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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飽受惊下后,韓冰晶已經沒力气再去上班,她干脆招了計程車回家。
  這時間小公寓里不會有人,這樣她也不必為一身的肮髒多費唇舌。
  她漫不經心的回去。
  門很輕易地一推便開,她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實在是被突發的事件嚇坏了,那种命在弦上、頃刻便要顛覆的感覺太恐怖了。
  屋子里的東西倒得倒、翻地翻,沙發座下的墊子全被利刃割得面目全非,就連盆景也被打破,里頭的土洒了滿地……
  有強盜!最先鑽進她腦子的就是這股意念,她還沒想到下一步是該先報警或尖叫,從她房間和別處卻分別竄出兩個人。
  “老大,她自投羅网回來了。”一個矮小黝黑的男人咧著牙直笑。
  高個儿朝矮個儿使了個眼色,迅即惡虎扑羊而來。
  韓冰晶直覺反應是拔腿就跑,原本她距离大門最近,理應往后回身就能离開屋子,但那個高個儿深諳這個道理,已先用一個大花瓶砸向門,門砰然關上,他不費絲毫蠻力就把韓冰晶給困在里頭。
  他志得意滿的以為這個弱女子必定會手到擒來。
  眼看情況危急,韓冰晶別無選擇的見隙就鑽,但小小屋子能有多少轉圜余地?她唯一的活路只剩居高臨下的陽台。
  “小姐,別掙扎了,只要你把圖交出來,我們的頂頭上司不會為難你的。”高個子發語,窄窄的三角眼閃爍著陰險的光芒。
  白痴也看得出來他的話不可信,但在前有追兵后無退路的情況下,她該怎么辦?
  韓冰晶一顆心提到喉嚨,雙手拼命摸索著冰涼的陽台,冷不防給她抓到一個不明顯的實物。
  她想不起來什么東西會卡在陽台上,她一面敷衍一面背著歹人順著那物体往下探索。
  是條鋼索。
  她靈光一閃,几乎要喜极而泣,她記得這條鋼索是藍琦對外的捷徑。
  問題是——她沒有藍琦那天賦异稟的功夫,她不敢想象自己從這里下去會有什么下場。
  眼見對方步步逼近,她在也顧不得什么,閉著眼躍上陽台,聲嘶力竭地喊:“不許過來,你們再往前踏一步……我就跳下去……”
  老天,那涼颼颼的風刮的人直發毛。
  惊訝一閃而逝后,兩名歹徒開始游說:“何必呢,小姐,一個不小心摔下去,嘖嘖,腦漿噴出來的樣子可不好看,你只要把設計圖交出來,我們兄弟倆保證拍屁股走人,絕不動你一下。”
  “你要我說几百次,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設計圖,我只是個美術品修复員……沒有你們要的東西。”
  “死鴨子嘴硬!”矮個儿磨光耐性,摩拳擦掌准備動手捉人。
  高個儿并不阻止,一逕嘿嘿冷笑,笑得人頭皮發麻。
  “你跳吧!這可需要十足的勇气!”他看准這弱弱柔柔的女子做不來這种決定。
  韓冰晶又閉了次眼,宁為玉碎不為瓦全,与其落在這些變態人的手里,還不如跳下去。
  她在兩個大男人不敢置信的注視下攀住鋼索滑下去。
  “媽的!蠢貨,快追呀,杵在這里看什么?”高個儿意想不到韓冰晶哪來這般气魄,恨得跺腳,偕著伙伴匆匆下樓。
  韓冰晶不知道自己滑下多長的距离,她只感到雙手火辣,全身的重量全寄在一條繩子上,肉掌摩擦著鋼絲,她終于明白藍琦為何每次外出都非得帶著特殊材質做成的手套不可。
  她不止手痛,反胃和頭暈眼花亦在最危急的時候找上她。
  她不敢再往下滑,只好死命的拉住繩端,固定自己的身子,但大樓的風特強,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搖搖晃晃得隨風擺蕩,惊險万分。
  最嚴重的是在她試圖改變姿勢的時候,才發覺想固定在一個點上無异是痴人說夢,她的身子正不由自主地往下直落,而她不能松手,因為一放手就有跌成肉醬的可能——她几乎感覺得到鋼絲嵌進掌心的麻熱火痛,然后由掌心滴下黏答答的血液,掉落在她的額、發和衣服上。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只怕下一陣風再吹來,她就要逐風而去,她的胳膊已經麻痹,好像有千万只螞蟻在叮她——
  最后一絲气力耗盡時,她像一片羽毛似的由高空直往黑暗的深淵掉落——
  地面似乎不如她想象中的堅硬,甚至還散發著微微的暖意。韓冰晶努力睜開眼睛,面對她的正是一張令她魂牽夢縈的臉龐。
  ——如果在地獄里能見到朝思暮想的這張臉,那她宁可永不超生——
  “別動!我們還在半空中。”雷飛肅著臉。
  韓冰晶忍不住往下看,心髒差點停止跳動,她自然而然的偎進雷飛的怀抱,不停的打著哆嗦。
  雷飛圈住她,疲憊的眼頓時划過一抹心安。他終于赶上了。
   
         ☆        ☆        ☆
   
  面對久違的屋子,雷飛并沒有太多感覺,可他卻宛如蛻了層皮,由地獄再墜入更深的地獄。
  思念的煎熬在見到她真實、活生生的臉蛋、可以触摸得到的柔軟身子和她特有的芬芳气味時,他确切的明白一個殘酷的事實——他根本离不開她。
  那些買酒的日子太過荒涼,燃燒的酒精雖然麻醉他的四肢,卻擄掠不走盤旋在他腦中深刻的倩影。
  今生他是栽定了。
  如果注定非沉淪不可,他也不想再掙扎,就一起泥足深陷吧!
  將被他點了昏穴的韓冰晶放在床上,他端來清水和洗滌的藥品。
  端起她血肉模糊的雙掌,他忍不住努焰万丈,他會讓那些傷了她的人付出代价的。
  纏上紗布,完成包扎的步驟后,他就著床沿打開手表的按鈕,那是一他并不說話,只鍵入几個羅馬拼音似的密碼,又將手表恢复原狀。
  在飛來台灣的途中,他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想了個清楚,他知道關鍵人物在于韓冰晶迷樣的室友,所有的問題箭頭全指向她。
  他只見過她一面,老實說當時他的眼中除了韓冰晶之外根本容不下別人,但他天生敏銳的直覺使他察覺到一再發生在韓冰晶身上的事件,和那個叫藍琦的神秘女子肯定脫不了關系。
  在他層層過濾之際,忽覺有只手扯住他的衣角。
  “雷——飛——”
  “沒事了。”她那脆弱的表情是如此惹人怜愛,他多想將她擁入怀中,給她千分之千的愛,可一想到她冷然冰凍的臉蛋,他的熱情就化成了遲疑。“你好好休息。”
  她瘦了一大圈,為什么?有可能是因為他嗎?
  “不要走。”他欲動的身軀促使她昂起上半身。
  “我以為你并不樂意見到我。”酸楚冒上他疲憊的臉。
  “我好多天沒睡覺了。”她露出可怜兮兮的笑。
  “怎么,忙著約會嗎?”他下意識又變得尖刻了。
  “我一直工作,不能睡,不知道為什么認床認得厲害……”她泫然欲泣。“沒有你在身邊我睡不著……”
  她習慣了依靠在他臂彎沉睡的日子,習慣了他的体溫,也習慣了他的味道。
  望著她發紅的眼圈,他不敢置信的惊呼:“要暖床?滿街都是男人啊,雷霆呢?你不是為他甩下我的嗎?”
  韓冰晶把失望的眼埋進一度熟悉的枕套中,久久無聲。
  雷飛原想走開,但,他該死的耍什么脾气,他明明想她想得心痛如絞,他該殺的胡說什么渾話……
  “我就知道……”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傳上來。“你不會原諒我……是我搞砸這一切……的……不能怨誰……”
  看她因哭泣而不停抽搐的身子,雷飛原本筑砌好的理智和自尊霎時崩潰。
  她的告白好比是天籟之音。
  原來付出感情的人不是只有他一個。
  他雙手發顫地翻過淚痕斑斑的她,苦苦壓抑的情愫如湍水江河,如潮如涌地千里奔瀉。
  在傾盡万般愛戀的吻里,她的唇、她的幽香、她的水眸緋頰,他都要一次索取個夠。
  她輕輕吟哦。承受他的給予和索討,并灌注极致的千斛纏綿与悱惻柔情。
  然而,當熊熊的激情如星光閃爍時,雷飛卻發現怀中的人儿如棉絮般癱軟了下去。
  她沒有說謊,那倦极的線條和淡淡的陰影覆在她如羽翼的眼睫下。她累坏了,所以安心后,疲憊立刻戰胜激情,她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
  這次雷飛不打算放過她,因為他明白,他的可人儿不會在离他而去,往后有的是時間。
  他再次打開傳訊器,對著銀幕上的人頭說道:“剩下的一切全交給你們了,我累了,想好好的睡覺,別來吵我們。”
  他無暇看快手那目瞪口呆的樣子,立刻關掉了通訊器。
  繞過床的另一頭,他連衣服都懶得脫,一沾上枕頭,細聞了枕畔人儿的發絲,亦酣然入夢。
   
         ☆        ☆        ☆
   
  “這家伙在搞什么?”注視著顯示器,快手兩眼圓睜,失聲嚷嚷。
  “又怎么了?”一向愛干淨的國師忙著去掉褲腳上的草絮,不是很熱中的問。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個廢棄的水泥工厂,已多年沒有人煙,就算白天看起來也是陰气森森的。
  “他說后事全交給我們料理,他要去睡覺。”快手沒章法的發牢騷。
  一有任務永遠跑第一的雷神竟然放他們鴿子——慢著、慢著,這兵工厂的案子并不是他們其中任何一個的,他們只是來湊熱鬧啊,怎么會事情全落到他們的頭上來。
  “那個見色忘友的問題儿童!”快手牢騷不斷。
  “我累了。”國師拍拍手,戴上他永不离身的墨鏡。
  “我也事。”牧師有志异同,亦放下高倍望遠鏡。
  “既然一路老遠的來到這里,不僅去拜訪一下主人似乎說不過去。”
  “好久沒有運動了,等一下別忘了罩我。”牧師笑眯眯的把長袍脫下來。
  “罩你沒問題,若是在主耶穌面前忏悔我可不要。”他最恨彌撒,做禮拜亦然。
  “你真是迷途的羔羊……”
  “先‘解救’里面那一批‘狼’再說吧!”國師由腰際掏出一個小巧的包包,以惊人的速度拼湊,三秒鐘,一把迷你左輪已經組合完畢。
  “看你們興致勃勃的,我不插一腳好像很不夠義气。”快手莞爾。
  “要就快一點,我們不等人啊!”牧師已經整裝完畢。
  “別小看我。”快手的風衣里赫然是一排排的飛刀。
  國師仰天長歎。“真受不了你這漫畫儿童!”
  原來快手那一身裝備完全是模仿某漫畫中的人物而來,剛開始他們還弄不懂他干嗎從早到晚穿一件風衣呢,原來机關在這里。
  之前由于線認故意給錯線索,致使雷飛鏟滅的只是這座規模龐大的地下兵工厂的一個小分部,這次雷飛調出最完整的資料,利用最新衛星追蹤連線把兵工厂的總部找出來,打算聯合其余三人的力量一舉破獲。
  “我們由正門進去。”本來他們設定要包抄整座工厂給予迎頭痛擊,但主導權落在快手身上,情勢大變。
  “愛炫!”牧師給与最中肯的批評。
  “走啦!爬上那些山一定會弄髒我的褲子。”國師的最大考量在于洁癖。
  于是三個從天而降的悍將悠悠哉哉便往水泥工厂的柏油路走去,神情愉快的仿佛參加郊游一樣。
  至于地下兵工厂的幕后主使者,整端坐在冷气、冰箱、酒柜俱全的辦公室里,只消動動嘴皮子,錢就一路叮當滾進他的口袋里,那种兵荒馬亂的場所,他自然不會去。
  但,一山還有一山高,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人憑空闖進他保全系統完備、警衛、保鏢密布的辦公室。
  “你——是誰?”他奸詐的按下警鈴。
  “他們不會進來,你不用盼了。”黑法綠眼的安東尼优雅從容的坐下,仿佛他才是這里的主人。
  他雖然輕車簡從,帶來的助手确是國際一流的頂尖分子,他不會讓普通人碰他一根汗毛的,再說——在他進門之前,他的助手已經擺平所有的保全人員。
  “你究竟什么來路?”他顫聲問。那少年耳際的蛇環十分眼熟,他好像在那儿見過。
  “我并不想為難你,只是來問一件事。”安東尼閃爍著迷人的微笑,邊敲著桌子邊說道。
  “什么事?”主使者感覺到那少年的綠眸有股魔魅的力量,教人不得不屈服,好像天地間的生殺大權全在他捻指之間。
  “我要知道那張遺失的高波冷凍槍設計圖的原始販賣者是誰。”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只是一個老實的建筑商,進口的是廢鐵和建筑器材,你不信,我可以叫秘書找報關行的進口資料給你看。”去他媽的,他為什么要對一個雜毛小鬼畢恭畢敬?
  “頑固對你不會有好處的。”安東尼似乎能透視人心,他拿出一疊卷宗。“這疊資料是你從一八七八年到今年十一月跟各國軍火販子簽下的原始收据,如果被公開,你想,以台灣現有的法律你該坐几年牢?”
  “你哪來那些東西?”他所有的重要檔案都寄存在日本的聯邦銀行里,怎么會落到他手里?
  他冷汗涔涔,肉感的手一片濡濕。“皮那·巴吉卡先生在法國擁有一家日本浮世繪版畫的美術畫廊,通常他會利用畫廊作掩飾,暗中進行軍火買賣,他是經過中間人介紹才認識他的。”
  “這和設計圖失蹤沒有關系。”
  “你不要急,我還沒講到重點——”他頹唐的聲音像准備上斷頭台的死刑犯。
  “廢話不要說太多的好。”安東尼的口气輕柔,卻讓對方聞之喪膽。
  “是、是、是,設計圖原先是要交給台灣派去的人,可是不知怎么走漏了風聲,接送人被殺,皮納先生為了安全起見只好把設計圖放進奧賽美術館的名畫里,憑誰也想不出來在藝術品里會藏有東西,不料隔天那幅話就失蹤了。”
  “經過你們調查的結果,知道那幅畫來到台灣,所以派人去搶?”好一個陰錯陽差。
  “是。”他用力搓手,只差沒搓出一團油來,目前他只巴望赶緊送走煞星,其余以后在打算。
  “你很合作。”安東尼站起,准備离開。“這些資料你就收下下來吧!”
  “謝謝……”在他忙不迭的謝聲和手忙腳亂的收取卷宗夾時,安東尼已翩然离開。
  門外佇立著他忠心耿耿的助手——銀翼。
  “事情結束了。”
  銀翼替他披上風衣。“你們的對話全錄起來了。”
  安東尼瞥了眼銀翼手中的錄音机,展現率真的笑容。“做得好!用知名不具送到刑事單位去吧!”
  “謝少爺夸獎!”
  “沒咱們的事了,走吧!”
  “回意大利?”
  “不,咱們去走走。”他開始厭倦看著熒幕牆的日子,他想自由自在的過几天日子。
  銀翼不疑有他,隨著主人瀟洒的走著。
   
         ☆        ☆        ☆
   
  雷飛雖然疲倦,但身經百戰的他早就克服肉体的限制,在一定時間內自然蘇醒過來。
  他迅速地睜眼,看到仍在甜睡中的韓冰晶才放下心來。
  她沒有走掉,這項認知令他歡欣鼓舞起來,他替她撥開覆在額前的發絲,給她一個輕吻才下床。
  他下意識地敞開浴室的門,這樣,他才可以清楚的看見她最細微的動作,再也不怕她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又消失了。
  就在他努力修刮胡須的當儿,發現房門外有著唧唧喳喳的對話。
  “喂,那笑得像白痴的家伙我們認識嗎?”是快手快要暈厥的聲音。
  “小聲一點,要教他發現我們偷窺,不把我們分尸才怪。”國師站得有點遠,他是正人君子,當然不做下流事,但誰叫快手是他弟兄,他只瞄了下,心想應該沒關系。
  “你們這些迷途的高揚,快求主赦免你們的罪。”牧師站得最遠,似在撇清界限。
  他是神的仆人,怎能同流合污?
  “你們看夠了沒有,一聲暴吼連同砰然被推開的門,還有哎叫聲一起響起。
  雷飛鐵青著臉,已興師問罪的姿態瞪著這群偷窺狂。
  “我什么都沒看到。”牧師一臉正气主可作證,幸好他站得遠,要不然鼻青臉腫的人一定是他。
  “別瞪我,我只看到床尾一雙光溜溜的腿。”國師把重點去掉,這樣好歹可以少吃點雷飛的衛生丸。
  “什么?”雷飛的聲音提高八度。
  “你以為是誰,就是你啦!一雙大毛腿我看到不要看了,發什么飆!”快手赶緊模糊雷飛的判斷。
  “又是你這個問題賊頭帶頭起哄的?”雷飛英明睿智的判斷力一眼即捉到了原凶。
  “你偏心哦,就削我一個人,你沒听說過連坐罪?”他才不一個人背黑鍋,誅連九族也要把這些沒義气的家伙拖下水。
  他的頭立刻遭到兩只拳頭伺候。
  “你們鬧夠了沒有?”雷飛雷聲轟轟。
  “噓!”這時另外三個人對他發出噓聲。
  不過,似乎遲了。
  “哇,好多人,雷飛,這都是你的朋友?”還揉著眼睛的韓冰晶已經被四個大嗓門給聯手吵醒了。
  “嗯。”
  大伙儿在一剎那發現雷飛橫眉怒眼的火爆相化為繞指柔。原先那寒著臉,誰也拿他沒辦法的雷神的臉部罩上了暖意。
  一個小女子竟然讓一個堂堂男子漢為之魂夢悠悠,這事太值得研究了。
  快手決定了,他要留下來仔細研究這小女子的魅力何在。
  “你為什么那樣笑?像准備要偷吃腥的錨。”牧師太知道快手的促狹性格了。
  “嗟!我最討厭吃魚。”快手皺眉。
  “什么魚的,我可沒打算留你們用餐。”雷飛用眼神驅逐這群不速之客。
  他好不容易跟韓冰晶破鏡重圓、重修舊好,有的是离別苦要敘,他不要招待一群白食客。
  “說到用餐,哎呀,都到喝下午茶的時間了,你瞧,我還一身髒,我要換衣服去。”快手作勢要溜之大吉。
  “快手!”一將到吃,一群人的眼睛立刻為之發亮,雷飛悲慘的將頭抵住門。
  “嗯,我也該換一件正式一點的衣服,免得對淑女失了禮。”牧師秉著即來之則安之的道理,似乎也准備待下來。
  “牧師,你該不會也——”
  “我在想,你未來的婚禮一定會需要一個主婚牧師,我不介意免費主持你的婚禮。
  什么跟什么,他的日子都還沒挑,他們就找來一堆借口賴在他這里,那他和冰晶還有什么私密性可言?
  雷飛气得想去撞牆。
  至于國師,他化語言為行動,早就隨著快手消失在不知那個房間里了。
  “他們很風趣,我真高興認識他們。”韓冰晶真心誠懇地說。
  她相信,在她還未參与雷飛的生活之前,應該是他那些可靠、足以信賴的朋友陪伴孤獨的他一路走來,她應該找机會謝謝他們給了她這么好的男人。
  “真的?他們很聒噪的。”她的表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還有他那群伙伴也是。
  他們可跟平易近人扯不上一點關系。
  方才的插科打諢是因為他們看出韓冰晶羞怯的天性,不想令雷飛和她尷尬才做的。
  若是他愛她,身為雷飛的朋友,他們當然要伸出雙臂擁抱她——所謂愛烏及屋也。
  “雷神,你還呆呆站在這里做什么?一身正式服裝的快手又從另一個房間出來。
  雷飛覺得刺眼,又不是新郎,還全套白西裝呢,真是愛炫透頂。“干嗎?”
  “准備我們愛吃的蛋糕茶點啊,不然你叫我們吃空气配報紙嗎?”他凜然的指使他做活。
  “為什么要我養你們這些渾球?”
  “我們是遠客,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啊!”快手把孔先生的至理名言運用得十分嫻熟。
  “沒有材料,吃你個頭啦!”一提到甜食,這群男人全變成了流口水的蒼蠅,他沒見過男人愛吃甜食到這种地步的。
  “我記得冰箱里還有一打的蛋和低筋面粉,也許我們可以烘個簡單的蛋糕。”韓冰晶不忍看到快手那失望至极的臉,他比小孩還像小孩。
  “蛋糕、蛋糕……”他的口水已經淌滿地了。
  雷飛在韓冰晶熱切的企求下讓步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下次要吃蛋糕拿錢來買。”
  他們壓根儿是存心吃垮他。
  “Yes sir !”快手調皮的敬禮,拍足了馬屁后,安穩的等待一場如夢似幻的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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