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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杏儿生气的在房間內走來走去。她實在討厭這個人人都不喜歡她的地方,雖然在二十世紀時她不見得有多受人“愛戴”,但是至少還有不少街坊鄰居對她贊不絕口;哪像這里的人,不是怕她怕得像是見了鬼,就是討厭她討厭得巴不得她早一點下地獄似的!
  最可惡的還是那個死冰雕臉、臭冰雕臉,他下輩子一定沒屁眼!只是借個玉又沒有要做什么,小气巴拉的讓人以為她向他借的是命!每次不是擺一張那种臭臉給她看,再不然就是壓根不當她存在似的,真是愈想愈生气。
  杏儿气憤的把手一甩,結果桌上的花瓶被她長長的袖子給掃落了下來,杏儿急急忙忙的伸手去接,腳上又踩著裙擺,一個重心不穩就整個人向前倒了下去,花瓶是接著了沒有錯,但卻被瓶中的水給淋了一身。
  哦!該死,她又要重新換衣服了。想她剛剛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換上這一身衣服的,這下全泡湯了。一想到她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再換好衣服,杏儿不禁扮了一個鬼臉。
  這又是一個最不可原諒的地方,唐朝的女人沒事穿成這樣干什么?折磨自己也不是用這种方法呀!像二十世紀多好,一件T恤、一條牛仔褲就万事OK!既然簡單又方便;哪像這里的女人衣服還分為衫、裙、帔。上身要先穿一件袖子和腰身都比較窄的長衫,然后再將衫子的下襟束在裙腰里邊,而且裙子長得曳地,最后還要加一件可以隨風飄舞的帔帛;想想她沒有走兩步就摔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
  難怪古代的女子總是走什么蓮花步、小碎步,開什么玩笑!穿成這樣不蓮步輕搖非跌個狗吃屎不可!所以這种惡心的衣服根本是大男人主義下用來迫害女人的玩意儿,哪一天叫他們自己穿穿看,看他們還會不會認為這种礙手礙腳的衣服有什么鬼用!
  “哦!該死!”當杏儿束了半天仍是無法將裙腰束好時,她忍不住出聲詛咒。
  突然一雙大手將她手下的裙腰接了過去,杏儿訝异的對上了那雙大手的主人,她几乎是著迷的看他用他那雙大了自己不知有多少的手,靈巧的兩、三下就幫她把衣服弄好了。
  “謝謝!”面對他的靠近,杏儿的臉不禁飛紅了一片。
  咦!她是不是發燒了,為什么心頭竟然蹦蹦亂跳?身上更是熱辣辣的一片……哦!她不會是染上了什么古代的病毒吧!
  望著眼前俏麗佳人的嬌羞神態,眼波流轉未語已令人怜,朱唇紅灩半開便動人心;裴冷簫竟愣了好半晌,胸中涌起一股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激動。
  “喂!你怎么了?”
  杏儿被他看得好不自在,尤其他臉上那兩點冷冷寒星,更是讓她忍不住想伸起手來擋住他的注視。
  被杏儿這么一喊,裴冷簫才發覺自己竟然就這樣呆呆的,像個思春期的小男孩一般呆望著她瞧,他一斂心神,刻意恢复他一貫的淡漠神情。
  “這种事你可以叫丫環做,看你的樣子八成沒有自己動手做過這种事吧!”
  “我當然沒做過了,活在二十世紀的人會去穿這种衣服除非是演戲的,再不然就是頭殼坏掉的,而我兩种都不是——想當然爾我不會是。哪像你一個大男人對女人的衣服這么的熟,八成是一個老在女人堆里打滾的大色狼。”杏儿一點也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气有多么酸。
  “以前冷箏小時候的衣服都是我幫她整理的。”裴冷簫還沒來得及阻止自己,這一句話就這么出口了;他做什么事一向不解釋的,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對她說這個。“算了,我是來謝謝你救了小奇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
  他的解釋沒來由的讓杏儿心中一下舒坦了許多,而且她由他的口气知道,他一定很少向人道謝,想到這里杏儿更得意了。
  “道謝是不用的,反正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不過這下你應該相信我是二十世紀的人了吧?因為那种就是二十世紀的急救方法。所以你可以把琉玉借我了吧!”
  唔!這下回家有望了,真是謝天謝地、感謝耶穌基督、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以前的護理老師。
  “這是兩碼子的事。”裴冷簫冷冷的聲音划破了杏儿的希望。
  “為什么?”杏儿急急的抗議。
  “我說過,我沒時間听你的胡言亂語。”裴冷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后轉身就要离去,杏儿急急的拉住他。
  “你怎么這么死腦筋,我都說我不是什么麒玉公主!”
  “你如果不想被人當成瘋子的話,我勸你最好放手。”裴冷簫的眼神讓杏儿不由自主的松了手,任他就這樣走了出去。
  沒有了裴冷簫懾人的目光,杏儿總算能夠發出聲音。她不放棄的在他背后大喊:“小气鬼,你就好好的收好你的玉,否則一有机會我一定會不計任何方法的把它拿走!”
  你就不要落入我的手中,不然你就給我試試看好了!杏儿气得咬緊了自己的下唇,對空揮了几拳。
   
         ☆        ☆        ☆
   
  裴冷簫坐在川集院的大廳中,翻閱由各地傳回來的帳本。因為冷竹島的產業遍布各地,所以每天都會傳回一堆的帳本等著冷簫和冷筑處理。
  川集院就是他們裴家兄弟管帳的地方,通常就只有冷簫、冷筑和冷箏能自由出入,至于冷笙雖然冷簫也有意要他學一些管帳的事情,但是方十七、八歲的冷笙一點也靜不下來,每次一听到要進川集院就不見人影。
  不過也就是因為這個地方出入的人少,所以冷簫有時也會到這儿來清靜一下。而這會儿自他坐下來這么長的一段時間,帳本連一頁都沒翻過的現象看起來,他八成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
  果不其然,裴冷簫重重的合上了帳本,順手就丟向桌旁的一堆帳本里,然后將整個臉埋進雙掌之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揮不去麒玉公主的身影?他的心不早就在他雙親冤死的那一天死去了嗎?那么為什么他卻覺得這原本早已空虛的地方卻嵌入了那個女人的身形,想掏也掏不掉,想丟也丟不開?
  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公主!
  當年如果不是因為和朝廷扯上關系,他們裴氏一族也不會飛來橫禍的被滅了門,所以他才立下不在朝為官的家規,而這次會和麒玉公主聯姻也只是權宜之計;但是,千算万算卻沒算到自己對這個“名譽”不下于太平公主的女人有著超乎他自制的感覺……
  “大哥,你怎么了?”冷筑的聲音突然出現。
  煩亂的心思亂了冷簫一向的警覺性,竟然連冷筑的出現他都沒有感覺到。他心惊的收回了心神,重新戴上他一貫的冷漠表情。
  “冷筑,有什么事嗎?”
  冷筑當然看見了剛剛他大哥不經意所流露出來的疲憊神情,看來八成是在為他新過門的嫂子心煩;但是他也知道這不是提這种事的時候,于是他刻意忽略這件事。
  “大哥,這是杭州石泉號子傳過來的帳本,大致上看起來似乎正常,但是這些天卻多了好几筆的退單,雖然不至于有太大影響,不過似乎有些奇怪,看來像是人為而導致的現象,你想我們是不是該派人多加注意一下?”
  冷簫接過冷筑手中的帳本。他一向看重冷筑的分析能力,如果冷筑認為事情有异的話,那么就一定有問題。
  “我想這兩天我就到杭州一趟,島上一切的事就拜托你了。”冷簫看著帳本略微沉吟之后,抬起頭對冷筑說。
  “可是,大哥你不需要親自跑一趟,這种事情交給杭州的眼線去查看就可以了。而且早上我曾卜過一卦,大哥這些天不宜遠行的。”冷筑急急的阻止。
  一想起早上卜出的卦,冷筑心中就隱隱不安,因為卦辭明白顯示大哥如果近日出門必有血光之災;但是卦象卻又是一個吉凶未定卦。他學易經八卦這么多年,從來就沒有像最近這樣老是眩出一些吉凶未定卦,教他連解釋都不能,又如何要大哥小心呢?
  “我會小心的。”
  “大哥!”冷筑總覺得不妥。“難道大哥是為了麒玉公主的事心煩而執意杭州一行?”冷筑提出這件事,試著想打消冷簫遠行的主意。
  “不是!”冷簫斷然的否認。
  “大哥,或許那個女人真的不是麒玉公主,你就把琉玉借她一次,這樣我們就可以确定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冷筑慢慢的說出他的想法,因為說真的,他愈來愈覺得那個女人的話雖然荒謬得可以,但是卻又似乎有可能是真的。
  “別說了!”
  冷簫一聲制止冷筑的話。好一會儿他才從冷筑目瞪口呆的表情發現自己的語气太過嚴厲,而且臉上還出現了藏不住的怒气。
  他對冷筑搖搖頭,臉上又恢复了一貫的平靜,“就這樣決定了,明天漲潮時我就出發。現在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我還有些帳本要看。”
  冷筑當然明白他大哥話中的意思,他不再多說一句的點點頭退了下去,因為他知道一旦是他大哥決定的事情就沒有改變的余地。
  只是他大哥對那個自稱是江杏儿的女人態度委實太過奇怪,提到她竟然能讓一向自制极佳的大哥失去控制,是因為大哥真的對朝廷的偏見根深蒂固,還是……
  看來這會是一件值得探討的事情!
   
         ☆        ☆        ☆
   
  杏儿無聊的望著窗外一片又一片的白云。無聊、無聊,真是太無聊了!那個裴冷簫几天前听說出門去了,到現在連一點消息也沒有;每次問那些人,不是唯唯諾諾的像是她會吃人一樣,就是說不知道。
  見鬼的不知道!
  那個裴冷簫八成是舍不得他的玉而跑去躲了起來,讓她連他在哪里都見不到,更別說要“借用”他的玉了。
  算了!在這里生悶气,除了气坏自己之外一點好處也沒有,看看屋外天气似乎不錯,干脆到處晃晃好了;自從來到這個冷竹島也有一段時間了,不過好像從來沒有好好的看過這里,這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主意既定,杏儿便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雖然一路上她也碰到很多丫環和守衛,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攔她;看來這就是當公主的最大好處了,只要說東,就沒有人敢說西。
  杏儿走了半天仍找不到大門口可以出這個庄子,她有些泄气的嘟囔:“有錢人真無聊,沒事把家蓋這么大做什么?!一個庄里面上百幢宅院就很過分,竟然還有小橋流水、華林廣園;真搞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在蓋房子還是蓋公園?”
  杏儿兩眼東瞄瞄、西看看,趁著四下無人,她將衣袖卷了起來,然后用一种很……不雅的姿勢——如果全身披得像木乃伊,而且整個人吊在牆上而兩腳還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的姿勢不雅觀的話,那杏儿現在的樣子就很是不雅的翻身“爬”過牆去。
  就在她正慶幸自己順利的翻過牆的,一個聲音突然嚇了她一大跳,結果一個不小心她的裙子就勾住了牆邊的樹枝,然后她整個人就以一种非常可笑的“五体投地”姿勢掉了下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你的,你沒事吧!”一個聲音在杏儿的頭頂響起。
  杏儿一點也不想起身面對那個人,她真恨不得這時候能有一個洞讓她掉進去,因為爬牆被人看到就已夠丟臉了,而摔成這個金牌級的狗吃屎樣子被人看到更是丟臉丟到家了。
  “你真的沒事吧?”看杏儿久久不動一下,那人的口气已經有些著急了。
  “我沒事,受傷的是我可怜的自尊。”杏儿不高興的自嘲的說,看來要那個人自動消失是不太可能了。
  當杏儿無可奈何的抬起頭時,她的眼睛對上了一雙清澄的藍眸,“是你!”杏儿認出他就是上次她救的那個小男孩。
  “是我!”小男孩點點頭确定了杏儿的疑問。
  “你又想做什么?”杏儿想起上次丟石子的事,防衛的看著他。
  “對不起,上次是我不好,我听冷箏姑姑說過了,是你救我的。”小男孩低著頭小小聲的說。
  這下反倒是杏儿不好意思了,人家小孩子沒有做什么,自己還這么凶,更何況她摔下來又不是他的錯。“算了!我不怪你了。”
  “不行!上次是我不好,你可以罰我。”小男孩一臉任憑處罰的樣子。
  看來這小子還真是恩怨分明,看他小小年紀卻這么的倔強,杏儿竟不由得對他生出疼惜的心。“這樣好了,如果你不把我爬牆的事講出去的話,我們就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這一招果然有效,那小男孩向杏儿做了一個保證的臉色,然后對杏儿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杏儿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交到了第一個朋友。
  “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江杏儿,你呢?”
  “可是叔叔說你是麒玉公主。”小男孩疑惑的說。
  “我不是什么麒玉公主啦!為什么你們都不相信我呢?”杏儿一臉挫折的說,她都快被這件事給煩死了。
  小男孩在看了杏儿好一會儿之后,對她點點頭肯定的說:“我相信你。”
  “真的?!”杏儿惊喜的說。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孩子,但是終于有人相信她了。
  “我想公主應該是不會爬牆的。”那個小男孩煞有介事的說。
  杏儿真不知道她應該對這個小男孩的說法感到高興還是丟臉,他的樣子又不像是在開玩笑,可是他藍色的眼中卻含著一絲可疑的光芒……一時之間他們就這樣靜靜的對看著,然后又同時的笑了出來。
  “早知道爬牆這么有用,我早就該多爬几次的。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裴書奇,不過大家都叫我小奇。”
  “裴?你跟他們是什么關系?”
  “我爹就是裴冷簫。”
  杏儿乍听裴冷簫竟然有一個這么大的儿子,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那你娘呢?”這句話就這么糊里糊涂的出了口。
  “我真的爹娘早就死了,我是干爹在經商途中收的義子。”小奇的臉上出現一絲落寞,看得同是孤儿的杏儿心中也不覺升起同病相怜的感覺,因為不是孤儿的人永遠都不會了解身為孤儿的悲哀。
  “書奇,這真是一個好名字。”杏儿摸摸他的頭,知道了他原也是一個孤儿,感覺上她好像又和他親近了些許。
  “這是義父替我取的名字,可是我好希望能叫裴冷什么的,你說我會不會太貪心了?”小奇小小聲的說著,好像怕給別人偷听去了似的。
  杏儿哪會不了解小奇的心理;身為一個被人收養的小孩,當然希望能夠和這家人更相像一點,而裴家的人名都是冷字居中,想當然小奇會這樣想了。
  “其實你應該慶幸他們叫你書奇才是。”
  “為什么?”
  “如果我記得沒有錯,那些簫、筑、箏、笙之類的東西都是些樂器嘛!”杏儿很高興自己的話引起了小奇的興趣。
  “對呀!而且我听冷箏姑姑說,他們都很會玩他們名字中的那些樂器呢!”
  “這不就對了!”杏儿做出一臉肯定的表情,引起小奇的好奇心。
  “什么對了?”
  “你想想你會玩什么樂器?”杏儿故意問這問題,然后看著小奇如她所想的搖了搖頭,“就是這樣呀!你唯一能玩的大概就只是盤子了,難道你想叫‘裴冷盤’啊!”
  “真難听。”小奇皺著眉說。
  “對呀!你想想看,每次人家沖著你冷盤、冷盤不停的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要上菜了呢!”杏儿做出一臉可怕的樣子。
  “那我還是叫裴書奇好了。”小男孩終于決定。
  “對嘛!像我就很喜歡我的名字。一听到他們的命名方式我就慶幸我不是生在裴家,不然我就慘了。”
  “為什么?”
  “這個你還想不出來嗎?像我這种什么樂器都不會,就只會坐在板凳上听的人,不就該叫……”
  “冷‘板凳’!”小奇突然領悟的叫了起來。
  “就是嘛!你看,說有多難听就有多難听。”杏儿臉上故意裝出的惊怖表情,讓小奇笑得壓根儿忘了自己不久前還為自己的名字煩惱呢!
  正當兩個人笑得樂不可支的時候,一個突然出現的聲響,讓杏儿和小奇對看了一眼之后同時安靜了下來,因為他們看見一個人影躍上了牆頭。
  看來今天真是适合爬牆的好日子,不然怎么有人跟她一樣,好好的大門不走,淨是由牆上高來高去的。
  “小奇,你認不認識他?”因為杏儿對這庄中的人一點也不熟,所以她只好問小奇,看那個“牆上君子”是否和她一樣只是一時興起的人?
  “我沒看過。”小奇肯定的回答。
  “那他會不會是小偷?”一想到可能是小偷,杏儿的腎上腺激素開始增加。
  “沒關系!看我的。”
  只見小奇得意的拿出一把彈弓,看來上次他就是用這個整杏儿的,杏儿明白的對他做了一個万事OK的手勢;看他興奮的樣子,就像逮著了老鼠的貓一樣,讓我不禁要為那個成為他們瓮中之鱉的人捏上了把冷汗。
  “咻!”的一聲,夾雜著一聲低低的哀叫,那個牆上的人被小奇打了個正著,整個人就這么直通通的掉了下來。
  “大膽小偷,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种……這种人神共憤的事。”杏儿想了半天才想出這個詞儿,她問著和她一起藏身在樹后的小奇:“我這樣說對不對?”
  “好像有點怪怪的。”小奇不是很肯定的說。
  “可是電視不都這么的演?”
  “電視?什么是電視?”
  看著小奇好奇的看著她,杏儿這才想起來這里的人哪里知道電視是什么,那還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事了呢!
  “就是一個框框里有很多人在里面演戲的東西。”杏儿拼命的想做一個簡單的解釋。
  “是不是跟戲斑子的棚子一樣。”
  “嗯……也算是吧!只不過小了一些。”
  被轉移了注意力的杏儿和小奇早忘了那個剛剛爬在牆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了,直到一只大手伸了過來把他們倆抓了個正著。
  “小鬼!竟然敢拿彈弓射我。”
  杏儿這時才想起他的存在,看他又高又大,加上一臉落腮胡,活脫脫就像強盜的再版,這下她和小奇可真是吃不完兜著走了。
  突然,出乎杏儿意料之外的,那個熊般的大男人突然跪了下來,一臉像是見鬼了的樣子。
  “裴少爺饒命,小的不知道是裴少爺,冒犯了少爺,希望少爺原諒。”
  “你怎么認得我?”小奇微微皺眉的說。
  杏儿好笑的發現,這一刻的小奇還真有主子的模樣呢!
  “住在冷竹島上的人哪一個不曉得冷竹山庄的裴少爺是……”他突然住了口,然后看了一眼小奇之后便低著頭不敢再說下去。
  杏儿當然知道那個人話中的意思,畢竟在這年代有几個人見過金發藍眼的人呢?不過她也看出小奇眼中的怒气,想必這小男孩一定非常在意自己不同于他人的外貌。
  “你為什么要翻牆?”杏儿急急岔開話題。
  “我想見新的庄主夫人,可是管事一直不讓我見。”
  庄主夫人?難不成他說的是自己?杏儿淘气的跟小奇使了個眼色。
  “你要見夫人做什么?”
  “我娘生了病,我前些日子听說夫人讓死了的少爺都能還魂,那她一定可以救我娘,可是管事說夫人是金枝玉葉之身,她一定不會管這檔子事的,所以一直不肯替小的通報,小的沒辦法只好出此下策。”
  “夫人又不是神仙,而且你不怕她一生起气來,就把你殺了?”
  那大個子似乎被杏儿的話嚇了一跳,但是他想了一會儿還是說:“如果她能救我娘,就是一點的机會也行。”
  看來他長得雖然凶惡,心地倒是挺善良的,而且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孝子呢!
  “好吧!你帶我去看看,可是我可不能給你什么保證哦!”杏儿點點頭說,雖然她不認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但是好歹她也是一個人支撐一間中藥店這么一段時間對自己多少還有些把握。而且醫者父母心,看在他是這么一個孝子的份上,無論如何她也得試一試。
  “你?!”那個大個子一句話說不出口。
  眼前這個全身髒兮兮的女人會是夫人嗎?可是她的确美得像天仙似的,那這么說,他剛剛一手抓著的竟然是庄主夫人,而且庄主夫人听說還是位公主,冒犯了公主可是死罪一條的!
  “笨蛋,她就是你要找的夫人哪!”小奇替他把話說了個明白。
  那個大個子听見裴少爺的話肯定了他的疑慮,當下是又叩頭又跪拜的,“夫人饒命,小的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夫人的。”
  “我又沒怪你,你還是快點帶我去看看你娘好了。”
  杏儿真受不了這儿的人,每次看到她不是戰戰兢兢就是敬而遠之;她都開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長得像什么毒蛇猛獸了呢!
  “夫人是答應了?”那大個子不相信自己有這么好運,一時之間呆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是!我是答應了,走吧!”杏儿拉著小奇,對那個還跪在地上的大個子翻了一個受不了的白眼,然后示意他帶路。
   
         ☆        ☆        ☆
   
  “二哥,大哥傳來的消息有沒有說他什么時候回來?”
  冷筑、冷箏和冷笙一同坐在大廳,商討裴冷簫由杭州傳回來的書信,一如以往的仍由冷筑先閱過了訊息之后再告知冷箏和冷笙。
  “大哥說他已經查到了些頭緒,不過要等再确定一些再說;依我看這一折騰下來,少不得又要好些個日子。”冷筑看了冷箏和冷笙一眼,略微沉思了一下后慢慢的說。
  “大哥這一次去杭州的時間也太久了,而且這种事交給杭州的管事去查不就好了?大哥應該沒有必要走上這么一趟的。”冷箏不解的說,不知道為什么她這几天心頭總是蹦蹦亂跳,總覺得好像會出什么事似的。
  “還不是為了那個女人!要是換成是我娶了那种女人,我也會巴不得跑得愈遠愈好。”冷笙一臉的不屑,他自始至終就沒有對那個女人有任何一分好感。
  “可是小奇最近似乎跟她走得很近,而且我听丫環們講,那麒玉公主的醫術不但很好,而且還常常幫人看病;這樣看起來她好像是一個好人,會不會是傳言有誤?”冷箏疑惑的說。
  其實自從上次麒玉公主不計前嫌救了小奇之后,冷箏對她這個甫過門的大嫂便微微改變了原先的印象,因為再怎么說她原先對麒玉公主的印象也都是道听涂說而來的,真實的情況她也沒真的見過,加上這些個日子由下人們的話中听起來,這個大嫂都快要變成他們心中的活菩薩了。
  一個能讓小孩子和下們喜愛的人應該不會是坏人吧?!
  “小奇只是小孩子,他懂個什么,人家隨隨便便几句話就哄得他是非不分了;再者誰又曉得那個女人是不是拿救人當幌子,其實心里打著什么坏主意呢!”冷笙反正就是認定那個麒玉公主是個大禍根。
  “二哥,你認為呢?”
  冷箏一向以大哥、二哥的話為意見,現在既然大哥不在,她想知道二哥對這麒玉公主有什么想法。
  “再看看吧!”冷筑不做任何回答。在他的心中卻愈來愈肯定那個女人講的可能是真的,只是這件事對大哥來講到底是好是坏呢?
  只有時間能夠做答。
  冷笙眼看大家似乎對那個他深惡痛絕的女人漸漸改變了印象,心中煞是不服气,他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他一定會讓那個女人知道他們裴家的人可不是好騙的!
   
         ☆        ☆        ☆
   
  這些日子以來有了小奇的陪伴加上不時的還要“出診”,杏儿覺得日子不再像前些天那么難煞了,只是偶爾一空下來,那個裴冷簫的身影就會像鬼魅似的溜進她心房,怎么赶都赶不走。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熱昏頭了,不然沒事老想著那個冰雕臉干什么?想吃“冰”也不是這樣子想的,而且每次想到他那張臉,她臉上的溫度還會陡然升個好几度——指望能降溫,想得美喲!
  杏儿也覺得自己這樣莫名其妙的想著一個人著實奇怪,她長得這么大還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真是怪透了。
  不過時空錯亂本來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所以她的怪异感覺也應該沒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而且她會這么想他也只有一個原因——她想的根本是他身上的琉玉;沒有了那一塊玉,她就別想回到二十世紀了。
  他這個人一出門就一個月多,而依照瑩■說法,璃戒只剩下兩個月圓就會自動消失,他再不快點回來,難道要教她一輩子困在這里沒有漢堡、沒有薯條、沒有咖啡……
  天哪!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做過什么大坏事,實在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待遇。
  充其量不過是她五歲的時候,在孤儿院將修女裙子的縫線拆掉,又很“不巧”的忘了說;然后打破玻璃又嫁禍給大頭仔;不過這不能怪她,誰教那個大頭仔老是仗“肥”欺人,她這么做也只是替天行道而已,還有……算了,這种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看來她倒是真的做了不少坏事,難怪今天會有些報應,可是人家不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現在是真的誠心誠意悔改了,她以后一定會做個十全十美的完人……嗯!十全十美太難做到了,打個八五折好不好?
  如果她能順利的回到二十世紀,她一定會做一個八五全八五美的好人。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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