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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頭尚在痛。
  已過了中午,秦盈姿仍不想起床,昨夜喝得太多了,雖睡了不少時間,頭腦還無法一下子清醒過來。她倦倦地躺在床上,頭雖痛得厲害,昨夜卻是一次少有的好眠——不用靠藥物,能一覺至天亮。
  該起床了。
  她翻了個身,起床后又該如何?像個孤魂地在屋內晃蕩罷了,她的人生難道僅止于此,再也無其它的樂趣?一個空屋、一個虛有的婚姻,是她未來所有日子的寫照?
  “不要——”她叫。
  她不要這樣的生活,酒精一退,愁苦又漫入她的腦子,酒呢?她要酒。秦盈姿坐了起來,被了一滑落,身体感到一涼,怎么回事?衣服呢?她慌亂地看著四周,衣服掉落在床邊,她努力回想,對昨夜……
  忽地,鈴……鈴……
  有電話,不對,是門鈴聲,她頭有些昏漲地過去開門。
  “有人要我轉交這包裹給你。”大樓管理員說。
  一個小包裹,她道了聲謝地關上門,會是誰?包裹上只有她的名字,沒有對方的住址,秦盈姿疑問地打開一是曾照片。她抽出來看了上面張的照片一眼后,臉色變得死白,照片從她顫抖的手中滑落。
  是個惡夢,她對自己說,一定是仍在醉酒,她閉上眼睛,它們會消失的。過了好一陣,她緩緩地張開眼,但它們依然好端端地在原處。不會是真的,必定是她眼花,她再次安慰自己,快消失、它們快消失……沒有消失
  別緊張,是她看錯了,照片中的人不是她……她慢慢地低下身,用發顫的手抬起一張,只一眼,立即似被電极般的將它丟得遠遠地。
  她雙唇抖動,照片中全身赤裸地偎在男人怀里的女人,臉上清清楚楚的就是她自己,不可能,她對此事毫無印象,對躺在身邊的男人更是毫無所知,那個男人是誰?她瘋狂地看著每一張照片,全是背影、沒有張正面……雖如此,也只有一個可能——
  “周健宏!”她怒喊。
  一定是昨晚她喝醉酒,被他攝入鏡頭,以致才有醒來未著衣物的事。太卑鄙了,她憤怒地咬著牙,他這么做的用意何在?想勒索她?還是另有企圖?
  電話響起,一定是周健宏。秦盈姿沖了過去,拿起電話劈頭即罵。
  “周健宏!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他就是你那些香艷照片的男主角嗎?”冷冷的聲音說。
  是王豪偉,沒想到他會這時打電話給她,她激動地情緒,一轉為喜悅。
  “豪偉,你終于記得我了!”
  “照片收到了沒?”
  乍听他聲音的愉悅消失了,秦盈姿喉嚨發緊,他怎知照片的事?莫非周健宏也寄了份給他!
  “什么照片?”她聲音無法自然。
  “不用否認。”他語出惊人。“照片是我送過去的。”
  照片是他送來?秦盈經全身如入冰窖、冷得發抖,她有种不好的感覺。
  “我可以解釋,這是一個誤會……”
  他冷笑。“是誤會嗎?一男一女光著身子,你說還有其它好想的嗎?”
  “我們沒有做那种事。”她發急。“我喝醉酒,什么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并不表示你什么也沒做,不是嗎?”他平淡地說。“我并不要你做烈女。”
  “請你相信我……”
  他冰冷地打斷她的話。“我就是太相信你,才會賠上几年的時間。你說你怀了我的孩子,結果孩子呢?孩子在哪里?”
  她無言以對,肚子沒大起來是不爭的事實。
  “你沒話可說了,對不對?那晚什么事也沒發生對不對?”他短促地笑了下。“是我太笨了,才會上你的當。”
  “吃了甜頭想賴帳。”方才的气弱,一下高張起來。“你無法抹掉你做過的事。”
  “我打這通電話給你的目的,不是跟你敘舊。”他無情地說。“我已讓人將离婚協議書帶過去給你,我想你會很樂意合作。”
  強迫她离婚,想也別想!
  “我不會同意!”秦盈姿激動地大喊。“我不會簽字!”
  “那么,惟有法庭上見一途了。”他有所恃。“那些照片上了法庭,似乎很不光彩,當然啦,見不得人的是你,我是無所謂。”
  她眼睛看往一地春色無限的照片。從頭涼到腳,這回她可處在下風。
  “你不能用件沒發生過的事逼迫我,我不接受!”
  “一天!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是法庭上見,還是平和地分手。”他深沉地說。“事實上,我們与陌生人又有何兩樣,你又何必堅持虛有的名分?”
  “虛有名分全是你造成的!”提及几年來所受的委屈,她無法心平气和。“你簡直不是男人!”
  “把你的力气留著。”他沒有火气。“記住!期限是明天,你最好想仔細,大家對簿公堂,你沒有一分胜算,除了讓你自己難堪外,沒半點好處!”
  “不用多說了,我絕不离婚!”他朝著話筒喊。“不簽!我絕不簽!”
  “明天我等你電話。”不給她開口的余地,他挂了電話。
  “我不會讓你如愿!”秦盈姿又怒又叫地抓著頭發,几乎已至崩潰邊緣。
  地上一張張赤裸的照片,好似在嘲笑她般,她用力地撕毀它們。不!她不會妥協,几張照片能證明什么?外面的門鈴大響,她沒有理會,去他的离婚協議書!王豪偉!閉上你開心的笑容!她不!絕不!永不簽字,沒有人能拆离她的婚姻!
  門鈴響了許久后,終于歇止。
  周健宏!秦盈姿牙齒磨得發出聲音,她要給他見巴掌,問明他的用意何在?雖未手持刀刃,但她那副凶惡的模樣,不下攜帶著利器,任誰看了都會懼怕。
   
         ☆        ☆        ☆
   
  他家的門未關,她推開地走過去,一個男人正彎著身子收拾東西。
  “周健宏!”
  秦盈姿如雷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回音,不過她席卷過去的身体,在對方回過身后猛地煞住,不是周健宏,是個年紀比他大上許多的男人。
  他對她的擅自進入皺眉。“有什么事?”
  “把周健宏叫出來!”她雙眼有如探測器地在屋內掃描。“他躲在哪里?”
  “他搬走了。”
  怎可能?“他昨晚深夜還在我家。”
  “小姐,我不管你們的關系如何。”對方不耐煩。“他早上打電話通知我不租了。我是過來清掃,好再租給別人。”
  房子是租的!他欺騙她,秦盈姿怒不可遏,周健宏說屋子是他的,竟是謊言!他說被她吸引,也是謊言嗎?
  “你知道他搬去何處嗎?”她問。
  “我怎知道?”
  她不死心。“你有沒有他的電話?”
  “沒有。”
  “你怎這么糊涂?”她教訓起人。“房子租人,連個住址、電話都不留,總該有個資料吧!”
  “沒有、沒有。”對方揮著手。“請你快走吧!小姐。”
  “你是個糊徐鬼!”她將气出在對方身上。“為什么不留下他的住處?”
  “你不是說他昨晚深夜在你的地方。”對方無妄被罵,嗓門也粗了。“你都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我只是房東,關系比你們淺多了,又怎會知道?”
  最后,她是被轟出門的。
  站在馬路上,秦盈姿對著過往的人車,不知該如何走下一步?
  “周健宏!”她咬牙牙齒。“即使是躲在老鼠洞,我也要把你揪出來!”
   
         ☆        ☆        ☆
   
  宋雅綺站在門口,舉起的手又放下,還是回家吧!他那么忙,一定不會在家,她轉身走了步停住,可是就這么离去,不將心中的話說出來,她鐵定會對自己抱怨上半天,還是試試看吧!既然都來了,也許他會在家也說不定?
  她將手放在門鈴上,就是沒勇气按下,見到她,他會用怎樣的態度待她?真是懦弱!若是珍婷在此,定會如此說她。她的确懦弱,當初未查清原因,即一味自怨自艾地縮在自己的殼中,經過了几年,還是未長進。
  不能再這么沒用下去,她深深吸了口气,將它納入肺中。行了,做一個勇敢的女人吧!她手指無力……不過,總算按了下去——
  沒有人,她的反應竟是松了口气,不是她沒做,是他不在。她回轉過身,毫無預兆地撞入個渾厚的胸膛中,她抬起頭——呃……呃……失去了說話能力似.半天說不出句話來。
  “找我嗎?”王豪偉輕松地微笑。
  宋雅綺點了下頭,仍是開不了口,他出現得太突然了。
  “傷好了嗎?”
  他愉快的神情,似乎不記得上次那席話。她心安了些,終于有開口說話的勇气。
  “好了。”
  王豪偉打開門鎖,讓開身体。“進來坐。”
  她走了進去,純男性化的屋子,屋內呈現著冷色調,淺藍色的牆、深藍色的地毯、紫藍色的窗帘、沙發,連桌子都舖著藍色的桌巾。
  “感覺好像走入了海洋世界。”她低呼地說。
  “當初住進來時,心境就和這屋子的顏色一樣。”他的語調沒有波濤。
  一樣地冰冷,正如同她般,宋雅綺眼睛与他膠著住,火花從他們的眼底進出;但矜持使他們有如被定住般,靜靜地未動。好長一段時間,她眨了下眼、羞赧地移開眼光。
  “那天真對不起,我不該胡亂說話!”
  他沒出聲,他不原諒她?
  “我真的很抱歉!”她聲音暗啞。“一直想向你道歉,但一直鼓不起勇气。”
  “不用道歉。”他吐了口气。“你說的是實話。”
  “不,不是。”她猛搖頭。“我不該說那些話傷你。”
  “正如你所說的,我是個無能的男人,不能面對感情
  她急得按住他的嘴。“你不是!”
  他拿開她的手。“我是!”
  “你不是……”
  當她意識到她的手,緊握在他的手中時,聲音戛然而止。
  他手指在她朱色的后上,來回輕輕地摩拿著。“再給我一天的時間,讓我能無拘無束地擁有你。”
  她不明白他的話意,再給他一天的時間,他即能無拘無束?中間橫互著秦盈姿,他們又如何能名正言順?宋雅綺揮開心中的想法,不再多想。
  “是什么原因讓你來找我?”
  “政育全告訴我了。”她低低地說。“沒想到盈姿會那么做……”
  能明顯感受到他的身体僵硬起來。
  “為什么不讓我知道?”
  “你知道又如何?會相信我是無辜,不會唾棄我嗎?”他變得激動,當時的痛楚顯然猶在。
  “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面對什么?你根本不信任我。”他言辭咄咄。“若是你相信過我說的話,就不會有‘我無能’之語。”
  “該全怪我嗎?”說起舊事,總讓人難以平靜。“你不也不信任我?宁愿見我一人傷心難過,也不愿攤開來一起解決。”
  他臉露疲憊之色。“我們已經錯過了不少時間,好不容易才相聚,別再讓過去的陰捉影響我們好嗎?”
  她是來道歉的,怎走了樣?宋雅綺鼓足的气泄了
  “這不是我來的本意。”
  “我也不是有心對你凶。”他回复先前的心前。“這里的色澤會讓人失衡。”
  “有沒有考慮換其它的顏色?”她希望他的世界是溫暖的。
  “等過了明天,我不僅要換顏色,更要換掉這棟房子。將過去的几年,和這屋子的一切一起遺忘。”他面容有掙脫久縛后的神采。
  過了明天,他即能不再与過去糾纏!?那么盈姿呢?她想問,但他伸手制止。
  “先讓我保守一下秘密,事情解決后,我會讓你得知。”
  她點頭,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該回去了。”
  “別急著走,讓我看看你的腿傷。”
  她很高興他挽留她。其實,她并不想走。
  “已經好了。”
  “讓我看看。”他堅持要确定。
  宋雅綺撩起長裙,她有雙修長、勻稱的美腿,在她未動手前,他褪下她腳上的襪子,他手指輕触著她腿上的肌膚,令她有些意亂情迷地。
  “看來全好了。”他仔細地審視著她洁白、無暇的腿,滿意地點頭。
  王豪偉手握著她的腳未放,在他眼光的巡禮下,她不好意思地縮回。
  “謝謝你。”
  他眼睛戀眷地從她腿上移開。“謝我什么?”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腿傷不會好得如此快,很可能會留下丑陋的疤。”
  “你想怎么謝我?”
  他視線落在她的櫻唇上,她臉頰迅速地竄紅,他會吻她嗎?
  “陪我吃頓飯如何?”
  沒有想像中的結果,她有些失望地舔了下嘴唇。
  “好”
  “我們去吃大餐。”他興致勃勃。
  “不要。”她馬上反應。“地方愈小,愈不起眼愈好。”
  他皺眉。“我自信還請得起。”
  “你現在是個名人,有很多人認識你。”她說出心中的憂慮。“這樣會替你添加不便。”
  “我才不在乎……”他想了下。“也好,等事情解決后再公開化。”
  宋雅綺很想知道他將解決什么事?但因他有言在先,所以沒追問。
  “既然你不愿引起別人的注意,可愿當我的副手?”他望著她問。“就以這儿為餐廳。”
  這是她夢想過几百回的景象——兩個人在自己的小天地中,一起張羅著餐食……光想著就讓她的心跳動不已。
  “這個主意可好?”
  她猛點頭。很好。”
  真的很好,宋雅綺站在不大的廚房里,看著他有板有眼地在洗切著菜;濃濃的愛意已在她眸中流轉,好几次他們身体不經意地碰撞、好几次眼光會心地交投……好似又回到他們戀愛的時期。
  “開飯嘍!”
  他們用盡冰箱里所有的東西,勉強湊出三道菜、一道湯;菜肴雖不多,他們卻吃得很愉快。
  “下回補你頓丰盛的佳肴。”
  這是邀請嗎?
  “我覺得自己弄,有意思多了。”她看著見底的盤子微笑。“沒想到你的手藝這么好。”
  “我可是具備了好男人的一切优點。”他傾身向前,目光放柔。“你可愿……”
  可愿什么?他沒往下說,宋雅綺直覺地認為很重要。
  他擦拭著嘴。“飯后該做點小運動,一起去公園走走。”
  “你不怕再次上報?”她低聲地說。“盈姿曾找過我……”
  “她已不具威脅了。”他語气輕淡,卻极具爆炸性。
  盈姿不再是威脅?言下之意——宋雅綺想起案姿提醒“离婚”兩字,莫非……
   
         ☆        ☆        ☆
   
  電話聲鈴鈴作響……
  不听、不听、她不听!秦盈姿雙手捂住耳朵。想甩開她,門儿都沒!她絕不甘做個棄婦,想用于虛烏有的几張照片定她的罪,太异想天開了!
  她絕不會屈從,就算要結束婚姻,也是由她作主,她才是這樁婚姻的操縱者,不是他——王豪偉。
  “秦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這次改由門口發出聲音。“我是受王先生委托,來處理你們婚姻上的問題。”
  她的婚姻沒有問題,秦盈姿披頭散發,雙眼凶惡地盯著門,周健宏呢?他不敢來嗎?
  “請你開門。”門外的人喊。“有些細節我們要面對面詳談一下。”
  “沒什么好談,你滾吧!”她惡聲。“我是不會离婚!”
  “王先生的离意很堅定,你若一意堅持下去,恐怕會鬧上法庭;如此一來,對你們兩人的聲譽都將會有影響。”
  已鬧成此局了,她還在意什么名譽?
  “王豪偉呢?叫他來說話。”
  “他很忙,無暇親自來,我已取得他的授權,處理你們之間的事。”
  “你回去!”她大聲地說。“我們的事不用你插手!”
  “我先說抱歉了,如果你執意不開門,不面對事情的話……”來人聲音平靜。“我就要依從王先生的囑咐,將照片貼在屋外……”
  話未畢,秦盈姿已狂沖至門邊,面帶殺气地打開門。
  “你敢!”
  一股精明能干的中年人,他雙手一攤。“我只是照話行事。”
  “拿來!”她伸出手。“照片拿來!”
  “沒用的。”他搖頭。“底片在王先生那儿,他可以洗出千張、万張……你還是順地的意,兩人婚姻到了這种程度,再繼續下去也沒多大意思……”
  “閉嘴!”她眼睛陰沉沉地盯著他。“我說拿來!”
  他微笑了下,從公事包中拿出張名片,送到她面前。
  “我是楊律師,這是我的名片,請多多指教。”
  這人還有心情和她開玩笑,火焰已從她的口中噴出
  “快拿出照片,不然叫你好看!”
  “我沒有。”楊律師說。對不起,方才那么說,只是想讓你開門罷了!”
  她如何肯信,欺身向前,想拿下他的公事包,楊律師退了步。
  “我沒騙你……”
  “照片在我這儿。”一個冷然的聲音。
  秦盈姿回過頭,王豪偉走了過來。
  “你終于露面了。”她含恨地看他。“把這個人叫走!不要白費力气了,我是不會离婚!”
  他沒理睬她,對著一旁的律師說:“楊律師,請進去談。”
  當她不存在似的,他們走進屋,秦盈姿怒指著門外。
  “你們出去!”
  “這個屋子目前還是屬于我的。”王豪偉悠閒地在椅子上坐下。“不過,你要是肯簽字,今后它就屬于你。”
  “別打如意算盤!”她豈這么容易就被打發。“我不會如你的愿!”
  “你最好見好就收。一夜的過夜費……有沒有你心里最明白了,值一棟房子。”他不帶一絲感情。“你的身价當今沒几個人比得上。”
  他的話太傷人了。
  “我要是聰明的話,就不該放掉你,不是嗎?”秦盈姿高挑起眉。“你現在的身价,可不止值一棟房子。”
  “你太貪心了!一半,我將我一半的產物給你。”在這方面,他不吝嗇。
  即使全部給她,她也不會拋棄她的婚姻,她心里很明白,她要他。自始至今都未變,雖然當初她用的方法不對,那也是因她渴望得到他;但他高傲的心,是永不會向他承認——他對她的重要性。
  “一半的財產買我几年的青春,我得合計看看划不划算?”
  “不用算了。”他冷冷地說。“以你目前的情況,根本無第二個選擇。”
  他想以手中握有照片一事壓迫她,那他就太不了解她的性格了;宁可大家全無顏面,她也不會三言兩語便被授倒。
  “你以為我會怕上公堂?”她已沒有了雙親,再沒有婚姻,可說是孑然一身,她還有什么好懼的。“這樣也好,至少會有很多人知道我是你妻子的事實。”
  王豪偉沒想到她會如此難應付。“楊律師,請你將協議書拿出來。”
  “好的。”楊律師打開公事包。
  “不用拿了。”既已訂定不在乎后果,秦盈姿反鎮定下來。“別說只是几張照片,就算用槍抵著我,我也不會順從。”
  她強硬的態度,讓他感到棘手。
  “你該不會想讓你的風流韻事,鬧得人人盡知吧?”
  “該緊張的人是你,你是個知名人物。”她雙手放在桌面上,身体彎向他。而我不是。”
  他喉嚨動了下,面無表情。
  “很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你未必見得會是贏家。”秦盈姿拿起根煙點燃,朝
  他吐了口。“而我未必會輸了這場官司。”
  “這是個不智的行為。”一旁的楊律師說。“何必弄得大家難堪?”
  她臉往下拉長,凶怒地瞪了眼。“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不必你來多嘴!”
  “楊律師是我聘請來的。”出聲的正是王豪偉。“他代表我的意見。”
  “怎么?難道你沒處事的能力嗎?”她譏諷。“須勞動別人替你代言?”
  他移動了下姿勢,讓身体坐得更舒适些。
  “你若是不肯合作,大家扯破臉,對你將是一大傷害。”
  他早已將她傷得遍体鱗傷。
  “你倒為我設想起來了。”她嗤鼻。
  “請你理智點。”楊律師說。“走上法庭是最下策。”
  “選擇下策的人否定我,是他!”她怒指著王豪偉。“他大可以維持我們婚姻的和諧。”
  他不悅地抿緊嘴。“你當真不愿在平和的情況下分手?”
  “是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很強硬。“不過,你別那么有把握,輸*尚是未定數!”
  “何不走著瞧?”
  兩人有如仇敵般的互視著。婚姻走至此境,已無具任何的意義,但她就是要掙個面子。
   
         ☆        ☆        ☆
   
  這已經不知是第几次往門口看了,呂彥良一抬眼,接触到一雙戲渡的眼睛。
  “想知道姊姊還沒回來的原因是不?”
  被說中心事,他咳嗽了聲。
  “不要心不在焉,將你的心思放在書本上。”
  “心不在焉的人恐怕是你。”秦珍婷咕噥。“不識好人心,我是怕你眼睛望穿了,才好心提醒你。”
  他早知道同意為她補習,是在替身已招攬麻煩,呂彥良索性將書本一放。
  “好吧!我們就來談談你姊姊。”
  “想知道她什么事?我只給你五分鐘。”秦珍婷一本正經地。“時間對一個接受聯考的考生來說,太寶貴了。”
  他不以為她的話是玩笑;近來她簡直脫胎換骨,換了個人似的,好學的程度令人吃惊。
  “能不能告訴我,是什么原因使你突然奮發向上?”他問。
  “因為我的良知突然來到這里。”她指著心口。“覺得再荒廢下去,就太愧對師長、親友了……”
  他怀疑她話中有多少真實性?
  “听來挺動人的。”
  “我想你對我姊姊的事,會比對我的事感興趣多了。”她狡獪地說。“你想知道她為什么還沒回來嗎?”
  已過了八點,宋雅綺還未回家。据他几日來的觀察,她的生活很有規律,下班后不曾滯留在外這么晚還未回來;今天倒是頭一回,心中難免有些記挂。
  “你知道原因?”
  “不知道。”秦珍婷也有几分憂愁。“妹妹很少在外面逗留,可說是個超級乖寶寶;像今天這么晚還沒回來,只有上次那回——”
  上次那回是指他撞傷她之事。一時,兩人焦慮了起來,一個無心授課;一個無心听講,眼巴巴地張望著門口。
  但時間一分分地過去,過了十點,宋雅綺仍未回來,這是未曾有過的事。
  “不行。”秦珍婷站起來。“我要去找她。”
  “你知道她在哪里嗎?如何找她?”呂彥良冷靜多了。“這么晚,一個女孩在外面活動很危險。”
  “總不能光是在這儿著急!”她無法靜待。“我不放心。”
  “你在家中等,由我出去找。”
  “我們一起去。”
  “不好。”他反對。“你姊姊回來見不到你會心急。”
  “讓我跟著去。”她央求。“留下我,我會被自己的瞎想嚇出病來。”
  就在意見分歧時,門外有了聲響,兩人同時松了口气。
  “姊姊回來了。”
  秦珍婷跑了出去,而他出想跟出去;走了步,覺得不妥地停住,但他仍尖著耳朵傾听——
  “姊夫?”秦珍婷惊訝的聲音。
  王豪偉?呂彥良看向牆上油畫中的男人,她与王豪偉在一起,是難忘舊情?
  “怎不打通電話回來?”秦珍婷埋怨。“害人家擔心得要命。”
  “對不起,我忘了。”宋雅綺道歉。
  “怪我好了。”王豪偉說。“是我挾持了你姊姊。”
  “當然要怪你。”秦珍婷也不客气。“若是我多長了几根白頭發,將惟你是問!”
  “沒問題。”王豪偉笑聲,一如電視中般的低沉好听。“听說海產對頭發很有幫助。找一天去吃頓,將黑色素補回來如何?”
  “不吃白不吃。”秦珍婷不懂什么叫客套。“日子由你挑。”
  “好,就定在這個星期天。再見了,兩位。”
  “再見。”
  只有宋雅綺的答音,即使再粗心的人,也不難听出她聲音中的依戀。
  不該來的,呂彥良對著自己說。
  “這樣不太好吧!”秦珍婷過走進來邊說。“不要再讓大姊抓到話柄。”
  宋雅綺沒有說話,她們已走了進來,他捕捉到她臉上的無奈与痛苦。
  “呂老師。”
  見到他,宋雅綺微點了下頭,即走進自己的房間。
  “姊姊很苦。”秦珍婷坐下來,手撐著頭。“成人的世界,真是難懂?”
  呂彥良收起心中的酸味,在她頭上輕敲了下。
  “把你的書念好,大人的事少管。”
  “是——的——”她拉長音調。老師。”
  “我回去了,你自己溫習。”
  “你還會再來嗎?”她憂心地問。
  “當然。”他微微一笑。“誠如你所說的,我不能不對一位有心向上的學生,不施予援手。”
  “万歲!”秦珍婷開心地叫。“對最偉大的老師,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少拍馬屁了!”
  盡管嘴中說著笑,他眼睛仍惦記著看往她緊閉的房門,她在里面做什么!?
   
         ☆        ☆        ☆
   
  酒真好。她已愛上了它的好滋味,秦盈姿對著手中的酒杯吃吃地笑著。
  “你輸了,再喝一杯。”
  她未推卻,爽快地咕嚕一口喝光。“來,再來划拳……我輸了,再罰一杯。
  秦盈姿縱聲地大笑,又是一杯下肚……她覺得頭疼欲裂;過多的酒精,在胃里難受地翻絞,但卻讓她有股自虐的快感。
  王豪偉,你太絕情了!酒杯中浮起他冷漠的臉,她悲憤地大口飲盡。他以她不守婦道為由,申請离婚。他們的婚姻已進入司法程序,据她的律師指出,由于他握有不利她的照片;她胜算的机率不大。
  “再喝一杯。”秦盈經已喝三杯了。她不會輸了這場婚姻。
  “你不能再喝了。”許曼玲用擔憂的眼光看她。“出來是讓你放松心情,不是讓你喝悶酒。”
  “真羡慕你,自由自在的多開心。”
  許曼玲是她的好友,一個標准的獨身主義者。由于是獨生女,繼承了父業,是好几個企業的管理者;人長得漂亮、又有錢,追求她的男人雖多得數不清,但看多了不愉快的婚姻,使她宁愿抱持著享受戀愛的甜蜜感覺,也不愿投置于受局限的婚姻中。
  “世上的男人多得是,若是太死心眼,受罪的是痴心的女人。”許曼玲規勸。“學學我,天天有新戀曲、天天精神充沛。”
  “真希望你也愛一次,一嘗其中的滋味……”秦盈姿搖動酒杯。“了解什么叫任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那是過去式的論調。”許曼玲不同意。“現代的女人要善于自我調适,提得起、放得下;一意地鑽牛角尖,到頭來不開心的還是自己。”
  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她做不到失了面子又失了他。
  “我已經許久不知什么叫開心了!”是實情,她真的不記得上回愉快的情景是多久以前?
  從未有過感情困扰的許曼玲,很難理解。
  “你這時的年紀,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時期。何必為了一個男人,將生命中最推操的時光,用在哀愁上?太不值了!”
  “你不懂。”她不斷地搖頭。“你真的不懂。”
  “我是不懂,不過,我懂得善待自己。”許曼玲想提起她的精神。“不要再想傷感的事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秦盈姿不想動。“還有什么地方,比這里有酒喝的好?”
  “那個好地方,不僅有酒喝,還會被款待地像個女皇。”許曼玲神秘地說。“是屬于女人的天下——”
  “哦?”她抬起醉眼。“有這么好的地方?”
  許曼玲點頭。“去不去?”
  “不去當女皇,豈不太可惜了!”隨便任何個地方,只要不回那個空寂的家。
  她步履有些不穩地与許曼玲走出餐館,進去時太陽猶未落下;此時,已燈火大亮。她坐上許曼玲的銀色跑車,望著許曼玲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模樣,美极了!為什么自己不能如她般的將日子過得充實,偏往死角里鑽?
  釋放自己吧!心里有個聲音說。
  休想!另一個聲音冒出頭,宁愿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要讓傷她心的王豪偉好過。
   
         ☆        ☆        ☆
   
  “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
  許曼玲將車子停在一處空曠的路邊,搖下車窗讓夜晚的涼風吹進車內。
  “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秦盈姿抬眼地看著天空。“帶我來看星星?”
  “想讓你的醉意先清醒些。”許曼玲將兩人的椅子放平、躺了下來。“還記得以前我們還是學生時,最喜歡躺在草地上看星星、說夢話的事嗎?”
  “記得。”
  她看著有如一顆顆細鑽般的星星。此刻只是星星依舊;她的心境卻已有了巨大的不同。
  “那時的日子沒有男人、沒有工作壓力,日子雖過得單純,但很快樂。”許曼玲有所感触地說,“离開學校后,日子變得忙碌起來,忙著追求所謂的人生。雖然每天踏著月色而歸,卻累得沒有力气抬起頭看下夜空,更別提對著它說夢話了……因為我們很明白,日子是現實的,失去了那份編夢的心情;然而人一旦沒有了夢想,生活將愛得刻板、枯燥……”
  沒想到光亮的曼玲,也會覺得生活乏味?秦盈姿輕歎了聲。
  “人真的是很矛盾,以前總渴望長大,而當真的如愿地長大了,又想躲回過去的歲月里……”
  “不對,我不是想傳達這种消极的訊息。”許曼玲說。“而是希望你能善加利用現在的每一個日子,別讓以后有遺憾之感。”
  繞了個圈,原來是在鼓勵她。秦盈姿很感動,友誼要比男人受益多了。
  “你也被我的情緒感染,愛多愁善感起來了。”她擠出朵笑容。“管它明天婚姻還存不存在?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們去喝個痛快——”
  她的心結仍未解,許曼玲知道無法一時扭轉她的想法,頭微微一點。
  “好吧!現在換我們去駑駕男人。”
   
         ☆        ☆        ☆
   
  銀色跑車停在一間店名為“天堂鳥”,外觀与一般餐廳無二的餐館前。她們一下車,即有位身穿白色西裝的男士,朝她們迎了過來,行了個大躬。
  “歡迎光臨,許小姐。”
  許曼玲將車匙遞過去。“替我泊好車。”
  “是的,里面請——”態度非常恭謹。
  許曼玲帶著她,高抬著頭地走過去。一走進,秦盈姿即發現此處和一般餐館不同,內部以金色為主色,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給人一种鮮麗的通想。這儿的客人絕大部分是珠光寶气的女客,個個裝扮入時,說話的嗓門一別常見的含蓄景象,個個高談闊論;而在旁的男士,則輕聲細語、溫柔殷戀地服侍著。
  一位身材恰到好處,宛如訂做似的男人,滿面笑容地走過來。
  “許老板,許久不見了。”
  “吳領班,今天我帶了個朋友來。”許曼玲与對方似乎很熟。你給我找這里最好的男人來。”
  “這還用交代。”吳領班將她們帶領至最里面的推一一張空桌。“真是不好意思,由于兩位求預約,只得暫且委屈你們了;一有空位,馬上替你們換!”
  店內生意相當熱絡。
  “位子沒關系。”許曼玲先入座。“人可不能馬虎。”
  “保證包你們滿意為止。”吳領班為她們各倒滿杯酒。“請稍候一下,人馬上就過來。”
  吳領班走后,秦盈姿搞明白了。
  “星期五餐廳?”
  “不錯。”許曼玲身体靠著椅背,輕松自在。“這算是壓力的另一种舒解。”
  雖是初次來,秦盈姿并沒有不安的感覺,人生的确需要娛樂來舒解……
  吳領班帶了兩位牛郎過來。“這是我們店里的紅牌、也是招牌,不知兩位可否滿意?”
  不待她們出聲,兩位牛郎已一人一位地在她們身邊坐下;他們倆很年輕、也很俊美。
  “我是彼得。”
  “我是喬治。”
  溫柔的聲音,配上有禮的態度,很討人歡心。
  “好,就他們。”許曼玲說。
  “兩位失陪了,有事情交代。”領班走了開。
  “喝酒嗎?”彼得為她們各倒了杯。
  不喝酒來這儿做什么?秦盈姿拿起酒杯,一口喝了大半。
  “心情不好?”坐在一旁的喬治,觀察人微地說:“有心事?”
  “我是來尋歡,不是來錄口供的。”她冷冷地說。
  喬治雖碰了一鼻子灰,并未生气。“我覺得你有些眼熟……”
  她与王豪偉的事,正被喧騰著。最近她走在街上,常會碰到异樣的眼神,尤其是男人,更是用淫意的眼光看著她,仿佛她未穿任何衣物似的想看透她。
  秦盈姿發怒地眼露凶光、還未發作,喬治已恍然地想起。
  “啊!你是王豪偉的太太,我在這期的雜志上見過你。’說后,自覺失言地拿起酒杯。“說錯話,罰我喝一杯。”
  她的事已鬧得眾人皆曉。從他的此舉,大家對她的觀感,想當然是——紅杏出牆、不守婦道的女人。
  “我不是!”她不是淫賤的女人,秦盈姿無法操控自己的情緒。“我不是!”
  “是喬治認錯人了。”彼得靈活地再為他倒滿。“再罰他喝杯酒。”
  “當罰!當罰!”喬治忙白喝三杯。
  秦盈姿也要了杯麻醉自己;正想將空杯注滿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內,她一下地坐直身。
  “周健宏——”他猛拍著桌子,大喝了聲。
  所有的人全詫异地看她,只見被她認為是周健宏的男子,也回過頭看往她,瞧見她時神色未變,秦盈姿粉拳握緊地站起來,她找到他了。
  “出了什么事?”許曼玲憂心地拉了拉她。
  “是他!”她以要吞噬對方的眼光,眨也不眨地盯著他。“是他害我落此地步!”
  “他就是周健宏?”她向許曼玲提過無端被拍照的事。
  “正是他!”
  不能再讓他跑了,秦盈姿快步走向他;他沒有离開的意思,一臉的鎮靜,用陌生的神情看她。
  “小姐,想要我陪嗎?”
  她雙手怒放在腰上:“少裝蒜!”
  “很失利,今天恐怕不能為你服務。”他自若地指著身邊的女客。“這位客人已包下我今天所有的鐘點,只好改天再為你效勞。”
  想佯裝不認識她,未免大小覷地。“周健宏,裝傻沒用。”
  他相當惊訝。“你認錯人了,我叫小奇。”
  隨便拿個名字就想搪塞她,秦盈經冷哼。“沒想到你覺是個牛郎!”
  “牛郎也是一种職業。”他沒半絲羞愧。
  “我才懶得管你做什么行業。”她質問:“為什么偷拍我的照片?”
  “拍你的照片?”他不可思議地提高聲音,輕蔑的表情,只差沒爆笑出聲地對著身畔的女客說:“她說我拍她的照片,你信嗎?”
  長得十分冶艷的女客抿起嘴。
  “干嘛和她說這么多廢話,你今晚的時間全是我的,我不要花了錢,而你的注意力卻在別的女人身上。”
  “誰說我的注意力不在你身上?”他公然与女客打情罵俏。“你的美麗沒有任何女人能及得上,要拍照也得找個像你這般出色的尤物。”
  如此蔑視的話,秦盈姿如何忍得住,她拿起桌上的飲料,往他頭上潑洒下去,立即惊聲四起——
  “啊——”
  他擦拭著由頭發而下的汁液,還未有所表示;他身邊的女客,已代為不平地站起來,張牙舞爪的模樣不下于她。
  “你這個女人在發什么瘋!”
  “我和他有帳要算,他的鐘點由我包下。”
  “想跟我爭人!”女客顯現怒容。“你懂不懂得規矩,凡事都有個先后!”
  她才顧不得先不先后,什么事也比不上她急欲得知照片之事來得迫切,只要能證明照片是在她無意識下被拍;她是個受害者,即能扭轉現今的頹勢。所以說周健宏的證辭對她太重要了!秦盈姿心一急,便管不了態度上是否該平和。
  “我就是不懂得規矩,今天我要定他了!”
  “看來你是有意跟我作對。”女客一望即知不好惹,用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往她身上一點。“我們到外面解決。”
  “我不想打架。”她的目的只在他。“我對這個吃軟飯的男人沒興趣,只想找他搞清楚件事。”
  成為兩個女人爭點的他,一副事不關已,雙手攤放在椅背上。
  “曉嘉。”他對著女客說。“解決好叫我。”而后閉目養神起來。
  被稱為曉嘉的女客,沒有不滿,話聲反溫柔。“你休息會儿也好。”
  秦盈姿卻沉不住气,拿起酒瓶,再次想往他身上倒;不意,一吧手由她身后伸出,取下她手中的瓶子。
  “小姐,這里不是滋事的地方。”吳領班的聲音不再客气,帶有警告的意味。
  她怎肯就此作罷,頭一揚又拿起個酒瓶。
  “今天他不解決事情,我是不會离開。”
  “吳領班,人是你的、地方又是你的。”女客雙手交抱在胸前。“就看你怎么解決了?”
  “許小姐,你是老主雇了,對本店照顧甚多,承蒙你今天的光臨,真是感謝。”吳領班朝著走過來的許曼玲聲言在先。“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希望大家和和气气,不要鬧僵場面。”
  許曼玲知道她的心情,也了解不宜在店內引起爭端。
  “能不能請這位先生和我們談一下?”
  “這我作不了主,得征詢曉嘉小姐的意見。”吳領班說,“小奇今晚的時間全屬于曉嘉小姐。”
  許曼玲看往女客,她頭大弧度一擺。
  “沒得商量,你們另找時間。”
  “真對不起。”吳領班愛莫能助地攤手。“兩位,改天一定讓小奇為你們服務。”
  秦盈姿一刻也無法等,好不容易找到他,豈能就這么算了!
  “我不……”
  她只說兩個字,許曼玲拉了下她的衣服,出聲地說:“好,就改天。”
  沒等她表示,拉著她往外走,但秦盈姿不想走。
  “曼玲。”她抗議。“我必須找他問清楚。”
  “我能体會你的心情,但此時不宜。”
  “別阻止我。”秦盈姿站住不動。“我一定要弄明白!”
  “我們在外面等……”
  許曼玲話未完,只見小奇偕著女客,看也未看她們從她們身邊走過。
  “周健宏!”秦盈姿急喊。
  他回過頭,朝她一笑。“我叫小奇。”
  她想追,許曼玲拉住她。“不要沖動!”
  “為什么不讓我過去?”眼睜睜地看著他由她的視線內消失,秦盈經急得直跳腳。
  “時机不對。”許曼玲理智地說。“知道他在這里,找他便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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