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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旭日是一個嚴謹、沉穩、冷靜、又道德觀极強的男人。他這輩子沒犯過罪,連賭博、嫖妓、說謊……這些事都沒做過。所以今天梁初音對他的強吻,不妨稱之為他人生中惟一的恥辱。
  他很生气,但有一個人更火大。莫愁儿正憤恨地舉起袖子,第N遍擦拭他臉上的唇印。
  其實以她這种擦法,就算那個唇印是用油漆印上的,也早被她擦干淨了。但她仍然覺得肮髒。親吻是何等神圣的事,梁初音怎么可以隨便親人?
  愁儿難過又生气,感到她和旭日之間純洁、美妙的愛情受到污染了。擦著擦著,她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你坏蛋……嗝!”她打一個酒嗝,本來就沒什么酒量,再加上空腹喝酒、怒火薰騰下,醉得更快,才一杯香檳,就差不多頭昏腦脹了。“你——大坏蛋、色狼、不要臉……嗝!你跟別人接吻,坏人……走開,我不要理你了,嗝……”
  “愁儿……”他啼笑皆非地扶著她進屋,這會儿才發現她是醋店家的女儿,還真會喝醋。
  “坏人——”她大罵一聲,雙腳一軟,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愁儿乖乖,別哭了好不好?”打橫抱起她進入臥室,溫柔地將她放到床舖上。旭日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大意了一點,才會被梁初音偷襲成功,但她醉成這樣,還不肯好好休息,盡跟他哭鬧個不停,就叫他傷透腦筋。
  “不好——”她猛地拉下他的頭,用力在“犯罪處”
  咬上一口。
  “唉呀!”他痛呼一聲,撫著傷處,朝她身旁倒下。
  “愁儿,你干么咬我?很痛耶!”
  “真的嗎?”她哭一哭,忽然又笑了。標准的發酒瘋。
  “我幫你舔一舔就不痛了。”
  說完,她真的伸出舌頭,兩只雪白藕臂旁若無人地攀上他的胸膛,掙扎地爬到他臉上。
  “愁儿。”他鼻息吁吁,赶緊捉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在他身上漫行,再任她肆無忌憚下去,老天!他不敢想象那后果,鐵定會……
  但是……哇!這個姿勢照樣完蛋。她的胸脯恰壓住他的鼻端,一股如蘭似馨的芬芳直鑽進他的鼻孔,沿著气管,點起一道狂奔的火焰,剎那間燒起了沖天情欲。
  “愁……愁儿,別……不要這……我……”他已經語無倫次了,而她柔軟的身軀正在他胸膛上磨蹭著,他机伶伶打個寒顫,一股快感從背脊升起,正擊中他差不多快要淪陷的腦袋,可是——不行啊!他若真饑渴到去侵犯一名酒醉之人,可就真的該死了。
  “……軟軟的……”她傻笑著哈出一口酒气,沒有手也沒關系,她有嘴巴,靈活的丁香舌首先洗掉他身上其他女人的味道,編貝玉齒再次偷襲上他突出的耳垂,輕輕的啃噬,一遍又一遍,直叫旭日狠狠地倒抽一口涼气。
  天哪!她是天才嗎?他赶緊翻個身,使勁將她壓在身下,制止小酒鬼的妄動。拼命不停地喘著气,第一次有女人能找到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的性感帶,逗弄得他欲火焚身、生不如死。
  “痛!”大概是抗議他的禁制,愁儿倏然昂首,白森森的利牙在他面前磨了兩下。
  “你想干什……啊——”答案出來了,那家伙在他突起的胸肌上狠狠咬了一口,好痛!這下子什么火都滅了。
  “好吵……嗚……頭痛……”她不悅地蹙緊眉頭,尖銳的噪音令她不适,為了制止禍源繼續肆虐,她明智地選擇堵住它,這是個好方法,可是……
  處于她的雙手都在他的控制下,這……沒關系,她還有嘴巴,這一次她用她的嘴堵住他的。
  旭日剛熄的欲火再度被挑起,不知道是酒精的關系,亦或她本身就是個絕佳的催情体,只這么短短剎那間,他已經被撩撥得失去控制,徹底沉淪在無邊情潮春色中。
  迫不及待松開她的手,強而有力的臂膀改而環住她不足一握的纖纖柳腰,更使勁地壓下她的頭,用力攫住那潭沙漠中的甘泉,狂炙放縱地吻她。
  “嗯!”是体內的酒精被他吸掉的關系嗎?她不知道。
  事實上,她連自己現在是醉、是醒都分不清楚了。
  她的身体、四肢全都酥麻麻的,乏得提不起一絲勁道,只有心坎里,一股逐漸膨脹的熱气正在泛濫,當他輾轉磨蹭她的唇,那似蝶戲花蕊的戰栗,隨著他粗重的鼻息橫沖直撞人一顆無措的芳心,更加快了它的墜落。
  “唔!旭日……”她自鼻中哼唧出軟若棉柳的低沉語調,情欲薰然的眼里,帶著一抹無知与恐懼。
  “別怕,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溫柔地伸手解下她的發髻,沾滿了濃情甜蜜的唇愛撫過她的額、她的眼、她的耳,他在那里緩緩地吹气,濕熱溫暖的气息如柔軟的天鵝絨般密密地包裹著她,她在他那雙黑白分明的朗目里看到了怜惜与……愛!
  隨即,一股熾熱像沖天大火在她心里燒了起來,她的神智飄上云端,而她的身体在他的胸怀里,渴望他渴望得發痛。“我愛你、我要你……愁儿,我的寶貝……”他的手隨著句句呢喃愛語,緩緩解下她的衣服。
  當他火熱硬實的大掌罩住她的裸胸時,一絲遲疑在她的腦海里升起,接下來將發生什么事情,她懵懵懂懂有些明了,該与不該、要与不要?這個問題在她心底拔河。
  就在她思索答案的同時,她的雙手首先自動環上他的頸,有那么一剎那,旭日全身起了一陣輕顫,隨即他以近似膜拜的溫柔吻遍她的五官,最后誠摯的謝語在她耳畔響起。
  這就是答案了吧?她微笑,更加偎近他,或許是女性自覺的覺醒,由實驗室的試管撫養長大,從來也不認為男女有別的天才科學家,第一次讓沒有任何道理的感情主宰一切。他与她,將靈魂和身体合一,甜美的快感迅速燃燒……這种美妙……呵!就是她愛他的證明。

  因貪歡戀愛而晏起的鴛鴦最恨人家吵了。所以當公寓的門鈴聲響起時,旭日和愁儿不約而同決定——不理他,來客久等不到主人應門,自會离去,屆時他們又可以好好補一頓飽眠。
  只是……唉!千算万算,就沒料到,來客竟是個超級執著、耐性比天高的人。
  叮咚、叮咚……門鈴聲持續了近十分鐘,仍然不絕于耳,最后屋里的人率先投降了,旭日被愁儿踢下床去應門。
  當他飽含睡意、心不甘情不愿踱進客廳,他家的門鈴已經叫得快要斷气了。
  “誰啊?”他沒好气地大吼一聲,打開大門。
  “旭日——”一抹倩影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進他怀里。
  基于昨晚的教訓,這回旭日學乖了,只听到這熟悉的嗔嗓,立即腳跟一轉,側身往玄關處避去。
  標的突失,梁大小姐一時煞不住車,只好去抱沙發了。
  旭日雙手抱胸,冷冷地望著摔得四腳朝天的梁初音,心中是好气又好笑。她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昨晚才下戰帖,今早就上門挑戰來了。只是她究竟是如何得知他的住址?
  “不知梁小姐清早造訪有何見教?”
  “你不扶我嗎?”梁初音仰躺在沙發上,其勢如貓,慵懶而惑人。
  “旭日,你在跟誰說話?”房里,愁儿似乎听見了熟悉的聲音,好奇地起床、出門詢問。
  情敵出場,梁初音也顧不得再裝嗔撒嬌,立刻動作利落地跳起來,擺出迎敵姿勢。
  “是你?”乍見梁初音的面,愁儿大吃一惊,手上正拿著還沒穿好的睡袍應聲落地。
  “怎么不穿好衣服再出來,當心著涼了。”旭日三步并做兩步走到愁儿身旁,替她拾起睡袍,幫她穿好。
  “你們……”梁初音一雙眼看看眼前狀似親密的男女、再瞄瞄單身公寓中惟一的臥室,他們衣衫不整、酡紅的兩張臉上,春潮未退,白痴也猜得到發生什么事了。
  可惡!她忍不住大喊:“不公平——”
  旭日和愁儿同時面面相覷,什么東西不公平?這女人莫名其妙,一大早來發什么羊癲瘋啊?
  “你們怎么可以住在一起?”梁初音跺腳控訴道。
  “我們本來就住在一起了,有什么不對?”愁儿懊惱地問道。
  “說好你和我公平競爭的,現在你和他住在一起,那我怎么辦?這樣豈非太不公平了。”
  “我什么時候說過‘公平競爭’這四個字了?我是說旭日有權選擇他的愛人。想怎么樣?你自己問他吧!不要把我扯進無聊的戰爭里。”想不到她初夜后的第一個早晨竟是這种情景,愁儿忍不住也發火了,拿手指戳戳身后的男人。“喂,你說話啊!看到底要怎么辦?”
  “不是我要怎么辦?是她要怎么辦?”旭日頭痛万分地看著驕傲、倔強的梁初音。“梁小姐,你如此強制的做法是一种十分自私的心理,你明白嗎?你這樣亂來,給我添了很多麻煩,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我想過了啊!”如果會輕易放棄,她就不是梁初音了。“為了彌補我給你帶來的麻煩,我決定搬來跟你們一起住,我可以幫忙做家事,你將發現,我其實是個宜動宜靜、內外兼備的好女人。”
  不好的預感。愁儿听了她的話,突然背脊冒起一股冷意,似有所覺地走到門邊,打開大門,一雙眼珠子險些瞪出眼眶。
  “你連行李都搬來了——”
  “不會吧?”旭日惊喊一聲,湊到門邊,天啊!大門口真的擺了兩大箱行李,而……“什么聲音?”他伸長耳朵,似乎接收到詭异的人群雜沓聲。
  叮!角落的電梯門開啟,走出了四個穿著打扮類似搬家工人的年輕男子。
  “啊!我的家具終于搬來了。”梁初音開心地跑出大門,朝四名工人招手。“就是這間,請全部搬進來。”
  “家具!”愁儿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張雕花鏤金加頂蓋的大床出現走廊上,緊接著法國牛皮沙發、英制維多利亞茶几、楠木高杌頂置掐絲琺琅云龍瓶、鑾金線落地窗紗、波斯長毛地氈……老天!這么多東西,梁大小姐不會打算在這里養老吧?
  “等一下。”是可忍、孰不可忍!除了對愁儿外,旭日可還沒對別的女人溫柔過,否則“羅剎”這名號是從何而來?既然和梁初音講道理她不听,就別怪他缺乏紳士風度了。
  “滾出去。”他彎腰提起她的行李,連同她的人一起推出門外。“這里是私人地方,誰敢妄進,咱們警察局見。”砰!他毫不留情鎖上大門,順便再打電話請摟下的警衛上來赶人。
  “慕容旭日,我不會死心的。”門板被梁初音拍得震天響。
  “沒關系嗎?”愁儿從門縫邊看到梁初音和警衛拉扯不停的場面,她敢拿性命來打賭,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就結束的。
  “別理她。”旭日一張俊臉又黑得媲美鍋底,煩躁地扒梳滿頭亂發,一口气在胸中不吐不快。“你說梁尚升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放任女儿到處胡作非為……丟人現眼,她……”他气得腦筋都快“爬帶”了。
  “也許他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呢?”
  “別跟我開玩笑,我現在沒那個心情。”
  “誰開玩笑了?”愁儿走過來,立在他面前,一只手點住他的鼻子。“如果是你,想將‘塔蒙飯店’再度推上夏威夷飯店大王的寶座應該不是件困難的事吧?”
  “你是說?”旭日的臉色突然變得比暴風雨前夕的天气更為恐怖。
  “我隨便猜猜的,至于正确率有多少可不敢保證喔!”
  知道旭日最恨人家對他耍詭計,這事要不解釋清楚,只怕下回梁初音再出現在他面前,會被砍成十八段。
  愁儿忙端整神色,正經地道:“我想梁初音是真的對你一見鐘情,但她現在的作為可就不一定是出自她的真心了。我猜這种激烈的手段應該是有人教她的,而這個狗頭軍師,极可能是梁尚升。”
  “哼!”梁尚升這只老狐狸,連女儿的幸福都拿來玩。
  旭日為梁初音感到悲哀,有那种父親,但不管怎么樣,那都是她家的事,他只希望自己目前的幸福不要遭到破坏。“不管她了,咱們該准備上班了。”
  “哦!”愁儿點點頭,徑自換衣服去了。
  她平和的反應同時叫旭日松了一口气,幸虧她不是那种愛吃醋、胡鬧的女孩,要不然碰到這种三角習題,可有得他好受。

  這是一場噩夢!
  打上個禮拜,旭日不顧情面地將梁初音赶出家門后,這七天來,他沒有一刻安宁的。
  她每個小時固定一通電話熱線、每天早晚站在公寓門口送他上下班、不論他去哪里,一定可以發現她的車就跟在旁邊……本來這些他都還可以忍耐,但她卻越來越過份了,今天中午,她居然……
  “你為什么在這里?”旭日在頂樓管理部看到了噩夢根源,再也忍不住咆哮出聲,天可怜見!他被這個女人纏得快發瘋了。
  “梁小姐要來應征你的助理秘書。”愁儿無精打采的聲音在走廊角落響起。恐怖的一星期下來,豈止旭日要發瘋,連她都快精神崩潰了。
  上班、下班、吃飯、睡覺……連上廁所,都有某人的聲音陰魂不散地跟在一旁……嗚嗚嗚!這簡直是變相的精神虐待嘛!救命,她快受不了了。
  梁初音開心地跑過來,拉住旭日的手臂笑道:“其實以我的學歷,當經理都夠格了,但為了能時時跟在你身邊,做你的左右手,我愿意降級做你的秘書,旭日,你高不高興?”
  “他快痛哭流涕了,你說他高不高興?”就算再有風度的人,生活被攪得亂七八糟,也會發飆的。比如說,現在愁儿的耐性就快告罄了,她不敢保證一秒鐘后會不會突然發瘋,海扁梁初音一頓。
  “我又沒問你,要你多嘴?”梁初音回頭吼了愁儿一句,再轉身面對旭日又是一臉燦爛笑花。“我……”
  “你閉嘴。”旭日瞥眼望見愁儿一張俏臉乍青乍白,就知道小炮彈要發威,只有梁初音這只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才敢招惹連他都退避三舍的火藥庫。為了她生命安全著想,他頂好赶緊分開這兩個女人。“叫警衛上來,將梁小姐請出去。”
  他快步走近愁儿身邊,拉起她的手。“咱們走,我有一些東西要麻煩你分析一下。”
  進入總經理辦公室后,愁儿立刻甩掉他的手,怒道:“怕我傷害你的心肝寶貝啊?”
  “怕我的心肝寶貝被控以傷害罪。”他笑著,倒了一杯咖啡安慰她。“別生气了,不如我們离開夏威夷,找個地方避几天,等她熱情一過,就沒事了。”
  “新加坡?”她會意地拿斜眼瞄他。打上個禮拜他們發生第一次關系后,他老兄就不時想盡辦法要帶她回新加坡拜見未來婆婆,也不想想,就她這种离奇、詭异的身份,万一將老人家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和她豈不注定了只能再見拜拜,永不再來。
  更何況此刻飯店正值非常時期,“亞洲旅行社考察團”再過一星期就要到了,“塔蒙飯店”依舊不肯放手地小動作頻繁,大有即便客人住進“蘇氏飯店”了,也要將人搶過去的態勢。
  他老兄貴為龍頭,居然想在這時候蹺頭,有沒有一點責任心、道德感啊?真想叫大老板開除他。
  而最最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
  “旭日。”梁初音甜軟嚶嚀的呼喚伴隨著一陣刺耳的敲門聲,咚咚咚……不停地襲擊著屋里兩名可怜人的耳膜。
  愁儿惡狠狠地白了愁眉苦臉的“標靶”一眼,她可不以為能夠這么輕易逃過梁初音的掌握,女人的執著有時候是很可怕的。
  万一這种情形發生在她覲見未來婆婆的場面上時,又該怎么辦?他老兄是人家的儿子,頂多討頓罵,那她呢?未過門就被以為拴不住丈夫的心,這往后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臭狐狸,有膽你再說一遍。”門外甜軟嬌嗔毫無預警地拔高了八度音。
  正相對發愁的旭日和愁儿不約而同被這串尖銳的叫喊嚇了一大跳。“發生什么事了?”四只眼睛在空气中打出問號。
  “我說,梁小姐想發花痴,請回自家飯店,不要借故搗亂別人的飯店,這种手法簡直低級。”
  答案揭曉了。全“蘇氏飯店”惟一有本事激得大美人拋開淑女風度,哇哇叫、亂亂跳的只有咱們身兼三個部門主管的“冷面經理”——嚴峻。
  辦公室里面面相覷的小情侶不約而同眨眨眼,默契十足地輕聲拉開辦公室大門,嚴峻的御女絕招可得多學學,往后他們和梁初音對仗的机會想必還有得是,總不能每次他們都處在敗陣的一方吧?
  梁初音直指著這個和她前世結冤,今生結仇的混帳家伙,气得臉都黑了。
  “你你……你你你……你這只沒血沒淚的臭狐狸。有什么資格這樣說我?”
  “我是‘安管部’的經理,我有權利將扰亂分子赶出飯店。”嚴峻那張臉皮不曉得是什么做的?譏笑辱罵之余,半點表情都沒變過。
  然而這种面無表情比他的譏嘲更讓梁初音捉狂,這只只會悶騷的臭狐狸,好像跟她結了八百年的深仇大恨似的,每次見面不損她一頓,他就不開心。
  “你敢?”她瞪大眼睛就不信這只悶狐狸敢碰她一根汗毛。
  嚴峻連口水都省了,直接拎起大美人的衣服,以行動證明他絕對“敢”把人丟出去。
  “嚴峻——”她要揍他,非海扁他一頓不足以泄去她心頭之恨。要找人蒙他布袋,把他拖到臭水溝旁,狠狠踹上兩腳,再踢斷他兩根牙齒,然后……
  砰!直到硬邦邦的電梯底部用力吻上她柔軟的臀部,可怜梁大小姐的复仇計划終于落空。
  兩只躲在門縫邊偷瞄的眼睛及時縮了回去,辦公室大門重又悄無聲息地合上。
  “你是不是又給嚴經理加派工作了?”愁儿咋咋舌,不敢相信門外那位魯男子,真是“蘇氏飯店”里排名第一酷的紳士。
  “沒有。”旭日坐回他的大皮椅里,支額沉思道:“小嚴向來很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气,尤其在公司里,他除了不愛講話、不交際應酬、面無表情外,待人處事一直冷淡有禮,方才那种動作不像是他會做的。”
  “事實胜于雄辯。”把女孩子扛起來丟進電梯里耶!若非旭日和她一起看見了,愁儿一定馬上沖去看眼科。
  “我知道。”他煩躁地吐出一口悶气。“也許小嚴很討厭梁初音吧?”
  “是嗎?”愁儿總覺得怪怪的,以嚴峻那种冷漠的個性,會無緣無故去招惹一個女孩子,這种行徑就夠奇怪了,他還老在她面前失控?似乎……
  “你別老是擔心別人的事情。”旭日決定不再和她瞎蘑菇,為了她,他早已失去了本來強勢的個性,因為心疼,他老是縱容她,由得她予取予求,可是現在,連他自己都對目前這种混亂不清、糾纏難解的情況感到無比厭煩了。
  “又要叫我去新加坡?”她整個人癱進他對面的沙發里,抱著頭,長吁短歎。以往不論多复雜的化學式、艱深研究,都未曾令她如此困惑過,實驗的結果可以用數据來證明,可是人与人之間的情事,卻是完全脫离常軌的演變,掌握不住的感覺已然叫她迷惘。
  “想談談嗎?”他雙手握拳擱在桌上,兩只銳利的鷹眼炯炯發亮地盯著她。
  愁儿避無可避,只得喟然長歎道:“我喜歡在這里工作,大家都對我很好,可是‘塔蒙飯店’最近一連串搶人動作讓員工們個個人心惶惶,我的責任感叫我拋不下這里;再則,梁初音的努力不懈給了我很大的威脅感,一個貌美、家世富裕的千金小姐,和一名來自未來的逃犯,我……也許你的選擇永遠不會變,然而伯母……你可以說我逃避,只是眼前我還沒有信心去面對一切。”
  “好!飯店的事我可以接受。”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勾起她下垂著的螓首,雙眼凝視著她迷茫的瞳孔,直望進她靈魂。“至于我母親……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她是一名殘障孤儿院的負責人。”
  “啊?”她不自覺張大了嘴巴。
  他好玩地在她兩片大張的紅唇上各啄吻一小口。“嘴巴張這么大,是在請我吻你嗎?”
  “唔!”她急忙伸手捂住嘴巴,羞赧的雙頰像似偷了天邊的晚霞,一片酡紅。
  “哈哈哈!”他大笑著把她摟進怀里,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我母親選媳婦只有一個條件,不可以看不起院里的孩子,你是那种欺善怕惡的人嗎?”
  “當然不是。”敢怀疑她的人格,她气惱地在他肚子上拐了一肘。
  “啊!”他裝腔作勢地大叫了一聲。其實她最近打他的力道已經越來越輕了,剛才那一下根本不痛,多虧了愛情魔力的功勞。
  “活該。”她嗔罵一句,格格地笑了出來。“原來伯母這么偉大。”
  “這下不擔心了吧?”
  “伯母不嫌棄我是一回事,但我的身世……伯母受得了嗎?這世上恐怕沒几人禁得起這种刺激吧?”
  “我和曉月?”他舉起實證。
  “你們兩個是怪胎嘛!”她對他齜牙咧嘴。“不過……
  喂,老實說,你們兩個真的一點都不怕我?”
  “你是怪物嗎?”他跟她大眼瞪小眼。“要說奇怪嘛,沒有人比得上咱們大老板……”
  他把凱賓和蘇珊娜靈魂錯換的事同她說了一遍,听得愁儿瞠目結舌,久久不能言語。
  “真的、假的?男人和女人的磁場波長差很多耶!這种事在科學上根本不能成立。”
  “世事無奇不有,尤其在我的浴室里被恐龍追殺過后,我就什么也不怕了。”他故意說得唉聲歎气,直逗得她兩只翦水秋瞳又開始冒出火苗儿,才哈哈大笑地將她摟進怀里。“有沒有興趣見見真人,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喔。”
  “去新加坡?”她眯起一只眼睛斜睨他。這個小人,就會利用她無与倫比的好奇心。
  “你說呢?”
  好奇殺死貓。這個道理愁儿也知道,然而……該死的!她就是忍不住。“我要去。不過只能去四天,‘亞洲旅行社考察團’來的前兩天我一定要回來。”
  “你倒比我還熱中工作。”有點泄气,他的魅力竟然比不上飯店。
  “還不是被你教坏的。”她頂他一記回馬槍,一點都不在意他口頭上的冷嘲熱諷。
  事實證明一切,旭日是喜歡她的努力向上的,他總是不厭其煩地教導她一切有關飯店經營的理念,他們一起討論工作進度,他老愛在各式聚會上贊揚她的能力,這种真誠無私、跨越性別的交往,叫她輕松又眷戀地任憑一顆芳心一路墜進他的情网里、無怨無悔。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拿她的嘻皮笑臉沒轍。确實是教坏她了,唉!他無奈地長歎一口气,算了!看在奮斗了一個禮拜,她總算點頭答應去新加坡的分上,這點小事就不与她計較,不過……他猛然抱起她嬌小的身子,用力吻住她的唇,狂炙放縱地吸吮那一汪芳香味美的甜蜜……總得收點利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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