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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隔日天一亮,焦御飛便像是沒事的人一樣,仿若昨日的越軌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徑自帶著凌靈拜訪斐懿所說的客戶。
  凌霖只能悵惘地跟在他們的身后,望著眼前登對的男女,心中卻是百味雜陳。
  他到底是在煩躁些什么?為什么望著姐姐和焦御飛的背影,卻讓他有一股想要將他們拆散的沖動?
  不行,那可是姐姐的幸福未來,他怎能由著自個儿的沖動左右?
  就算焦御飛真的不愛姐姐,但他确實可以給姐姐無憂無慮、毫無壓力的生活,這是他現在給不起的。
  他還只是個大學生,吃的、用的、穿的,全都是姐姐賺來的,而他怎能阻斷姐姐渴望的幸福?
  他知道姐姐累了,她想要有個美好的歸宿;更知道姐姐是多么地愛焦御飛,他應該要笑著祝福姐姐總算找到自己的依歸。可是為什么他會覺得不快樂?心底像是破了個洞,亟欲將他吞沒似的。是一种無所适從的空洞,緊緊揪住他慌亂的心,他害怕失去姐姐,更怕另一份在心底孳生的情愫。
  其實昨夜他并沒睡著。
  所以,當焦御飛吻他的時候,他是清醒的,且是百分之百的清醒,但是他卻沒有拒絕他的吻。
  是因為他不想破坏焦御飛和姐姐之間的婚約,更是因為他不想惹怒他,讓他有机會拋棄姐姐……
  狗屁!那全是他自己編織出來的謊言。
  他愛姐姐,希望姐姐得到幸福,也希望焦御飛不要舍棄姐姐愛他的一顆心;但是沒有拒絕他的吻,卻是因為他自個儿的渴望、希冀,是他想要与他繾綣的。
  為什么他會無恥地想將自個儿的渴求加諸在未來的姐夫身上?
  焦御飛不是同志,但是他卻忘情地吻了他;他也不是同志,但是他卻享受著他的吻。
  對他的情愫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凌霖思考了一個晚上,終于推斷出一個結論。
  大概是自他假藉保護姐姐的名義進入總裁辦公室時開始。
  他是個男人,但是他卻無恥地渴望另一個男人的撫摸。或許是因為震撼太大,他便在潛意識里徹底否決這個想法、這個荒唐的念頭!
  但是這份深藏在心底的渴望,終也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覺醒,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同性間的感情。
  他不能告訴姐姐,更不能讓那該死的焦御飛知道。可一見到姐姐和他愈走愈近,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將他倆拆散,而這個沖動是沖著姐姐,還是因為焦御飛?
  是因為不愿意看到姐姐愈來愈愛焦御飛,還是不愿意看到他愛上姐姐?
  一見到姐姐對他的信任与寵溺,見到姐姐單純的眼眸漾著甜甜的笑意、更令他深刻地感到自己的污穢
  他想要逃离這里,想要否決這一股蠢蠢欲動的念頭。
  “阿霖,你在這里等姐姐。”一走入商業大樓里,凌靈回過頭來喚著一臉茫然的凌霖,見他沒有反應,她不禁蹙眉又喊了一次。
  “呃?”凌霖突地睜大雙眸,直直地望向她。
  “姐姐和總裁要到上頭去了,你在這里等姐姐。”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凌靈不禁將小手撫上他的額頭。“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事,我好得很,你赶快上去吧,我會乖乖在這里等你的。”凌霖不禁心虛地掩飾自己的窘樣。他悄悄地將眼眸睇向焦御飛,碰巧對上他正望著自己的無言瞳眸,令他的心跳漏了好几拍,強迫自己將視線移開,一顆心像是小馬在遼闊的草原上奔跑一般,令他几欲昏厥。
  “你可千万別亂跑。”凌靈認真地囑咐了他一聲,旋即和焦御飛進入電梯。
  凌霖坐在商業大樓一樓會客區的沙發上,傻愣地望住他倆的背影,止不住心底的悵然若失。
  什么嘛,他不是最喜歡和他斗嘴的嗎?怎么現在一見到他,連話也不說,活像是舌頭被咬掉一般。
  該死,凌霖突地用雙手捧住自己的額頭,強迫自己別再想著昨晚的吻,帶點霸气、卻又像怕傷了他似的,輕柔地舔吻著,以他濕熱的舌抖顫地描繪他的唇型。
  他是喜歡他的吧,否則一個男人怎會對另一個男人做這种事?
  倘若他真是喜歡自己,那姐姐呢?姐姐痴戀的心該何去何從?
  該死,為何會無端跑出這些問題?他已經不知道該有何想法才對,或許回台灣之后,他該遠离他,遠到永遠再也見不到彼此。
  但念頭才浮上心海,他便覺得刺痛難忍。一想到再也見不著他那一張囂狂的臉,他覺得痛苦、覺得哀傷,仿佛只要和他分离,他便會隨著他的离去而失去呼吸。
  “嘿,你是台灣來的嗎?”
  一道低沉卻帶著喜悅的聲音在凌霖的身后響起—迫使他不得不回過頭去,看向一張陌生的臉。
  “請問你是……”凌霖挑了挑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防備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我?”嚴至盛搔了搔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我是一位到美國工作的台灣人,在這儿見到自己的國人,活像是見到自己的兄弟一樣,等我回過神時就已經叫了你,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嚇了一跳。”
  凌霖睜著剔亮的眼眸,直視著他靦腆的笑,心中的防備也跟著松懈,隨即揚起一抹笑,大方地伸出手。
  “我是凌霖,請問大名?”
  嚴至盛一見,赶緊伸出自己的手与他相握。“我是嚴至盛,剛被公司調派到美國來,嚇到你了。”“你并沒有嚇到我,我只是剛好在想事情。”凌霖隨即露出苦笑。
  “不妨說來听听,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嚴至盛熱情地在他身旁的位子坐下,一張迷人的臉寫滿誠懇。
  “很難。”
  “先說來听听,說不定我真的能幫上忙。”
  凌霖笑睇他一眼,心想:不說,是因為說出來怕會把你給嚇跑。
   
         ☆        ☆        ☆
   
  焦御飛与凌靈談妥了公事,帶著愉悅的心情來到一樓會客區,可一見到凌霖的身旁多了一位陌生的男子,他的心情倏地蕩到谷底,剛拿到契約書的喜悅毫不保留地被凌霖的笑臉搗碎。
  該死!他沒事在大庭廣眾之下笑得那么開怀,到底是打算誘惑誰?
  焦御飛額上青筋盡露,雙眸冷鷙噬人地直盯著凌霖,雙腿已經早他的意識一步,走向他的身旁。
  “走了!”他已經非常努力地抑制自己的嗓音,但是效果顯然并不理想。
  凌霖睜大雙眼,似是臣服于他的命令,像尊被牽引的木偶般立即站起身,隨即向嚴至盛道別,快步地跟在他的身邊。
  “談妥了?”
  “廢話!”
  他放聲怒喝,像是要把心中的郁悶喝出,誰知反而將他的心箍得更緊、更悶。
  凌霖不知所措地望著一旁的凌靈,只見她也是一臉茫然,兩人只好默默不語地跟在一臉陰郁的焦御飛身后。
   
         ☆        ☆        ☆
   
  “喂,你到底是怎么了?”
  凌霖洗完澡,身上僅系著一條浴巾,一打開浴室門,便見到焦御飛依舊站在陽台外,徑自抽著煙。
  打從一開始,凌霖便搞不清楚焦御飛到底在气惱什么,他根本不想甩他,只當他是在煩惱其他的事情。
  可很顯然的,事情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自回到下榻的飯店開始,到用完晚餐回房里休息,焦御飛都不曾拿正眼瞧過他,在他的眼里好像只剩——凌靈,而沒有他的存在。
  這個想法令他覺得很不舒服。
  焦御飛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將他當成隱形人、把他當個屁一般?
  “喂,焦大總裁,你到底是怎么了?”凌霖沒好气地走出陽台,一雙清澈的眼眸帶著不耐。
  該死,他干嘛老是在乎他在想什么!
  今天和嚴至盛談話,令人惊訝的是,他居然可以接受自己的想法和說法,而且還提出一些忠告,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可惜,當時急著跟焦御飛回來,害他忘了問如何和他聯絡。
  反正他現在就照著嚴至盛所說的,千万別破坏姐姐的婚姻,也得遠离焦御飛,讓一時的荒唐畫下完美的句點。
  他猜想自己會對焦御飛有著古怪的情愫,可能是因他和麗云分手的緣故。但天曉得,自他和麗云分手之后,他也只在那一夜瘋狂而已;從那之后,他便不曾再想起她。
  算了,不想那些了。离開焦御飛,雖然會令他心痛了點儿、難受了點儿,但總比日后痛苦來得好吧!
  長痛不如短痛,他是如此地深信著。
  “進去里頭!”焦御飛皺緊眉頭,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干嘛要進去?外頭天气不錯,我又沒有懼高症,為什么不能待在這里?”凌霖有點不以為然地睨了他一眼,隨即走到他的身旁,雙手靠在雕花的石欄上。“而且,我想看夜景。”
  焦御飛恨恨地瞪了剛沐浴完的他一眼,微紅的臉龐、身上的清香,惹得他心神一亂;再望著他瘦削的身軀,直有一股沖動趨使著他想抱住他。
  他悶地一吼,單手摟緊凌霖的腰身,半拖半扯地將他拽到房里,才不悅地松開他,將玻璃落地窗閂起,一對幽如潭水般的黑眸直盯著站立在一旁的凌霖。
  “你看什么看?”面對他突來的怒气,凌霖有點莫名其妙,也忍不住吼了回去。
  他這個人怎會如此陰晴不定,不說話便算了,沒道理他要看個夜景,他也要強加阻撓。
  “要出去外頭看夜景,你不會先穿件衣服嗎?”焦御飛冷冷地說著,刻意壓下熊熊怒火,而他的眼神卻与他的怒气背道而馳,既貪婪而又凝著欲念。
  該死,他怎么那么沒大腦?
  才初到美國,就隨意和剛認識的人聊天,聊天也罷,居然還聊得那么愉快,虧自己還怕他出了事,以最快的速度簽立合約,再赶緊沖到樓下,卻讓他撞見那情景。
  這還不打緊,他居然白痴得在他的面前裸露身体,難道不知道他現在的模樣,在他的眼底跟個女人沒差別嗎?
  活像在誘惑他。
  他也是如此誘惑那個初認識的男人嗎?
  該死!他真的戀上他了。自昨晚到天亮,再由天亮到現在,他的腦中一直烙印著他香甜的睡臉,他的眼所看到的全都是他的身影,若要再否決這一切,他是不是太孬了?
  “我又不是女人,我站在陽台上,干嘛還要穿件衣服?”凌霖放聲吼道,极不爽他說話的態度。
  “你自個儿去照照鏡子,活像個女人似的!”焦御飛著迷地盯著他尚在滴水的發絲。“如果不是女人,干嘛留著長發,這樣比較好釣男人是不是?”
  一想到在商業大樓里的那一幕,他便口不擇言地嘲諷。一股苦澀的酸意悶在胸口,欲上不上,欲下不下。
  “你在說什么?我哪里像女人?你瞎了眼睛不成!”凌霖火大地吼回去,他最受不了別人說他長得像女人。“你現在是不是在藉題發揮?是不是在气惱我和陌生人說話?”
  像是故意的,凌霖不待焦御飛反擊,又接著說:“我愛跟誰說話便跟誰說話,有哪里礙到你了?”他頓了頓,曖昧地說道:“怎么,難不成我和至盛講話,你吃醋了……”
  “住口,說那是什么屁話!”焦御飛火大地吼著。“誰會為這种事吃醋?我不過是想提醒你,最好小心那個男人,天曉得他的心底在打什么主意!”
  沒錯,他确實是在吃醋,吃這莫名其妙的醋,他是瘋了、狂了,才會如此情難遏止地任妒意在心底流竄。
  “你在胡說什么,至盛才不是那种人,他不過是因為在异鄉遇到自個儿的同胞很開心,才會找我說話。”凌霖怒不可遏地吼著。“他說等到他回過神時,已經在跟我打招呼了,你怎么可以隨意貶低他人?”
  雖然他和嚴至盛今天才認識,但是他們卻像是無話不說的老朋友。
  “貶低?你也未免太嫩、太容易上當了。”焦御飛冷冷地笑著,眼瞳中有著被妒火熨燙過的痕跡。“連那种無恥的話他都說得出口!什么叫作他回過神時便已經向你打招呼了?光是如此,你便能把他當成好朋友一般看待,那當我回神時才發現已經愛上你,那你又該如何回應我的感情?”
  焦御飛敏捷地拽住他的雙手,將他推倒在床上,結實的身軀立即壓住他的,狂熱的舌已經迫不及待地挑逗著他、誘惑著他。
  “你在做什么?”一得到可以喘息的空間,他驀地推開焦御飛的身軀,想為自己的意亂情迷保留最后一分顏面。
  “你真能抗拒我嗎?”焦御飛邪气地揚起一抹笑意,大手已經扯去他的浴巾,露出他一身蜜色的身体。
  “去你的!”一見自己的生理反應毫無羞恥地回應著他,更是令凌霖羞愧得無地自容,抬起長腿踹向他的肚子。
  該死,他到底想怎樣?
  “媽的!”他還想好好待他的,但現在看來似乎是很難。
  他的大手緊緊鉗制住他的雙手。
  “焦御飛,你放開我!”羞愧和屈辱啃咬著他的理智,令他不斷地擺動身軀,想要逃离這种羞人的對待,但他的心底卻另有一道不同的聲音在回蕩,折磨著他兩難的心思。
  “不放!”焦御飛喘著气,濕熱的舌放肆地吻上他蜜色的胸膛,吮吻著他羞澀的果實,再慢慢地往下滑動。
  “你不要亂來,我向你道歉,我相信你不是同志了,你不要這樣對我!”見他的頭往下移,眼見就要來到他的下腹,凌霖的淚水急得直在眼眶中打轉。
  “來不及了,是你挑逗我的,你就該對我負責……”他粗哽地說。
  凌霖的心跳得好似要沖出喉嚨般,一股触電般的酥麻,自下逐漸往上蔓延,他想要抗拒,卻又掙脫不了這折磨。
  是的,他不想承認他是多么想要他的触摸、渴望他的体溫、渴求他的熱情,但是姐姐怎么辦?
  “你這樣對我,姐姐怎么辦?”一想到自己無恥地沉溺在肉欲里,他便羞愧得無法面對他的姐姐。
  “你愛我嗎?”听出他的掙扎,焦御飛抬起頭,望著半弓起身的他。
  “我不知道。”淚水緩緩地淌出他清澈的水眸。“你千万不要辜負姐姐,不可以辜負姐姐……”
  他愛他,可是姐姐也愛他,先不論他和他都是男人,光是養育他長大的姐姐,怎能忍受他無情的背叛?
  “來不及了,已經不能回頭了……”焦御飛意亂情迷地低喃著,正式宣告他的情感。“我只要你,我的眼里只容得下你!”
  “不行,我不准你背叛我姐姐!”天!是罪孽,他是天大的罪人!但他的心中竟然有一絲狂喜,為他的深情告白而感到有如身處天堂!
  “來不及了……”焦御飛突地轉過他的身子,解開自己腰間的束縛,將他灼熱的勃起抵住他,義無反顧地沖入他的体內。
  “痛……”凌霖還來不及反抗,他已進入他的体內,像一把審判他罪行的利劍,狠狠地撕裂他的身軀,剖開他的靈魂,無情地摧毀他僅有的理智。
  已經來不及了,他沉淪,焦御飛也跟著沉淪,有誰能夠阻止這不該發生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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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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