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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場簡單隆重的喪禮正在舉行。
  “無塵庄”遭此大劫,六死、二十一傷,可謂是災情慘重了。
  云吹雪沒有參与送葬,因為她是外人,所以留在帳篷里照顧傷患。昭明公主吵著不愿离開楚飄風身邊,被成王點了穴道,安置在馬車上。盡管他們是庄子里的救命恩人,但這場大劫本是官家帶來,想起朝廷的腐敗,這些可怜的小老百姓們心里還是不滿的。
  楚飄風一臉疲憊地走進傷患休息的帳篷區,在病榻旁找到云吹雪,她正在喂傷者吃藥。
  “小雪。”他伸手招呼她出來。
  兩人步行入后山竹林,云吹雪首先開口:“發生什么事了?”
  “你待會儿要去錢庄提領銀子吧?”他豎直耳朵傾听四周的動靜。
  “是啊!”她扳指數著。“還得請個大夫、買些傷藥上來,另外,我也需要了解一下現在木材、布疋、石料……的巿价。”
  “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打算聯絡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找出劫走生辰綱的歹徒?”
  “本來是,”他偎近她身邊,低語道。“但錦衣衛并未完全撤走。”
  “咦?”她疑惑地瞪圓秋眸回望他。
  “早上,我巡視后山的時候,發現有人夜營的痕跡。”
  “錦衣衛還在監視‘無塵庄’?”她蹙眉沉思。“但這沒道理啊!成王爺既已一肩擔起尋回生辰綱的責任,錦衣衛好歹該先回京覆個命,為什么還守在這里不肯离去?”
  “而且他們守衛的范圍只在后山。”楚飄風也摸不清那些個錦衣衛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
  “難道我們后山有寶?”她打趣道。
  “如果有就好啦!”他扯扯嘴角。“用不著這么辛苦借錢來重建庄子。”遠遠地,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楚大哥!”
  是昭明公主!
  楚飄風眉頭一皺,迅速在云吹雪紅艷的櫻唇上偷得一吻。
  “我先閃了,待會儿你出門后,我會暗中跟在你身后保護你,所以……”他用力捏了一下她的俏鼻頭。“別每次遇到事情就自個儿強出頭,免費奴才在這里,煩勞你喊一聲,我隨傳隨到。”
  “快滾吧!”她一手拍掉他不規不矩的狼爪。“我可不是那些個易摔易碎的瓷娃娃,你瞧清楚點儿。”
  “我知道。”他皮皮地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再吃一記嫩豆腐。“可是人家擔心你嘛,傷在你身、痛在我心耶!”
  像是蜜糖洒在她心頭,香甜的滋味,令云吹雪又嬌又羞。
  “神經病,惡心死了!”
  “這是我的錯。”他突然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她艷紅的唇。“我的口水吃得不夠多,才會產生這种惡心的現象,改天有空時,再多喂你一點。”
  “楚大哥——”尖銳嗓音的主人已然現形,昭明公主跑得气喘吁吁。
  “不閃不行了,記住我的話,知道嗎?”他留戀地再親她一口,几個起落消失在竹林里。
  “楚大哥!”昭明公主追到時,已不見楚飄風的身影,气得她猛跺腳。
  另一旁的云吹云見楚飄風都溜了,她可也不想留下來跟這個刁蠻公主玩吃醋游戲,腳底抹油,也准備走人。
  “等一下。”昭明公主卻似看穿她的心思,一轉身擋在她面前。“你剛才在這里跟我的楚大哥說些儿什么?”
  “山庄重建事宜。”一開始是的,后來……那個促狹鬼老愛乘机吃她的豆腐,此刻一想起,她的臉還是又燒又燙的。
  “談建山庄會談到臉紅。”昭明公主跳腳。
  “天气冷,我有些著涼了。”云吹雪這一說,才發現昭明公主身上的宮裝是既單薄又透明,她第一顆扣子沒扣,露出大抹嫩白的酥胸。
  以明朝的保守風气而言,這位公主殿下可謂是膽大包天了。
  被人這樣直勾勾地瞧著酥胸,即使是女人,也叫昭明公主羞紅了花顏。
  “你看什么看?”
  “公主殿下,不冷嗎?”清晨的溫度是偏低的,云吹雪穿了兩件都還覺得寒,看昭明公主穿這樣,她骨子里都幫她發顫。
  “不……不冷。”昭明公主倔強地開口,語音卻有點抖。
  “好吧!”人家高興就好,云吹雪也不想管,她轉身步出竹林。
  “喂!”昭明公主小跑兩步又擋在她跟前。“你等一下嘛!”
  “公主殿下有什么事嗎?”她酷酷地繼續走。
  昭明公主很少遇見不懼權勢、不買她帳的人,數年前碰到一個楚飄風,就對他鐘情至今,現在再遇到云吹雪,一樣地酷,在慍惱的同時,心里還是敬佩的。
  “你听我說嘛!”
  “你已經在說了。”
  “那……我問你,你跟楚大哥是什么關系?”
  “朋友。”云吹雪答得簡單。
  昭明公主可不是瞎子。瀟洒不羈、最怕麻煩的楚飄風會容許一名女子長伴左右?說沒問題,鬼才相信!“只是朋友?”
  “當然。”
  “那為什么……你們兩個……”昭明不好意思說出看到他們摟抱親吻的畫面。
  “成王爺呢?”云吹雪被纏得好不耐煩,挺奇怪那跟昭明片刻不离的成王到哪去了?
  “表哥回京了。”昭明跺腳。“我不管啦!不准你轉移話題。”
  “你說了一堆根本沒把話題點明。”
  欣賞是一回事,但云吹雪的冷淡卻刺傷了昭明的心,她霸道地宣示著。“云吹雪,你听著,楚大哥是我的,不准你搶走他!”
  好個率真的小女孩!云吹雪忍不住失笑。
  “這話你應該去跟楚飄風說吧!”
  “我是來警告你,五年前我就先看上楚大哥了,那時候因為我年紀還太小,不能跟楚大哥在一起;但現在我長大了,楚大哥是我的!”說著,昭明故意挺起胸膛,向情敵展示出正在發育中的玲瓏身段。
  原來如此,所以她才會不懼寒冷,穿成這樣……一股笑意在云吹雪肚子里發酵,若非顧忌她公主身分,她真的會笑翻過去。
  “我知道你長大了,但你告訴我沒用,楚飄風還是不知道。”
  “是啊!楚大哥老當人家是小妹妹!”昭明頹然地低下頭。
  這小公主倒是個性情中人,云吹雪反而不好意思再逗她了。
  “沒辦法,他現在太忙了,沒心思注意其它,你總得等他有空閒時,再來跟他談這些,是不?”“云姊姊,你可以幫我嗎?”昭明眨著一雙楚楚可怜的美目望著她。
  “這……”云吹雪為難地低下頭。
  “云姊姊……”
  任誰被這樣一個天真可人的小女孩懇求,都要投降的,云吹雪當然也不例外,她無可奈何地頷首。
  “我會告訴他你已長大,但結果如何可不保證哦!”
  “謝謝云姊姊!”昭明快樂地跑走了。
  留下云吹雪獨自一人慢慢踱著步。這事若被楚飄風知道了,非气死他不可。
  其實,她踢著路面上的小石子,心里也是不好過的,喜歡他的感覺再也壓抑不住,很高興他們的愛慕是相對的。
  但對于這份情,她卻沒有把握。在未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只要一有回去的机會,她勢必得拋下楚飄風一個人獨行,屆時——
  拋得下嗎?她苦笑,光想就覺得心頭一陣陣撕裂的痛,一旦分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得下去?
  楚飄風打扮成小廝跟在云吹雪身后進了城。
  他們先去錢庄提領了一部分的錢,讓同行的總管領著几名壯丁去買些日用品、衣物、藥材、燃料……之類的東西,先運上山。
  接著云吹雪委托錢庄老板介紹几位木材行老板和建筑商們,大伙儿聚集在迎賓酒樓里商討重建“無塵庄”。
  她說這叫“工程競標”,楚飄風沒听過,只好乖乖站在最后面,看她玩什么把戲。
  几位大老板一看“無塵庄”竟派出個女人、以公開議价的方式和他們談生意,一來看不起女人,二來覺得受到了侮辱,都紛紛走了。剩下的四、五人,他們是屬于中型商行的老板,比較沒本錢耍派頭,他們只想知道這椿生意是否真有利可圖,對于云吹雪的身分倒不那么計較了。
  “云姑娘,你這樣做是破坏巿場啊!”一個中年男子笑道。
  “我只要最好的,當然我的報酬也絕不會少。”她輕啜一口甘甜的龍井續道:
  “我不會只做一趟生意,從今以后‘無塵庄’會打開大門,廣迎外客,我相信你們跟我合作絕不會吃虧。”
  “我們怎么知道你‘無塵庄’現在還有本錢做這趟買賣?”大伙儿均知庄子遭難的事,怀疑是在所難免。
  “陳老板若擔心,我可以先付訂。”云吹雪指著一旁“福盛錢庄”的老板道:
  “周老板可以為我證明,我有多少資金可供運用?”
  其它人紛紛望向周老板,他輕咳兩聲道:“云姑娘持有金龍印一顆,總共可以動用的金額有兩百万兩。”
  “喝!”留下來的老板們,個個面面相覷,兩百万兩可以買下一座城了!
  “云姑娘打算怎么做?”
  “我希望你們可以報价給我,幫我估量看看,重建庄子大概得用些什么材料?
  經費多少?建好后的模式如何?好讓我心中有個底。”
  “但這么大一筆工程不是我們任何一家商行單獨吃得起的!”
  “你們可以合作。”既然這些人已經動心,云吹雪也不打算泄漏太多机密,她緩緩起身。“兩家、三家一起合作,我都不反對,當然,我不會只找你們,想要這椿買賣的人多的是。”
  “你放心吧!云姑娘,我們做生意是童叟無欺,絕對會開出一個最公道的价錢讓你滿意。”
  “那云吹雪就先謝謝了。”她輕輕福了個禮。“三日后我會在庄子里公布得到這椿買賣的人,請各位務必賞光,讓‘無塵庄’請一杯水酒。告辭。”“你可真厲害!”出了酒樓,楚飄風笑得邪气。“那几個大老板被你耍得團團轉。”
  “多謝夸獎!”她鳳目圓瞪,豈會听不出他話里的揶揄。
  “生气啦!”
  “不敢!”她越走越快,不理他在身后苦苦追求。
  “喂!”直到出了城門,轉入山間小徑,楚飄風才敢施展輕功,一個飛蹤擋在她身前。“小雪,別惱了好不好?”
  “不敢惱,省得被人說我气焰太熾,欺壓了你楚大俠。”她也知道自己太過強勢,然而別人怎么說她都不在意,但面對他的左一句精明、右一句厲害,沒來由的,她心里就是不痛快。
  “我還沒說完呢!”他嘻皮笑臉伸手摟住她的腰,趁著四下無人的空檔偷親一口紅艷欲滴的櫻唇。“真高興我找到一位才貌雙全的好姑娘,謝謝你!”
  云吹雪低垂著螓首,沉默良久。
  “我……不懂得溫柔……”
  怯怯低語听進他耳里,已是化鋼成水的溫柔。楚飄風輕啃著她的耳垂。
  “你這樣子已經很好了,我喜歡自然的你。”
  她訝然抬頭,粉頰上紅潮翻騰,瞧得他心痒難耐,情不自禁低下頭,攫住那甜美的香津。
  他常愛吃她豆腐、逗她冷艷的面容綻放出春花似的笑容,但這樣如火激狂的熱吻卻是第一次。
  她的唇被他緊緊吻住,玲瓏身軀被他抱在怀里,旋進那濃翠綠蔭的密林中。
  他讓她的背抵在樹干上,才開始用力、專心地品嘗她的滋味。勇猛的舌肆無忌憚在她柔軟的唇腔里翻攪,几乎直達她靈魂深處。
  她的背感覺到粗糙樹皮的磨蹭,又痛又麻,而前胸在他火熱的怀抱下,高溫可以酥融全身筋骨。
  唯一的涼泉在他嘴里。她像個正在學步的嬰孩,笨拙地模仿他的動作,輕舔、吸咬他的唇与舌。
  听到楚飄風壓抑粗喘的低呼,接吻已經滅不了他体內翻涌的欲火,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激烈地渴望著她。
  帶電的大掌沿著交叉的衣襟伸進她雪白的嬌軀里,一手攫住她渾圓的玉峰,更強大的一股悸動竄過他的背脊,在他下腹部悶燒起一口沖天烈焰。
  云吹雪的腦子里一片空白,任憑他啃咬著她雪白的頸子,隔著衣衫、狡猾的舌描繪出她胸前蓓蕾的花樣。
  “啊……風……”她化成柔柔春水,完全癱軟在他有力的怀抱里。
  直到他体內野性的直覺突然覺醒,他赶緊拉好她凌亂的衣衫。
  “風!”乍然由激情中回轉,云吹雪一雙迷离美目里依然情欲嫣然。
  “待會儿見到人,要記得說謝謝知道嗎?”因為楚飄風從不自喻為君子,但若非這几位不速之客的干扰,他一定會在這里要了她,盡管這可能會傷害她……
  “怎么了?發生——”她話說了一半,亦察覺出密林里的异常安靜。
  “好閒情、好逸致。”林子里走出一群黑衣蒙面人,個個殺气騰騰的。
  看得楚飄風直皺眉,一向清靜的“無塵庄”最近是撞上了什么災星,一堆凶神惡煞盡往山上跑。
  “各位大哥是哪個耗子洞里鑽出來見不得人的小老鼠,不知攔住在下的去路有何貴干?”
  他問得辛辣,人家回答得也有意思。“閻王座下,勾魂使者,奉命來取兩位的性命。”
  “唉!”楚飄風裝模作樣地長歎一聲。“為免這些個跳梁小丑玷污了你洁白的玉手,我送你上樹頂看風景如何?”
  “不要!我又不是一捏就碎的瓷娃娃,何況人家指定的名單上也有我,我才不做膽小鬼。”云吹雪倔气得很。
  “可是我會擔心你啊!”他可怜兮兮地說著。
  如果他罵人,她就可以更据理力爭了;無奈他看准了她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每每在爭執時,就用這副死皮賴臉的可怜相堵住她的反駁。
  “好不好嗎?”他猛地摟住她的腰。“只要你少掉一根頭發,我的心都會疼得碎掉的。”
  “你……惡心!”她含羞帶怯輕捶他的胸膛,面對這樣的人,再精明厲害也是沒轍。
  楚飄風一張嘴咧到耳朵旁,早知道外表強悍的她,有顆再軟不過的好心腸。目的達成,他輕輕松松抱她躍上大樹頂。
  “姓楚的,你想逃嗎?”一枝利箭發自黑衣人的手里,直射半空中的楚飄風与云吹雪。
  “別這么急嘛!小老鼠。”楚飄風彈指擊落飛箭,安置好云吹雪,輕撫她如玉潤澤的粉頰。“別擔心,我很快就可以解決他們。”
  “嗯!”她依然有些气悶,跟他在一起的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她不喜歡這樣,卻也無力控制了。
  目送楚飄風飛身落地,知道他所言非虛,那群黑衣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是有自傲的本錢;凝視他颯爽的英姿,她心頭的悸動更甚。
  最近老是這樣,目光不由自主追著他轉,記得剛認識的時候很討厭他的,不正經、像個小無賴。
  但他救了她,不求任何回報地照顧她。在武當山的那段時間里,感受到他點點滴滴的關怀与溫柔,寂寥的養傷日子也變得多彩了起來。
  心情第一次為他而波動起于“無塵庄”的劫難,知道他救危扶難、出錢出力,感恩的心一下子變得欽敬、仰慕了起來。
  加上他的知情識趣、不拘小節,不似一般凡夫,盡會壓抑、挑剔女子,他逗她、損她、卻也包容她。
  与他相處,恍似在和煦春風里,悠游、自在又舒坦。也因此脫軌的情再也不受控制,放肆狂奔。
  但……他們有“未來”嗎?那兩個字對她而言几乎与“絕望”同義,所以她從來也狠不下心拒絕他;因為不只他想要她,她亦是迫不及待地渴望著他,只希望在分离來臨前,留下一點點美好的回憶也好……
  “小雪——”楚飄風突然大吼,惊醒沉思中的她。
  愕然回首,一名黑衣人已侵近身旁,亮晃晃的大刀迫在眼睫。
  云吹雪急退,躍下大樹,倚仗的是他絕對會接住她。
  楚飄風果然不負所望,身形如飛鵠展翅,筆直地躍上半空,接住她。
  然而偷襲的大刀卻未曾放棄,依然緊追在后。
  楚飄風只得一手環住她的腰,用另一只手去抗拒大刀的進逼。
  云吹雪趴在他肩上,注意到另一枝飛箭直襲他背心而來,而專心應付大刀的楚飄風卻已無暇他顧了。
  管不了箭气逼人,在利箭逼近他背心的瞬間,她想都不想便徒手撥開它。
  箭勢是給撥歪了,但余勁未歇,反而擦過她的手臂,帶起一溜血珠,射入身后的大樹干里,入木三分。她臂上噴起的血珠濺上他的臉。楚飄風只覺那點紅,比火炭還燙地直烙進他的心坎里。
  飛旋的身形一落地,他憂心忡忡地查看她的傷勢。“小雪,你……”
  她皺眉,回以一抹勇敢的神色。
  “我沒事,只是一點皮肉傷。”
  瞧見她紅艷艷的櫻唇有些儿白了,他的心是揪緊的痛。所有的怒火全發向那些該死的黑衣人。
  楚飄風心地善良,行走江湖多年,向來本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行事方針,少開殺戒。
  但今朝為了云吹雪,他深邃的黑瞳被鮮血給染紅了。
  “你、們、找、死!”一字一頓,配合著凌厲殺招,碰上的黑衣人無不斷骨折臂。
  他頓時殺紅了眼,但云吹雪卻見著心痛。他一向討厭見血,不論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如今為了一時意气痛下殺手,待怒火消退后,他一定會自責的,怪自己仗武欺人。
  見一群黑衣人已折傷得差不多,她不得不出手干預。
  “風,可以了,你快住手!”
  楚飄風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攻擊,痛恨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腥,卻更心疼她臂上的傷。
  “小雪,你的手……”
  “我說了,只是皮肉傷而已,不礙事的。”她笑著安撫他,复轉向黑衣人。“你們還不快滾?”一個男人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才揮手要大伙儿走人。
  那個深惡痛絕的眼神叫云吹雪心下一惊,怎地她覺得這雙眼似曾相識。
  她喊住欲走的黑衣人。“等一下,你們不把受傷的同伴一起帶走嗎?”剛剛她稍微注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沒有一個是斷了呼吸的,可見楚飄風雖處盛怒中,卻還是自制地手下留了情。
  那男子又瞪了他們一眼,才下命令。“帶走。”
  這會儿云吹雪更确定見過他了,但……會是誰呢?如此熟悉、又如此痛恨他們的人?來到明朝,她還沒机會認識太多人呢!
  “小雪,”一旁的楚飄風憂心如焚地扶住她的腰。“我帶你回城里找大夫。”
  “不用了,庄子里也有大夫,我們直接回庄就行了。”
  “他們只是略通草藥的郎中,我不放心。”不顧她的反對,他堅持地攜著她再度進城。
  “霸道!”她在心里低喊,卻也沉浸在這份專橫的溫柔里。
  “好了啦,我真的沒事,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清晨雞啼,云吹雪發現楚飄風還待在帳篷里看顧她,那一夜未眠的雙眼,因著擔憂而浮出些微血絲,瞧得她心疼不已。
  草籠里溫著一碗傷藥,楚飄風稍微試了一下,正是适合入口的溫度。
  “我等你喝完藥再回去。”
  “你昨晚也是這么說。”他的關怀,她看在眼里、疼進心坎。
  “這次是真的。大夫說那枝箭上有毒,雖然只是擦膚而過,但你依然中了毒。
  為了解毒,前三帖藥必須每隔三個時辰吃一次,往后是六個時辰一次,連續三天,你体內的毒才能全清,所以,乖,听話,這是第三帖了,喝下它好不好?”
  “唉!”她長喟口气,玉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風,你擔心我,我同樣放心不下你呀!你這樣一天一夜不吃不睡,我瞧著好難過的。答應我,等我喝完藥,你立刻回房休息。
  “好!”他點頭。喂她喝下藥,見她緩緩睡下,仔細幫她拉妥被褥,溫柔地吻上她的額。“小雪,你要赶快好起來,知道嗎?”從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的心會變得恁般脆弱,但他再也騙不了自己,這早已為她瘋狂的事實。
  楚飄風依依不舍地离開她的帳篷,沒發現這幕兩情繾綣的旖旎畫面,全落進另一名多情女的眼里。
  昭明公主憤憤不平地沖進云吹雪房里,用力搖醒她。
  “起來,你起來——”
  “公主殿下!”云吹雪睜開困頓的雙眼,訝异于她的出現。“這么早,你有什么事嗎?”
  “你騙我!”昭明指控道。“你明明說,你和楚大哥只是朋友,那他為什么對你如此關心,還不眠不休地照顧你,你們兩個……”
  雖知這刁蠻小公主只是吃醋,并無惡意,但云吹雪身体不舒服,自然少了耐性勸哄她,不覺冷下了臉。
  “楚飄風是大人了,他有行為自主權,誰也管不了他想愛誰、想做什么事。你若有不滿,何不直接找他去!”
  “但……”昭明气紅了臉。“你明明答應幫我追求楚大哥的,你又勾引他,騙子、大騙子!”
  云吹雪無奈地朝天翻個白眼,她不過應允有机會向楚飄風提及昭明的成長,何時說過要幫助她追夫了?
  “公主殿下,幸福是自己努力得來的,誰也幫不了你。況且我与楚飄風本是兩情相悅,何來勾引之說?”
  “你……”昭明气得全身發抖。“好!既然如此,我絕不會輸給你的,我一定會把楚大哥搶回來,你等著瞧好了。”她气呼呼地走了,云吹雪呆望著被她撞得搖晃的帳蓬。
  “好個單純的女孩!”她忍不住歎气。“或許我該自動退出才是。”
  与其以這份沒有結果的感情困住他,不如放他魚躍龍門,當上駙馬爺,對他的前程反而更有助益。
  云吹雪的心里更矛盾了,才不過近半月的光景,他們的感情已進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待到分手那一日……結果太可怕了,她不敢想。
  可是要她眼睜睜看著他擁另一名女子入怀,不……她用力搖頭,這心痛并不下于生离死別,她受不了的……
  “啊!昭明——”遠遠地,晨風傳來楚飄風惊駭的怒吼聲。這可怜的男人正在受罪吧?她微笑著安慰自己,或者她的自私對他而言并不是那么地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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