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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仿佛失去方向的小船,汪小蟬突然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因為她知道每次她跟歐中凱發生不愉快,大家都一面倒,認定錯一定在她,所以根本不會有人會跟她站在同一陣線。
  雨絲開始地地飄下,讓她感到更加委屈,難道連老天爺也是偏心的嗎?
  “歐中凱!你是個不折不扣的豬頭!”她仰頭對天空大喊。
  他會因為她跟楚烈做朋友而大發雷霆、大表嫉妒,難道她的心情他就不能了解嗎?
  只要想到他現在就在醫院陪著黎妤心,她發就嫉妒得快要發瘋。
  雨越下越大,她已分不出臉上的是雨還是眼淚,就在她要越過馬路時,一輛車子從角落竄出,她為了閃躲開來,身子頓時失去平衡,整個人跌坐在地。
  一身的狼狽,滿身的泥泞,她好不容易才站起來,卻又一個不小心將腳踝扭傷了——天哪!難道天真要亡她嗎?
  就在她感到絕望時,一把大傘為她遮住雨水,汪小蟬抬頭一看,淚水落得更凶了。
  “小蟬,你要不要緊?”楚烈蹲了下來,溫柔地脫下西裝外套為她披上,還用手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該死的歐中凱,為什么他沒陪著她,還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雨中哭泣?
  “你不要管我!”此刻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天這么晚了,雨又下得這么大,我怎么可以不管你?”他眸中的關怀溫暖了她的心,“你忘了我們是好朋友嗎?”
  “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你明明知道我不愛你。”
  “我愛你就夠了。”他為她撥順散亂在臉頰上的發絲,才惊覺到她体溫高得嚇人。“你在發燒!不行,你得快去看醫生才行,否則你會得肺炎的。”
  “我不要看醫生,反正我就算得肺炎,他也不會在乎我的。”她越想越委屈,就更加地傷心。
  楚烈早料到一定是歐中凱欺負她。歐中凱,你最好別讓我遇上了,否則我一定海扁你一頓。他在心底暗忖。
  他二話不說,不容她反對,攔腰便將她抱起,這才又見到她因扭到而腫得有如面包似的足踝。
  該死的歐中凱,他要殺了他!
   
         ☆        ☆        ☆
   
  歐中凱赶到醫院時,黎妤心已經清醒了,但一見到他,她馬上潸然淚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馬上去叫醫生。”此刻的歐中凱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只要一見到女人的眼淚,他就會不知所措。
  “不,不用叫醫生,醫生來了也無法幫我的忙。”她啜泣地道。“我已經是個來日不多的人了。”
  “你在說什么?”
  “檢查報告已經出來了,證實我左腦血管上長了瘤,這也是我會暈倒的原因。”這些話當然是為了博取歐中凱對她的怜惜而捏造出來的,她知道如果不把握良机向他表明愛意,她永遠也贏不了汪小蟬那個臭丫頭。
  “難道沒有治療的方法嗎?也許可以開刀將瘤取出,我會替你找最好的醫生來操刀的。”
  “但是開刀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万一失敗了……”
  “別說這么沒信心的話,現在醫術這么發達,我相信你一定會好的。”他為她加油、打气。
  “我并不怕死,只是很不甘心,因為我一直有個愿望未達成,我可以達成愿望,就算要我死,我也可以瞑目了。”她哀怨的神情讓人不忍,而一向心軟的歐中凱更逃不出她設下的圈套。
  “什么樣的愿望?”如果是他能力所及,他一定會盡力幫她達成的。
  “我想向我一直暗戀的男人說出愛意。”
  “他是誰?”
  “他就是——你!我愛你,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愛上你了,這些年來,即使你不曾多看我一眼,但我對你的愛依然未曾稍減,只有与日俱增。”欲望她決定放手一搏,大膽地抱住他,“我就要死了,求求你愛我,哪怕只是假裝的,我也不在乎。”
  “黎助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歐中凱真是嚇坏了,他沒想到汪小蟬之前的猜測竟是真的,看來女人的直我真不能小覷。
  “我知道我在說什么,求求你讓我的愿望可以實現,我不會跟汪小姐爭的,我只希望你可以把對她的好、對她的愛分一點點給我。”她像八爪章魚一般緊緊纏住他。
  “這是不可能的!”歐中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推開,并試著跟她保持距离。“這么做對你不只是欺騙,也對不起小蟬對我的愛,而且我這一輩子只愛小蟬,你應該十分清楚,對你,我只能說抱歉了。”
  “可是我就快死了,你就這么狠心拒絕我的要求,你不會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嗎?”
  “如果我答應你,才叫殘忍。我不愛你,如何假裝愛你?”他的口气十分嚴肅,“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替你找最好的醫生來醫治你,不管花多少錢我都會支付,至于你的工作,我會找人來替代的,你別擔心。”
  “不!我可以繼續工作,請你讓我留在你身邊,我保證我不會再有躍矩的要求了。”沒料到會弄巧成拙,黎妤心原本以為一定會成功的計謀,竟然鎩羽而歸,甚至連自己唯一可以留在歐中凱身邊的机會也拱手讓人。
  “你還是安心養病!”
  “我沒有病——”情急之余,她說溜了口。
  “你說什么?!”
  事到如今,黎妤心知道自己是真正的失敗离,她想取代汪小蟬在歐中凱心中的位置根本是痴心妄想。
  “我腦子里并沒有長瘤,我會暈倒也是假裝的,可我會這么做,都只希望你可以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因為我愛你愛到不能自拔。年复一年,我都妄想有朝一日可以成為你今生的新娘,甚至愿意不計名分,只求你一點點的垂愛和疼惜,讓我可以永遠留在你身邊。”
  “這是不可能的!”歐中凱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絕了,“這一生中我對小蟬的愛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即使她負我,我也不會負她。”
  “她究竟有哪一點值得你如此死心塌地?我又有什么地方不如她的?”黎妤心不服气的追問。
  “也許你的优點比她更多,但是愛一個人是必須連她的缺點也一起包容,而且愛就是愛了,那是一种感覺,是言語無法形容的。愛是不能分享,且是獨一無二的。”
  “這么說,我是全然無望了?”她自嘲地冷笑道。
  “我相信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但他終究不是你,也不是我的最愛。”黎妤心傷心的流下淚。
  “我只能說——抱歉。”歐中凱由衷的道歉。
  “你這么說讓我更難過,但是我愿意等,如果有一天——”
  “不會有那一天的到來的!”他并不是有意要傷害她,只是他,不快刀斬亂麻,只會后患無窮。
  而為了斷絕黎妤心對他的妄想,他決定先放她一個長假,然后再將她的工作單位做變遷。
  對于歐中凱的安排,黎妤心了然于心,卻不接受。
  就算輸,她也要輸得有骨气。
  “不必為我的職務操心,我會自動离職,不會增添你的困扰。”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歐中凱實在想不出還能對黎妤心說什么。
  “愛是不用說抱歉的。我替汪小姐感到高興,得有情郎,她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由衷的表示。
   
         ☆        ☆        ☆
   
  而黎妤心口中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此刻卻飽受風寒的折磨。
  “哈啾、哈啾!”又是鼻涕,又是咳嗽,再加上腳上的扭傷,原本充滿朝气的汪小蟬只能病懨懨的任由醫生擺布。
  “汪小姐,你最后一次經期是什么時候?”老醫生此話一出,讓汪小蟬嚇了一大跳。
  “你問這個做什么?”她只覺得好尷尬,因為楚烈也在場。
  “我怀疑你有豆了。”老醫生似乎誤會了她和楚烈的關系,不時在談話間朝露出報喜的笑容。
  在老醫生的安排下,汪小蟬做了驗孕檢查,結果正如老醫生所料——
  她怀孕了!
  這樣的結果讓汪小蟬感到哭笑不得,這原本該是個喜訊,但是發生在此刻,倒真教她傷腦筋。
  “你現在有什么打算?”對于她過度冷靜的反應,楚烈感到心惊膽跳。
  “我不知道。”她心緒十分混亂,必須好好想一想,可想到自己此刻孤立無援,她只有向楚烈求助。“你能不能送我到飯店去,我想靜一靜?”
  “為什么要住飯店?如果你沒有去處,可以到我那里,我家有很多房間,你要住多久都可以。”即使她怀有歐中凱的骨肉,仍不會影響他對她的愛意。
  “不!我不會去住你家,我要住飯店,如果你不方便送我去,我自己可以去。”忍著扭傷腳踝的疼痛,她一步步地往外走。楚烈知道她固執的個性,只好依她的要求,為她找了一間五星級飯店讓她投宿。
  因為不放心她一個人住在飯店,他也放下隔壁的房間,而且還故意訂下可以跟她相通的房間,以便可以照顧她。
  “如果你感覺不舒服,或需要我幫忙,你只要敲這扇門,我馬上就會到。”
  “我實在不了解,我為什么還要對我這么好?我肚子里怀著歐中凱的孩子,你不介意嗎?”汪小蟬很坦白的問。
  “我干嘛要介意?如果你愿意給我一個机會,我會把孩子當作自己的骨肉一樣疼愛。”他發自真心的說。
  “唉!我真是被你打敗了。”
  “好好的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楚烈很紳士的走向自己的房間,還細心地為她的房間上了鎖。
  即使楚烈的溫柔、体貼是如此的撼動汪小蟬的心靈,但仍改變不了她對歐中凱的愛。
  她早認定歐中凱是她這輩子要白頭偕老的另一半,雖然他惹她生气,讓她嫉妒,但是她相信他,跟她一樣不會輕易變心的。
  如今她有了他們愛的結晶,她不會因為兩人之間的爭執而隱瞞這個消息,更不會像一般小說中的女主角般,一個人獨自將孩子撫養長大。孩子是需要在父母的關愛下成長,才會有健全的人格,所以,她決定明天就去跟歐中凱說這個消息。
  他一定又惊又喜,然后會十分懊惱惹她生气,屆時,她就可以乘机整整他,抒發她這几天所受到的委屈。
   
         ☆        ☆        ☆
   
  歐中凱一度以為自己眼花認錯人了,直到他向飯店柜台求證之后,他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將他的人燃燒成灰燼。
  她居然跟楚烈到飯店開房間!這是對他的懲罰,還是她已變了心?
  她怎么可以如此對待他?他這么愛她,即使面對黎妤心愛的告白,他也不曾動搖過對她的感情,她卻為了負气而跟楚烈做出教他心痛欲絕的事來,她還知不知道羞恥兩字如何寫啊!
  他像個失控的火車頭般沖進飯店的電梯,卻因飯店工作人員感覺他有异樣,而通知守衛,將他赶出飯店。
  “我要找我的太太!”他對著飯店的經理理論,“你們憑什么阻止我?!”
  “很抱歉,這是我們的職責,我們有義務保護客人不受任何干扰。”飯店經理十分有禮貌的解釋。
  “我要找我的太太有何不可?”他激動地咆哮。
  “你可以拿出具体的證据證明嗎?”
  這么一針見血的一句話,讓歐中凱無言以對,他們仍未結婚,法律上仍不算是夫妻,如何提出證明?就算他要告楚烈,他也沒有權利啊!
  他痛恨這种無力感,心中更嫉妒的惡魔所占領,他沖出飯店,任由豆大的雨滴打在自己的身上,雨水是冰涼的,卻怎樣也無法澆熄他胸口那熊熊燃燒的怒火。
   
         ☆        ☆        ☆
   
  也許已經做了決定,汪小蟬睡了個好覺,她迫不及待的想告訴歐中凱她怀孕的好消息,于是她起了個大早,以最快的速度梳洗皇,便決定离開飯店。
  沒想到她才一打開房門,就見到楚烈倚靠在門邊。
  “早,你起床了?”他對她笑了笑。
  “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她本想不打扰他,獨自默默离開,雖然這么做有點不禮貌,但是她會找机會向他道謝,而且是跟歐中凱一起來,畢竟他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習慣早起。”正确的說法是他一整夜都沒睡,怕她會出什么意外,“你餓了嗎?我們去樓下吃早餐好不好?”
  “我不餓。”此刻她恨不能有翅膀,馬上飛回到歐中凱身邊。
  “就算不餓,也得吃飯,你忘了你肚子里還有小寶寶。”他真是一語惊醒夢中人。
  對喔!她不想吃,也不能把小寶寶餓著了。
  從今以后,她不能再任性了,因為她要當媽媽了。
  “好,我們去吃早餐。”
   
         ☆        ☆        ☆
   
  好像深怕她會營養不良似的,楚烈一下子要她喝熱牛奶,一下子荷包蛋、火腿、熱狗,他那緊張的模樣,讓汪小蟬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看來你很适合當爸爸耶!”
  “如果你愿意給我一個机會——”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很正經八百的打斷他的話,“孩子是中凱的,他才是爸爸。”
  “他想要孩子嗎?”
  “他想要想得快瘋了。”她已經可以料想到他那歡喜若狂的樣子。
  “那你們是不是就准備結婚了?”他的心情十分低落。
  “我想會吧!”怀孕了,她應該要做好心理准備,而且她相信就算艱她不想結婚,歐中凱也會把她打昏,直接拖進禮堂完成婚禮。
  “我真的沒有机會了?”
  “我相信,你可以找到經我更适合你的女孩子。”
  “溺水三千,我只愿取一瓢飲。”他促狹地道:“我不放棄的,如果你跟歐中凱离了婚,或者——”
  “我呸!”她張牙舞爪地瞪著他,“唉,你還算是朋友嗎?我還沒結婚你就詛咒我婚姻不幸福,哪天我真成了寡婦,我算找你算帳。”
  呸!呸!呸!她是在胡說些什么,怎么會說自己會變成寡婦?她這不是在詛咒歐中凱英年早逝……哇咧!阿彌陀佛、天主保佑,她是童言無忌,歐中凱會長命百歲的!
  但不知為什么,她的心里卻覺得怪怪的,而且是非常的怪……
   
         ☆        ☆        ☆
   
  汪小蟬高高興興的回到歐中凱的別墅,卻沒見到他的蹤影,頓時,她覺得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什么玩意嘛,他怎么可以不在家?這么早他會上哪儿去了呢?難道是留在醫院照顧黎妤心?醋意又往她胸口直竄……
  直到阿亞向她說明后,她才明白她又誤會了歐中凱。
  “先生一大早搭机去大陸廣州,好像那儿工厂出了一些問題。”
  “那他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怎么會這么不巧?她好不容易興高采烈地要向他報喜訊,他竟到大陸去了,他該不會是有意要避開她吧?
  “沒有耶!”阿亞搖搖頭。
  “哦!”她心中的失落感頓時劇增。
  “汪小姐——”阿亞一副欲言又止狀。
  “怎么了?”
  “你跟先生是不是又吵架了?先生昨晚一直在喝酒,心情好像很不好。”
  “沒事的,而且我相信以后我們絕不會再吵架了。”為了胎教,她決定要當個溫柔的小女人,這樣孩子生出來就不會有跟她一樣的火爆脾气。
  就在此時,電鈴響起,而且十分急促,顯示來人有急事。
  阿亞匆匆的出去開門,再回來時,身后跟著的是一臉惊怕失措的宋宜修和夏雪儿。
  直覺告訴汪小蟬出事了。
  “小蟬,你接到消息了嗎?”宋宜修上气不接下气的問。
  “什么消息?”雖然她不知道是何种消息,可是她有預感,一定是不好的消息。
  “小蟬,你一定要保持冷靜。”夏雪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爸爸心髒病又犯了?”不是她不孝詛咒父親,而是她老爸患有心髒平凡,時常會發病。
  “不是爸爸,是中凱他……他……”宋宜修表情凝重,令汪小蟬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中凱他怎么了?”
  “他在香港轉搭的飛机剛才發生爆炸,机上所有的乘客沒有人幸存。”
  “你說……什么?!”汪小蟬身子搖晃了一下,一個气几乎提不上來。
  飛机失事?沒有人幸存……天哪!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
  “小蟬……”夏雪儿拉住她的手試著要說几句安慰的話,卻未語淚先流。
  “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嫂嫂,你快告訴我,剛才哥哥說的話都是在騙我的對不對?”她的心好痛喔!雖然一而再地告訴自己不要去相信,但她的心為什么會這么痛?她撫著胸口直落淚。
  “宜修說的全是真的,我們也希望只是誤傳,可是,中凱就是搭了這班飛机到廣州,他上机前還打電話給宜修過。”
  汪小蟬覺得全身力气抽光,心口上的疼痛劇烈得令她無法承受,她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也無法思考,整個人就像破布娃娃般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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