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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什么時辰了?金香。”
  一听到主子的叫喚,杵在房門前焦急張望的金香連忙匆匆的奔回房里,看著身穿鳳冠霞帔、蓋著紅頭巾端坐床沿的玉如意,不禁一陣支吾:“已……已時了,將軍。”
  “已時……”玉如意重复的點點頭,再次壓下心中那股煩躁不耐想逃的沖動。
  今天的時間仿佛過得特別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的關系?感覺上好像已經到了午時的良辰,卻偏偏還是她問了八百次的已時。
  “已時過一半了吧?金香?”
  剛踅回門的金香又奔進房,一臉為難的仰頭看著窗外當中的烈日,“是啊!已時過一半了。”
  要她對玉如意扯謊還真難,但是……能告訴她主子現在已經午時過一半了嗎?這個女將軍的個性,她最清楚不過了,拒婚是小意思,怕就怕她一气之下,大概會砸爛整個婚禮的桌席,然后將准新郎大剁八塊哩!
  金香又踱回門前,緊張万分的翹首顧盼,看半天還是沒人來通報,只听到外頭議論紛紛的聲浪愈來愈大,不禁急出一身冷汗。
  “菩薩保佑!”無計可施之外,金香只得合起雙掌祈禱上蒼,“我們將軍等了二十三年,好不容易要嫁出去了,菩薩保佑,四方諸神也保佑啊!千万別讓諸葛公子臨時反悔,千千万万要保佑啊!”
  “金香?午時了吧?”玉如意极度不耐的聲音再次傳來。
  “快了、快了。”金香在心中一陣哀鳴,赶忙又奔回房里,“快了!將軍,諸葛公子很快就要到了,你再等一會儿,馬上,很快的。”
  “不行!”玉如意沉不住气的一把掀起紅頭巾,露出姣好卻熱得紅通通的面孔,“不行!我要是再穿著這些披披挂挂的玩意儿,遲早會熱瘋掉。”說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金香惊呼的阻止,一下就摘下鳳冠,接著是解開嫁裳。
  “不行啊!將軍。”金香惊恐的攔阻她,“你今天是新娘,怎么可以不穿……”
  “我要小解!”玉如意几乎是咆哮的道出,“穿著這些笨重的廢物,我怎么上茅廁啊?”
  “茅廁?”金香呆了呆的松手,玉如意理所當然的往外走。
  待金香回神,玉如意已走到門外,仰頭怔怔的看著挂在閒頂正中的太陽。
  “將軍!你……”金香急急的跟出來,一見玉如意仰頭怔然不語的神情,一張小臉頓時變成了苦瓜。
  “正午了?”玉如意呆呆的依舊看著太陽,然后十分不理解的轉向一旁惊慌的丫環,“你不是說才快到午時嗎?”
  “我……我……奴婢……”
  “午時已經過了一半了吧?”
  “不……是……不”金香像熱鍋上螞蟻,急亂了方寸。
  “已經過了良辰吉時了,是不是?”
  金香急得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尤其玉如意那种不慍不火的口气,更是讓人打心底不安到了极點。
  他還沒有來……”玉如意這次換成了自言自語,“該不會是又逃婚了吧?”
  “不會的!”金香急得提高聲量,“一定是中途出了什么問題,也許是馬車坏了,也許是……”
  “他逃婚了!”玉如意的聲音斬針截鐵,金香嚇住的連忙噤口。“听!外頭一堆人雙在竊竊私語了。”玉如意神情冷峻的側耳傾听,忽地詭异的笑出聲,“一定又在嘲笑我了,是不是?”
  “不是的,。”金香頭搖得像撥浪鼓,急得完全不知所措。
  “怎么不是?”玉如意冷笑的扔掉手上的金環和金戒,“等了二十三年還是一場空,怎么可能不被人笑語?”
  “將軍……”
  “我像一個呆子一樣被人家給耍了。”玉如意終于爆發怒气的吼了出來,“說什么二十三年前全是誤會,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將軍……”金香難過的紅了眼眶。
  “你去宣布這門親事取消了。”玉如意緊緊的閉上眼睛,“我去找他,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我都非把他給揪出來不可。”
   
         ☆        ☆        ☆
   
  午時過一半。
  烈日下,迎親的隊伍停擺在官道上,所有的馬匹癱倒在地上喘息的哀鳴,掙扎的馬蹄則全是血跡斑斑。
  “怎么樣?馬儿還能跑嗎?”諸葛御陽焦急的追問正在審視馬蹄的一名轎夫,轎夫直起身子,臉上莫可奈何的表情,直教他一顆心猛然下沉。
  “難了,侯爺,前頭領路的十匹馬無一幸免,要不傷了四蹄,要不也傷了兩蹄,那些鐵釘約莫快兩寸長,這些馬儿現在連站起來都有點儿困難,更甭提跑到玉將軍府去了。”
  諸葛御陽臉色一陣青白,困難的深吸口气,“那咱們用步行,反正抬轎也是用走的,沒什么差別。”
  大哥!”一旁的諸葛御祥皺了皺眉,“還有十里路,你的腳程和這些轎夫可沒得比,倒不如派人到玉將軍求援要來得妥當些。”
  “可是,已經快過午時了。”諸葛御陽為難的抬頭看著頂上的太陽,忍不住懊惱的在心中詛咒。
  該死的老天爺,分明是要斷送他和玉如意的良緣,哪儿不擺鐵釘,偏偏擺在他要迎親的官道上,還算准了那十匹馬都沒長眼睛,統統倒地只差沒一命嗚呼!
  現在可好,他几乎不用費力就可以想像他未來的妻子穿著嫁衣暴跳如雷的模樣……該死的美麗、也該死的讓他提心吊膽。
  “不行!”他咬牙的作下了決定,“不能等救援,我一定得先赶到將軍府,要不然如意一定會恨我一輩子的。”
  “你去不如我去。”諸葛御祥攔他道,“我的腳程沒人可比,嫂子也可以提早安心。”
  “也好。”諸葛御陽猶豫的點頭,“盡量快,別在途中耽擱了時間。”
  “那……大哥你的安全……”玉如意要他片刻不离的保護他大哥,這個使命他不敢忘。
  “放心!這儿有几名護衛保護我,我不會有事的。”
  “那……”諸葛御祥點點頭,“我就先赶到嫂子那儿了。”
  諸葛御陽頷了頷首,看著弟弟有如一陣疾風的往前飛竄,再一次在心中歎息自己的武功不濟。
  “侯爺,這些馬該怎么處置?”轎夫的聲音拉回他的心神,諸葛御陽轉回身子,正待回答,卻听見悶熱的空气中傳來叮咚的琴聲。
  “什么聲音?”眾人疑惑的張望,諸葛御陽也質疑的挑起了眉頭。
  那琴聲仿佛來自四面八方,叮咚叮咚的不成個曲調,更談不上什么如泣如訴的味道,怪异的快几個節拍又慢几個節拍,只是刺得人耳膜有點發疼。
  “像是古箏的聲音。”
  “是琵琶吧?還是箜篌?”
  “怪怪的,官道這么大,哪儿有人在練琴呢?”
  “听起來,好像是在亂彈嘛!”
  眾人七嘴八笑的議論紛紛,諸葛御陽則甚是狐疑的閉眼緩緩自轉一圈,側耳傾听了半晌,還是听不出琴聲是從哪個方位傳來。
  不解的睜開雙眸,卻看見前頭一個人影向這儿飛奔而來,那模樣長得甚是熟悉。
  御祥?!”認出是自己的弟弟,諸葛御陽疑惑的揚眉,大聲喊了過去,“發生什么事了?你……”
  “啊、啊!”身后眾人忽然惊呼尖叫的紛紛閃避。
  諸葛御陽呆了呆,終于看清眾人逃開的原因——那把在陽光下熾閃金光的大刀,諸葛御祥正拿著它向他砍了過來。
  “御祥?!”諸葛御陽不敢置信的變了臉色,慌忙的向后退開,避開他沉甸甸的一刀。
  一刀沒砍中他,卻險些劈中了原本想要迎上前來的護衛,更讓眾人嚇得尖叫連連。
  不是開玩笑的!諸葛御祥拿著大刀朝自己的親兄弟猛揮,那模樣完全的凶神惡煞,像變了一張臉,更像變了一個人,藍紫色的眼眸冰冰冷冷的,卻渾是一股駭人的肅殺之气。
  “御祥?!我是你大哥啊!”再次避開一刀,諸葛御陽震惊的退到轎子后,一不小心卻被車轅給絆了一跤,仰頭摔了個四腳朝天。
  眼看那把金晃晃的大刀就要劈下,一名護衛卻在另一頭搬動轎子,大刀砍在車轅上,諸葛御陽也及時爬起身子逃過一劫。
  “殺了你!”大刀再次揚起,諸葛御祥面無表情的揮舞著凌厲的刀鋒,一逕以諸葛御陽為目標的追赶砍殺。
  “御祥,你別開玩笑了,好端端的發什么瘋啊你?”
  不吼還好,這一吼似乎更激動了諸葛御祥置他于死地的情緒,一刀又一刀的,逼得諸葛御陽只能繞著花轎轉圈的躲藏,其余眾人也插不上手,只有旁觀惊呼的份儿。
  玉如意赶到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諸葛家的兩兄弟繞著她的花轎團團轉,大玩捉迷藏的游戲。
  “諸葛御陽,你……”聲音嘎止,輕盈的身軀還飄飛在半空中,滿是怒气的玉如意怔了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不對!這哪是捉迷藏啊?明明就是煮豆燃豆箕,最新版本兄弟相殘的戲碼嘛!
  “如意?!”遠遠的听見未過門妻子的聲音,即使是河東獅吼,此時此刻疲于奔命的諸葛御陽也當成了世上最美的天籟。
  玉如意身形飄飄的飛落在官道上,諸葛御陽頓時像見到了救星,三步并作兩步的朝她飛奔而去。
  “救我啊!娘子。”好不容易揪住妻子的衣袖。
  “我為什么要救你?”怒气未消的玉如意破口大罵,“你這個口蜜腹劍的負心,你欺騙……”
  “小心啊!”諸葛御陽大聲惊呼。
  那把大刀砍向糾纏不清的兩人,玉如意來不及罵完,拖著諸葛御陽就連連飛退了三丈遠。
  惊魂甫定,玉如意怒沖沖的道:“你弟弟得了失心瘋了是不是?沒事拿刀亂砍人?!”
  “說來話長啊!娘子。”諸葛御陽歎了口气。
  “誰是你娘子?你……”話未說完,諸葛御祥一刀又劈了過來,這回玉如意甩開諸葛御陽,忿忿地回擊,“我就猜你是個冒牌貨,莫名其妙冒了出來,肯定沒安好心眼,果然不出我所料。”
  “冒牌貨?!”諸葛御陽呆呆的瞪視拼命揮刀的弟弟,不敢置信。這個長相与他神似,一樣具有藍紫色的男子,真的不是諸葛御祥嗎?
  眼見玉如意被諸葛御祥不要命的刀法給激怒,跟著大吼了一聲,諸葛御陽一口气瞥在心口,不知道是為誰提心吊膽?
  私心里,他仍然不愿承認這個諸葛御祥与他完全沒有血緣關系,他早認定他是他在蒙朝唯一的親人了。
  提心吊膽的當下,玉如意已經連連發掌,旋飛而起的右腳,踢中諸葛御祥的虎口,一陣劇痛,讓他松落了手中的金刀,清脆的匡口當聲,金刀落在官道上。
  “去死吧!”机不可失,玉如意怒斥了一聲,正待逼近取他性命,未料前方卻突然殺出了一個程咬金——諸葛御陽不要命的竄到她面前。
  玉如意心中一緊,掌風立即偏向一旁,避開他的身子,卻讓自己跌撞得差點穩不住身子。
  “你找死啊!”諸葛御陽。”剛站定,玉如意便轉過身子,朝他破口大罵。
  “他是我弟弟,如意。”他擋在已無寸鐵的諸葛御祥身前,顧了前方,卻顧不了后方——
  “小心!”玉如意出聲警告,手腳的動作更快,一把上前推開他數丈遠,避過諸葛御祥雙掌的偷襲。
  “咳!咳……”躲過致命一擊,諸葛御陽仍被掌風掃到,嗆咳連連卻拉住想要繼續上前回擊的玉如意。
  “放開我,他不是你弟弟。”玉如意掙扎的想要脫開他有力的手腕。
  “他是,咳……”他死也不放手,“他一定是受到什么人的控制,方才他還好好的,咳……本來要赶去將軍府向你求援,去沒多久回來就變了個樣。”
  “求援?”玉如意狐疑的停止掙扎。
  “馬儿全踩到了鐵釘,似乎是有人不打算讓我活著赶到將軍府。”諸葛御陽想到自己當時被甩到了地面,險些沒被馬蹄給踩死。
  “鐵釘?!”玉如意橫眼一掃,這才注意到十匹倒不起的駿馬。
  那廂的諸葛御祥已經再度撿起地上的金刀,雙目發赤的朝他們扑來,空气中叮叮咚咚的琴聲也加快了節奏,旁觀的眾人忍不住的紛紛捂住自己的耳朵。
  “什么聲音?!”玉如意拉著諸葛御陽往后不斷倒退,心中一陣惊疑。
  方才只顧著砍砍殺殺,壓根儿沒听見這怪异的琴聲,現在仔細一听,才發覺其中頗為古怪。
  看著金刀不斷揮來,諸葛御陽緊張的跟著她后退,“不知道是什么琴聲,響沒多久,御祥就像發了瘋一樣的沖回來砍我。”
  聞言,玉如意心中一凜,仔細注視追著他倆的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孔,頓時領悟諸葛御祥受到了控制。
  “一定是中了什么攝魂之類的妖法。”她斷然道,“那個琴聲有問題,立刻找出那個操琴的人。”
  “找出操琴的人?”諸葛御陽不信的低呼,“你在開什么玩笑?”
  的确!放眼望去,官道兩旁皆是幅員廣大的濃密樹林,再加上那詭异的琴聲飄飄忽忽的,不知打哪儿傳來,這要從何找起?
  “不管!就選右邊的樹林吧!”做了總比沒做好,一向是玉如意的宗旨,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拖著諸葛御陽往她幸運的方位奔去。
  “那……那些人?”走歸走,諸葛御陽仍不放心那些護衛和轎夫。
  “你弟弟的目標是你,他們不會有事的。”玉如意的猜測一點儿也沒錯,那把金刀囂張的在身后緊追不舍,證明了諸葛御陽才是他真正的靶心。
  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諸葛御陽在心中歎了口气,兩條腿片刻也不敢稍停的跟著玉如意在樹林里東竄西竄,找尋琴聲的來處。
  一時半刻的情況還好,時間一長,他的腳程便慢了下來,魁偉的身軀拖著玉如意,也讓她大感吃力,好几次,險些被那把金刀砍中了腳踝卻僥幸的逃過。
  “這樣無頭蒼蠅的亂竄也不是辦法,如意!”
  “要不然怎么辦?我又不能殺了他,制伏他又很可能會讓那個操琴的人預先逃掉。”
  言之有理的讓諸葛御陽皺眉,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就只剩一個辦法了。
  “我們分開找吧!”他作下了決定,壯士斷腕的道。
  “不行!”玉如意在轉彎處趁隙睨他一眼,“他的目標是你,我要是走了,你肯定會被他大卸八塊的。”
  言下之意,頗為在乎,看來已原諒了他成親逾時不到的罪名。諸葛御陽心中頓時滿滿的感動,“我怕我會拖累你,如意。”
  “噓!你听,琴聲是不是愈來愈清晰了?”
  “有嗎?”豎起耳朵听半天,畢竟不及玉如意的武功深厚,他還是听不出任何端倪。
  “有,好像是在前面。”玉如意側耳傾听了一會,跟著伸手指向前方,“一定是在那儿,不會有錯的。”
  前方?!諸葛御陽原本還半信半疑,但是玉如意一掌劈開面前那些密密遮掩的樹葉,眼前的景象頓時教他瞪大了眼睛。
  那些遮掩的樹葉后是另一番景致——一條蜿蜒的小溪,流水淙淙的正中央是一塊突出布滿青苔的大石,令人吃惊的是——一個白發老頭竟然安然自若的站在大石上,而叮咚的琴聲正是他擺在肩上,類似琵琶的樂器發出的聲音。
  “旁門左道的老頭,看我怎么收拾你。”
  玉如意發出一聲怒斥,白發老頭聞聲抬頭,赫然是一張約莫四十年紀的白皙面孔,還沖著他們詭异的咧嘴一笑,跟著琴聲轉高、轉急,玉如意根本還來不及出手,身后跟至的諸葛御祥便朝她扑了過來。
  “砸爛他的破琴。”玉如意推開諸葛御陽。閃開一刀,“砸爛它,你弟弟就不會被他所控了。”
  “砸琴?諸葛御陽遲疑的重复。
  蒙天香只教過他一點儿脫逃的輕功,但這條溪到中央起碼有兩丈還不止……他哪儿這么高的功夫,不跌進溪里才奇跡哩!
  “砸啊!”玉如意和諸葛御祥打得難解難分,還不忘提醒他,“用石頭啊!地上那么多石頭,你不會撿啊?”
  真是一語惊醒夢中人。諸葛御陽赶忙撿拾地上的大石頭,一把一把的扔,白發人忙不迭的閃躲,一個儿瑟沒拿穩,便“叮咚”的掉進了水里。
  “琴?!”諸葛御陽和白發人同時惊呼,不約而同的跳進溪流。
  琴聲倏止,玉如意面前的金刀頓住了動作,諸葛御祥那雙凍結的藍紫色眸子也漸漸有了一絲的焦距,怔怔的看著玉如意半晌,困惑的出聲,“嫂子……我到玉將軍府了嗎?”
  玉如意大大的松了口气,一把奪下他的金刀,“什么將軍府?要不是你大哥千攔阻、万攔阻,你現在到的會是閻王府。”
  “閻王府……”諸葛御祥呆怔的搔頭,一臉不解。
  玉如意也無暇解釋,轉身望著面前湍急的溪流,焦急的找尋兩個載浮載沉的人頭,好不容易,兩個人頭同時冒出了水面,明顯的正在搶奪那把怪琴。
  “御陽。”玉如意放聲大喊,“快上岸啊!”
  “大哥……”諸葛御祥一臉費解的走上前,看清那個白發的身影,不禁大為吃惊,“義父?!他們兩個在水里干什么?”
  “搶……”玉如意怔了下,訝然道:“義父?那個白發的家伙是……”
  “我義父冷如血。”諸葛御祥納悶的道,“他就是扶養我長大的救命恩人,我跟你們提過了。”
  “冷如血?!”難怪她老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原來是邊疆有名的“心魂術”鼻祖冷如血。
  腦筋才剛晃過個念頭,溪流中央的兩人情況已經起了變化,不知何故,那把怪琴竟然變成兩人的武器,搶著用來砸對方的腦袋。
  “他們……老天!他們到底在做什么?”諸葛御祥還是弄不清情況。
  “你快下水,把你大哥拉上來。”玉如意慌亂的命令,“別讓冷如血拿到那把琴。”
  話剛落,水里的冷如血已到搶到了那把琴,高高舉起的朝諸葛御陽的腦袋落下……
  玉如意心髒蹦到了心口,叫不出聲音。
  痛!諸葛御陽腦袋一陣劇痛,來不及吭聲,便沉入了水里……
  “大哥?!”諸葛御祥震惊的大吼,終于意識到情況大大的不對勁,慌急的跳進溪里。
  “御陽……”玉如意喑□的出聲,几乎快要不能呼吸的窒息,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跟著落水。
  好痛!沉落水里的諸葛御陽昏沉的睜開眼睛,看著冷如血在水中蹬開的雙腿,毫不思索的就伸手拉住了他,然后使出所有的力气浮出水面,在冷如血震惊不信的注視下,一把搶過那把怪琴——
  “去死!”琴身斷裂成兩半,套在冷如血的頸項上,讓他整個人昏死過去。
  “御陽……”剛下水的玉如意怔怔的看著這一幕——諸葛御陽拖著昏死的冷如血冒出水面,一步一步朝岸上走來。
  “大哥,我義父他……”諸葛御祥沖上前接過冷如血的身軀。
  諸葛御陽眼底一片陰暗的藍紫,啞聲道:“你義父?!他明明是龐青的走狗。”
  “龐青?”諸葛御祥怔忡的重复。
  “龐青?!”奔上前的玉如意全身一震,愕然的注視他腦袋緩緩流下的血跡,“你……你是不是……”
  “我的記憶可能恢复了,如意。”
  一滴淚水忽然滑落他緊硬的臉龐,玉如意和諸葛御祥同時倒抽口气,“你……”
  “我要報仇!”諸葛御陽那雙藍紫色眸子轉成一片看不見底的深藍,卻渙散的漸漸無神,“我要殺了他、殺了他……你必須助我一臂之力,如意……只有你可以幫我……只有你……”
  腦袋的劇痛讓他失去了知覺,他再也無法支撐的倒下,昏厥在玉如意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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