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06節


  “該死!”
  回到台灣之后,几乎每一天都可以從總裁辦公室里,听到焦御飛不時傳出的咒罵聲。
  挂上電話之后,焦御飛怒气難忍地將手中的文件丟到地上,另一只手則不斷揉著發疼的太陽穴。
  媽的,什么叫作無話可說?
  明明是他先招惹他的,憑什么在他一頭栽進去之后,他卻又懦弱地縮回自己的殼里頭,假裝什么也听不見、看不到!
  回台灣之后,凌霖不再來找他,甚至當他撥手机給他時,他居然只是一句簡短的“無話可說”。
  該死!他不知道凌霖究竟是以什么心態來看待他的感情,但當他听到電話彼方傳來他和朋友的嘻笑聲時,卻令他怒不可遏。
  莫非他看上別的男人?
  他承認那一晚自己是過分了點儿,但那是他自找的,是他誘惑他的!
  令他痛苦的是,自那一夜之后,凌霖再也不愿見他,甚至站在他的面前,他也可以當作視而不見。
  或許他真的傷了他,但他可以自他的眼中、他的心中,得知他也戀著自己,但為何當他坦承要他時,他卻又亟欲逃走?
  一開始,是他追他逃;但他覺醒之后,凌霖又急著自他身邊逃走,難不成他是在欺騙他?
  該死,到底要他如何是好?
  若是女人,他倒是可以清楚地揣測出她們的心思,可是男人終究是第一次,他實在是……
  “你好像挺煩惱的?”
  斐懿不知何時打開門,斜倚在門邊,一雙迷人深邃的眼眸笑睇著焦御飛,仿佛他的惱怒就是他的快樂一般。
  “斐懿?”焦御飛迅速地將地上的文件撿起,放在辦公桌上。“怎么,你現在進來都不需要通報一聲嗎?”
  該死,任何人來都無所謂,為什么偏偏來的人是他?
  “我什么時候進來這里需要通報了?”斐懿根本不將焦御飛虛張聲勢的怒气放在眼底,隨手帶上門,大剌剌地走到辦公室里,毫不客气地坐在沙發上,點起煙來。
  他的眼瞳里有著戲謔,性感的唇瓣更是邪气地往上一勾。
  “怎么,今天沒看到凌霖?”
  “學校開學了。”焦御飛悶聲不悅地說著,斂下眼眸,尋找著准備交給斐懿的文件。
  “我是說那個凌霖嗎?”斐懿玩著文字游戲。
  “什么啊,講話拐彎抹角的,誰听得懂!”焦御飛擰緊眉,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將文件丟給他,絲毫沒听懂他話中的意思。
  “我看你赶快和凌靈解除婚約好了,別傷了那個可愛的女人。”斐懿挑了挑眉,隨意翻動著文件。
  真是了不起,一次就幫他搞定。
  “凌靈?”焦御飛的腦袋已經變成一團漿糊,壓根儿理不出頭緒。“你到底在說什么?”
  他現在只想要逮到凌霖,跟他把話問清楚。
  “真是個悲慘的女人。”斐懿淡淡地笑了笑。“你居然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我說的是你的秘書凌靈,而不是她的弟弟凌霖。”
  不管他選擇哪一份愛,他都會給他祝福,不過,倘若他老是這么不懂得拿捏分寸,只怕他在傷了別人之前便會先傷了自己。
  “秘書凌靈?”
  他認識凌靈已經有好几年了,正因為有她,擎飛企業才能夠有現今的局面,這份功勞,他是不會忘的。
  可是為何在凌霖出現之后,他便徹底忘了凌靈的存在,甚至已經忘了她這個人?
  和凌霖相識尚不出兩個月的時間,便已經徹底抹煞了凌靈的存在。
  “你喜歡凌霖?”斐懿悠閒地捻熄了煙,健實的身軀往后一倒,舒服地倒入柔軟的沙發之間。
  他的眼光果然犀利,竟然能夠看得那么准。他一眼便看出凌霖對御飛有著不同的情感,但是能夠讓御飛戀上凌霖,凌霖也真是了不起。
  竟然能夠讓女人多如過江之鯽的御飛變成只在乎他的男人,凌霖可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你說什么?”焦御飛的眼突地睜大,企圖掩飾被猜中的心思。
  愛上凌霖是一回事,但要他當別人的面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他可以和女人上床,但并不代表他愛她。
  更何況,他還沒想到其他問題。
  愛上他,純粹只是為了靈魂的渴求,是打從心底沒有理由的狂愛,但是對外公開這樣的想法,卻令他沒來由地心生惊懼。
  他從不會排斥同志,只要不干扰到他的生活即可,想不到只是立場一個互換,他卻變得有點退縮,突然有點瞧不起自己。
  “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斐懿好笑地睇著他。“最大的問題是你和凌靈的婚約到底要如何解決?當然,這必須是在你喜歡凌霖、想和他在一起的前提之下才成立。”
  焦御飛听他這么一說,臉色突地黯下來。
  該死,他連一個凌霖都搞不定,哪里還有心思去想凌靈的事?
  想与凌靈結婚,是因為自其中他可以得到許多的好處,不管是在事業上、家庭方面,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傳宗接代。
  雖然他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但他知道父母一直期望的,便是他能有家庭、有孩子,如果要与凌霖在一起,他勢必要有所割舍。
  “我還沒有想到以后的事情。”
  他必須先找個時間和凌霖談談,如果他沒有一個有力的依靠,他無法做出任何的決定,扑朔迷离的情勢向來是他最無法容忍的。
  “還沒想到的話就赶緊想吧。”斐懿淡淡地說著,并不看好他們,但是卻不吝于指導。“可別到了最后搞得無法收拾就好。”
  斐懿淡淡地瞅了他一眼,無可無不可地給予他一些忠告,只是听不听在他,他從來沒有強迫別人的興趣,除了那個人例外。
  “我确實愛上了凌霖!”焦御飛咬緊牙根低吼了一聲,像是极不愿意說出,但是卻又厭惡偷偷摸摸的自己。
  真是的,又不是殺人放火,有什么好說不出口的!
  況且,眼前的人是可以給他意見、給他幫助的斐懿哪!
  “總算承認了。”這下子,他總算可以將嫌惡他的眼神再轉回好哥儿們的眼神。
  倘若他老是扭扭捏捏企圖隱藏自己的感情,說真的,他會蔑視他。因為如果他連對他都無法開口的話,表示他仍在否認自己的感情,更是在否認他的存在!
  正因為是兄弟,他絕不允許他這么做。
  “但是凌霖或許不能接受我,因為我們的相識是因一場誤會引起的,說不定他現在正准備离得我遠遠的。”焦御飛有點狼狽地說著,雙眸中的血絲顯示他連日來的失眠。
  “何以見得?”斐懿依舊一貫的淡漠,替自己點了一根煙,也順便替焦御飛點上一根。
  焦御飛簡單地將在美國的事情說了一遍,他不是不懂得害羞,而是現在只有斐懿能夠幫助他。“自美國回來后,他不曾再來找我,我也找不到他,盡管手机通了,也只是听到他和朋友嬉鬧的聲音,我不知道在他的心中,我到底占有什么份量。”
  “你認為他不能有朋友?”這种想法太狹隘。
  “不,我是怕他周遭的人是不是也在打他的主意,而他不知道是不是也有那個意思。”焦御飛憂心地說著,狠狠地吸入一大口的煙,眼瞳燃著妒火。
  他不能忍受也無法忍受,他從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占有欲這么強的人,由此可見,他真的愛慘了他。
  “你會不會認為我對你也有意思?”被煙熏眯了犀利的眼眸,斐懿已斂下笑意,冷著一張俊臉。“怎么可能?”焦御飛有點發噱。
  “那你認不認為我是你的好哥儿們?”
  “當然,若不是好哥儿們,這种事要我怎么開口?”他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問得焦御飛一頭霧水。“那么,你認為凌霖不該擁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哥儿們嗎?”斐懿吐出一口煙。
  “怎么會?”焦御飛擰緊了眉頭,捻熄手中的煙,現在連煙也救不了他迷亂的心情。“我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雖然我愛他,但這并不代表他必須將自己封鎖在我的世界里,然后和所有的人隔絕,這是不公平的。”
  “那你怎么能將他身邊的朋友都當作你的假想敵呢?”斐懿就等著讓他自己分析自己。“難道你以為同志就該沒有朋友,在他身邊的男人合該是他的伴侶,而不該是他的朋友?”
  “我沒有這個意思!”焦御飛急急地為自己辯解,雙手煩躁地爬了爬頭發,終于無奈地倒在沙發里。“是的!我确實是這么認為的。”
  他不想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己是如此不堪的人,但是卻又無力反駁斐懿的說法,是的,他真的如此恐懼著。
  凌霖是個男人,或許他會對女人有興趣,但也有可能會對男人有興趣。在這曖昧不明的窘境里,他無法控制自己不鑽牛角尖
  他是個人,是個愛上男人的男人,他會擔憂、會懼栗也是無可厚非的。
  “如果愛他,請你拋去成見,這會讓你好過一點儿,也能讓凌霖确切地感受到你的感情。”斐懿最后替他下了定論,“如果你已經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剩下的問題就只有凌靈。”
  “既然我不愛她,我會采取最委婉的方法与她解除婚約,而我愛凌霖……”焦御飛話還沒說完,大門已被打開,令他反射性地噤口。
  “總裁,我送咖啡進來。”開門的凌靈一接收到焦御飛似乎不太歡迎的視線,便有點結巴地說明她的來意。
  可是她剛才好像听到總裁說愛她,總裁會不會是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而感到羞赧?
  一想到這儿,凌靈的臉上漾起小女人的笑,柔柔的、甜甜的,但一映入焦御飛的眼底,卻好似利刃般狠狠地刺痛他的心,不管他如何逃避,那痛依舊苦苦糾纏。
  “不用了,我和斐懿要出去,公司的事就先交給你。”像是逃亡一般,焦御飛拉起斐懿便往外走,連外套也忘了拿。
  只剩下沉醉在幸福漩渦里的凌靈,兀自以為他是在害羞。
   
         ☆        ☆        ☆
   
  “喂!阿霖,怎么老見你在發呆?”游徹杰自系大樓走出,在一旁的花園里發現凌霖的蹤影。
  凌霖一見到游徹杰走近,便赶緊將素描簿合上,像在隱藏什么,令游徹杰感到相當不悅。
  “好兄弟不應該這樣被對待吧?”他一屁股坐在凌霖的身邊,想要搶過他手上的素描簿。
  “別玩了。”凌霖沒好气地將他推到一邊去。
  “干嘛,脾气這么坏,看你過完暑假之后整個人都變了。”游徹杰歎了一口气,繼續說著:“不都跟你說過,麗云學姐已經跟你分手了,你干嘛那么想不開?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尤其是麗云學姐還比不上凌霖這朵花。
  “不是那回事!”凌霖有點惱怒自己的宁靜被破坏。
  “那么是哪回事?”游徹杰盯了一眼他手上寶貴的素描簿。“難不成系主任又給你出了什么難題?是不是要你把人物畫畫得更有生命力一點儿,畫得更有感情一點儿?”
  “別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系主任對我的人物畫是贊賞有加。”凌霖見他死賴著不走,索性和他聊聊。
  “是啊,我在猜這本素描簿是不是有什么魔力,竟能讓你最弱的人物畫變得如此精湛?”游徹杰趁著他松下心防時,赶緊搶下他手中的素描簿,可惜,還沒來得及翻開,便讓身后的人奪去。
  “誰啊?”他惡聲地吼著,雙眼突地瞠大。
  咦?這不是那天在PUB里替凌霖擋下玻璃碎片的男人,他怎會跑到這儿來,難不成是追醫療費追到校園里來?
  “走了。”他依舊是老話一句。
  真是該死!什么哥儿們,什么朋友,居然玩成這副德行。
  若說他們兩個沒關系,他實在難以相信。
  “我為什么要跟你走?”凌霖望著久違的俊臉,雙瞳不自然地自他含著怒焰的眼瞳移開。
  該死,說好了不再見他,為什么一對上他的眼,總覺得自己像是被蜜蜂盯上的蜜?
  真的太思念,思念得心都揪疼了。
  “如果不想要我和你姐姐解除婚約,你最好赶快跟我走。”焦御飛手里拿著他的素描簿,悶聲不響地徑自走開,极有把握凌霖一定會跟在他的身后。
  “喂,這是怎么一回事呀?”見焦御飛走了一小段距离,游徹杰才小小聲地問。
  “下次再跟你說。”凌霖整理身邊的東西,便急急地跟在焦御飛的身后。
  “搞什么?”
  看著凌霖古怪的反應,游徹杰也只能問天。

  ------------------
  轉自書香門第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