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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同樣的疑惑也在蔣森嚴心里翻騰。他一直忙到快傍晚才有空處理從未央屋子里拿來的傳真,瞪著那一大張密碼表,一股不祥的預感囂塵直上地襲進心頭。
  昨夜收到父親的通知,說有“黑暗帝國”門戶鑰匙的消息了,要他回家里接傳真,當時他就覺得奇怪,父親有事一向是直接与公司聯絡,這一次為何將資料FAX到家里去,父親明知道他不与妻子同住的。
  盡管怀疑,但他們父子的感情不好,他也不想細問,干脆回家一趟,讓左輔拿了傳真,立刻又回到公司。
  把傳真輸入電腦,解出密碼,結果是一堆無關緊要的資料,其中有一大部分甚至是舊消息了。父親究竟在干什么?老糊涂了嗎?還是他已經放棄尋找傳說中的鑰匙了?
  不可能。蔣森嚴搖頭否定掉那個猜測,起身倒了一杯威土忌,有一口沒一口地淺酌著,這是他行之有年的習慣了,邊喝酒、邊想事情。
  父親絕不會放棄尋找鑰匙的,他對于傳說中的帝國是如此地執著,那么他是想騙他回家嘍,為什么?難道……一股烈火隨著喝下的酒汁在他胸腔間燃燒起來,莫非老家伙的目的是……
  猛揮手,整瓶的威土忌和酒杯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摔成一堆碎片,金黃色的酒汁漫流四處,正如此刻他盡內狂竄奔騰的烈焰,不受控制地燃燒翻涌著。
  “左輔、右弼!”勃然怒吼像平地一聲雷,炸翻頂樓隱閉的安詳空間。蔣森嚴虎目發火,狠瞪著應命而來的兩名隨侍人員。“你們敢對我下藥?”
  他太自信了,以為兩個一起長大,奉他若神明的輔位不會背叛他;他大疏忽了,怎會忘了,他們其實是听命于父親的棋子。
  完了,一步錯,步步錯!這使他冒火卻不會昏厥的藥當然不會是迷藥,而有什么東西可以叫一個男人血脈賁張、欲火焚身?
  該死的、該死的!居然給他下春藥。那個老家伙和這兩個混帳王八蛋,他們最好從現在就開始去求神明保佑他永遠解不了毒,否則……
  “不用這么大聲,左輔、右弼并沒有背叛你。”緊跟著進來的是一輛輪椅,椅上坐了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他有一雙炯炯發亮的鷹眼,精明神采盡在其中,但与他的利眸相背而馳的卻是兩只裸露在衣袖外,枯槁如鳥爪的手臂,上面布滿遮也遮不住的青黑色小點,那是針孔的痕跡。
  乍見父親的剎那,蔣森嚴惊訝地發現,那一直橫在他面前,几乎要將他逼死的陰影竟然崩坏了。
  這是那個無情無義、逼瘋他母親的老暴君嗎?他們父子大概有……十年不見了吧?在他的記憶里,父親應該是高高在上、冷血殘酷、為鞏固自己的勢力不惜血腥排除异己的惡魔。
  想當年,提起“蔣修羅”的名號,保全界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們叫他撒旦,而他也确實是個沒血沒淚的魔鬼。蔣森嚴的冷酷比起父親來還差上一大截呢!
  可是現在,那個魔鬼在哪里?跟前的不是“蔣修羅”,只是個面臨凋朽的虛弱老人,他已經沒有力量了,也許連生命都要消失了。
  蔣森嚴不禁怀疑,事實果真如此,那么他長久以來不停地鞭策自己、几近自虐的埋頭苦干、努力抗爭究竟所為何來?
  一絲的痛楚擊中心窩,蔣森嚴魁梧的身形晃了晃,那被超強意志力勉強圈住的理智正在潰散中,春藥的效力一點—滴地滲入他的骨血。
  “……我老了,沒几年好活了,我要看到第七代的‘青龍’降世,你……”蔣修羅一句一句緩緩地說著,低沉的語調仿佛帶著催眠的魔力。
  十分鐘后,蔣森嚴清亮的眼眸已然幻散,他面紅耳赤、鼻息咻咻,連最后一點神智也盡消失在強力的春藥中。
  “所以我說絕不會有事吧。”輪椅上的老人突然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片刻前的虛弱在剎那間煙消云散。“還不赶快把他送進房去。”
  蔣修羅指著儿子,對左輔、右弼下命令。方才他已叫人將儿媳婦一起綁了來,就放在隔壁的寢室里,他是打定主意今夜非叫小倆口圓房不可。
  “老爺子……”左輔、右弼為難地上前扶起蔣森嚴,他們不明白這對父子究竟在搞什么飛机,但這樣子玩,待主子清醒后……“龍”的怒火會比維蘇威火山還可怕的。
  “少爺不會善罷干休的。”右弼斯文、沉靜的臉上,有著一抹遠憂。
  “少爺會砍了我們。”左輔皺著眉頭,往日的活潑、靈動早已喪盡,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愧疚与不安——對不起啊“龍”,我們不是故意陷害你的,只是……時不我予,有什么辦法?
  “不會的,那小子沖歸沖,倒還懂得‘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他想找人報仇自會沖著我來,不會胡亂遷怒他人的。”蔣修羅不在意地走過去打開寢室的門,指指布置得好笑又夸張的大紅樓金雕花大銅床,突起的被褥顯示里面正睡了一個人,想當然爾,那一定是未央了。
  可怜的小女人,遲到了五年的洞房花燭夜竟然要以這种方式進行,等她醒來后……唉!就不知道冰河潰堤碰上火山爆發,孰胜孰敗了?
  “扛進來。”蔣修羅領頭,將迷亂中的儿子丟入寢室。“快走。”任務完畢,三個罪魁禍首赶忙開溜。
  左輔、右弼愁眉苦臉地將老大爺送回老家去,又心不甘情不顧地回到“雷霆保全公司”頂樓,守在洞房門外,他們可沒膽蹺頭,只好回來領罰了。
  好重、好難過……未央強忍住胸腹間令人作嘔的痛楚,感覺腦袋里有無數個小人正在敲鑼打鼓,吵得人無法入眠,神經衰弱。
  “搞什么鬼?走開,美鈔!”還以為是朱朱家的大懶貓又來吵人,未央隨手一揮,就想將它赶下床,不料揚起的藕臂卻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掌給握住了。“唔!”她痛得悶哼一聲,記得成年后,她的力气就再沒比輸過人了,想不到今天會陰溝里翻船,遇到—個不比她差的大力士。
  是哪個不開眼的家伙?敢在老虎嘴上拔牙,也不探听看看,K大柔道社的社長,全國大專女子組柔道總冠軍的儲未央是何等人物?想欺負她,別說門了,窗儿都沒有啊!
  長腿橫掃,手肘下意識拐向面前的肉牆,如愿地,她听到一聲悶哼,那埋在她胸膛上的不軌份子猛地抬頭喘气。
  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映入眼帘,花崗岩般嚴峻分明的五官、濃黑飛揚的劍眉、配上剛毅不阿的下巴和兩片削薄有型的嘴唇……這這……這不是她老公——蔣森嚴嗎?他怎么會在這里?
  啊!對了,慢半拍的腦子直到這一刻才回憶起遭綁架的意外事件,有一個人噴了她一些迷藥,然后……頭還有點昏,分不清楚置身何處,但怎會跟他在一起?莫非……
  “喂!蔣森嚴起來,我有話問你……”未央用力將他粘人的身体推离胸前半寸。“別這樣,你瘋了,到底想干什么?”
  蔣森嚴沒听到她的話,在藥物的催動下,他的理智早退入欲望的深淵,全依本能的行動,使他唯一想做、能做的只有掠奪,而眼前僅有的女子便成了他的獵物。
  他不停襲來的毛手毛腳叫未央气得渾身發抖,這個該殺千刀的下流胚子,雖然夫妻敦倫是人之常情,但有像他這樣子的嗎?他以為背著“丈夫”的名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行強奸之實?他大概不知道世界上還存有另外兩個名詞,分別是——毆夫和殺夫!
  “我叫你滾開,你听到沒有?!”她尖聲怒吼,伶俐的身手迅速送他一記勾拳,打黑他一只眼眶。
  往常遇到這种事,男人的欲火差不多該消了吧?但未央卻遲頓地發現,蔣森嚴的進逼非但沒有退卻,反而因為她的反抗更加緊了動作。
  “蔣森嚴,你……”雖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但結婚五載,他對她家里的照顧卻是無微不至,未央實在不忍心將他打成重傷,可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再不住手,我不客气了。”
  撕!回答她的是一記刺耳的裂帛聲,將她身上的汗衫化成碎屑,狼狽地飛离她的上身。
  赤裸的酥胸因為龐然勃發的怒气而不停地上下起伏著,像是沸油加在蔣森嚴早已揚然不止的欲火中,燃起的沖天烈焰直燒紅了他的雙目,連鼻孔里噴出來的熱气都燙得嚇人。
  要她、要她、要她……他心里、腦里……所有的細胞里都只剩下這個念頭,手下更是不停歇地索求欲望里的寶物。
  “不要臉!”未央咬碎銀牙,惱恨地一拳擊向他的胸膛,將他打得一退,她乘机翻身,半蹲在大床上与他隔著兩個枕頭對峙。
  這點小距离蔣森嚴才不會看在眼里,修長的大腿只一步就跨越了橫溝,雙手大張,照樣抱向他可怜的小妻子,但這一回可不只動手動腳了,常年挂著冷笑的削薄嘴唇,逕自燃起沸騰的熱火襲向對面的烈焰紅唇。
  未央拼命地抵抗,揮拳、踢腿、扭腰……所有能做的防御動作,她差不多都做完了,卻依然沒用,蔣森嚴好強,簡直就像座人力撼不倒的銅牆鐵壁,她自以為高強的武功對他根本沒用,他的身体比她強壯、力气也比她大,而這就是她的丈夫,那個人人口中傳頌的偉男子?
  可他從沒對她盡過一天做丈夫的責任啊!雖然他一直照顧她和她的家人,給她自由、富裕的生活,卻不要求任何回報,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反抗越來越弱、精神更形差遲,被他碰過的地方像火般燒了起來,又熱又燙。
  她是不是生病了?
  “末央。”
  一句似有若無的低沉呢喃撞進心底,是蔣森嚴在喚她嗎?未央楞了一下,感覺他猛地將她摟緊,深契入体內,一股巨痛強烈襲來,更大的昏眩將她僅剩的清明撕裂開來,神智隨著他的律動飛上云端,迷迷茫茫的,再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望著身旁赤裸的小妻子和她身下那一灘触目惊心的嫣紅血跡,蔣森嚴心中的悔恨直如滔滔江水,洶涌不絕。
  他被設計了,守身如玉二十九年又三百六十三天,為了不想傳宗接代過著全然禁欲如清道夫的生活,受盡千辛万苦,此刻,居然教一杯藥酒都給毀了。
  天哪!那該殺千刀的老家伙,想出這等缺德、惡毒的伎倆。他想后代想瘋了嗎?如此不擇手段的……
  嘖!輕揉嘴角的瘀青,舌頭上的味蕾隱約分辨出一點淡然的血腥味儿,有些咸、有些……他奶奶的!他想到哪儿去了?現在還有空管他這一身的傷,真是瘋了。
  眼前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女人,他的妻子儲未央,雖然他從沒真當她是妻子過,但悲慘的事實既然已經發生,誰敢保證她肚子里不會正孕育著他的孩子?
  可惡!被老家伙得償所愿了。他真不想要孩子,第七代的青龍,一想到這里,頹喪的臉就更黯然了,他的孩子,另一個悲劇的代言人,分不清楚心中的五味雜陳是怨、是喜、是怒、是恨……一個來自他身体的血緣關系者扰亂了向來冷靜的蔣森嚴的心。
  不要孩子嗎?現在吃藥還來得及,只要給她一碗藥,所有的擔心和憂慮將一掃而空,一個可能存在、也可能根本是空想的小生命將永遠流失,不再有麻煩与問題,是的,這很簡單,但……
  他的手在顫抖,血液在体內沸騰,冷汗一顆顆地滑下額頭,濕了滿面。一幕往事從記憶深處里浮現,母親向來慈祥的面容突然戴上了猙獰的面具,冷冽的青鋒高高揚起,他看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道恐怖的血痕,好多好多的血自他身体里涌出,他很痛、很害怕、很難過……
  不——這世上沒人有權利決定另一個人的生命。哪怕他們是至親的親子關系都不可以。
  那么只好等了,也許她根本沒有怀孕,才一次而已,不可能這么准的。他安慰自己,嫌惡的眼神瞥向她清瘦薄弱的身材,如此不成熟的身体,理該孕育不出孩子才對,他不用太擔心。
  末央眨眨眼,再眨眼,确定她沒有看錯,身旁這塊大肉牆真的以看蟑螂的眼神在看她。蟑螂耶!有沒有搞錯?這是一個奪去她貞操的男人該有的表情嗎?
  死命地、狠狠的瞪著他,龐大的怒气在她胸腹間燃燒。“你沒有話要說嗎?”硬磨出齒縫的聲音,因壓抑而變調。
  要嘛就把她丟著,五年不見,突然又叫人把她綁了來,莫名其妙地用強硬的手段占有她,這是什么道理?他眼中還有“人權”這兩個字嗎?
  “既然醒了,就起來把衣服穿上,我叫人送你回家。”他冷淡地開口,也不避諱,就這樣光溜溜地站起來,下床走到衣柜旁,打開柜子,隨手找了件襯衫穿上。
  末央一雙燃著熊熊烈火的美目瞬也不瞬地盯著賣肉男的身体瞧,他既然不值得害羞,她有什么好介意的,觀察得光明正大。
  很好!發達的胸肌、鍛煉有素的六塊腹肌,下連著結實窄瘦的臀部、兩條肌肉糾結的長腿像是銅澆鐵鑄般挺立,蔣森嚴有副上等的好身材,但他的智商恐怕就……果然,四肢發達的人,頭腦就會“十分”簡單。
  她冷冷一笑,不放棄揶揄他的好机會。“請問閣下,地上那一堆碎布還能夠稱做‘衣服’嗎?我個人以為它已經喪失了遮身避体的功用,不知蔣先生贊成否?”
  咳!他嗆咳一聲,雖不想承認,但那确實是他干的好事。好吧!勇于認錯才是男子漢的作為,他再次打開衣柜,抽出一件襯衫丟給她。
  “穿好衣服,回家去。”
  他只會說這一句嗎?末央輕撇嘴角,接過衣服,也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換穿起來。
  穿著不合身的衣物下得床來,她故意將棉被整個掀開來,露出榻上斑斑血跡。
  “我以為我有資格得到一個解釋。”
  “沒有。”他惱怒地瞪著那一團血,如果他是女人,那上面貞洁的證据有一半會是他的,她想要什么?他同她一樣是處子之身、同樣是受傷者,他才恨呢!最不想傳宗接代、最洁身自愛的人是他耶!而且……
  抽抽還有點刺麻的嘴角、眼眶酸酸疼的,腳不知道為什么,竟其名其炒地發顫,胸膛、腹部有些痛?奇怪!書上不是寫第—次只有女人會痛嗎?怎么他也跟著人家痛起來了。
  那當然是未央的杰作嘍,她老爹的功夫這么夠勁,連檜木大門都砸得爛,人体……呃!受點傷是在所難免的。
  看著他抽動嘴角的狼狽樣,未央忍不住低下頭竊笑不已,活該!誰教他要用暴力。但一頓打,不代表她就此對他的“獸行”一筆勾消,她堅持要得到應有的尊重与禮貌。
  “你無緣無故教人迷昏我,把我綁到這里……”尋視周圍的環境,紅色的燈、紅色的被、紅色的床……一間布置的好像公娼館的房間,蔣森嚴的品味真教人不敢領教。“卻沒有解釋,你是欺我無權無勢?還是年幼無知?”
  她輕蔑的眼神教他難堪到极點,老家伙的腦筋真是病了,把他的房間弄成這樣,存心气死他不成。
  但辯解不是蔣森嚴做的事,他從來不向人解釋自己的行為,笑罵由人,他照樣我行我素,旁人以為他冷酷,其實他只是不擅、不想、不好意思解釋,以前如此,現在依然故我。
  “我會叫左輔送你回家,從此刻起,你要小心注意自己的月事,也許你已經怀了孕。”冷冷地說完,他不再理她,逕自出外交辦事情去了。
  夸張、好笑的洞房里獨留末央恨得咬碎銀牙,怀孕?這就是他綁架她的目的——為了要一個孩子?
  那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他對她投資五年,原來只是在培養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好樣的——蔣森嚴!一抹冷笑在她嘴角浮起,自大的男人大概還不知道,現在有一种藥叫“事后避孕丸”吧。
  他想要孩子?哼!等到万年冰河融化、地球毀滅那一天。
  “天哪!學妹,你跑到哪儿去了?我找了你一天啊!”未央才進門,朱朱輕揚的聲音就從樓梯上刮了下來。
  “又想干什么?”未央沒好气地吼道。死蔣森嚴,在大門口就叫左輔把她放下來,連送進門也不肯,害她還得赤著腳走過前院,一點都不体諒才經初夜的女人,身体是多么虛乏,臭王八烏龜蛋,還想叫她幫他生孩子,哈死哦!
  “我查到你老公……”朱朱從二樓跑下來,才走到一半,就定在樓梯口訝道:“老天!你被強暴了嗎?”
  “很類似。”末央恨恨地開口,將在蔣森嚴那儿受的气,發在好友身上。
  “是誰?我要砍了他。”朱朱三步并作兩步沖下樓,抱住未央。“我們去報警,絕對不可以輕饒那個人渣。”
  “蔣森嚴!”未央咬牙切齒。
  “啊!”朱朱膛大兩只瞪如銅鈴的眼珠子。“蔣森嚴?”太嚇人的答案,害她變成一只應嘴鸚鵡了。
  “除了那個混蛋還會有誰?”她恨不得剝他的皮、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是那個當了你五年老公的蔣森嚴?”朱朱眯細一雙秋瞳,危險的目光隱隱飆出。
  “他不是我老公,我已經決定休了他。”未央大叫,不想不气、越想越气。
  “學妹,你耍我啊?”朱朱跳過去,一把掐住未央脖子。“你們夫妻吵架,干么嚇人?”
  “誰跟那個混蛋是夫妻了?你沒听到我說的——我、要、休、了、蔣、森、嚴!”未央气炸了。
  “沒這么嚴重吧?夫妻倆床頭吵、床尾和;如果吵一架,就要鬧离婚,未免太輕率了。”朱朱抱起在腳邊摩擦的大花貓“美鈔”,拉起未央的手,走進廚房,倒了杯水給她。“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可不可以說來听听?”
  未央仰頭,一口飲盡杯中水,又起身倒了一杯喝下,直灌了三杯水,胸中的火气才稍稍壓下。
  然而,怒火過后,卻是深沉的悲哀。沒有女人不對婚姻抱持夢想的。雖然她与蔣森嚴的結合純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還摻雜了交易的成分,多年來,他對她不聞不問。
  但她不怨、也不恨,有過怀疑,卻老是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別作白日夢,踏踏實實地過日子才是适合她的。
  這樣的生活雜然無聊,卻也平穩,其實,若如此地過一生,也沒什么不好。可是他又闖進來了,蠻橫無禮、驕傲自大,更冷酷無情。
  的确!他是她的豢養者,但就因為他出錢,他就有資格踐踏她嗎?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沒有原因、不需要理由,他讓她覺得自己比妓女還不如。
  一滴晶瑩剔透的珍珠淚滑下如玉雪白的粉頰,倉皇的面孔下,隱藏了數之不盡的無奈与脆弱,滿滿地溢出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無助芳心,蔣森嚴,他怎么可以如此對待她?
  “末央!”朱朱靜靜地將她抱進怀里,用力的圈緊手臂,大方開啟胸怀,任她的哀傷流進心里,憑藉著友情的雙翼,分擔她的慟与愁。
  未央嗚嗚哭泣,像個孩子,一邊流淚,一邊呢喃傾吐著滿腹的委屈。
  “……他不知道……我好難過,為什么這樣待我……是他不對……有錢很了不起嗎……”
  雖然不明白好友嗚咽中的咕噥究竟代表何意?朱朱依然頻頻點頭,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
  “我知道,全是蔣森嚴不好,他混蛋,他對不起你,末央乖!別哭了好不好?我們可以想個好辦法教訓他。”
  “教訓他?”哭泣中的淚人儿驟然听到复仇有望,眼淚像雨后的彩虹,被太陽一照,收得比什么都俐落。“朱朱,你有什么好辦法?”
  嘖!翻臉比翻書還快。朱朱輕咋舌,她隨口安慰的話,她也信,這下可好了!她去哪儿找一個好辦法給她?
  “快點儿說啊!朱朱。”未央一勁儿地催促她,無論如何都想出這口怨气。
  “這……”朱朱吟哦片刻,驀地震光一閃。“你可以去他公司上班啊,接近他、勾引他、再狠狠地甩掉他,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
  “拜托!”什么爛主意嘛!未央泄气地斜睨她一眼。“你忘了,我根本不清楚蔣森嚴的底細,誰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公司在哪里?你說的辦法,光第一項就行不通。”
  “我找了你一整天就是要告訴你,你老公‘蔣森嚴’真的就是‘雷霆保全公司’的負責人。”
  “你确定?但他們的年紀怎么算都不對耶!”如果“雷霆保全公司”負責人“蔣森嚴”真是她老公,她很怀疑,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少年人,究竟是如何闖出偌大名號的。
  “是真的。”朱朱取出怀中的剪報。“我上一個打工的公司‘東方物流’最近打算自英國引進一批文物做巡回展,听說這展示的東西,每—樣都是价值連城的寶貝,連南太平洋‘蘇格里’的王儲都被惊動了,而負責此次展覽安全措施的正是‘雷霆保全公司’,你看這張照片,雖然只是背影,但仍可看出‘雷霆’的負責人‘蔣森嚴’其實是個正值青年的男子。”
  未央只瞄了一眼就可以斷定,照片上昂藏不屈的背影正是她那無情無義的老公——蔣森嚴!想不到他真是“雷霆”的負責人,也許正因為他本人太年輕了,為免客戶心里有所顧慮,才會故作神秘,堅決不在媒体上曝光,就算有照片,也永遠只照出他的背影,叫人摸不著邊際。
  “是你老公,沒錯吧?”看她的表情,朱朱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末央恨恨地點頭,這熟悉又可惡的背影,化成灰她都認得。
  “但就算我老公是‘雷霆’的負責人又如何?他肯定不會錄用我的,而且也沒听過‘雷霆’要征人。”
  “征人這件事還沒正式開始,畢竟离展覽的日期還有兩個月,不過他一定會再找人的,‘東方物流’這件CASE非比尋常,据我所知,他們光翻譯和招待員,就最少需要一百人,而‘東方物流’將這次所有的人員配置問題全部交由‘雷霆’負責,‘雷霆’的保全人員也許很多,但精于展覽事宜的專業人才卻沒有,除了外征,它絕沒有辦法消化如此多的名額。”
  “奇怪!朱朱,這事應該還沒對外發布吧?為什么你知道的如此詳細?”末央不免怀疑。
  “呃……”她楞了楞,突然大笑。“唉呀!你知道的,我是有名的守財奴,哪儿有錢賺,當然就往哪儿鑽,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嗎?”末央才不信呢!“說實話,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要進你老公的公司,听說‘雷霆保全公司’的福利是全台工商業中排第一的。”
  “這么簡單?”未央還是不大相信。
  “你該不會小气到不讓我賺你老公的錢吧?”朱朱干脆倒打一耙,果然立刻轉移了未央的注意力。
  “才怪,我恨不得你挖光他的錢。”她瞪大眼睛,美目里兩簇熊熊怒火。“可是蔣森嚴會雇用我們嗎?他沒理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恐伯我們履歷表一寄上去就被刷下來了。”
  “誰叫你老實填寫資料的?”朱朱不怀好意地笑道。“只要他不知道我們是誰?以我們的實力,還伯錄取不上?”
  “你是說……”末央露出一個賊賊的笑容,兩個女人不約而同一彈指,齊聲大笑。“我們化妝去應征。”
  “朱朱,你實在是太聰明了。我愛死你了。”未央抱著好友又笑又叫,她太高興了,以至于沒發現朱朱咧開的大嘴邊,另浮著几許歉意。“不過我有事要先拜托你。”
  “什么事?”
  “幫我買些避孕丸回來。”未央伯蔣森嚴會叫人監視她不敢自己上藥局,只好麻煩朱朱。
  “這樣好嗎?”朱朱有些為難。
  “當然好。我才不幫他生孩子呢!”她气鼓鼓的,心中的怒火怎么也消不了,忍不住又低聲詛咒起他來,惹得朱朱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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