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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猛地惊醒,噩夢一直未曾放開他,蕭士誠駭然睜開眼,搜索身旁熟悉的人儿。
  直到大掌接触到一方溫熱的柔軟,瞥見薛宇嬌憨的睡顏正枕在臂彎里,心情才一下子放松下來。
  仰頭吁了口長气。太好了!她還在,沒有消失。
  被她上次的無故失蹤嚇坏了,他半撐起身,再也不敢合眼。昨晚像場夢,美好得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忍不住想笑,也難怪啦!上回大家都是第一次,兩個生手,能享受到什么?
  咦?他驀地整個人坐起來,會不會就是上回做差了,她才逃跑,因為他的技巧太爛?
  “誠……唔——”薛宇摀著后腦勺。這個人很差哦,難得在他臂彎里睡上一回,他這樣動來動去的,存心整她嘛!“你干什么?突然起身,也不通知一聲,害我的頭撞到床頭柜了啦!”
  “對不起,小薛,對不起!”難以掩飾的紅潮在他臉上泛濫,他又更慌張了。
  “你做什么?這么早起,天又還沒亮。”腰好酸,她躺在床上,實在不想動。
  昨晚太激烈了。
  “沒有。”他有滿腹的疑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你不說我要繼續睡嘍?”打個呵欠,瞄一眼手表,天啊!才五點半,當然赴周公約會去也。
  “喔……好。”他點頭,她的要求,他哪次拒絕過了?
  但……實在無法入睡;一方面怕她又逃走,二方面心里擱著事,如何睡得著?
  蕭士誠就這么圓睜著一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瞧。
  薛宇就算再遲鈍,給這么強伏特的高壓電眼瞪著,也要醒來。
  “誠誠!”她張嘴打呵欠兼歎气。“你有什么事嗎?”
  “呃……沒什么,你睡飽再說。”
  忍不住想翻白眼。“你這樣瞪著我,我睡不著。”
  “是嗎?”好為難啊!不盯緊她,他怕她跑了嘛!“那……我去客廳好了。”
  把所有的門窗都關上,應該就万無一失了。
  “等一下。”薛宇歎笑,拉住他的手臂。“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們已經……”好難為情啊!她忍不住結巴。“算是……未婚夫妻了。”
  “咦?”他大惊失色。“小薛,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嫁給我?”
  “怎么?你求了那么多次婚,現在才想到要反悔啊?”
  “不是,我……那個……你……”
  真是亂七八槽,語無倫次!薛宇瞪眼,可……又偏愛他這副遲鈍的蠢樣。
  “你是要問,上回我為什么逃跑?這會儿卻答應了?會不會再反悔?”
  他點頭如搗蒜。
  “因為我從沒想過要結婚。”
  她一句話又把他從天堂打進地獄。“小薛,你……不喜歡我嗎?”
  “不喜歡你,就不會跟你做了二十六年褲頭相結連的‘好兄弟’了。”真笨!
  她忍不住K他一下。“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你?雖然你一直愛我,可是我……
  你不要生气哦!起初听到你說‘我愛你’那句話時,我真的覺得很惡心,心想你是不是瘋了?居然愛上‘好兄弟’!然后……嗯……”
  “我不會生气。”他先聲明了。
  她禁不住笑了出來。“就是第一次嘛……我感到好丟臉,你,變得不一樣……
  我是說,我也不是沒看過你的身体,你知道的,小時候我們都一起洗澡……”
  “小學后就沒有了。”
  “別打岔,我會忘記要說的話。”又K了他一下,她續道:“我有點怕你,可是又有點想你,我變得跟你一樣惡心了,就是……我好象也‘愛’上‘好兄弟’了,那個……我還不确定啦!只是……總之很麻煩就是了。我一直想,也想不通,后來,昨天……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也許我永遠都搞不清楚過去我是否愛過你,但我可以肯定未來我一定會愛上你,所以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她的思想永遠都那么可愛又复雜。蕭士誠放下久懸不安的心的同時,忍不住又感到好笑,這些日子的苦,真的都白受了。
  “笑什么?不許笑。”薛宇霸道地捶了他一拳。“現在換你說了!”
  “我……說什么?”他一時愕然。
  “你剛剛為什么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著我?”
  “啊!”想到原先的猜測,他情難自禁地紅了臉。
  很詭异喔!她兩手掐住他的脖子逼供。“快說!”
  “你會生气。”
  “保證不會。”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怀疑。
  “我發誓,絕不生气。”為了得到答案,她是不擇手段。
  “我……”實在不好意思。“以為你逃走是因……我技巧不好,你受不了……
  ”他越說越小聲,最后音量只有蚊子听得見。
  她歪著頭,沉思了好一會儿,突發惊人之語。
  “什么技巧不好?”
  蕭士誠當場摔下床舖。“小薛——”
  “不許你蒙混過去,快說……啊!”吼到一半,她忽地大叫。“色狼,不要臉——”
  “我……”他什么事都沒做啊!哪擔得起這天大的罪名?
  “你沒穿衣服,暴露狂!”她站起來,拿枕頭打他。
  他怀抱著她丟過來的枕頭,呆呆笑了好半晌。“你也沒有。”她先愣住三秒鐘,驀然了解他的語意。“死相,大色魔……”赶緊鑽進被窩,用被單里住赤裸裸的身軀,死也不要出來了。
  “小薛……”蕭士誠微笑地爬上床。
  “去!不准過來。”她一腳又把他踢下地。
  “小薛……”這遲鈍的男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夠專注。只要是他想做的事,無論面臨多么艱難的環境,都會勇往直前;不達目標,誓不罷休。所以,他又爬上了床。
  “走開!”這回她送了他一拳。
  “小薛……”
  “滾啊——”
  “小薛……”
  “小薛……”軟語慰哄的是蕭士誠。
  “走開!”微嘟著嘴,坐在餐廳里,怒气未消的是薛宇。這死人!太不尊重她了,都說不要了,還硬來;非給他一點教訓不可,否則以后結了婚,不給他欺負死才怪!“我要的晚餐呢?”
  “小薛……”不過是一時情難自禁嘛!有必要气這么久嗎?
  “晚餐!”她不覺大了聲量。
  蕭士誠赶緊送上特別精制的三層大飯盒。
  薛宇提了飯盒就想走。
  “小薛,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他攔在門前,好怕她一去不回呢!尤其她又在盛怒中。“不好!”她要送飯去道館給皮蛋吃。那小鬼,跟他相處了一星期才發現他的背景不簡單,雖然他還沒告訴她逃家的原因,不過她相信,他确實有不能回家的理由。
  她打算收留他,直到他想回家為止。可這事儿卻暫時還不能讓蕭士誠知道,皮蛋畢竟曾是万能社搜尋的目標。雖然案子已結,是伍夫人自己不小心又讓儿子給跑掉的,但就怕伍夫人會走回頭路重新委托;就算蕭士誠夠義气不出賣她,給上官金迷知道了她阻人財路,怕不拿刀剁剁剁,把她砍成十八段才怪!
  “那……”
  “明天早上,我再到万能社去找你。”廝混二十六年了,還會不了解他的心思嗎?這個操心鬼!“拜拜。我絕不會再逃跑了啦!”
  有了她的保證,他這才安心地讓開路。
  “開車小心點。”
  “知道了。”她打開門,他緊跟在后。“干什么?”
  “我送你下樓。”因為舍不得离開她,所以在一起的時間,能多一分是一分的好嘍!
  “你……”那雙像是被遺棄小狗的哀求眼神,教她看了就忍不住想笑。“別鬧了,再見。”
  “那……嗯——”好可怜的模樣。
  “真是敗給你了。”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印下一吻。“我會想你的,拜。”
  “我也會!”他好高興呀!
  一吻完,她急忙飛也似逃出家門,沖進電梯。
  “哇!好肉麻。”她不停地跳腳,兩片紅唇卻違反大腦意志地彎起一抹淺淺的笑弧。一直到上了車,盡管夜風沁涼,依然熄不了她一心的臊火;散發出小麥光澤的褐色肌膚微滲出淡淡的粉紅,她整個人像剛從蜜里撈出來一樣,甜得膩人。
  所以當皮蛋在道館餓了兩餐,一見她,就再也不客气地劈頭喊道:“你發花痴啊!”
  “胡說八道。”她嗔罵,語气居然還帶著一絲笑意。
  皮蛋禁不住打了個寒噤儿。“更正,你根本是瘋了。”他搶過飯盒,滿腹怨气地坐在門廊上吃了起來。
  “好不好吃?”語气里有著破天荒的溫柔。
  皮蛋又坐离她遠了點儿。“還不錯。”希望這個瘋子不會打人。
  “誠誠做的。”她笑得多驕傲啊!“他的手藝很棒對不對?”不知是誰說:丈夫的能力是妻子的榮耀;想現在她就覺很光榮。
  難怪!皮蛋放心了。她不是發瘋,不過是一只跌進情网的傻鳥。
  “你們做了?”
  “什么?”
  “上床啦!笨蛋。”
  薛宇的臉一下子紅得發燙。“混帳小鬼!誰教你這种事的?”
  皮蛋拿眼白瞪她。“我說大姊,我今年十六,不是六歲,只要老子想,還怕沒有女人排隊等著幫我暖床了?”
  “你……你你……你已經……”太可怕了,這小鬼連法定年齡都不到耶!
  “還沒啦!”皮蛋沒好气地吼道。“我的水准沒那么低,你以為平凡的太妹、落翅仔我看得上嗎?身材不夠好、臉蛋不漂亮的我才不要。”言下之意,連薛宇都不夠格啦!“臭小鬼!幸好你還有點原則,太早亂來,當心你長不高。”會在蕭士誠面前幫他隱藏行蹤,就是看在他沒坏得太徹底的分上;他要真爛透了,她早將人送進少年科了。
  “去!沒根据的東西,你也信。”皮蛋嗤鼻以對。“這年頭,誰還保持童身到成年了?十五、六歲早早就丟啦!誰像你們,二十六歲發春,那才真是變態、白痴!”
  “你便當里的菜不夠,想再加一道拳頭來補是不是?”她十指卡卡作響。
  “哼!”有什么了不起,早晚他的功夫會練得比她強,屆時鹿死誰手,還未得知呢!
  “以后,你再開口、閉口亂罵人,當心我拿漂白水洗你的嘴!”警告完,她轉身走進道館。既已決定和蕭士誠結婚,就得搬回家去,這里是不住了,但教練一職她干得挺愉快的,有机會倒希望可以升任正職。
  “喂,你沒出賣我吧?”他可不想再給逮回去一次。
  薛宇回頭,看了他一會儿。“皮蛋,你真的不想回家嗎?”
  “死也不要!”他几乎是怨恨地咬著牙。
  “你的父母會擔心的。”
  “我媽早死了,至于老頭……他啊!只要有女人抱、有錢賺,什么也不會記得的。”
  問題家庭出的問題少年!基本上,她也只能站在朋友的立場上,規勸他別走上歹路,其它……以她一個外人的身分,又有何置喙的余地?
  “我沒告訴誠誠你在這里。”她歎气。“但我還是希望,有机會,你能回家去看看。”
  “隨便啦。”反正這里他也不會久留。“還有,我不泄漏你的行蹤,但你得答應我,上學去。”
  “什么?你瘋啦?我才不去學校!”
  “回家、或上學,你只能選一樣。”
  “我都不要。”哼!等到他跑了,看誰捉得到他?
  “別想逃跑。”薛宇卻像他肚里的蛔虫,一語戳破他的妄想。“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我和万能社里的人都有辦法找到你。‘神風万能社’你不陌生吧?你住過一段時間嘛!里頭的組員、設備,你多少也看過一些,大伙儿的能力如何,你心里有數。”
  “你……”他气得全身發抖,就因為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一上午,薛宇忙得連停下來喘口气的時間都沒有。
  因為看准皮蛋不是升學的料,她找了一家技藝訓練學校,人情、關說加金錢攻勢,總算把他硬塞了進去。
  現在就等臭小子的轉學考試成績出來,他就可以正式轉入就讀了。但這只是考個形式而已,只要不是考得太离譜,薛宇敢打包票,皮蛋是入學入定了。
  直到十一點多才赶到万能社基地,蕭士誠一定等得很焦急了。開始學著談戀愛后,她越來越舍不得他憂心、挂慮。
  “誠……”這場面依稀、彷佛、曾經發生過。
  伍夫人貼著蕭士誠,一手詭异地定在半空中;他滿臉不耐,一見她闖進門,立刻露出一副逃出生天的慶幸。
  “小薛,我等你好久了。”瞧他笑得多開心啊!
  “你們在干什么?”她沉下臉,鼻孔噴出兩道硫磺味儿十足的酸气。
  “伍夫人又來委托尋人。”他跑得好快,一下子就閃到她身后。“又來找儿子?不是才找到了嗎?”薛宇明知故問。
  “那混小子……”想起皮蛋把她推入山崖逃跑的事,伍夫人就滿腔怒火。“蕭社長,你一定要幫我找到他,現在治安這么坏,他一個小孩子在外頭亂跑,要是有個什么万一……我……我也不要活了。”很奇怪,她只要一面對蕭士誠,怎樣可怕的晚娘面孔,都會在瞬間轉變成可怜兮兮的小媳婦。
  薛宇不得不贊賞她的“變臉”技術無与倫比。
  “伍夫人,你可真是了不起啊!對于不是自己親生的儿子,也如此疼愛。”
  “誰說皮蛋不是我親生的?”伍夫人突然嚇得一臉蒼白。
  薛宇反而楞住了。“這种事只要算算你們的年齡,很容易就看了出來。”
  伍夫人猛喘口气,轉而拉住蕭士誠。“蕭社長,我有些事想私下跟你說,不知道……”
  “對不起,伍夫人,為了避嫌,社里規定,只能在會客室里談案子。”蕭士誠再鈍,也看得出伍夫人三番兩次的莫名糾纏,恐怕是別有用心,那他又怎肯自己往陷阱里跳。
  “你……”又失敗了,伍夫人忍不住跳腳。“真是根木頭。”
  “喂,你說誰是木頭?”薛宇最恨有人損蕭士誠了,尤其又在她面前。討打了,真是!
  “哼!”伍夫人撇開頭,既然勾引無效,只好識相地走人了。“蕭社長,那皮蛋的事就麻煩你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再見。”
  “什么玩意嘛!”薛宇用眼白送她。
  “算了。”蕭士誠失笑地摟摟她的肩。“何必跟那种人計較。”
  她不滿地瞪大眼。“你老實說,你有沒有一點喜歡她?”伍夫人年紀是大了點儿,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尤其那一身妖嬈、冶艷,是她最缺乏的,怎不教她心里直冒酸气儿?
  “小薛!”他忍不住好笑。“你吃醋嗎?”
  “我已經整桶捧起來灌了。”她一手揪住他的衣領。“你的答案呢?”
  他眨眨眼,感動地摟住她的腰。“我討厭她,她心怀不軌。我只愛你。”
  “這還差不多。”她微笑地賞了他一吻。“你怎么知道她心怀不軌?你看得出來嗎?還是有六感?”
  “我查出來的。”他是科學家,又不是靈媒,沒有證据的事,他是從不說出口的。
  “你調查伍夫人?”
  “嗯?”他考慮著要如何跟她解釋。“伍胜夫擺了你一道,所以我請人捉他的把柄,我想只要擁有完整、無可抵賴的證据,終可助你重回警局。”
  “誠誠。”想不到他這么疼她,好感動喔!“那跟伍夫人有什么關系,啊……
  他們都‘伍’,難不成……”
  “情侶,沒正名的未婚夫妻。”蕭士誠頓了一下。“金迷說,伍夫人會勾引我全是為了你;因為我們在一起,伍胜夫要打擊你,透過我是最直接的管道。但事實如何,誰也不知道。”
  薛宇沒仔細听他說的話,她滿腦子只想著:皮蛋,本名“伍揚”,他也姓“伍”,難不成他是伍胜夫的儿子?他逃家,伍胜夫不擇一切手段也要找回他,甚至冒險委托万能社尋人,其間,莫非另有內幕?
  “小薛,你怎么了?”瞧她慌的,不會又出事了吧?
  “我……”要告訴他皮蛋的事嗎?她挺為難的。“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找到皮蛋了,會把他送回去嗎?”
  “交給伍胜夫嗎?”蕭士誠沉思了半晌。“問皮蛋自己的意思吧?如果他想回去就回去。”上回,很多事情還不明朗,他毫無疑惑地就把人交給了伍夫人,結果不到半天,皮蛋又溜了。
  如今想來,皮蛋在見到伍夫人時,那一臉的恐慌、惊懼与怨恨,只怕事情不簡單。他不覺有些后悔。
  “你說的喔!”得到了保證,她叨叨絮絮地說起了与皮蛋重逢的經過。“……
  他說,他死也不回去,所以我讓他上學去了。”
  “這樣也好。”蕭士誠點頭。“起碼他不會到處混。”
  “那伍夫人……這委托怎么辦?”
  “我們正在調查伍胜夫,這委托當然得推了。”
  “用什么借口?”無端把財神爺往外推,是會招人怀疑。“不如告訴她,万能社不接受同樣的委托兩次。”
  “什么時候有這條規定的?”
  “現在!”她挺起胸膛,一副誰敢反駁,就拳頭伺候的霸道樣,惹得蕭士誠不住輕笑了起來。
  “全依你了。”怜惜地揉亂她的發。“快過午了,肚子餓了吧?”
  薛宇摸摸扁平的小腹。“你不說,我倒忘了,确實有點餓。”
  “我請你吃飯。”
  “我要吃你做的刀削面。”他做的面不僅O,而且嚼感十足,真是人間一大美味。
  “沒問題!”
  “還要小籠包和北京抓餅,最好呢……”
  “再多做一點水餃冷凍起來,要吃消夜就有。”他們的默契是世界第一的。“討厭,這么了解人家做啥儿?”罵歸罵,心里卻甜孜孜的,他果然是疼她入骨。
  “我愛你!”輕輕執起她的手,多想就此到天荒地老。
  “大白天的不要胡說八道啦!”丟臉死了!
  瞧她已經窘得快要去挖地洞了,蕭士誠只好就此打住。“去買材料吧。”
  “買三份。”另一份當然是為皮蛋准備的。小鬼雖不乖,卻總是國家未來的棟梁,不能餓坏他。
  “小薛,我們盡快挑個日子結婚好不好?”蕭士誠突發惊人之語。
  嚇得薛宇嘴里的湯包直往喉嚨滾去。“啊……咳咳咳……”
  “小薛!”沒必要嚇成這樣吧?他又不是第一次提婚期。“你怎么樣?”用力在她背部捶了兩下,總算將那顆頑皮的湯包捶回蒸籠里躺著。
  連灌了兩大杯開水,她才稍微有力气開口。“你別老是說風就是雨,嚇死人了!”
  “怎么會?我們都在一起二十六年了,結婚是很正常的事啊!”
  “但我們才戀愛不到一個月,而且……”要嫁進一個陌生的環境中,或者也沒那么生分啦!畢竟是鄰居、又是青梅竹馬的……一下子由自在的單身貴族變成人家的妻子、母親,肩上的擔子多了一倍,這么巨大的變化,沒有一點心理准備,誰吃得消?
  “而且什么?”他好緊張,該不會又是那堆愛与不愛的問題吧?
  “我……不想一下子改變那么大。”她會适應不良的。
  “需要做什么改變嗎?”
  “唉呀,你怎么如此遲鈍嘛?一旦結婚,對彼此有了責任,兩人天天在一起,共同維持一個家庭,將來還要生儿育女,日子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我們要學著适應對方,犧牲、奉獻……還有……很多很多,你明不明白?我還沒有成熟到可以撐起一個家,做個稱職的女主人。”
  “不明白。”听他說得多直接啊!
  “你……”薛宇真想給他那張蠢蠢的呆臉一記天弓飛拳。“你仔細想過了之后再來回答我!”
  “我想過了啊!”他很認真地點頭。“就算我們不結婚,我們還是每天在一起,白天、晚上,上班、下班,只差一個生儿育女。難道結婚后,你想過跟現在完全不同的生活。”
  “當然不是,我就是不想一下子改變太大,才說要時間做心理准備的啊!”
  “那我們就不要變嘛!跟現在一樣就好了。”
  “你是說,我依然可以去工作、做我喜歡的事,有時間才開伙、否則就外食,兩間公寓輪流住,我如果回來晚了、還是可以爬陽台進來?”他果真開通、新潮到這個地步?她真的要去還神了!
  蕭士誠忍不住直想笑。“為什么不行?我很喜歡以前的生活,我同樣一點都不想改。”
  “那以后生孩子呢?”
  “孩子我們可以輪流照顧,万一我們兩人都沒空,還可以帶到万能社,同事那么多,一定有人會幫忙的。”
  “那些個社員……”薛宇承認他們個個辦事的本憤一把罩,但帶孩子……不會吧?
  “我們是‘神風万能社’,不是征信社。基本上我們接辦的任務上窮碧落下黃泉,什么都有;只是‘美女老大’在的時候,她通常會選擇那种投資報酬率超高的案子才給我們做。但現在老大不在,金迷當家,我們的總部又炸坏了,為了籌措經費,金迷是不擇手段,只要有錢賺,哪怕是掃馬路、當保母……各种案子她都接,你別看大伙儿一副沒什么的樣子,其實早被磨成金鋼不坏之身了。”“真的?”
  “金迷連‘孝女白瓊’都做過,沒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會做的。”
  听起來好象還不錯。她不覺有些動搖了。“你真的很想快點結婚?”
  他一顆腦袋點得只差沒斷掉。
  “嗯……好吧!”好為難才點頭。
  “太好了,我立刻著手准備婚禮。”他歡呼。
  “等一下!”瞧他興奮的,她禁不住臉紅。“不要弄得太夸張,簡單就好。”
  “沒問題,我辦事,你放心。”
  “還有……找人來整修房子。”
  “咦?”才說不要太夸張,又要整修房子,這不是前后矛盾了。
  薛宇更是羞得沒臉見人。“我是說那個……”手指向刻著她救他次數的廊柱。
  “請工人來弄掉,不然太難看了。”
  是為了顧全他的面子嗎?蕭士誠欣賞的目光落在她酡紅的俏顏上。
  “留著吧!那是特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羅曼史,我們的青春。”
  “可是……很糗……”
  “但我很喜歡,非常喜歡……”他輕聲說著,低頭溫柔地吻住她。“每一划都飽含著你的深情,我一輩子也不會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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