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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這對狗男女!
  秦盈姿用力地撕著報紙,眼中噴出的火焰,几乎可以燃燒整座山,太不把她這個妻子放在眼里了,不僅對外否決她的存在;更是堂而皇之地与宋雅綺在一起!
  報紙上怎么登的——一幅他親密地抱著來雅統的照片旁:王豪偉的戀人出現了!
  去他的戀人!她將報紙丟向牆,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沒有人可以將他從她的手中奪走。她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不行!她不能老是處在被動的地位,她要反擊!是他無情在先,莫怪她無義在后,她要站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秦盈姿,是王豪偉的妻子,這是永遠不變的事實,想离婚,門儿都沒有!
  她陰冷地眯起眼睛,說做就做。他不給她面子;她也不給他好日子過。
  “鈴”
  這几天周健宏來得很勤。她打開門讓他送來;他一踏進屋內,即惊喊:
  “發生大地震了嗎?”
  像被台風席卷過似的,東西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他踩過畫報、杯盤、少了只腳的椅子,好不容易坐上一張沒遭破坏的椅子。
  “怎么搞的?”周健宏撿起腳邊的碎片被罰。“小偷來過嗎?”
  她沒多作解釋。
  “我要開記者會。”
  他立即猜出。“和你的丈夫有關?”
  “他不尊重我這個做妻子的!”她一臉惡毒。“我也不讓他好過!”
  周健定不贊成。
  “這樣一來,受傷害的是你們雙方,你的丈夫會离你更遠。”
  他早已离她很遠。從新婚第一天開始,他即不曾与她同床過,即使她用盡了各种挑逗之能事,也抹不去他眸中的輕視。
  “我不在乎。”
  “別意气用事。”周健宏規勸。“傷人也會傷已。”
  她的心已經被傷透了,哪會在乎多增一筆?秦盈姿倔強地抿著嘴。
  “你支不支持我?”
  “不支持。”
  他的回答,出乎她的預料。
  “為什么?”她想問。
  “因為,我不喜歡做不理智的事。”周健宏淡然地說。“更不想夾在你們夫妻間。”
  “你認為我不理智?”她凶惡地說。
  “不錯。”他不客气。“你太不理智了。”
  “我要爭回面子。”她腳踢向地上撕碎的報紙。“我絕無法容忍地公然与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完全不將我放在眼里。”
  “女人做事就是這么沖動。”他站起來。“你自己拿著利刃傷自己吧!我不加入你的家務事。”
  他不管她,秦盈姿不由大急;這几天來,她已將他視為依靠。
  “你不能走。”
  “不要為難我,雖然我很想幫你,但不是在這种不理智的情況下。”
  他年輕的臉上,在此時感覺似乎成熟了不少,難道她真的不該如此做?
  “你認為我該如何才好?”秦盈姿口气在不覺中緩了下來。
  “你真愿意听我的?”周健宏望著她問。
  “你說說著。”
  “答應他……”
  地暴跳起來。“你要我同意离婚?”
  周健宏點頭。
  “与其維持現在這种僵局,還不如大家作個了斷,各自尋求自己的生活。”
  “不!不!我不!”
  她一連几聲的不,要她承認失敗,成全了宋雅綺。想都別想!
  “決定權在你。”周健宏攤攤手。“我只是提供意見。”
  “我絕不离婚!”
  秦盈姿相當堅定,也相當堅持。
  “我真不明白,你這樣堅持有何好處?只會讓自己活得更不愉快罷了!”他試著想說服她。“何不放開心,尋找新的人生。”
  “不用勸我了,說什么我都不會同意!”她強硬地說。“縱使要耗上一輩子,我也要与王豪偉耗上!”
  周健宏見無法勸動她,輕歎了口气。
  “我把空間留給你好好地想,人生若只是用在無盡的傷害上,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說完,他跨過一路的障礙,走至門口;在走出去的那一刻,他回過頭。
  “不要被憤怒蒙蔽了心智,那只會讓你們雙方玉石俱焚。”
  而后,關上了門。
  她被憤怒蒙蔽了心智?即使是,她也不會改變心意,就算會工石俱焚,她也不懼怕,早在她欲擁有他那時起,她已推備將自己的人生全奉上了!
   
         ☆        ☆        ☆
   
  他今天不會來了。
  宋雅綺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為什么要說那些話刺傷他,明明喜歡他的吻、他的擁抱,何以要說違心論的話?
  “天啊!”秦珍婷在外頭哇哇大叫。“姊,你成了新聞人物!”
  新聞人物?她怔了几秒,一定是她与王豪偉在一起的事被發現!宋雅綺緊張地坐起來,報上是怎么說他們的?她想走下床。
  “別急,我拿給你看。”秦珍婷可以想見她的心情,拿著報紙走進屋。“你們照得很不錯耶!”
  還被拍了照片?她心急地接過報紙,若非是當事人,她一定會同意珍嬪的說法。一幅王豪偉抱著她;她仰臉看他,而他微低著頭往祝她的模樣,仿佛他們正在傳遞情意的照片,赫然在目。
  嗅,真糟,她閉上眼睛,別人會怎么想他們的?
  “王豪偉的戀人出現了……”秦珍婷念著報紙上的標題。“姊,你們真的又來電了?”
  “不是報紙所登的那樣。”
  她能對秦珍婷解釋,但其他的人呢?
  “你們……呢……”秦珍婷看著報上的照片。“看起來挺不錯的。”
  別人一定也与秦珍婷有相同的想法——包括秦盈姿在內。
  “我的腳不能走,所以……”所以他抱著她?該怎么解釋?
  “因而姊夫便抱著你?”秦珍婷替她接下面的話。
  “就是這么回事。”
  “你們總是有情,不是嗎?”秦珍婷看得倒挺透徹。“沒有感情的話,姊夫不會對你這么好。”
  一聲又一聲的姊夫,似在提醒她的不是,宋雅綺有些難堪。
  “我不知道你們是如何想法?但是——”秦珍婷不知該如何說地頓住。
  “總之是不對的,是嗎?”她幽幽地說,她無法否定那一吻不具任何意義。
  “不,我完全沒有指責的意味。”秦珍婷成熟地說,“只是你不覺得這樣很苦嗎?除非有所改變,不然你都只能躲在陰暗里。”
  “再也不會了。”她笑容极其勉強。“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怕流言?”秦珍婷追問。
  “一部分吧?”
  她不愿評加說明。
  有人敲門。
  兩人對望了眼,心中同時想著同一個人。
  “我去開門。”秦珍婷跳起來沖出去。
  是他嗎?宋雅綺心中一緊,他沒生她的气。
  “你是誰?”秦珍婷問。
  不是他,她的心往下沉,她惹惱了他,他是不會再來了。
  “姊,這個人說要找你。”秦珍婷帶了個人走進來。
  宋雅綺統疑惑地看著對方,她不認識他。
  “你是——”
  “我是王政育,王豪偉的堂弟。”長得很帥的年輕人。“我是來帶來小姐去換藥。”
  他這仍是關怀?
  “你堂哥不會自己來!”秦珍婷不客气。“要你來多事!”
  王政育微笑,很有風度。
  “他有事走不開,又擔心宋小姐的腿傷,因而讓我有榮幸為宋小姐服務。”
  “麻煩你不太好。”她打起精神。“不是什么大傷,我能自己處理。”
  “不要拒絕。”他的笑容很有親和力。“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真的不必麻煩……”
  她尚想婉拒,秦珍婷搶著出聲。
  “姊,不要推了,反正人都來了,就讓他有榮幸為你服務。”
  “不能這么說話。”她輕責。
  “是實話嘛!”秦珍婷嘴往上翹。“是他自己說要你給他這個榮幸。”
  “不錯,請你給我這個榮幸。”
  王政有一直笑容可掬,這個年輕人很不錯,宋雅綺不好再拒絕。
  她的腿傷已好了許多;但怕影響傷口的复合,仍使用拐杖。
   
         ☆        ☆        ☆
   
  “你和堂哥是不是有磨擦?”在換好藥回家的車上,王政育探問。“他看起來很不愉快。”
  她沒有回話,王豪偉一定還在為那席話生气。
  “堂哥和我的感情很好,我了解他很在乎你。”王政育說。
  “你錯了。”而且錯得离譜。
  “是真的,你們的事我很清楚。”王政育歎气。“好好的一件美事,卻殺出個秦盈姿。”
  該怪盈姿?亦或是他的感情禁不起誘惑?
  車外一個小孩的手中線松了,手中的气球飛向天空;小孩望著飛走的气球嚎啕大哭。
  宋雅綺凝望著車窗外的情景,感歎地說:“我不想談過去的事。”
  “請讓我一吐為快。”王政育將車子停在安好的巷道。“有件事我很早便想找你談,卻被堂哥阻止。他認為事既已成定局,多說又有何益,我認為這种想法太消极了,很多事是可以改變的。”
  他想說什么?宋雅綺詫异地說:“我不明白。”
  “別說你不明白,只怕連堂哥自己也弄不清楚。”王政有從衣袋掏出根煙。“介意嗎?”
  她搖頭。
  他點燃地吸了口。“堂哥自始至終都是愛你的。”
  這話沒令她感到喜悅,愛她又怎會离開她?她雖沒說話,王政育已從她顯現于臉上的神情瞧出。
  “因為他娶了秦盈姿,所以作否決了他的感情?”他問。
  這是再明顯也不過的事實,即使想自欺也不能;她心中五味雜陳,此際再舊事重提,無异是在舊傷上又划了道傷口。
  “謝謝你載我這一趟……”
  王政育截斷她的話。“你不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嗎?”
  她酸澀地搖頭:“不想。”
  “兩個傻瓜!”他發急,一時脫口而出。“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溝通的傻瓜!”
  她的确是傻瓜,傻得仍埋首在過去的感情里走不出來,她手放在車把上。
  “我能自己回去。”
  眼見她將下車,王政育情急地喊:“當初堂哥之所以娶秦盈姿并非自愿的,他的感情全在你身上,娶她是迫不得已。”
  宋雅綺錯愕地回過臉。“有誰能逼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是秦盈姿耍了手段。”
  盈姿耍手段?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
  王政育吸了口煙。“還記得那年你的生日嗎?堂哥送你項鏈為禮物。”
  宋雅綺手不自主地摸向在胸前一直有如烙鐵般灼傷著她——有個心型墜子的白金項鏈。
  “我要用這條項鏈,永遠地綁住你;從現在開始,你的笑容只屬于我一人!”他為她戴上時,深情地說。
  那晚,她一夜興奮得難以成眠,想像著自己披著白紗,依偎在他身邊的滿足樣,不斷地對著未來編織美麗的憧憬……誰知第二天,她的世界卻完全不同了——從天堂里掉落入黑暗的深淵中。沒有一句話,他躲避著她不愿見她,她痛苦地想知道他改變態度的原因,卻一直苦于見不著他的面;而再見他時已是他与盈姿的婚禮上——很可笑是不?
  “我記得很清楚,在你生日后的隔天,堂哥來找我,他喝得酩酊大醉,口中不停地喊著他的人生完了……”王政育聲音凝重,“他說他必須為一件他根本搞不清的事賠上他的人生;那天他又是吐、又是叫的,整個人陷入歇斯底里狀態。”
  “出了什么事?”她的關心溢于言表。“你快說!”
  “就在那天堂哥斷斷續續的話中,我湊出了個大概;事后我雖問過他,但他絕口不提。”
  他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堆,就是沒說出發生什么事,她大為心急地催。
  “能不能將你所知道的,快些說出來?”
  “看樣子我只好長話短說了。”王政育清了清喉嚨。“你生日那天,堂哥喝了不少酒,喝得不醒人事對不對?”
  宋雅綺點頭。
  當時他沒什么酒量,秦盈娶那天卻出奇地表現友好,有說有笑的一再勸酒,完全不像平日的冰冷。她雖看著他不胜酒力地一杯杯喝下、感到心疼;但不愿掃了大家的興,所以并未制止,以致他醉倒。
  “當時你為什么沒送醉酒的堂哥回去?”王政育語中有著濃烈的指責。“讓秦盈姿有机可乘。”
  “我有,是盈姿和我一起送他回去。”
  秦盈姿那天表現得相當可親,擔心她無法處理一個醉酒的男人,主動提出与她一同送他回租的住處;當時,她對秦盈姿的体貼感激极了。
  “既然你也在……”王政育用凌厲的眼光看她。“為什么那晚留下來的不是你,是秦盈姿?你怎會愚蠢地讓那個女人單獨留下?”
  “她并沒有留下來,我們是一同离開。”
  她本不放心,想留下來照顧他;但秦盈娶不贊成,認為一個女孩單獨与醉酒的男人在一起很危險;所以怕他醒來后口渴,因而為他燒了壺開水,即与泰盈姿离開。
  “不!她沒有离去。”王政有怨聲說:“那晚她在堂哥的地方過夜,就睡在堂哥的床上。”
  宋雅綺猛然地倒抽了口气,盈姿竟然對她用心机!她們一走出他的寓中,盈姿即說尚有個約會,要她先行回去,由于當晚她太興奮了,根本沒注意到盈姿何時回家。盈姿那天的友善表現,一再地勸酒,全是詭計!
  “原來她有預謀!”她喃喃地說。
  王政育歎气。“你太輕忽那個女人了。”
  是她太輕忽盈姿?還是太信任他?她自問。
  “他可以拒絕。”即使秦盈姿耍手段,也要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若是他不愿意,盈姿的詭計又何以能得逞?”
  “你仍然不相信他,對不對?你根本未曾替他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對不對?”王政有楊高眉。“你有沒有想過,當一個男人從醉酒中醒來,發現一個全裸的女人躺在身邊,他覺得自己什么也沒做,女人卻硬指他玷污了她、已經怀了他的孩子,威脅著不娶她將告訴她的女友、告訴所有的人他強暴她。當時堂哥還涉世未深,你說他能怎么辦?只好舍棄心愛的女人,娶了硬塞給他的素盈姿。”
  宋雅綺身子震動不已,久久無法言語,她一直認為自己比不上盈姿,他選擇盈姿是件再明白也不過的事;從未曾想過盤姿用詭計使他不得不從,想起自己對他的不切指責,心難受地統在一塊儿。
  “他——究竟——”她艱難地說,“有沒有對——盈姿怎么樣?”
  王政育眼睛張得有如核桃般大。
  “你們女人簡直不可理喻!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在斤斤計較,試想一個男人在那种情況下,即使真做了什么事,也是酒精起作用,絕非本意,根本不該苛責;何況堂哥在醒來時,見到一個裸体的女人在側,簡直嚇坏了!搞不清楚自己是否做了什么?這种事你查證的話,何不看看秦盈姿的肚子,可曾如她所說般怀有堂哥的种、大了起來?”他聲音气憤地愈說愈大。
  盈姿至目前為止,仍未有小孩,不過,也有其它的可能性,也許……宋雅綺重重思頭,她真對他沒有半絲的信心?
  “能告訴我他的住址嗎?”她沙啞地說。
   
         ☆        ☆        ☆
   
  “早。”盂天星打招呼。
  “早”
  秦珍婷小跑步上前,也不知怎么開始的,她提早出門——不,該說她刻意地等在他家附近。一等他出來時,再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接著一個惊訝的眼神,咦,這么巧!接下來就順理成章的一起上學。而后的每一天,即比照辦理,見到其他女同學的欽羡眼光,她便十分得意自己的靈巧心思。
  “早餐吃了沒?”
  她搖頭:“還沒。”
  為了赶赴地慢跑上學的時間,她几乎是一起床,隨便刷洗兩下,拎著書包即往外沖。
  他將一袋豆漿遞給她。“沒吃早餐,將無体力應付課業。”
  他的体貼,令她樂上眉梢,素珍婷啜了口,可以肯定這是她喝過最好喝的豆漿。
  “下個禮拜月考,准備好了嗎?”
  答案不用想也知道,她皺起臉。
  “一大早提這种無趣的事,會讓人倒胃口的。”
  “認真點。”他神情變得嚴肅。“我希望我們能同時升學。”
  升學!?
  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她太了解自己的斤兩有多少,別說大學那道窄門有多難進入,她能混個畢業已屬万幸了。
  “我辦不到。”她悶聲地說。
  “不要妄自菲薄。”孟天星站住。“你一定能辦到!”
  他不清楚她的能力,她可不敢捧自己。
  “我的底子太爛了。”
  “現在修補還來得及。”他打气。“不要放棄得太早。”
  离聯考的日子僅剩半年,在一百多個日子中,要將一千多個日子的東西納入腦中,憑她這塊料,就只有靠神明的庇佑了。
  豆漿在嘴里,忽顯得淡而無味了,他升學絕對毋庸置疑,畢業后,他鐵定能繼續追求更高的學問,而她大概只能找個爛工作窩著。他們的差距勢必拉大;到時他們的友誼在半年后,會隨著距离愈來愈疏遠,他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逐漸忘了她的存在……思及此,她整個臉垮了下來。
  “怎么了?”他奇怪地問。
  “我好害怕——”她欲言又止。
  “害怕什么?”
  害怕失去他這個朋友。
  “害怕——考不上。”
  “那就加油啊!”他露出鼓勵的笑容。“我們一起努力。”
  努力有用嗎?不行!她一定得成功!她不要失去他,為了持續和他的友誼,一定得努力才行!
  “好,我們一起努力!”
  “我知道你能做到。”
  唉,她可沒他那么有信心。
   
         ☆        ☆        ☆
   
  該去找他嗎?
  腿傷已經痊愈了,宋雅綺看著只留下談談沒茶色的痕跡,不仔細瞧還很難看得出腿上的疤。想著他將自己抱在怀中悸動的感覺,心中郁悶難當。
  何以要說那些話傷他?她多希望時間能重來,將那些傷人的話抹去。自從那天他送她回家,一句再見也未說地离去后,即不曾再出現過,他必定仍對那些話耿耿于怀!若是她去向他道歉,他會接受嗎?她已猶豫了好几天,每當走至門口,總因膽怯而折返。
  突然傳來急速的電鈴聲及叫喊聲。
  “宋雅綺!你給我滾出來!”秦盈姿的聲音。
  她來找她,莫非是為了報上所刊載的報導?宋雅綺沒動,她還未作好面對秦盈姿的心理准備。
  “你給我出來!不然我拆掉這間破房子!”秦盈姿漫叫。
  “你在這儿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是秦珍婷。
  “小妹,你好啊!”秦盈姿冷冷的聲音。“別忘了你跟我也有那么一半的血緣關系,是吃著秦家的米長大的,見到我這個做大姊的,態度可真和善!”
  “你既然不承認我是秦家的一份子,我當然現你為陌生人。”秦珍婷口气也很沖。“一個來找碴的坏分子!”
  “你的比喻真是好。”秦盈姿沉聲。“去把你那個縮頭藏尾的好姊姊叫出來。”
  “她才沒空理你。”
  “去叫她出來,我今天非見到她不可!”秦盈姿破口大罵。“有個勾引別人丈夫的母親,才會生了個有樣學樣的踐女儿!”
  “不准侮辱我的母親!”素珍婷喝叫。
  “我偏要說!賤女人生的踐女儿,包括你在內……你敢推我……”
  “怎不敢?你要再瘋言瘋語,我還敢打你!”素珍婷掄起拳頭作勢要打她。
  “打啊,誰怕誰……”
  再不出去,她們真會大打出手,宋雅綺走出去時,兩人正眼對眼,已准備打了起來。
  “喝!你可出來了。”秦盈姿扭頭瞪她。“我才正在想你能憋多久?”
  “你找我有何指教?”她沉著地問。
  “指教不敢。”秦盈姿陰冷地說。“興師問罪倒是真。”
  “你要興什么師、問什么罪?”秦珍婷沒好聲調地說。
  “我們的事你最好別介入。”
  “若是我偏要管呢?”素珍婷以相同的態度回地。“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你少攪和!”秦盈姿怨聲地說,“不然,我讓你少几顆牙!”
  “怕你不成——”
  “珍婷。”宋雅綺制止。“別說了。”
  素珍婷還想說,宋雅綺輕輕地搖頭。“你進屋里去,由我來。”
  “可是——”
  “快進去!”
  宋雅綺遞她一個“不要管”的手勢;她跺了下腳,如秦盈姿放話。
  “不要欺負二姊,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她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進入屋中。
  “好了。”她面對秦盈姿,緩緩地說:“有什么事?”
  “報紙上的報導你該不會裝傻吧?”秦盈姿殺气騰騰。“你讓我成為一個笑話。”
  “你本就是個笑話,不是嗎?”她反唇相譏。
  秦盈姿用凶惡的眼光盯著她。“什么意思?”
  “你認為呢?”她泰然自若地迎祝她。
  “賤女人!”秦盈姿煩躁地說,“你給我說明白!”
  “想知道?”她眼光一變為凌厲。“你口口聲聲賤女人地喊,想當初你自己脫光衣服獻身的行為,可真是高尚啊!”
  秦盈姿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紅,以要吃了她的神情叫。
  “他告訴你的?”
  她不置可否。“重要嗎?”
  “你們果然背著我藕斷絲連。”秦盈姿臉紅脖子粗。“完全不顧及我的存在。”
  “信不信由你。”她淡淡地說。“我們沒有你想像中那樣。”
  “想賴?”秦盈姿冷哼。“哼!他抱著你的親熱狀,是一點也無法作假!”
  “隨你愛怎么想便怎么想,你可以滿足你的想像。”
  “還想狡辯!”秦盈姿罵。
  “你來是想听什么?”她冷靜地說。“想證實什么?”
  “我要讓你知道,我不會坐視不管。”秦盈姿森冷地說。“我會讓你們身敗名裂!”
  “隨你便吧!”
  宋雅綺沒有將著急形諸于色,她太了解秦盈姿了;愈是顯現在乎,只更會引發她的惡意。
  “你不擔心?”沒有預料中的效果,秦盈姿惡狠狠地說:“不怕灰頭土臉?”
  “何必擔心。”她語气輕談。“將事情搬上台面,難看。的是你們夫妻,對我又有何影響?”
  原以為能嚇唬她,讓她害怕地終止与王豪偉的關系;未料,她竟一點也不緊張,秦盈姿气得舉起手。
  “想打人嗎?”
  感到不放心,一直站在門后觀看的秦珍婷走出來地喊;二姊向來柔弱,不是凶悍大姊的對手。
  “你又來攪什么局?”秦盈姿厭煩地揮手。“走開!”
  “該走的人是你。”秦珍婷指著她。“這儿不是你的地方,容不得你來撒野。”
  “胳膊往外彎的東西!”秦盈姿罵了聲,下巴往她們一點。“好,今天我就教訓你們兩個。”
  “可惜,我們沒時間跟你耗。”秦珍婷對著宋雅綺說。“不是講好去買東西的嗎?”
  “想躲?”秦盈姿吼:“我不准!”
  “誰要你批准了?”說著,拉著宋雅綺。“走!听她窮囉嗦個沒完,耳朵會出毛病!”
  “宋雅綺!”秦盈姿站在她身前。“沒將事情交代明了之前,別想走!”
  “你想交代什么?又沒捉奸在床。”秦珍婷代為出頭。“你要做的是把你的丈夫看緊點。”
  “珍婷!”秦盈姿怒极。“不要怪我翻臉!”
  “你的臉早就翻了,不是嗎?”秦珍婷朝她吐舌頭。“早就難看死了。”
  秦盈姿气坏了。“你找打!”
  “你好好跟自己玩吧!二姊,我們快閃!”秦珍婷拉著宋雅綺快走。
  秦盈經在后追了几步,差點向前栽倒;由于不想在高挑的宋雅綺面前顯得气勢弱,她特地穿了鞋跟足足三寸高的鞋子,根本無法跑,只有眼睜睜地看著秦珍婷對她齜牙咧嘴地帶著宋雅綺跑開。
  “你們給我記住!”秦盈姿聲音大得足以將層樓給震倒。
  “早就記著了。”秦珍婷聲音夾著陣大笑傳來。
  秦盈姿又气又很地猛跺腳,該死的王豪偉!該死的宋雅綺,她不停地咒罵著。
   
         ☆        ☆        ☆
   
  “老師。”
  呂彥良一走出教室,即有個聲音喊他。他回轉過身,只見秦珍婷笑盈盈地沖著他笑,見到她,他有些微不自然。
  “你找我?”
  她身体有禮貌地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有件事想麻煩老師。”
  他直覺地認為絕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事?”
  “聯考快到了,想請老師幫我補習。”
  這個古靈精怪何時變得好學了?他眼光詫异。
  “不行!”答應她,等于替自己招惹麻煩。“我沒空。”
  “救救我啦!”她哀求。“我不想被擠在大門外。”
  “我真的沒空。”
  她手摸著下巴。“我們交換個條件如何?”
  想跟他談條件,呂彥良好笑地雙手抱胸。
  “請問你有什么籌碼?”
  “美人。”她一笑。“我幫你追我姊姊可好?你不是很喜歡我姊姊?”
  他慌忙地左右張望了下,有几個學生經過听見,竊竊地掩嘴份笑。
  “我的籌碼接不接受?”
  呂彥良眼里躍入位有著雙美眸、笑意帶著股淡愁的女孩,心不禁有些浮動。
  “怎么樣?”她問。
  “別亂開玩笑!”他面容一整。“你姊姊會生气。”
  “男人追女人是件很正常的事,何況老師這么优秀。”她給他戴高帽。“姊姊不會生气的,她對你的印象极好。”
  宋雅綺對他有好印象?不過,他的高興僅只几秒,即被她眼中的淘气神采澆滅,千万不能相信這個搗蛋鬼的話。
  “還是不行!”
  “難道你忍心對想力爭上游的學生見死不救?”素珍婷軟求。“看在我想努力向上的決心上,請你答應好不好?我保證安安靜寂,乖得像綿羊一樣。”
  “你可以利用下課時間來找我。”
  “才短短几分鐘,能有什么用?”她皺眉。“單單走來走去都腿酸了。”
  “那我也愛莫能助。”
  他轉身就走。
  “老師。”秦珍婷喊。他沒有停步。
  “我姊姊請你晚上到家里用飯。”她叫得更響。
  呂彥良的腳再也走不動,她請他吃飯?他回轉過身。
  “真的?”
  “真的。”她舉起只手。“我發誓!”
  又能見到她了,他忍不住雀躍的心情。
  “晚上几點?”
  “隨你便羅!”她攤攤手。
  “好,我一定到。”
   
         ☆        ☆        ☆
   
  第三天了。
  三天前她在他住所的信箱留了張字條,已經有三天了,難道他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再怎么說她仍是他法定的妻子,不怕她將他們的婚姻問題,搞得人盡皆知?是估計她不敢嗎?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沒有什么她秦盈姿不敢做的事,就算會毀了他們的婚姻,她也要他顏面盡失。
  面對著滿室的空寂,有丈夫等于沒有的嘔況,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气?
  “我恨你!”
  眼角有些濕濕地,她不承認那是淚,秦盈姿用手背抹掉;她已許久不知流淚的感覺了。自從父母离异后,年幼時的她,便學會不讓感情流露,只有笨女人,才會傻得對男人付出真心。
  “再不出現,我會讓你后悔!”沒有男主人的屋子,只有對著冷寂的空气發泄。
  她走向酒柜,取了瓶酒和兩只水晶杯,轉開瓶蓋,將兩個杯子斟滿,他會回來的!一定!他絕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絕不會愿意讓自己的私事鬧得人盡皆失!
  “敬你。”她拿起其中一杯,碰了下另一只杯子地喝了口。“為我們美滿的婚姻,及良好的關系。”
  她于澀地大笑。美滿的婚姻、良好的關系,恐怕只能等下輩子,其實,她大可放手,不必緊煉著婚姻的枷鎖,尋找……怎么說來著?尋找另一個春天,哈,春天?她可曾有過春天?
  門鈴聲響了。
  他終于還是來了,終究還是不敢拿前途開玩笑,秦盈姿滿意地將林中的液体喝盡,他仍是操縱在她的手里不是嗎?
  只是她的喜悅并求維持太久,門外的人不是王豪偉,她的雙肩垂了下來。
  “怎是你?”
  “不歡迎我?”周健宏沒錯過她臉上神傷的表情。“在等他?”
  他,當然指她那久未謀面的丈夫。秦盈姿沒有回話。
  “進來陪我喝一杯吧!”
  “喝酒啊,那我就來對了。”他高興地將拎在手中的袋子,朝她面前晃動了下,一股肉香透過袋子散發出來。“正宗的麻油雞。”
  她沒有被勾起食欲。
  周健宏進入屋子。“有酒、沒有音樂,太乏味了。”
  他放了卷柔和的音樂帶、將燈光熄去,只留下桌前的盞燈;屋內經他這一弄,登時變得浪漫起來。
  他拍了下手。“這樣好多了,沒有燭光、月光,來個燈下對酌也可以。”
  秦盈經沒他的好心情,坐下來,悶悶地自斟自酌。
  他拿起另一個杯子聞了下。“好醇的酒,是為我准備的嗎?”
  “少囉嗦!”
  她臉上陰沉得怕人,他摸了下鼻子,識趣地不去碰触她的痛處。
  “為今天美好的一切干一杯。”他喝了口,贊賞地說。“真是好酒!”
  好酒也要對了人、對了心情,秦盈姿悶吟了聲將杯中的酒喝盡;又倒了杯,他將她手中的杯子拿開。
  “你會喝醉的,這樣的喝法,是最下等的飲酒方法。”
  “喝酒還分什么等級產她將酒拿回來。“還不是一樣裝進肚子里。”
  “我希望你喝的是開心酒。”他眼光溫柔而深情。“我希望你的人生也像你的人一樣,是美麗繽紛。”
  “誰說我不開心?”她夸張地大笑。“我的丈夫是名記者,全國有多少女人喜歡他、喜愛看他播報的新聞;我這個做妻子的,焉有不開心之理?”
  “然聲!”周健宏手指放在唇中。“在這個美好時分,不要談其它。”
  她未受他感性的言語感染,淋他冷水。“我只請你喝酒,沒讓你織夢。”
  “是織夢也好、是我多情也罷。他的笑容相當有吸引力,執起她的手。“有音樂、沒有舞,總嫌缺少了什么。”
  她沒動。“我不跳。”
  她的神精已繃到頂點,哪有跳舞的心情。
  “來嘛!天大的事全擺在一旁,人要懂得及時行樂,生活才會過得愉快些。”
  周健宏沒讓他拒絕地拉起她,口中隨著音樂哼著、帶著她旋轉,她僵硬著身体,沒有勁儿。
  “笑一個。”他的聲音甜膩。“今宵有酒喝個夠、今宵有舞跳個夠。”
  好個今宵有酒喝個夠,秦盈姿咕喳地一口又喝盡了杯中酒。
  王豪偉,你沒有什么了不起,喝下的酒精在她腦中起了作用,干嘛讓他主宰她的人生、主宰她的喜怒哀樂?沒有他,她依然能活得很好。眼前這張年輕英俊的臉,有他所欠缺的關愛,他不在意她,還有別的男人在乎她,她的身体在不覺中柔軟了下來。
  “放松心情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周健宏似乎瞧出她心態的微妙變化。
  “來,跳個夠。”
  秦盈姿扭動著身体,大跳了起來。
  “不對,不對。”他按住她的身体。“這种跳法不對,輕柔的音樂要配合輕慢的步伐,像這樣……”
  說著,帶著她輕輕地移動身体,他臂膀愈縮愈緊……最后,下巴抵著她的頭。
  “對了,就是如此。”
  她該推開他,但在酒精的催化及他男性气味下,她將臉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一种被需要与關怀的感覺充塞著她的心。這是結婚后,她初次靠著男性軀体。秦盈姿告訴自己,是王家偉的錯,他不該讓她獨守空屋,一個人面對冷清的日子……
  “我們對飲一杯。”他帶著她舞至桌邊,拿起桌上的水晶杯,遞給她一杯。“干了它,今夜來個不醉不休。”
  她的腦子已有些含糊,在他的催動下,她仰頭一口地喝了大半。
  “好。”秦盈姿打了個酒隔。“就來個不醉不休。”
  “再來一杯。
  他殷勤地為她倒酒,秦盈姿沒有猶豫地喝下,她喜歡此刻的感覺,被王豪偉所傷的心,已不那么痛了,只要再喝上那么一點,便會連最后的一絲感覺也沒,她將空杯晃了晃。
  “再給我一杯。”
  “沒問題。”
  周健宏微笑地為她倒酒,她覺得身体愈來愈熱……好了,現在沒有任何感覺了,她對著空杯微微一笑,沒察覺到他离她愈來愈近,手摸向她胸前的衣襟。
  “好熱。”
  她對他解開她衣扣沒有警覺,身体靠住他,很是希望他能快除去她的燥熱感。
  “再喝一杯好嗎?”
  “我喝不下了。”她醉意濃濃地說。
  “就這一杯。”他柔聲地哄著她。“乖,喝下。”
  只喝了口,她頭便軟軟地趴在他肩上。
  “我真的……不行……”
  “盈姿。”他喚著她。
  她沒有回應,他推了她一下,又喚了次。
  “盈姿。”
  她一動也未動;他的行為很奇怪,抱起她走入臥室,將她放在床上,沒多看她一眼玉体橫陳的嬌態,走向電話邊打了通后,將大門打開……
   
         ☆        ☆        ☆
   
  “什么?”宋雅綺低喊了起來。“你在胡說什么?”
  “好姊姊。”秦珍婷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地。“你千万不能拆我的台!”
  她搖頭。“我不喜歡欺騙。”
  “不是欺騙,是幫我。”秦珍婷拉著她的手臂撒嬌。“你不會希望我落榜對不對?”
  “你可以用其它說法,不要將我扯進去。”
  “我全用過了,只有你這張王牌才打得出去。”
  “什么牌啊牌的。”宋雅綺點了她的額頭一下。“別拿自老師戲要,若是讓他知道了,你要畢業可就難了!”
  “所以請你務必幫忙,成全我一顆向上的心。”秦珍婷看著表,著急地說:“呂老師快來了,你一定得幫我!”
  “你自己去對他解釋,我不當你的共犯。”
  她要往外走,秦珍婷慌忙地拉住她。
  “不要丟下我不管。”
  “你真的有心念好書?”
  “當然,不然我又何必替自己招惹麻煩?”秦珍婷愁眉苦瞼。“正經八百地坐在書桌前,是件很難受的事。”
  “就只這一回。”宋雅綺軟化地說,“記得沒有下次了。”
  秦珍婷高興地跳起來,在她臉頰親了下。
  “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不會狠心見我陷入困境不管。”
  宋雅綺被她逗笑。
  “閒話少說,快去准備飯菜吧!”
  “是的!長官。”
  秦珍婷雙腿并攏地舉了個舉手禮后,忙沖進廚房,卻看著冰箱里的萊發證。平日不曾下廚,連菜都分不清楚,根本不知該如何弄起?
  宋雅綺隨后走進來,笑著搖頭。
  “你還是出去,由我來。”
  “姊,謝謝你。”秦珍婷真心地說。“你真好。”
  她微笑。“那就好好用功。”
  “我會的。”秦珍婷鄭重地說。“我會好好努力。”
  宋雅婷對她的轉變很感欣慰。“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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