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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很久以前,宮昱就對“榮盛”這家公司下過了診斷——永遠的中型企業。
  不是說榮家人笨,是他們太保守了;誠實、嚴謹之余,少了份气魄与果斷,才會被人稍微一打壓就兵敗如山倒,整家公司岌岌可危。
  榮世澐赶回家后的第一句話就是。“想要我幫忙,就放手給我做。”
  他不是那么仁慈、忠厚的人,為了達成目的,有時他會不擇手段,但他是個天生的霸主,他會打天下。
  因為榮家人都知道,所以才會在守成不果的時候,急委托万能社,電召榮世澐和宮昱回來想辦法。
  “你高興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榮世瑋二話不說交出了董事長的職位。“我的第一項命令是:我們不裁員、不縮編,反而要擴大營業。”他環視著會議室里的眾股東,百分之八十姓榮、其余的全是跟著祖父輩一起打天下的老臣,所有的人臉色一變。
  “這怎么可以?公司的資金已經吃緊,再這樣亂搞下去,豈不要關門大吉?”
  一位年約九旬的老人家气憤地開口。他是公司的幕僚之一。
  “我還要取消額外的終生俸,解散幕僚團,釋出股份,廣集外界的資金。”榮世澐冷冷的眼神里有著不容反駁的威儀。
  榮家人待員工都很好,祖父在一些老臣或親朋好友退休、領完退休金后,還委托他們擔任公司的幕僚,幫忙做一些重大決策,并且每月支領定額的終生俸。
  這本是一項寬大、頁好的計划。卻不如在何時開始,幕僚團變質了,有些老人家常年住院,根本沒為公司做過半項決策,卻在每月領錢時,固定出面簽字,甚至還出現父死子承的現象。
  這筆龐大的支出在日積月累的情況下,已成了“榮盛”一筆很大的呆帳。榮世瑋也覺得這樣不好,但他本性敦厚,繼任后也只是遵循舊規,未做多大的改變。
  可榮世澐就不同了,他的改革是大刀闊斧、由根做起的,而且現在時局丕變,誰還有錢可以隨便亂花?
  果然這一項提議一起,會議室里登時亂成一團,叫囂謾罵不絕于耳。
  “隨便哦!”榮世澐推開椅子站起來,冷冷地笑著。“反正這艘船就快沉了,我有本事再造一艘更大的船,就不曉得各位是否有能力爬得上岸?”那樣酷寒的語气,彷佛在會議室里下了一陣凍人骨髓的大雪。
  冰霜直到他离開五分鐘后才緩緩解凍,榮二叔首先回過神來。
  “真是……想不到……小澐儿……這么厲害……”他說話的時候,牙齒還真打顫著。
  榮世瑋苦笑了下。“二叔,世澐的說法是不好,但想法和作法卻是對的。”榮二叔低頭吟哦片刻,現在大家得同舟共濟,總不希望船沉吧?他毅然開口說道:“世澐的提議就由我們家先開始,另外,我和我三個儿子自愿減半薪,直到公司步上軌道為止。”他們都是經理級以上的職等,月薪以二十万計,這七折八扣下來,可也不是筆小數目。
  有人開口,自然就有人跟進。當然,不服者仍占大多數,可就像榮世澐說的,人家若都不肯犧牲,就讓它倒嘛!他有本事再起風云,其它人呢?
  榮世澐在离開會議室后,就和宮昱一同直接殺到了“文氏企業”。
  文非凡好整以暇地坐在大辦公桌后看他們,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好久了。
  “你終于來了。”很奇怪,他眼底并沒有太多的憤恨,反而很開心似的。
  “我有不好的預感。”榮世澐附在宮昱耳畔,低聲罵道。
  “我猜他是愛死你了,不論你是男、是女,他都只要你。”宮昱謔笑道。
  一番話直嚇得榮世澐全身毛發直豎。
  “先說好哦,我絕不可能接受你的愛,所以你若要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當心我又要揍人了!”他先下手為強。
  “是你先扮成女孩子勾引我的!”文非凡不平地控訴。
  “胡說,我什么時候做過這种事?而且我一直在告訴你我是男人,是你自己不听,怎能怪我?”
  “我們第一次約會,你就抱著我又笑又跳,直說很慶幸跟我一起出來,難道那不是給我的暗示?”
  “是你想象力太過丰富!況且那一晚,我們一直在跟蹤人,哪里約會了?”
  “但我确實收到了暗示!”文非凡永遠忘不了那一刻的喜悅,以致他心中永遠刻下了榮世澐的身影。
  “那是你的錯覺!”榮世澐气极敗坏怒吼。“是你欺騙了我!”文非凡也不甘示弱地吼回來。
  “你在做白日夢!”榮世澐怒火沖天地挽起袖子,直想好好K這個混帳一頓。
  宮昱一手支著額頭,真是被這兩個人打敗了。加起來都半百出頭的大男人了,怎么還像小孩一樣不講理?
  “你們兩個夠了沒?”她橫肘拐了榮世澐一下。“你到底是來干么的?”
  被她一提醒,榮世澐用力深呼吸,暫時平息体內的火山。
  “說吧!你這樣費盡心思對付‘榮盛’目的何在?”
  “我要你!”文非凡也收斂怒气,一本正經地說。
  榮世澐一時被嚇得瞠目結舌。“你再說一遍。”
  “只要你嫁給我,我就放過‘榮盛’。”
  “你瘋啦,我是男人耶!”
  “我也是啊!”
  “兩個男人怎么結婚?法律也不允許。”
  “我知道法國有個地方承認同性戀婚姻,我們可以去那里結婚。”文非凡把一切都調查得很仔細。
  榮世澐抱著腦袋,無力地蹲下身去。“昱,我不想再跟這個瘋子說話了,你幫我跟他談判。”
  宮昱同情地拍拍他的頭。“交給我吧!”她轉向文非凡,盈盈一笑。“文非凡還記得我嗎?”
  文非凡一直就覺得榮世澐身邊這位男裝儷人很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她是誰?直到她開口對他說話,那溫柔似水的語調才喚起他的記憶。“你是宮小姐!”那位水做出來的大家閨秀怎會穿成這樣?他不停地揉著眼,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正是!”宮昱彎腰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有一件事我要先跟文先生說聲抱歉,我告訴你世澐暗戀你的事,純粹是一場惡作劇。”
  “我早猜到了。”一与榮世澐交往,文非凡就發現暗戀之說八成是謊言,但他卻已深受吸引,無法自拔。“可后來我真的愛上他了。”
  “真的是愛嗎?”宮昱搖頭笑道。“一開始文先生是先對我說愛的。”
  文非凡臉上閃過一抹赧紅。“很抱歉!但我也不曉得怎么回事,一与世澐交往,我就整顆心不受控制地想著他,就算最后發現他是男人,我忍了一、兩個月,還是忘不了也。”
  想不到文非凡是這般痴情、專心的人,榮世澐反而覺得有些愧疚。
  “對不起哦!”他把自己扮女裝的原因,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我不是故意要引人上當的。但說實話,我也不以為你那是‘愛’;被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個性吸引,進而欣賞、羡慕的成分比較多吧?”
  “我也這么覺得!”宮昱頷首同意榮世澐的說法。
  文非凡困惑地低下頭,他只知道那思念來得又快又猛,他已無法去分析里頭的成分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世界這么大,一定會有真正契合你的人存在,為什么非要一個不愛你的人呢?”宮昱開導他。
  “就算今天我答應嫁給你,你得到一副軀体,但永遠缺少一顆心,有用嗎?”
  這才發覺文非凡不是那么無聊的人,榮世澐也比較有耐心跟他說話。
  “意思是說你永遠不可能愛我嘍?”文非凡凄苦一笑。“你心里已經有愛人了嗎?”
  “不就是她。”榮世澐頂起下巴,遙指著宮昱。“宮小姐不是你大嫂?”文非凡訝道。
  “哎呀,這件事一言難盡。”榮世澐又說又比的將一連串烏龍事和盤托出。
  听得文非凡張口結舌。他自問:倘若他是當事人,他能如此心平气和接受這樣古怪、不平凡、又离譜的事嗎?
  他們根本不是平常人,不管是宮昱、還是榮世澐,俱是怪胎之最!他們都擁有与眾不同的魔力,像火吸引著飛蛾,明知危險,仍招人墜落。
  至于他……看著他們,他是真的完全被吸引住了。只可歎他容不進去這樣一個契合的气氛中。
  “這樣吧!我們來做一場比賽,你贏了,我二話不說,收回干預行動;我贏了,不敢要求你嫁給我,但你得幫我找到一個同樣出眾不凡的妻子。”
  “什么比賽?”榮世澐對他會提出這樣要求頗覺有趣。
  “下個月,美國有一家信息厂商要來台灣投資,他們會在本地尋找一位合作伙伴。据我初步的估計,這筆生意最少可帶來百億的利潤,我們就比誰能拿到這份合約。”文非凡得利于:他已為這件事籌划了一年,准備万全,就不信還會輸給榮世澐。
  “好,我比了!”榮世澐摩拳擦掌,一臉躍躍欲試。
  文非凡与他擊掌立誓后,送他們出去。“可別反悔啊!”
  “這么夠勁的事,就算你叫我反悔,我也不干!”榮世澐擁著宮昱走進電梯,卻在電梯門正要合上時,他又倏然按停。“文非凡。”
  文非凡被他一叫,頓住腳步,“什么事?”
  “請你繼續放出不利于‘榮盛’的謠言,一直到下個月時,美國厂商來台灣為止。”
  “為什么?”“我想改革公司,你的謠言是我改革的一大助力。”
  “知道了,但你若因這件事而給美國厂商留下坏印象,我可不管哦。”
  “放心吧!”榮世澐擺擺手,這才重新關上電梯。
  電梯里只剩兩個人,宮昱不解的問榮世澐。“你真的這么有把握一定會贏。”
  “沒有。”他回得理所當然。“天下間哪有穩贏的比賽?”
  “那你還比?”
  “為什么不比,不管輸贏,對‘榮盛’而言都有好無坏。”榮世澐想的是。“第一次爭取世界級合約,就算輸了,也是一种難得的經驗。”
  “那文非凡的老婆呢?你去哪儿找個与眾不同的妻子給他?”
  “我記得第一次上万能社找你,由一個女孩子出面接待,大概二十來歲,她的气質就很不一樣,叫人印象深刻。她還沒結婚吧?”
  “你是說金迷!她是還沒結婚……”宮昱雙手合十,已經開始為文非凡祈禱。
  他若真看上金迷……只能說他前世坏事做盡、惡貫滿盈,今生是來應惡報的。
  有人說:愛情是盲目的。但對宮昱而言,她比較贊同:愛情是勞心勞力的。
  時刻,凌晨三點,桌旁的第五壺咖啡已經見底,她奮力睜起膠著的眼皮,和睡魔抗爭。
  忘了這是第十几天的熬夜,總之与文非凡的比賽在即,他們就是不能睡。
  “昱,沒咖啡了!”榮世澐眨著一雙惺忪睡眼,從堆如山高的文件中抬起頭來,用哀求的眼神凝視著宮昱。
  “自己去煮,我已經快陣亡了!”她現在看計算机里那些數字,都好象變形虫似的,還會分裂、繁殖,再不睡,她就要死了。“我出不去啊!”他一張大辦公桌,連同周圍落腳廣都堆滿了文件,別說出去了,他連動都動不了。
  “我也一樣啊!”從打印机、傳真机里源源不斷流泄出來的資料全堆在她腿上,等著她將它們打進計算机里,做分析、統合。
  “我快死啦!”榮世澐腦袋垂靠在桌上。“誰來幫幫我?”
  “不要這么大聲,把金迷吵醒,你們就等著回家吃自己吧!”陰有匡邁著流暢的步伐,無聲地走進信息室,幫他們添滿一壺咖啡。
  因為這是一場意義深遠、關系重大的比賽。宮昱和榮世澐不惜重資租用了万能社里號稱設備媲美國太空總署的信息室。
  可是万能社的業務本就繁忙,不可能二十四小時毫無限制地將信息室租給他們。因此上宮金迷立下了規定,晚上十點過后、到清晨七點間,任由他們使用,至于其它時間,就只好說抱歉了。
  但他們白天還要整頓“榮盛”,晚上到万能社做企划,這么龐大的工作量可不是普通人負荷得起的。半個多月下來,這兩個自喻鐵人的家伙,也快垮了。
  “嗚……有匡……”兩個垂死掙扎的人類,無力地敲著桌上的空杯。“你好人做到底,順便幫我們把杯子倒滿吧!”
  陰有匡笑了笑,幫他們把空杯注滿咖啡。
  “其實你們不用搞這么累的。”
  “什么意思?”宮昱灌下半杯熱咖啡,失去的精力又回籠了些許。“咦?你提著行李,你要去哪里?”
  “上大陸找玉司神。”陰有匡淺棕色的眼珠子底部,閃耀著五顏六色、万花筒也似的神采。“也到了接老大回來的時候了!”
  “咦!”宮昱惊叫一聲。“你要上哪里接老大?”“上窮碧落下黃泉。”陰有匡神秘一笑。
  “又是天机不可泄漏。”宮昱一翻白眼,這個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占卜者總是這樣。要她說,他根本是個愛賣關子的神秘主義者。
  “可是為什么叫我們不用搞這么累?”榮世澐總覺得陰有匡話中有話。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這种投資案是你們說要拿來比,就能比的東西嗎?”陰有匡說話還是一樣模棱兩可。
  “為什么不行?商場上,哪一天不是在比,這是很平常的事啊!”榮世澐實在無法了解,陰有匡真正想要表達的是什么。
  “我不在的時候,麻煩你們多注意一下風江,他將遇到很多的危險。”陰有匡答非所問。“我快赶不上飛机了。再見。”
  “他就這么走了?”榮世澐目送他的背影消逝,邊問宮昱。
  “不然呢?”宮昱打個呵欠站起來,膝蓋上的文件掉了一地。
  “喂!你干什么?那些文件好不容易才分門別類好,你又把它們弄亂了!”他急著起來幫她撿回文件,不意卻踢著腳邊的卷宗,才整理好的財務報表亂成一團不說,他整個人還跌了五体投地。
  “天意!”宮昱大聲笑著,走過去拍拍榮世澐的腦袋。“既然事已至此,我們今天就干脆休息一晚吧!”
  “可是……”比賽日已迫在眉睫,榮世澐雖愛玩,卻不喜歡輸。“現在松懈,就等于認輸了。”
  “把文件踢倒的人沒資格說這种話。”宮昱一翻身躺在地毯上,今晚她打算在這里睡了。
  “先弄亂文件的是你吧?”
  “我弄亂的是已是輸入完畢的‘廢紙’!”東西全在計算机里,紙張都可以丟了,亂不亂有什么關系?“真的?”榮世澐不相信她打字速度有這么快。“我看看。”
  “隨便!”宮昱掩嘴再打聲呵欠。“但我要睡了,請你行動時放輕腳步。”
  “喂!你真的不幫我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晚安!”宮昱向他擺擺手,徑自夢周公去。
  “現在我們還沒結婚,充其量只能算是朋友。”榮世澐不滿地搖著她的肩。“朋友有難,你見死不救,太沒義气了吧!”
  “夫妻都散了,誰還管你朋友不朋友!”宮昱咕噥地推開他扰人清夢的手。
  “真的不起來?”他瞪著大眼,又搖了她兩下,她索性翻身一滾,縮到牆角去睡了。
  榮世澐兩手插腰气呼呼地踱回辦公室。“很稀罕嗎?我自己也行!”
  他一邊撿著滿地的文件、一邊望向她甜美的睡顏,不平的怒火在心底悶燒。她倒好,睡得舒舒服服,可怜他做牛做馬,累得像條狗,究竟所為何來?
  真是太不体貼了!他越想越不甘心,故意加大整理動作,粗魯地弄出一堆聲響,吵她睡眠。
  卻想不到她根本一點儿也不在乎,照睡不誤。
  他的不滿累積到頂點,終于爆發了,憤恨地沖到她面前。“喂!起來,太過分了,我也一樣累得要死啊!你不幫忙也就罷了,還故意在我面前睡覺刺激我?”
  有這种說法嗎?他不睡,難道全天下的人都不准睡了?宮昱危險地瞇起雙眼,被吵得心火中燒。
  “世澐。”她溫柔地笑著,雙手環住他的脖頸。
  “知道錯了?”他被她一聲輕喚,叫得心神俱醉。“是啊!”她眼底突然閃過一抹紅光。
  在榮世澐体內的警鐘還來不及敲響的同時,他只感到頸部一麻,清明的神思就已棄他遠遁了。
  宮昱一記手刃劈昏了他。不過她力道抓得很好,沒傷著他的筋骨,頂多叫他一夜到天明。
  “早叫你別惹我的。”她柔媚一笑,親親他緊閉的雙眼,好心疼!那兩只眼眶黑得跟熊貓沒兩樣,他的雙頰都瘦削得凹進去了。“你啊,再不休息,就要去給閻羅王的公主當駙馬了啦!我可不愛當寡婦。”
  她進內室翻出一條毛毯,輕柔地幫他蓋上,她再整個人偎入他怀中,与他一起沈入美好的夢鄉。
  “原來有匡叫我們別太累的原因在這里。”榮世澐附在宮昱耳邊輕聲說道。
  那家原本預定在月底來台的美國厂商,因為總公司正在与一個歐洲財閥商量合并事宜,因此提前一星期來訪,听取台灣公司提出來的合作計划。
  由于時間不足,所以他們并不要求完整的企畫報告,只要有系統的概念和計划可以來競爭。
  而且總公司那邊為了全心討論与歐洲財閥的合并計划,決定將台灣這邊的投資延后半年。
  等于這一次胜出的公司平白多出了半年的時間來統籌規划。這對“榮盛”是百利無一害的大好消息,因為他們本來就一直受限于時間不足。
  “你才知道。”宮昱白了他一眼,暗怪他罵她沒義气。
  “那你了解又不告訴我。”榮世澐邊抱怨、邊注視著另一邊的會議室,此刻在里頭做企划報告的正是文非凡。而“榮盛”卻因為規模太小,因此號碼排在滿后面的,真擔心美國厂商提前選定了“文氏”,那他就沒戲唱了。
  “你以為我是神啊?有匡占卜從不妄下斷言,他只會從旁點醒迷途者,至于能領悟几分端看各人智能了。你智商太低,怪得了誰?”
  她這話像是在損他,但榮世澐卻听出了另一番涵義。
  “也就是說,你根本是在沒把握的情況下,隨便臆測有匡的話意,而好死不死碰巧給你蒙到了?”
  宮昱給了他一個你才知道的眼神。
  榮世澐兩手圈住腦袋,無力地垂下頭。
  “真是老天保佑!要是給你猜錯了,我們不就玩完了?”
  “錯!誰都有可能倒大楣,就只有我們兩個不會。”
  “這么有把握?”文非凡要的彩金可是個与眾不同的奇女子耶!世上焉有那么多的奇女子?
  “放心吧!金迷一定罩得住文非凡的。”
  “首先她得愿意出席我們為文非凡安排的介紹會才行。”与上官金迷深刻接触后,榮世澐才發覺她是個不弱于宮昱的難纏對手,他立刻打消了將她介紹給文非凡的想法。就怕偷雞不著蝕把米,屆時被上官金迷倒打一耙,那他豈非賠了夫人又折兵?
  “依金迷嗜錢如命的個性,只要給她兩千元的紅包,請她擔任我們婚禮的招待,她一定不會拒絕。再發張請帖給文非凡,他們兩個不就見得著面了?”宮昱早就把一切都計划好了。“而且,我們還可以從文非凡包過來的回禮中賺回送金迷的錢。”
  榮世澐佩服之至地望著她。“咱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什么?”
  “你愛設計誰都行,但我是你的親親好老公,你要發誓,今生今世都不准再設計我?”宮昱晶亮的黑眼珠定定地看著他,就在榮世澐以為她要為愛折服時,她突然指著門邊的號碼燈。
  “輪到你了,還不快進去,我在這里等你。”
  “啊,是喔!”他急忙整理一下儀容,怀抱著厚重的卷宗走進會議室。
  宮昱得意的眼神偶然飄起,和大飯店外圍的強化玻璃上,映照出來的藍天白云對個正著。
  人人都有自己的個性,不同的個性造就不同的人生。
  就像左士奇一意沈溺在殷琦歡的似水柔情里,玉司神只愛幻姬的天真爽朗,蕭士誠無怨無悔地做薛宇背后的支柱。
  而精明似狐的她,需要的卻是個人生中的對手!
  和榮世澐的感情純粹是斗出來的,未來的日子里,兩個鬼靈精怪想必也不會甘于寂寞。
  所以她不給他任何承諾,但他可以放心,他永遠都是她生命中、心頭上最重要,而且無法替代的珍寶。
  往后她想出來的任何計划都會以愛他作為出發點,并且邀請他做她一輩子的伙伴。
  直到時針指向五,一場長達八小時的會議終于結束。
  會議室大門打了開來,陸續走出三十四個人,他們是今天來參加競爭的三十六家厂商中的三十四家代表。
  榮世澐和文非凡都不在這些离開的人群中。
  宮昱好奇地走到會議室門口觀看,榮世澐和文非凡正在和美國代表握手,雙方好象談得很愉快的樣子。
  又等了半個小時,榮世澐和文非凡才雙雙走出會議室。“這是怎么一回事?”宮昱有預感,這場比賽的結果必然是非常戲劇化。
  “我們兩個不分上下。”榮世澐仰頭大笑。“哈哈哈,誰想得到比到最后,美國厂商竟然要求我們合作!”
  文非凡的笑容卻有不少的感慨。“嚴格說來,這場比賽應該是你獨贏。”
  “干么?你不想跟我合作啊?”榮世澐吊高一邊眉頭。“嫌‘榮盛’的規模太小?”
  “不是的。你得知這項計划的時間不過几個星期,而我卻早在一年前就開始為今天做准備了,但我們做出來的企划水准卻不分上下。”文非凡雖覺難堪,卻還是大方地承認失敗。“你是比我厲害多了。”
  “你才知道!”榮世澐卻一點也不謙虛地洋洋自得。
  “少不要臉了!”宮昱卻選在這時泄他的气。“你放心吧!這家伙也只有這項优點。他很會沖,打下來的天下卻不會經營,相對于你有耐心為了一件計划用心一年,你的未來一定比他光明燦爛。”
  “謝謝你這么了解我喔!”
  “不客气。”
  “人貴自知。我們是夫妻,我不好、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沒听過夫妻相處就在于截長補短嗎?你的缺點正是我最大的优點……”
  這是一對怎么樣的伴侶?從最初吵到最后!
  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們斗嘴的文非凡,卻在心底頓時涌起好多的羡慕。也有這樣的戀情——另類的愛!
  榮世澐气鼓鼓地自鼻孔中噴出兩道硫磺。“你搭另一部電梯。”他把文非凡推開,拉著宮昱沖進一部沒人的電梯里。
  “這部電梯是上樓的。”她閒閒地提醒他。“我們的車停在地下室,應該搭另一部電梯。”
  “我知道。”他嘴里這么說,卻反手按下鈕關上了電梯門。“我不喜歡我愛你比你愛我多。”
  宮昱被他壓制在角落,他強壯的手臂緊緊地圈住她。她不馴地抬頭,明亮的秋眸牢牢盯著他。
  “那你想怎么樣呢?”
  “你說呢?”他低頭,嘴唇抵住她的;他一開口,四片唇瓣反复摩擦著。
  宮昱瞪著他。她該說話嗎?可她一開口就中了他的計,只能跟他以唇相磨。
  “你怎么啦?突然變呆了。”他說著,還故意伸出舌頭舔她。
  她唇角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突然一拳捶向他的腹部。
  “啊!”他吃痛地惊叫。
  她趁他一張口,深吸口气,踮起腳尖吻住他。
  時間一分一秒經過,一開始,榮世澐還非常享受這份熱情,但三分鐘后,他漸漸感到缺氧之虞,想要推開她。
  宮昱只回給他一抹惡作劇的眼神,整個人像吸血蛭一樣,緊緊吸覆在他身上,任他反复推拖也拉不開。
  十分鐘后,榮世澐气喘吁吁地蹲下身去。“這一場算你贏——”
  “哼!”她半倚在牆邊,滿臉通紅,嚴格來說她也沒贏,這一場該算是兩敗俱傷。
  “但——”他猛地跳起來,抱住她。“下一場我一定會贏。”
  “唔!”她的唇又被堵住了。看來,有關男与女的戰爭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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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Pinepro's G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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