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十章


  曉月一走進客廳,就被憑空出現的白色物体嚇了一大跳。
  “喝!安琪拉,你什么時候來的?拜托你不要老是突然出現好不好?早晚被你嚇死。”
  他拍著胸口瞪著眼前來無影、去無蹤的小天使,她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几天,害他找不到人報告大哥和愁儿一起回新加坡准備婚禮的消息。也不曉得她解決之道想得怎么樣了?是否有辦法成全大哥的幸福?曉月很是擔心。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我大哥和莫愁儿、梁初音那件事進行得如何?”
  “大天使長很生气。”安琪拉怯怯地回答,她耳邊仿佛還殘留著天使長可怕的怒吼,上帝!當她們查出愁儿原來是未來人的時候,那一場惊天動地的波動,令她至今余悸猶存。“因為莫愁儿不是現代人,他們錯配姻緣、扰亂時空、顛倒歷史,所以……”
  “這些我都知道,但那又如何?她和大哥是真心相愛的,難道你就這么忍心活生生地拆散他們?法律不外乎人情,安琪拉,請你一定要幫幫大哥他們。”
  “我知道!我已經很努力了呀!”安琪拉抽抽鼻子,眼眶驀地發紅。為了幫助旭日和莫愁儿,她可是卯足了勁,甚至不惜為他們頂罪,將所有過錯攬到自己身上,被記上一支大過,外加禁足一年,才換來一個成功率微乎其微的机會。可是……
  “有什么辦法你就直說吧!我相信不論過程多艱辛,大哥一定會克服的。”況且曉月私底下也決定了,不論是如何危險的考驗,他都會幫助旭日。
  “這個考驗是大天使長親自安排的,其過程連我也不知道,唯一曉得的是,執行日期就在這兩三天,而執行前提是,梁初音自愿退出這道三角習題,否則一切以原定命運為准,愁儿會被送回未來,她和旭日戀愛的經過將被消除,誰也不會記得這件事,最后梁初音和旭日結婚。”
  “是嗎?”曉月沉重地低頭吟哦片刻。“我知道了,梁初音的事我會想辦法,至于大哥和愁儿的考驗就麻煩你多費心了。”
  他想到嚴峻和梁初音之間那恩怨難解的冤家關系,這一雙天生敵對手,冷酷紳士和千金小姐都只在對方面前失態,其間的火花不言可喻,如果將他們一起帶到新加坡……可以預測得到,一場沖突在所難免,但這也未嘗不是一個釜底抽薪的好辦法,只要控制得宜,他相信這道“三角習題”還是有法可解的。
  “曉月,那我先走嘍,再見。”同來時一樣,安琪拉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曉月跟著离開公寓,他得想個好法子將梁初音和嚴峻一起拐到新加坡才行。

  好夢一場醒來,愁儿有些酥懶地看看時間。已是清晨五點,她和衣躺回原位,注意力被身畔的枕邊人吸引住了。
  他兀自好夢正酣,濃黑的劍眉不再高高揚起,轉而幻化成一彎溫和的弧度,不同于愛她時的熱情、平常的冷靜、辦公時的嚴肅,這樣稚气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為什么這個男人能有如此多變的面貌呢?
  她好奇地撫摸他的臉,讓柔軟的指腹碰触他的濃眉、星目、挺鼻及連睡著都挂滿微笑的唇,他應該也是愛她的吧?否則不會露出如此幸福的神情,所以……
  頑皮的手輕輕捻著他一臉的落腮胡,可以吧?應該沒關系,沒理由不行啊!那么……慕容曉月努力多年仍未成功,反而賠上一只鼻子的任務,若是由她來執行,嘿嘿……
  動作迅速地跳下床舖,跑進浴室里,拿出一支刮胡刀和一瓶胡子水,她重新蹲伏在他面前。
  好奇殺死貓!可以想見,等他一醒來,一場好罵鐵定跑不了,足以念到她耳朵出血流膿了,然而……理智和情感拔河的結果……
  “對不起了旭日,我實在抗拒不了我的好奇心,你怎么可能和曉月長得一樣,不親眼看看,打死我都不相信,所以……抱歉,請你原諒我。”她的心不停地在忏悔,只是這股歉意并沒有傳達到她的手中,它仍然快速地揮刀直落……
  “唉喲!”旭日是被痛醒的。而罪魁禍首正握著一把刮胡刀呆呆地對著他看。“莫、愁、儿!”
  暴龍般的咆哮出口,他迫不及待沖進浴室,立即地——“啊——”一長串凄慘的嚎叫几乎震垮半座孤儿院。
  他留了好几年的胡子,嗚嗚嗚……她怎么忍心如此摧殘它,他的寶貝啊!望著鏡子里那張東缺一塊毛、西少一塊皮,慘不忍睹的臉,它還在滴著血……怎么會這樣?他不過是睡晚了一點而已……
  門口突然探進一顆腦袋,愁儿強憋住笑。
  “呃!我沒刮過胡子,所以……”她不敢說得太白,可怜他一顆男人的玻璃心已經被她傷透了,再刺激他的話,難保大男人不捉狂了,到時候倒霉的可能就不只她的耳朵,或許屁股也會跟著遭殃。
  “你為什么刮我胡子?”硬磨出齒縫的聲音里,濃厚的火藥味清楚可聞。
  “我……”她縮縮脖子,表示害怕。“好奇嘛!”
  “好奇就可以乘著我睡覺時,刮我胡子?還……”他伸手往下巴一摸,摸到一手血。“刮得我一臉傷。”
  更离譜的是,他沒有及早發現,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這個教訓告訴他,男人千万不可沉溺于溫柔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生手上路,請多多包涵嘛。”
  “你以為在開車啊?”
  “意思差不多,湊和著用,你就大人有大量別計較了。”
  好!他拿她的嘻皮笑臉沒轍,可是……“你把我的臉刮成這樣,叫我怎么出去見人?”
  “所以我把刮胡刀和胡子水拿來給你了。”她小心翼翼地站出來,仍不敢走進浴室,只是伸長手把東西遞到他面前。“你自己修整一下,不就能見人了。”
  “我為什么要為了你一時的蠢動,刮掉我費心留了多年的胡子?”
  “那……你不刮就算了,何必發這么大火?”
  “你把我的臉弄成這樣,還怪我發火?”
  “那……要不然……”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儿。“我現在就去睡覺,你也乘著我睡著時,刮我胡子不就扯平了。”
  他閉了閉眼睛,感到一陣無力与啼笑皆非。
  “你有胡子讓我刮嗎?”
  “要不要我從現在開始留?三年后你就可以報仇了。”
  “你那張臉皮長得出胡子嗎?”
  “現在當然不行,但我知道有一种藥可以讓我長胡子,我會做喔!要不要我做給你看?”
  “不要。”他大吼一聲。別的女人或許不會拿自己的臉開玩笑,但以愁儿的莽撞什么事都可能發生。算了!就當他流年不利吧,愛上這么個又瘋、又野、好奇心超盛的女人。“刮胡刀拿來啦。”
  “干么?”問歸問,她還是迅速奉上大人點名的東西,沒辦法,盛怒中的人最大。
  “刮胡刀除了刮胡子還能干么?”砰!他當著她的面用上浴室的門。他可怜的胡子真是捐軀得不值。
  這么凶!愁儿對著房間吐吐小舌,其實她有藥可以讓他的胡子瞬間掉光光,而且不痛不痒,保證絕不再長。
  只是……這樣對一個借胡子來遮丑的男人而言,好像太狠了,所以她才選擇最原始的方法,幫他刮胡子,想不到……唉唉唉!看來待會儿那頓訓有得熬了。
  半晌!浴室的門終于打開,旭日一臉不自在地走了出來。
  愁儿好奇的目光立即盯上他光溜溜的臉龐,兩只眼珠子動也不動地瞪如銅鈴,這就是旭日的真面目嗎?實在是……
  “嗨!起床了嗎?可以吃飯了。”同時,客房門打開,關心儿子身体健康的慕容夫人正巧走了進來,她也看到了旭日,立即一雙美目睜得大大的。
  不知道是誰先笑了出來,然后一長串足以轟垮屋頂的狂笑,再也止不住地流泄滿屋。
  爆笑的原因不是在于那張和曉月酷似的面孔,而是……天啊!旭日那張臉上最少貼了二十塊透气膠布,他的刮胡技術和愁儿的真是有得拼的爛——

  愁儿已經躲旭日躲了兩天了,沒辦法,他對那臉意外捐軀的胡子念念不忘,每遇到她,總非訓上一頓話不可,念得她不只耳朵流膿,連腦袋都快秀逗了。
  “愁儿!”
  遠遠一聲呼喊,叫住了她溜往游戲間的腳步。最近她和院里的孩子相處日益融洽,每每逃開他,躲去和孩子們玩得天昏地暗。
  “旭日!”她怯怯地轉身,在心中祈禱——拜托別又來了。
  “過來。”他朝她招招手。
  就知道!她气悶地踱到他面前。“什么事?”
  “有人來了。”平穩的語气里沒有半絲火藥味,盡是一片冷漠。
  愁儿好奇地抬頭,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通常是表情丰富、情緒多樣的,怎么今天如此地冷淡。
  “嗨!”原來答案在此。就見梁初音從旭日背后探出頭來,一臉笑面嫣然。
  “你……”愁儿指著她的手指驀地垂了下來,喟然長歎一口气。“我佩眼你,世間像你這樣有毅力、有耐心的女性已經不多了。”
  “謝謝!”梁初音深情地望了旭日一眼。“我喜歡他,我不會放棄的,所以要請你多多指教了。”
  “哪里。”愁儿啼笑皆非地朝天翻個白眼,有情敵是這樣對話的嗎?天啊!她好想撞壁去。
  “旭日,你帶我逛逛新加坡好不好?”梁初音一雙白嫩藕臂纏上旭日的手,嬌滴滴的聲音几乎可以淌下蜜來。
  這招八成又是梁尚升教的?向來大刺刺的豪放女竟也學人家耍起美人計。旭日不自在地抖落一地雞皮疙瘩,甩開不停往胸前襲來的玉手。
  “對不起,梁小姐,請你自重。”
  爸爸說的什么“英雄難過美人關”全是一堆渾話,根本沒用。梁初音暗自咬牙,不禁越來越怀疑,她這樣不死心地苦苦追求究竟所為何來?
  “旭日,你為什么就不能給我一個机會?我是真的愛你啊!”
  “呃!我還有事,我先走一步。”愁儿決定留給他們一個獨處的空間,畢竟事情再繼續拖延下去,對她、旭日和梁初音都不好,是到了該有一個決斷的時候了。
  同時,梁初音也必須明白,感情一事,最注重兩情相悅,單方面的苦戀是沒有結果的,她若真如自己所言是新時代敢愛敢恨的女性,就要有能取能舍的勇气。
  “愁儿!”旭日對著她的背影喚了一聲,深情而凝重的眼眸對上她的。雖然早知她爽直、單純、天真又聰慧的性格定是不會誤會他的,但他仍是有些擔心,深怕在一些沒有注意到的小動作上.傷害了她初次在情路上摸索,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嘗試的脆弱芳心。
  “我很好。”她回他一抹陽光般燦爛、光明的寬慰笑容。信任与体貼在彼此的眸光中交流。
  “小心些,別玩得太瘋。”他點點頭,放下一顆懸蕩不安的心。愁儿,他的寶貝,真是個特殊、又惹人愛怜的小女人。
  試問這世上,有几個女人可以容得下自己的男人与情敵獨處談話,只有她了,自愿离去,表達了她對梁初音的寬容与對他的信任。這樣的寶貝怎不令他愛煞,直怜入骨血。
  “梁小姐,我記得上次已經跟你說過,我愛的人是愁儿,今生今世永不改變,我希望你能看清事實,盡早死心,才不會害人害己。”
  梁初音心中直叫苦,离開了莫愁儿,慕容旭日所有的濃情蜜意也盡數消散,他永遠只留給她冷漠与無情。
  但為什么她就是忘不了他,天知道,她的心也好苦啊!
  “旭日,呃……你刮掉胡子更英俊了。”她不想太早結束這段談話,真的舍不得与他划清界線,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梁小姐,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都不知道你和曉月原來是雙胞胎,你們長得好像。”
  “梁小姐,你若執意不肯面對現實,我也不想再与你談下去了,希望你從此离開我的生活,下一次再見,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
  “我……”她一只手捂住嘴巴,滾燙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直落。“為什么?你為什么這么討厭我?我真是個如此討人厭的女人嗎?”
  “不是的,你很可愛,但世間美女何其多,我難道可以愛盡天下人嗎?”他頓了口气。“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我知道,但你還沒結婚啊,為什么不再給自己、給我一個机會?不論容貌、家世、能力……甚至行事態度和觀念,我自信与你都相當匹配,我不是傳統那种只會躲在家里,每天聞丈夫西裝上香水味的小女人,我觀念開放,講求兩性關系平等,但在行為上我极端自愛,我以為你也是這樣的人,有什么道理我們合不來?”
  “基本上你的說法并沒有錯,但世上与你同樣想法的人不只你一個,你剛才說的愁儿同樣也做得到。”
  “也就是說她比我先到,你先愛上她了,所以固執地不肯改變?”
  旭日搖頭苦笑,梁初音的固執与他有得拼,他們的本性真的是相當接近,一旦爆發出感情,就如火山熔岩般激烈,不將對方一起化為灰燼絕不罷休。可惜這樣的婚姻卻不是他想要的。
  在他的想法里,要廝守終身的兩個人,除了得互相了解彼此,寬容与大人量更是不可或缺,愁儿的觀念与他极為相同,更重要的是,她看過他各种不好的一面,她不在乎他的里外是否一般光鮮亮麗,她愛的是他的靈魂,但梁初音呢?
  “我問你,你為什么喜歡我?喜歡我哪一點?”
  “很多啊!”她愣了下,來電的感覺就這么一剎那,真要說明白,卻有些困難。“你認真工作、有責任感、洁身自愛、忠厚老實、不亂搞男女關系……一時間我也說不了那么多。”
  “我都不曉得我原來是個這么十全十美的人。”他朝天翻個白眼,果然是“白馬王子情結”。真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些小女生,太天真了吧?世上焉有完美之人?“我記得我第一天和愁儿認識,兩人就吵了一架,吵得天翻地覆,最后還大打出手,我的眼眶到現在還記得她的手勢,他奶奶的!那真是有夠痛的。”
  梁初音張大嘴巴,不敢相信,旭日居然會罵髒話,還……“你……你和莫小姐打架,她是女人耶。”
  “只有你這么說,她本人連同我,都對此持保留態度。”想起愁儿的莽撞、沖動、直爽和超級好奇心,旭日真是又愛又恨。“你大概看不出來我很會做菜吧?愁儿的手藝也不錯,平常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很少出去應酬,喜歡兩個人窩在廚房忙得亂七八糟,發明一些奇奇怪怪的菜亂吃,在家里,我們用得最多的日常藥品是胃藥。”
  老實說,他也很怀疑那种東西怎么能吃:在海參里面放絞肉和納豆,再抹上酸奶油和美乃滋。早忘了這鬼主意是誰想出來的?不過那种可以吐盡隔夜糧的惡心感,只怕他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瞪圓兩顆眼珠子,极力撐大眼眶,令人不禁擔心它隨時有爆裂的危險性。不會吧?這對走在時代尖端的新潮男女,閒著沒事,竟然專門窩在家里,搞那种老掉牙的飛机。
  “不用怀疑,我們搞出來的飛机絕對足以塞滿一座國際机場。”這樣就受不了,那如果讓她在家里看到恐龍、或与果狸一起泡澡,豈不要嚇死她了。
  梁初音必須勞駕她的雙手捧著,才能讓她的下巴免于脫臼。那雙瞪成銅鈴狀的美目,足足有三分鐘忘了眨閉。他說的是真的嗎?雖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那种相處方式也未免太夸張了吧?和她以往的經驗……總之她根本無法想象。
  看來這番談話對梁初音而言,确實是太刺激了。旭日靜靜地走開,留給梁初音一個思考的空間,她該看清楚現實了,不能再一味地沉溺于幻想愛情中,畢竟“相愛容易相處難”,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夫妻的。
  旭日的背影正在遠离中,她看到了,卻無能為力,感覺心頭有一塊肉被硬生生刨下來,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敗嘗起來總是又酸、又澀、又苦。她,天之驕女梁初音終于還是失戀了。
  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淚隨著心口的破洞淌下面頰,眼在流淚、心在滴血,恁多的痛苦像潮涌般似要將她吞沒,她會滅頂、黑暗、死亡……
  “有什么好哭的?不甘心不會追上去。”嚴峻冷漠的聲音總是選在梁初音最傷心時過來加油添火。
  “滾開啊!臭狐狸,要你多管閒事。本小姐決定拋棄幕容旭日那個有眼無珠的臭男人了,不行嗎?”只要有嚴峻在,梁初音永遠都會忘記悲傷,因為她生气都來不及,哪還記得要掉淚。
  “誰想理你呀?沒用的笨女人。”嚴峻撇撇嘴,語气輕蔑至极。
  “我哪里笨了?本小姐可是名門大學,哈佛畢業的高材生,聰明絕頂、絕頂聰明。才不像你,一只又臭又蠢的呆狐狸,喂,你站住,我在跟你說話……”可惡!梁初音气得跳腳,那只臭狐狸,敢在她話說到一半時蹺跑,膽小鬼,沒用的家伙。“我叫你站住听到沒有……”她憤憤不平地追上去,非叫嚴峻收回那句“笨女人”不可。
  等著一對歡喜冤家越跑越遠,曉月得意非凡地從大樹上溜下來,他對這出自編自導的鬧劇發展至今的結果非常滿意,梁初音終于認清現實退出了,現在只剩下大哥和愁儿的考驗,但愿安琪拉那邊也能進行順利。

  “這里的風景真不錯。”愁儿雙手抱膝,低頭坐在育幼院門口的台階上,看到一雙黑色、閃亮的皮鞋出現在視界內,有這么嚴謹的生活態度,將自己內外打理得纖塵不染的只有旭日了。
  “環山小道邊的景色更好,有沒有興趣去看看?”旭日牽起她的手,四只略帶沉重的腳步离開育幼院,踏上圍著山坡修筑的柏油路面。
  輕風帶著薰人欲醉的青翠徐徐吹拂著,貼人心頭的溫暖;融融日陽照出點點金黃、耀眼的光芒,一只粉蝶儿淘气地穿過兩只交握的手臂,振翅又往那青巒翠峰而去。
  一路的沉默伴著窒凝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育幼院已完全看不見了,愁儿深吸一口气,清亮的眼眸將所有的陰霾盡斂。
  “都解決了?”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旭日頓了一下,加大力道握緊她的手。“我再無話可以跟梁初音說,她再這么不懂事,我只好采取強硬手段了。”
  “嗯!”她悶悶地點頭,有一個忠實的伴侶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不知為何她的心總有一絲遺憾,是為了梁初音?還是世事的不圓滿?亦或……
  “愁儿——”旭日迅然惊喊。
  一陣刺破入耳膜的尖銳煞車聲隨之而起。
  她慢一步地抬頭,看到一輛失控的游覽車正朝兩人立身之處沖過來。
  “閃開。”伴隨著他撕心裂肺的吼聲,愁儿輕巧的身子被推得飛了起來,躍過路面,和游覽車間不容發地擦身而過,摔進山壁旁的小澗道里。
  “旭日——”被山泉濺得一身濕的愁儿在腳踏實地后,迫不及待站起身,正好看到旭日被游覽車撞得飛上半空中,身子直朝山谷里墜落。
  “旭日!”哀嚎似老猿啼位,斷人心腸。愁儿揮洒著滿腔熱淚焦急地爬出澗道,朝谷邊奔去。
  方才躍過她而去的游覽車并沒有因為撞到人而停下來,依舊歪歪斜斜地急沖了兩、三公尺,猛地撞上山壁,再彈向谷邊的大樹,車体在巨烈碰撞中引出火花,緊跟著一聲轟然乍響,雙層巴士斷成兩截,變成兩顆碩大的火球滾落山谷。
  半空中猶自帶著許多火星和肉片細細飄落,隨著火球經過,升起偌大的濃煙,只眨眼間,便將大片清朗的天空遮蔽成陰暗的黑幕;鮮血与悲哀、惊嚎与痛苦……
  絕望的色彩重重潑洒在這塊美麗的青翠里,空間里只剩下——死亡。
  愁儿目瞪口呆注視著整件悲慘車禍的發生,就這么轉瞬間,那是多少人命的失落,她愣愣地趴在山道旁,旭日的身影已不可見,剛才還談笑風生、意气昂揚的男人,就如此輕易地從她的手指中散了開去,化在煙塵里,与她天人永隔。
  “不——”嘔心泣血的吶喊為這片焦黑的大地添上更多的凄風苦雨,千言万語的心痛与哀傷豈是那點點的珍珠淚可以訴盡,她的愛、她的心正隨著他的消逝活生生地死去:旭日……她唯一的愛人啊——
  雖知顛倒歷史不可為,但……她毅然取出怀中的黑盒子,無盡的煉獄她愿意去,只要上天將他還給她,任何的苦,廳般的罪,她甘之如飴,如若不然,拜托!請帶她—同前往吧!
  將黑盒子的能量開到最大,白色的巨大光柱沖天而起,往事像錄影机倒帶般一幕幕地回歸:火球滾上來了、斷成兩截的車子再度合一、旭日從山谷下飛起來、她上升的身子歸回原位、煞車失靈的車子倒退到山坡上……
  就是這里了,她讓回轉暫停,身子憑空移轉入游覽車,檢查車子失控的原因,煞車油和煞車帶都有問題,但她沒有時間更換了,使命地扳緊手煞車,讓車身摩擦山壁增加阻力,車速很快地減緩,而旭日的步行軌道就在眼前。
  “快啊!停車,拜托……”她使盡了吃奶的力气,索性讓車輪卡進山澗里,巨烈的搖擺讓整輛游覽車上下跳動了好久,三、四十名游客齊聲發出恐懼的尖叫,几乎將車子震翻過去。
  “停啊——”她猛地嘶聲吶喊,手煞車扳到底,就在旭日的腳跟前,它終于撞上一顆突出的山石搖搖晃晃地停了下來。
  “旭日!”捧著一顆惊魂甫定的心髒,她半跑半爬跳下車子,直朝他奔去,誰知發生過的歷史竟再度重演,停得不甚緊靠的游覽車又前滑了尺余。
  “小心!”說時遲、那時快,旭日一把推開她,綿弱無力的車体輕輕擦過他的身子,直將他擠落山谷,搖晃的車体子總算安穩地停了下來。
  只這么兩、三步的距离,他又從她的手中飛走了。
  “旭日——”她豁出命去,极力往前扑,捉到他的衣袖,但下墜的力道卻把他們的身子一起往前拖。“呃!”她抵擋不住地心引力強大的拉力,手中的衣袖倏然裂掉……
  “旭日——”伴隨著一聲肝膽俱裂的嘶吼,血淚如花在空中飄散,她想也不想隨他跳落。
  “愁儿……”他又惊又怒地望著那緊隨著她墜下的人儿,小笨蛋正不停地靠近他,她居然想陪他一起死,天……愁儿、愁儿、他的愁儿。
  “旭日!”她一手前伸,盡量靠近他;一手死命地扳著黑盒子,再一次,拜托,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机會,讓時光回到游覽車上,這一次,她會仔細停妥車子,絕不會再出意外了。
  黑盒子閃出了几點白光,又倏然熄滅。“拜托!”她在心底懇求,將能量開到最大,無奈超用的能源是再也喚不回了。
  如果她不試圖顛倒歷史、如果她不貪心地想救游覽車里的人,又救旭日、如果一開始她就舍棄游覽車,將救援的目標鎖定在旭日身上、如果……只是再多的如果都改變不了注定的結局了,旭日……
  他的手終于抓住她了,迫不及待將她帶進怀里,滾燙的淚烙印了她的頰,感謝上天的成全,他永遠不再放開這雙手,天上、地下只愿与她同行。
  她哭倒在他的臂彎,感受到他深切、濃烈的愛滿盈了她的身軀,活著的理由、成長的代价、所有曾經受過的苦……立刻都有了答案。
  是他、全是為了這雙有力的手臂、這個摯愛的情人,她超越時空、离經叛道只為找尋的人生至愛。
  悄悄地,她咬牙捏碎了怀中的黑盒子——“白告!”
  她驀然朝天大喊,再也回不去二十五世紀也沒有關系、再被捉回去關四百年也無所謂……過往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了,只要他,只要旭日能夠平安……
  拜托了,我只能靠你了,白告——
  突地,一陣狂風挾雜著雷霆万鈞之勢猛烈襲來,兩具下墜中的身体態勢倏緩,像羽毛輕飄落地般,直隱沒在青山翠谷中。

  攬山翠谷里,一塊平坦的草地上睡了兩個人,正是大難不死的旭日和愁儿。
  “我們獲救了。”他睜開迷瀠的眼,滿腹疑問地迎上一名白金色頭發、碧綠眼眸的男子。那雙綠眸像是熱帶叢林一樣無盡的幽邈、深邃,而且——危險。
  當男子的手試圖碰触旭日怀中昏迷過去的愁儿時,他立刻拍開他。“你想干什么?”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男子的嗓音低沉而森冷。“你是誰?為什么會跟小愁在一起?”
  “我是愁儿的丈夫,我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旭日突然發覺,他非常不喜歡這個男人叫愁儿名字時,那股親密勁儿。
  “丈夫。”男人森冷的表情稍退,一抹邪笑倏忽出現在他臉上。“憑你也想當我的父親?”
  “你說什……啊!”旭日靈光一閃,恍然大悟說道:“你是白告,愁儿的大儿子?”
  “我可不承認這個沒用的女人是我母親。”白告挑高一邊眉毛。什么時候開始?科學家和她的實驗晶之間,也有親屬關系了?
  “嘿!還想賴?你剛才明明說,不要旭日、我的丈夫做你父親,不就等于間接承認我是你母親。”愁儿不曉得什么時候醒了,正睜大一雙秋瞳,直瞅著白告瞧。
  白告嘴角的邪笑突然隱去,微眯起雙眸,竄燒的火苗儿狂烈飆出,肅殺之气籠罩全身。
  “不管你是不是我母親,這些都已經無關緊要了,眼前最大問題是,那些家伙你打算怎么處理?”
  他起身,指著遠方一股急奔而來的雷聲轟動,隨著黑盒子破裂放出的巨大能量,不僅引起他的注意,連“地球警備隊”也尋線追來了。
  “他們始終還是不肯放過我。”愁儿歎了口气,轉身面對旭日。“只是連累你了。”
  她伸出手不舍地撫上他的臉,難道他們真注定了今生無緣?否則為何相處的過程中,總是如此難關重重,她好心疼,他為了她吃盡苦頭,這般深情,叫她該拿什么來回報?
  “和你在一起的這兩個多月,是我今生所經歷過最快樂的日子。”他滿足的微笑中沒有遺憾。
  幸福的定義人人不同。有人愛華廈、有人貪美食、有人喜金錢……然而對旭日而言,能夠和愁儿在一起,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你真笨。”她忍不住罵他,又哭又笑,倒進他的怀里,緊緊環住這具給她溫暖;使她重生的軀体,他的熱情、他的溫柔、他的摯愛……這一切一切,她要用她的雙手、雙眼、以及所有的感官,將它們深深刻印進她的心坎里,上窮碧落下黃泉,永志不忘。
  然后,她猛地咬牙,一記手刀使勁劈上他的后頸。
  “帶他走,保護他,永遠別讓警備隊的人傷害到他。”
  她站起身將旭日推給白告,只身沖向追兵,沒有回頭、不能回顧,但她仍舊忍不住刨心的痛苦,一邊跑、一邊讓滾燙的熱淚濕了滿頰、永別了旭日、永別了我今生唯一的愛……
  “愁儿……”旭日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体內所有的力气在剎那間被抽光,只剩下一具空空洞洞的肉体盒子,生命緊隨著她的遠离而流失。
  他想救她、他要救她,然而他卻連伸出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沒有,他不是向來都能掌握住一切嗎?為什么在這時候……
  幫他、誰來幫幫他?如果這個世界真有神的話……
  “安琪拉——”隨著他狂如暴雨的厲吼,白金色的光帶猛地由天而降,籠罩住整座山谷。
  安琪拉的雙翅突然伸展得像要与天同寬,切裂空間,而來。“奉天帝的命令,特准莫愁儿在二十世紀重生,并于即日起封鎖現代与未來的時空隧道。”七彩的虹由她掌中飄出,仿如織錦般,在蔚藍的天上,織起一道密密麻麻的彩虹网,直到不見一點晴空,“地球警備隊”的追緝人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旭日,你有沒有怎么樣?”安琪拉溫柔、關怀的低喃嗓音驀地在旭日耳旁響起。
  “這……這是怎么一回事?居然……天使!”愁儿瞠目結舌地望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恭喜你們通過考驗。”安琪拉笑出一臉春風。
  “考驗?”旭日和愁儿同聲疑問。“那是什么東西?”
  “就是剛剛發生的事嘛!你們被車撞,愁儿本來可以直接救你,不用管那輛游覽車的,但她很善良,救了所有人的命,她又這么愛你,不惜陪你跳下來,所以你們就通過考驗了,愁儿可以在二十世紀重生,她在二十五世紀的資料會被消掉,警備隊的人再也不能來捉她,你們終于能夠在一起了。”安琪拉的邏輯觀依然有待加強。
  但盡管她說得不清不楚,旭日和愁儿仍听懂了最后一句——他們終于能夠在一起了,感謝老天保佑,他們緊緊地相擁,余悸猶存地吸取對方身上傳來的溫暖,讓兩人心跳的脈動合一,今生今世,他們再也不分開了。
  無聊!白告用力眨掉眼中的酸楚,拼命維持住了那一臉的冷漠,白痴小愁,害他空擔心一場,早知道她會逢凶化吉,他又怎會被“地球警備隊”那些人威脅,成為“時空殺手”,專職來往過去、未來,替當權者們除掉那些可能為害到他們權力的人,從她被關進黑洞起,四百年來,他不知道為“地球警備隊”殺了多少人了,不料事情到頭來竟變成一場鬧劇收場,直叫他且惊且喜、又气又怒,該死的渾帳王八蛋。
  “我要走了。”他默然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跟我回家好不好?”愁儿及時扯住白告的衣袖,嘗過感情的溫暖后,她越發舍不得這個大儿子。
  “算帳。”白告削薄的嘴唇抿出一抹淡然的嘲諷。警備隊丟下來最新的任務是要他殺一名年方二十的小女孩,可是見鬼了,那根本是個白痴、愚蠢透頂的笨蛋,本來他就在想為什么要殺這樣一個小女孩?她蠢兮兮地,能夠為害誰啊?這趟任務他接得心不甘、情不愿,先前是看在小愁落在對方手中,他不得不听他們的話,現在小愁沒事了,他倒要警備隊那群混蛋將殺人原因給如數吐出來,要是他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哼哼!可別怪他要算總帳了。
  “小告,你別沖動,听我說……”愁儿一句話沒說完,白告又如來時般,迅速地消失了。
  “他會時空移動?”安琪拉惊道。
  “對啊!小告是星際混血儿,天中擁有時空移轉的能力,有什么不對嗎?”愁儿心里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現在時空中到處都是我剛才封网的法力,我怕他隨便亂走會受傷。”安琪拉一臉憂愁。
  “不會的,‘時空移轉’是小告的吃飯伎倆,他不會,遜到讓自己在時空中受傷的。”這一點愁儿倒很有把握,不過吃些小苦頭大概免不了了,誰叫她儿子跟她一樣沖動呢!
  “那我就放心了。”安琪拉拍拍胸膛,笑道:“我送你們上去吧!”一手拉住一個人,她雙翅頓展,兩人一天使重又回到了育幼院,剛才那場歷險好像不存在似的:
  曉月欣喜若狂地朝他們奔過來,抱住旭日。“太好了,大哥,你們都沒事。”一會儿他又激動地拉住安琪拉的手,上下不停地搖晃著。“謝謝,謝謝你,安琪拉,謝謝。”
  “沒有啦。”安琪拉露出一抹羞赧的笑容。“我該走了。”微笑的背后有著絲絲苦澀。“旭日,祝你們幸福,一年后見。”說完,她像層淡霧般消散在空气中。
  “安琪拉,她……發生什么事了?”愁儿敏感地察覺到那抹籠罩在所有人心中淡淡的憂傷。
  “進來吧!我告訴你們……”曉月領頭說著,那是一個好長好長的故事,有關于一對真愛無悔的情人和一位善良、溫柔的天使……
   
后記

  一年后
  同樣是“蘇氏飯店”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里。
  “愁儿,寶寶在哭了,你來看一看好不好?”旭日從成堆的公文中抬起頭來喊道。他左腳還綁著一條繩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扯動大辦公桌底下一張小小搖籃床,晃出催眠的頻率。
  因為不放心將初生的幼儿交給奶媽照顧,這對小夫妻遂假公濟私在總經理辦公室的隔壁另辟了一間套房,做為平常家居用,他們現在是食衣住行都靠飯店,標准的以飯店為家了。
  “不行啦!我的手又不見了。”辦公室連接套房的門打開,飄出一顆腦袋。愁儿苦著一張臉,表示她的無能為力。
  她正在研究時空轉換器,白告那小子又失蹤了,連自己添了一個弟弟都不知道,她想通知他,但沒有黑盒子了,只好重新研究時光机。
  只是這一次缺少設備完善的實驗室,一切只能土法煉鋼,她的研究進行得相當不順利,常常不是將自己的手腳變不見、就是弄得煙冒三層樓,把夏威夷的消防隊整得哇哇大叫。
  “你別再玩那些机械啦,當心哪一天,連頭都不見了。”他無奈地念道。也只能沒轍地丟下公事,抱起孩子,隨她躲進套房里,為心愛的寶貝換尿布。
  “對不起嘛!可是白告這個混帳小子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很擔心啊。”她皺著眉,望向只差一點點就能完成的時光机,唉!就算成功了又如何?誰能幫她旅行時空找人?
  只是做母親的心情就是這樣,沒能看到白告平平安安,她就是放心不下,雖然明知以那小子的能力絕對不會出事。
  “老大,有安琪拉的消息了,喝!嫂子……”套房的門突然被撞開,曉月連門都沒敲就直接撞了進來,卻被四肢不全的愁儿嚇了一大跳。“實驗失敗了就躲起來,干么現身嚇人?”他拍著胸口,險些被那顆飄浮的腦袋嚇死。
  “誰叫你不敲門,活該。”愁儿照例回他一個大鬼臉。
  這兩人從認識到現在,沒一次對盤的。
  “曉月,你說有安琪拉的消息了,她現在怎么樣?”
  冷靜的旭日永遠是那個唯一能夠捕捉到話題重點的人。
  他如此擔心安琪拉不是沒有原因的。就在一年前,當“地球警備備隊”尋來,要帶走愁儿時,是那個小天使,幫他們頂下了所有的罪,給了他們一個重獲新生的机會,讓愁儿在二十世紀复活,助他們共結連理。
  她并且切斷他与梁初音的紅線,將梁小姐配給嚴峻……呃!雖然那對歡喜冤家至今仍過著有實無名的同居生活,兩人無時無刻不在斗嘴,但他們的感情進展之迅速倒是眾人有目共睹。
  “老大,你又在瞎操心了。”曉月啐他一口,笑道。
  “安琪拉沒事啦!她禁足一年的時間已經到了。昨晚凱賓才打電話告訴我,赶快把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藏起來,那家伙昨天不過到他家才玩了五分鐘,就玩飛了他一千多万的骨董,气得蘇珊娜揚言要拔光她翅膀上的毛,幸好她逃得快,否則我們就可以看到一個沒毛天使了,呃……這些都是廢話啦!總之,安琪拉待不下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到A省去找沈永竹、或者來夏威夷找我們,所以……嘿!老大,這個接待任務就交給你了,小弟我要閃人了,拜拜。”
  他揮揮手,准備落跑,才不要跟那個迷糊天使扯上關系,太危險了!可是……他的腳步才移動,連大門都沒邁出就……
  “曉月,好久不見。”一個甜軟柔膩的聲驀然擋在他面前。
  “安琪拉!”不會吧?居然有這么巧的事。曉月嚇得直往后退。
  “曉月,別再退了,你會撞到我的時光机的。”愁儿提醒道。
  說時遲、那時快!曉月一個打跌,猛然往時光机上倒去,他的手在無意中按到了一顆紅色的按鈕,剎那間虹光滿屋。
  “啊——”曉月慘叫一聲,就知道遇到安琪拉一定會倒霉,嗚!他為什么不跑快一點……但他的思緒也只能到這里了,七彩光圈已然將他全身包圍,隨著一股大力襲來,神智從他的腦海里飛了出去,然后……他暈了。
  套房內眾人俱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幕詭奇异象,直到虹光散盡……
  “曉月呢?”愁儿首先叫了出來。
  “不見了。”安琪拉愣愣地續道。好神哦!比她的法力還厲害。
  “該死的!時光机把他送到哪儿去了?”還是只有旭日能捉到重點。
  “對了!時光机……”愁儿匆匆地檢查儀表板,隨即一顆心墜落谷底。“完蛋了。”
  “怎么樣?”
  “公元六五六年是什么時候?”
  “曉月掉到唐朝去了?”
  “大概!”
  “大概的意思是……你也不确定?”
  “對不起,因為它還沒有成功嘛!”愁儿哭喪著臉。
  怎么會這樣?慕容曉月,你這個王八蛋、倒霉鬼,你……拜托你可千万不能出事,撐著點儿,大嫂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哇——”安琪拉突然嚎啕大哭。尖銳的哭聲,嚇得旭日和愁儿面面相覷。
  “安琪拉,你用不著這么傷心吧?曉月又還沒死。”
  愁儿不自在地說。沒理由啊!她竟然哭得比曉月的親人還傷心,難道……
  “曉月不見了,他的紅線怎么辦?”安琪拉繼續哭。
  果然!旭日和愁儿互望一眼,詭异的笑容不約而同浮現他們的嘴角。終于也輪到慕容曉月了喔!臭小子!再鐵齒嘛!三年風水輪流轉,早晚輪到他們看好戲的一天。旭日抱著儿子,笑望妻子,可以預期他們未來的每一天,都會過得非常有趣,呵!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幸福了。
   
——完——




  ------------------
  風動 鍵入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