎天娶她,屆時您要阻止,可就來不及了!”
  “你是說,他們還有私下的交往?”李樂平給的報告中并沒有提到這一站。
  “是啊!那林天姿長相平庸,真不知道擎天看上她哪一點?每天接她上下班還不打緊,連他人都到美國去了,還每天打電話回來給她。”
  “今天下午我到公司去的時候,我會見見她的。”宋正雄雖然抱孫心切,但也不容許隨隨便便的女人嫁入宋家。
         ※        ※         ※
  此刻,王裴樺就是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情等著林天姿被宋正雄召見。她特別知會人事經理李樂平,要他在通知林天姿去見宋正雄時先通知她,再由她自己通知林天姿;這樣,她就可以先嚇嚇天姿了。
  終于,桌上的對講机響了,王裴樺馬上按下通話鍵。
  “喂!總經理辦公室。”
  “王秘書,董事長請林天姿一點半到十七樓見他,請你轉告她,千万不要遲到,董事長可是最討厭不守時的人。”電話中傳來李樂平的聲音。
  “你放心,我一定會轉告她的。”切斷了通話,她馬上通知林天姿。
  “喂!助理室,您好。”對講机傳出天姿柔美的嗓音。
  “人事室剛剛打電話過來說董事長要見你,叫你一點四十分上十七樓見他,他們還要我囑咐你一定要准時,千万不可以遲到。”
  隔了一會儿才傳出天姿的聲音。“他們有沒有提到董事長為什么要見我?”
  “沒有,不要忘了是一點四十分。”王裴樺沒耐心的切斷了電話。
  而天姿還在對著對講机納悶,為什么董事長要見她?他不是出國去了嗎?
  “唉呀!怎么辦?我這個樣子怎么去見董事長呢?”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模樣。
  她急得在辦公室里跺來跺去,不久,終于讓她想到一個辦法了。她馬上拿起桌上的剪刀對著鏡子三、兩下地把額前的長發剪成齊眉的劉海。
  她對著鏡子稍作打量,自言自語說:“還不賴嘛!嗯——不過,還是看得到一點點——啊!有了,扑點粉底就遮得住了。”
  上了妝以后,效果還真的不錯,只隱約從發縫中看得到淡淡的紅紫色,看起來倒有點像是胎記。不常化妝的天姿為了保險起見,她又多涂了好几層粉底,使她那小小的臉蛋透著不自然的白皙。
  當王裴樺看到天姿的“新造型”時,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及眉的劉海,過度粉飾過的蒼白臉色,看起來就像是日本傳統的人形玩偶。原本,她還擔心宋正雄不會按照她所想的辭退林天姿,現在有了天姿的幫助,王裴樺想,一定沒問題了!
         ※        ※         ※
  天姿准時上樓去見宋正雄,這是她第一次上十七樓,這儿看起來跟十六樓差不多,一出電梯門就看見了一位年紀稍長的秘書正盯著她。
  天姿輕聲地說:“我是林天姿,董事長叫我上來的。”
  “你遲到了,董事長已經等了你十分鐘了。”那位秘書語帶指責地說。
  “我沒遲到呀!董事長跟我說的是四十分,而我的表現在正好是四十分。”
  “你們約定的時間是一點半。”那位秘書態度非常肯定。
  “不對呀!王秘書明明告訴我是一點四十分的。”
  “那就是她說錯了。”她的語气明擺著這個話題結束了,她簡洁地說:“你快進去吧!”
  天姿走近門板上標示著“董事長室”的那扇門,舉起手輕敲了一下。
  “進來!”門里傳出不耐煩的響應聲。
  天姿吐吐舌,低著頭,開門進去。“董事長您好,我是林天姿。”隨手關了門后,她就佇立在門邊,离那張大得嚇人的辦公桌遠遠的。
  “你遲到了!”宋正雄最討厭不守時的人。
  “我沒有,我准時上來的。”天姿抬頭否認。
  “現在都已經一點四十二分了,你還說沒遲到?”他瞪著大眼質問她。
  天姿在他的瞪視下,忽然想起她的額頭,于是馬上又低下頭,心里嘀咕著只不過差兩份鐘,他也這么計較!
  宋正雄把她的低頭動作當做是認錯,指指桌前的椅子說:“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過來這里坐下。”
  “是。”天姿不情愿地坐下;她擔心在這么近的距离下,他會看見她額頭上的青紫,而越是低下了頭。
  宋正雄皺著眉,看著眼前這個直低著頭的女孩子。擎天怎么可能會看上她呢?她長得瘦瘦小小的,一副膽小畏縮的樣子,怎么看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气質。大概是王裴樺誤會了吧!擎天絕不可能會跟這种乏味的女人交往的。雖然他對儿子不是百分之百的了解,但對于他的審美觀,宋正雄還是很有自信的。
  “你別怕,抬起頭來說話,我不會吃人的。”既然已經确定宋擎天絕對不會喜歡上她,宋正雄決定對她溫和點。
  天姿沒辦法,只得乖乖地抬起頭來看著這位她風聞已久的董事長宋正雄。他長得跟宋擎天好象,哦!不對,應該說是宋擎天完全遺傳到他父親的長相。
  他們同樣有炯炯逼人的眼神,深遂的眸子總是透露出他們堅定的意志。唯一不同的是,宋正雄有一頭灰白的頭發,增加了長者的气息,這讓天姿安心了許多。
  而宋正雄卻被天姿那雙明亮大眼給震懾住了!突然,他對自己离譜的判斷覺得好笑,他怎么會以為她是個膽怯的人?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不正清楚地顯現出地無畏坦誠的本性?由于天姿也正專注地端詳他,因此沒有注意到他贊賞的眼光正流連過她小巧的鼻梁跟柔美的雙唇——忽然,宋正雄注意到她臉上涂得像牆壁般厚的粉底,以及她那有點怪异的額頭。
  “你的臉怎么了?”宋正雄惊奇的問——怎么會有人把臉涂成這樣?
  天姿直覺地抬起手來遮掩額頭,由于動作過于激烈,反而使臉上的粉底如斑剝的油漆一般,一片一片地掉落下來。
  這滑稽的景像讓宋正雄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是胎記。”天姿尷尬地說。
  “胎記?”宋正雄努力止住了笑問道。
  “嗯!”她強調地點點頭,臉上的粉又掉落了許多,使宋正雄瞧見了她臉上因不好意思而產生的醉紅,因此,他克制住再次大笑的欲望。
  這突來的靜默,反而使天姿不自在了起來。“董事長,您找我來有什么事嗎?”她怕他繼續追問有關“額頭”的事,因此,赶快轉移話題。
  “哦!我听說你現在是總經理的特別助理,所以想跟你談談。怎么樣?工作上沒什么問題吧?”宋正雄正色地間。
  天姿暗忖著——沒問題才怪!她惹出來的問題一籮筐,是眾人皆知的事,而如今,董事長會問她這种“蠢”問題,一定是他還沒有時間听公司的人打小報告!那么,她應該老實說呢?還是等他自己發現呢?算了,還是干脆一點,自己做的事要自己來承擔,就告訴他實話吧!反正早晚董事長都會知道的。
  “董事長,我老實告訴您好了,我做得實在是糟透了!如果我是老板的話,我一定會開除我自己的。不過,您別誤會,我不是在暗示您應該開除我,其實我在別的方面的工作能力是不錯的,只是特別助理這個職位完全不适合我。這說來說去,都怪您的儿子,是他想陷害我的!”她一口气把話說完。
  “你是說擎天他故意陷害你當他的助理?”宋正雄早就知道天姿并不能胜任特別助理這個職位,而她能毫不隱瞞的說出來,這點倒讓他很欣賞;只是,他想不通的是,既然她不适合這份工作,為什么擎天執意要把她調到總經理室去?于是,他又強調地問:“擎天怎么會陷害你呢?是他自己把你調上去的,不是嗎?”
  “您弄錯了,他不是真心要我當他的助理的,他是別有目的的。”天姿傾身向前,神秘兮兮地說。
  “什么目的?”這個女孩說話的樣子真可愛,但是他卻越听越胡涂,只好繼續問下去。
  “就是想把我赶出公司呀!這都是因為我不小心得罪了他兩次。”她的口气飽含揭開謎底的興奮。
  “你是說擎天會升你的職,是為了要把你赶出公司?”這可真是奇怪的邏輯!
  “是啊!他以為我會拒絕他為我安排的工作,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辭退我;還好,我一眼就識破了他的詭計,二話不說就接受了這個工作,讓他沒有辦法赶我走。”天姿的臉上淨是得意之色。
  “這么說,擎天并不喜歡你留在總經理室工作囉?”宋正雄總算搞懂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他這個儿子對女人向來沒有好感,要是惹火了他,他可是會相當冷酷無情的: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孩子,怎么會是擎天的對手?
  “那么,他對你一定很嚴苛嘍?這樣吧!他對你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你就盡管告訴我,我來替你作主。”宋正雄不忍見她被自己的儿子欺負,一心想維護她;其實他心里挺喜歡這個說起話來表情十足的女孩,雖然她的額頭上有著一大塊的胎記——難不成擎天就是因為她的胎記才故意要赶走她的?哦,可怜的孩子!
  宋正雄不知該怎么在不曾傷害到天姿的自尊心的情況下安慰她,于是婉轉地說:“擎天對女人向來沒有什么好的評价,甚至可以說他討厭女人,所以,他的所作所為絕不是故意針對你的。”
  他的話卻讓天姿一時答不出話來。她是親眼見過宋擎天對待趙凌玲跟王裴樺兩位美女冷淡得近乎撫禮的態度——哦,原來宋擎天天性不喜歡女人!
  那么,他也應該處處刁難她才對,怎么會反過來幫她,還 … 還吻她?她一想起宋擎天把她拖進電梯里強吻她的鏡頭,不禁就臉紅心跳起來;難道他都是用這种方式來“討厭”女人的?
  宋正雄看她低著頭,一張小臉蛋紅扑扑的,半天不說一句話,還以為她真的受了委屈,又說:“你有什么委屈就盡管說,我一定會替你作主的。”
  這叫天姿怎么說?她越想越覺得宋擎天對她好得沒話說——他每天接送她上下班,隨時出現在她身邊為她解決難題,從沒因為地做錯事而責怪她。要真說有什么委屈的話,應該是他受的委屈比較多才對!
  宋擎天曾經說過,自從請她當特別助理以后,他的工作量起碼增加了兩倍,當時她還以為他是開玩笑的,如今想想,那肯定是事實。唉!
  “這樣吧!我把你調回原單位圭,如此一來,擎天就管不到你了。”宋正雄不曉得林天姿在想什么,看她遲遲沒有回答就建議道。
  “調回翻譯部?”那她不就看不到宋擎天了?現在她才明白她早已習慣有宋擎天會隨時出現在她身旁的日子,一旦想到要离開他,心里不禁感到有些落寞。
  “嗯!這個主意不錯吧?”他很高興替她解決了問題。“你把東西整理一下,馬上可以回去翻譯部工作。”宋正雄打著如意算盤——不如趁擎天還沒有回來之前先把她調走,免得他回來以后又為難她。
  “你要我馬上离開總經理室?”天姿惊問。這么快?那她不就沒有机會跟宋擎天再見一次面,感謝他的幫忙跟……
  “我不准你离開!”一聲怒吼在門被撞了開來之后傳了進來!
  天姿才在想,背后這聲音听起來好熟悉啊!而宋正雄接下來說的話馬上就說明了站在她背后的這個人是誰。
  “擎天,你怎么回來了?”
  宋擎天怒气沖沖地瞪著他父親。不知怎么地,一整天他心里直覺得不安,所以一下飛机就赶到公司來:而一進辦公室,王裴樺就得意洋洋地告訴他,他父親已經回國了,而且還親自到公司來,目的就是要赶走林天姿。
  他馬上沖上樓來阻止這件事,才到門邊,便听到了天姿說的話,再看看天姿低垂著肩膀,孤單地坐在他父親面前,更使他對他的父親感到不滿。
  他怎么可以利用他不在的時候欺負她?
  夾在這兩個男人中間,天姿一動也不敢動;她更怕宋擎天會看到她的丑樣子。
  忽然,他們兩個人异口同聲地對她說:“天姿你先出去,這里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
  天姿彷佛臨刑的死刑犯得到特赦一般,飛也似地起身沖了出去,不讓宋擎天有机會看到她的臉。
  天姿离開之后,辦公室內便彌漫著靜默的气氛,不一會儿,宋擎天便沉不住气開口指責他的父親。
  “你怎么可以這樣欺負她?”
  “我欺負她?應該說是你欺……”宋正雄因听到宋擎天接下來的喃喃自語而變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了。
  “要是她因為她未來的公公這么可怕,而不愿意嫁給我的話,這輩子你也別想抱孫子了。”
  “公公?孫子?”宋正雄不能相信他所听到的話。“林天姿要嫁給你?”剛才她明明說擎天不喜歡她的,怎么現在擎天說她要嫁給他?
  “也不是,我——我還沒問她。”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想不到自己的一時沖動,竟輕易的就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結婚”是宋擎天在美國的這几天所下的決定,既然自己“相當”喜歡她,她又那么天真胡涂得极需要一個人來照顧她,不如他就“慷慨犧牲”吧!
  宋正雄因著宋擎天臉上的紅暈不禁發出惊奇的聯想——這孩子從小到大從沒臉紅過,看來這次他是認真的!長久以來,他費盡心思給他安排對象,但卻都是徒勞無功;如今他只不過离開公司短短几個禮拜,他就找到了自己所喜歡的人,這可真要跌破他的老花眼鏡了!
  “她究竟哪一點強過我替你挑的人選?”宋正雄并不是不喜歡天姿,只是好奇自己在幫儿子挑選适台的對象時,究竟漏了什么特質,才會一再的失敗。
  但他的這番話,听在宋擎天的耳里,卻像是不贊同林天姿。
  “不管你贊不贊成,我都娶定她了!”宋擎天又說:“我不曾讓你把天姿開除的!既然你已經把公司交給我管了,我不希望你干涉我的決定;還有,我希望你把王裴樺調走,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對林天姿的感情如此的堅定,宋正雄興奮不已。不僅含飴弄孫有望,從儿子的話意來看,他似乎有意繼續接掌宋氏;這么一來,他多年的心愿不就終于“快要”實現了?
  只是,從剛才擎天跟天姿各自所說的話看來,似乎這一切都是自己儿子單方面的決定,女方可一點都不知情,不行!他得想個辦法撮合他們倆才行。隨后宋正雄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他裝模作樣地說:“我不贊成你娶林天姿,她什么都不會,怎么能當我們林家的媳婦?”他舉起手來示意想出口反駁的宋擎天稍安勿躁,按著說:“除非她能替我們公司談成一筆生意。”
  “我已經告訴過你,你贊不贊成這門親事都不曾影響我的決定。再說天姿沒有義務向你證明她的能力!”
  “你不會希望因為你的婚姻大事而讓你母親夾在我們中間為難吧?”宋正雄暗忖,你這個笨儿子,老爸我可是在幫你呀!“只要她談成了這筆生意,我就舉雙手贊成你們的婚事,怎么樣?”
  “好吧!”宋擎天稍加思量后就答應了。反正天姿所有的工作都是他在做的,也不在乎再多這么一件;何況,憑他的能力要談成多少筆生意都沒問題,只要小心點,不讓他父親知道是他在幫她的就行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這個禮拜六剛好有一個從日本來的客戶——上野俊弘,你應該知道上野公司正在考慮投資我們在桃園的開發計畫,而上野俊宏就是上野公司未來的繼承人。只要天姿能說服他投資,就算過關。”宋正雄突然決定在這出騙局里再安排一個角色,以增加其真實性。“對了,同時我也打算讓王裴樺來試試看,她父親跟我是多年的好友,我不可能無原無故就調走她,一定要找個适當的理由……如果天姿能夠在工作方面贏過她,那一切就好解決了。”
  “好吧!”宋擎天根本不在乎他父親要如何處理王裴樺,就算她談成了生意,天姿失敗了,也對他毫無影響;他只要天姿一個人,要不是顧慮到他母親的立場,他才不會答應他父親這种無聊的要求。
  “沒有其它的事了吧?我回辦公室了。”從回來到現在,他還沒有机會好好看看天姿,動作不快點,等一下她又溜走了。于是他加快腳步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說:“我們的約定,我自己會告訴天姿,我不希望她從別處听到這件事。”說完,他才放心的离開了。
  宋正雄敢用他所有的財產打賭,宋擎天根本不會告訴林天姿這件事,而且他准是想私下幫天姿談成這筆生意:因為他沒有把握天姿在知道這件事以后是否愿意為他一戰,說不定她決定把宋擎天拱手讓人呢|
  他不會讓他儿子這么容易就過關的,他得盯牢一點儿,确定天姿會跟上野俊弘見到面——因為上野俊弘在日本可是聞名的大色狼,他尤其喜歡天真可愛的小女孩,這樣肯定能激起擎天的保護欲,也會讓天姿這個小女孩注意到擎天的深情,以加速兩人關系的進展。
  現在他得赶快回家告訴老婆這個好消息,也好跟她商量商量儿子結婚宴客的有關事宜。啊!差點就忘了,最重要的是要選個好日子到天姿家去提親;還有,像禮餅、聘金、訂婚戒指、結婚戒指、喜帖……這么多的事情都得預做准備。一想起有這么多事情可忙,宋正雄便生龍活虎地步出辦公室;而且從現在起,他得打起精神才行!
         ※        ※         ※
  宋擎天猜得一點儿也沒錯!
  天姿回到辦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淨臉上已經脫落一大半的粉底,接著就手忙腳亂地收拾自己的東西,一不小心把筆筒給碰倒了,里頭的筆掉得滿地都是。
  宋擎天一進到助理辦公室,就見到天姿整個人趴在桌子底下找筆,只露出她那渾圓的小屁股,對于眼前的美景,宋擎天可欣賞得很!直到他的眼光順著她那雙雪白細致的小腿的曲線而下,不小心瞥到了旁邊的紙箱,才气惱地收拾起悠閒的心情。
  她對他一點信心都沒有,竟然以為他保不住自己的女人的工作,不等他回來就在收拾東西准備离開公司。
  “唉!你不用收拾東西了,你哪里都不會去,只能留在這里!”
  天姿听到宋擎天的聲音嚇了一跳,忘了她還在桌子底下,猛一抬頭,便“咚”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
  “哎喲!好痛!”原已瘀傷的額頭,這下子又撞痛了,疼得讓她流出了眼淚。
  宋擎天馬上過來,從她背后抱起她,并將她放在桌子上,一只大手無限怜惜地經揉她的額頭,嘴里低嚷著:“對不起!對不起!還痛不痛?”
  她含著淚的眼使他好心疼,他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用另一只手擁著她。
  自從那天撞傷了頭以后,家人只顧著探究撞傷的原因,完全沒人關心她的頭疼不疼;現在被宋擎天擁在怀里,細心地呵護著,不禁讓天姿產生一陣悸動,并敏感地感覺到他熾熱的体溫及心跳的節拍。為何他總會帶給她一些莫名的感受?
  她微抬起頭凝視他,才發現兩人距离好近,她可以清楚看見他眼中跳躍的火焰,更可以感受到他每個心跳似乎都控制不住地要奔出体外;她急喘著伸手想撐開兩人的距离,然而,他已猛地攫住了她微顫的紅唇。
  他的唇霸道地分開她的唇瓣,并与之緊緊交纏,不但吞沒了她的矯喘,還不斷地吸取她的甜蜜,想彌補他多日來的相思。
  她是他的!這個念頭令他抑止不了奔騰的熱血,而一再地索取她生澀但無保留的反應。
  她毫無保留的反應几乎瓦解了他的自制,宋擎天明白該就此打住,因為時間、地點都不對;可是,她的唇嘗起來就是該死得好!他自喉間發出一聲低吼,深吻了她最后一次后,才勉強自己抽身退開。
  天姿整個身体几乎部癱在他的身上,直到他停止了吻,她才緩緩自那激情的幻境中清醒。她將羞紅了的臉埋在宋擎天的胸膛里,不敢抬頭看他。他則把她抱得更緊,然后輕琢著她的頭頂。
  “你這個小東西,我該拿你怎么辦?”他深情地低喃著。
  “你不可以再這樣吻我了!”她忽然開口。
  “為什么?”他過于惊訝,馬上拉開兩人的距离,想質問她:“你跟我一樣喜歡這個吻,你別想騙——咦,你的額頭怎么了?”直到現在,他才注意到她頭上的這片瘀傷。
  天姿想用手去遮掩,但宋擎天卻緊捉住她的手,說:“怎么會這么嚴重?你是怎么弄傷的?”不等天姿回答,他又按著說:“不可能是上個禮拜,要不然司机老陳一定會跟我報告的……”
  “原來你讓司机監視我!”天姿指責地說:“你有什么權力管我?”
  宋擎天正打算盡快擁有管束天姿的權力!他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已經讓司机跟馮朝剛兩個人照顧她了,卻還是發生了這种事,這叫他怎么能放心?看來,只有自己二十四小時緊盯著她,他才能放心。
  天姿不悅地戳戳他的胸前說:“你別以為不說話就代表沒事了,我最討厭人家亂管我了。”
  “我才离開一個禮拜,你的頭就受傷了,還在朝剛的宴會中暈倒,你說我怎么能放心?怎么能不管你呢?”他試著跟她講道理。
  而他話中濃濃的關切之情倒讓天姿不好意思再繼續指責他,只能假裝忿忿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
  “你看你的額頭,這就是你照顧自己的結果?”
  天姿還想反駁,但宋擎天卻湊過頭來輕吻她的額,低聲問她:“剛撞到的時候一定很痛吧?”
  “不會痛。”看到宋擎天不信的表情,天姿更用力搖著頭說:“真的不會痛!我是天賦异稟:前天晚上,我一連撞了兩次頭,回家以后一點事也沒有,還睡得又香又甜。”
  “這可就奇怪了!”宋擎天心想,前天晚上不就是禮拜六晚上,為什么朝剛沒提到這件事?
  “是啊!這真的是很奇怪!我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問題了,怎么剛剛輕輕撞了一下桌子,卻那么痛?”天姿自言自語。
  “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問題?”宋擎天再問一次,以确定自己的耳朵沒問題。
  “是啊!馮朝剛他們家的圍牆足足有三公尺高,我從牆上摔……”天姿這時才想起不應該告訴他的,于是,馬上又改口說:“我是開玩笑的。”
  宋擎天緊繃著臉對她搖搖頭。
  “那——那我是比方說的。”她膽怯地說。
  宋擎天又搖搖頭,表情看起來比剛才更生气了。
  “我剛剛說的都是夢中的情節。”她低嚅,不敢抬頭看他。
  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見他非常不悅的臉色。
  “你要怎樣才會相信我剛說的全是假的?”她擰著眉,嘟嚷地說。
  他沉聲命令她。“只要告訴我真話!”
  “我不能說。”她別開臉。
  “讓我來告訴你吧!”
  他們兩人同時都轉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馮朝剛出現在門口,接受了他們的注視后,他走進辦公室來,關上了門,不想讓他們之間的談話落入擎天的秘書——王裴樺的耳中。
  “是你!”她討厭他的到來;要不是他,鈺紓早已經把玉麒麟帶回家了。
  “朝剛!”他訝异,卻更歡迎他的出現。“快告訴我,她到底做了什么?”
  馮朝剛已經來了好一會儿了;他之所以沒打斷他們“精采”的談話,那是因為一開始他并不知道天姿曾從他家的圍牆上摔下來,直到她自己不小心說了出來,他才知道的。哎!她額頭上的那一大片瘀傷還真是怵目惊心,難怪擎天會如此為她擔心。
  “前天深夜,天姿跟她的朋友跑到我家來偷東西,被我發現以后,她們就倉皇逃走了。”馮朝剛特意以簡單的几句話來說明整個事件的經過;因為他知道天姿一定會沉不住气,主動替他補充說明的。
  “我們才不是去偷東西呢!我們也沒有倉皇而逃,我們可是慢慢地開著車,邊欣賞夜景、邊下山的。”她果然不服气地說。
  “你真的去偷東西?”宋擎天怒吼道:“為什么?”
  “我已經說了,我們不是去偷東西。”天姿嘴硬地說。他真的生气了!天姿現在才明了為何大家都說他冷酷、無情,因為他橫眉豎眼地瞪著她,那凌厲威嚴的眼神“几乎”讓她膽寒起來。“几乎”?天姿條地明白了一件事——她真的不怕他!哈哈!誰叫他寵坏了她!
  “林天姿!”他對她的回答非常不滿意,微怒地喊著她的名字。
  “我不能說,你別逼我!”她無懼地仰頭望著宋擎天,又說:“你再逼我,我就——我就辭職,讓你管不了我。”話才出口,她就后悔了,万一宋擎天不在乎,繼續追問她,那她該怎么辦?為了朋友道義,她只好犧牲工作了,哎!還真舍不得!
  “我不准你辭職!”從沒有人敢用這种態度對待暴怒的宋擎天,而且還反過頭來威脅他,一時之間,他不知道還能用什么方法來逼迫她說出事實真相:一种前所未有的無助感涌現在他心口,取代了滿怀的怒气。
  “唉——你有偷竊癖嗎?”他背轉過身,低啞地問,卻擔心听到肯定的回答。
  “什么偷竊癖?我當然沒有!”天姿一气之下又伸手戳他的背。“你怎么可以認為我有那种怪癖?我已經說了N遍了——我們不是去偷東西!”
  宋擎天馬上轉身,如釋重負地說:“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剛才,他在暗地里已經決定,要是天姿有那种毛病,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醫治她的。
  她還想再罵他几句,不料,馮朝剛卻開了口。
  “如果你們不是要去偷東西,那為什么要花三更半夜翻牆進入我家?”他在一旁專心地听他們兩人的對話,卻越听越胡涂!
  “我只能說,我們沒有什么不良的企圖。”拿回自己的東西不能說是“不良企圖”不是嗎?
  “你們是為了‘玉麒麟’而來的,對不對?”馮朝剛在事后,仔細地推敲過她們的行動方向,那儿除了“玉麒麟”外,沒有任何特別的東西。
  天姿暗忖,他真聰明,她什么都沒說,他就知道了,看來,還是把責任推給小紓比較保險。于是她說:“我什么都不能說,倘若你真想知道事情真相,那就得去問小紓。”
  “她在哪里?”這是馮朝剛最想知道的。
  “我曾答應過她絕不告訴任何人有關她的行蹤。”天姿說完,還偷瞄了一下宋擎天,深怕他會告訴馮朝剛她師父的地址。
  宋擎天正仔細地在思考天姿跟馮朝剛的對話,因此并沒有興趣急著說出他知道謝鈺紓的行蹤;另一方面,既然天姿不愿意告訴馮朝剛,他或許能以此要脅天姿告訴他真相,等他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再決定要不要告訴馮朝剛也不遲。
  “我會找到她的。”他不想再追問天姿,因為既然已經知道她們是為了“玉麒麟”而來的,馮朝剛相信憑自己的力量絕對有辦法找出謝鈺紓的。
  “擎天,我先走了。”馮朝剛急著進行尋找“心上人”的計畫,無心多留。
  宋擎天陪著他走出門去,低聲地告訴他:“如果我有進一步的消息,會馬上通知你的。”
  兩人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光后,馮朝剛說:“謝謝!你要看好天姿,她很難搞定的。”
  宋擎天苦笑地目送他离開。唉!連馮朝剛都知道他掌天姿沒辦法,那他真是對她沒轍了!
  他們兩個离開她的辦公室后,天姿立刻從桌上跳下來,快手快腳地收拾東西;她想,她還是赶快躲到翻譯部去避難比較好。
  她把皮包斜背在肩上,好空出兩手來捧著裝滿她私人用品的紙箱,确定沒有遺漏任何東西以后,她轉身想溜走 卻意外發現,宋擎天雙手抱胸擋在門口。
  “你怎么還在這里?”她埋怨地說。
  “你這是在干什么?”他頭痛地搖頭。“我已經說過不准你辭職了。”
  “我不是要离開公司。”她才不會那么傻呢!“是董事長把我調回翻譯部了。”
  她不說他都忘了——在發現她的頭受傷以前,她正在整理東西。
  “他只是把你調回翻譯部?”為什么他父親故意讓他以為他是要赶走天姿?
  “嗯!董事長要我馬上回翻譯部。”她嘗試著往前走,希望他會識趣地閃一邊去,沒想到他完全無動于衷,她只好再說:“借過一下,我赶時間。”
  宋擎天一手接過她的箱子,率先走出她的辦公室;天姿楞了一下,跟了上去。
  原來他這么高興她离開,還追不及待的幫她搬東西;她對他的熱心幫助非常不滿,完全忘了剛才還擔心他會阻止她的离去。
  咦!人怎么不見了?她只顧著懊惱,沒注意到他不是朝電梯走去,而是繞過秘書室進到他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她暗自在心里歡喜著,原來他還是舍不得她离開。不對呀!那是她的東西,他怎么可以——她得赶快跑進他的辦公室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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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燈火闌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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