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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克難式的會議里,云吹雪的臉色是冷冽的。
  非關于臂上的箭傷未愈,實在是身后那兩個小廝、奴婢太過分。
  她手里翻著一份又一份山庄重建設計圖,耳中傳來一男一女的低吵聲,絲絲青筋從她額頭冒出。
  有什么事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私下解決,非得在這場庄子的重建會議上吵?警告的眼神瞪向身后的小廝(楚飄風):你們克制一點好不好?
  “不好意思!”一身奴才裝扮,隨侍在云吹雪身旁,暗中保護她的楚飄風,露出一抹歉疚的神色。
  他不耐地第十次甩開婢女穿著、死纏他不放的昭明公主。
  “放開你的手,別再扯我的衣服了。”“那……我們還要在這里站多久?”昭明嘟著嘴,這會已開了一上午,她都快累暈了。
  “你要是覺得無聊,自己去找東西玩。”
  “不要,我要跟楚大哥在一起。”
  “那你就乖乖地站著,別吵我。”
  他好冷淡!昭明性子一起,大聲嬌喊:“我口渴,我要喝水。”
  云吹雪更陰鷙的目光瞪向楚飄風。
  他急向与會眾人道了個歉,旋即匆匆將昭明拖出帳篷。
  “你干什么?”
  “誰叫楚大哥不理我!”昭明只覺委屈,為了他不惜偷圣旨,千里迢迢由京師赶來“無塵庄”,竟換得這种待遇。
  “我正在忙,你沒看到嗎?”實在拿這個刁蠻小公主沒轍。
  “你只是一直站在云吹雪身后看著她,這也叫忙?”嬌喊嗔罵里酸气熏天。
  “我是在保護她,她一個單身女子,手握巨款,与那些個三教九流人物周旋、磋商,隨時會有生命危險,你知不知道?”
  “我也是單身女子啊!況且我還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之身,我的安危不是更重要?”昭明吸了吸鼻子。“楚大哥,你不再關心我了嗎?”
  “昭明!”他長歎。“我一直當你是我最可愛的小妹妹。”
  “我不是小妹妹,我已經長大了,楚大哥怎么就是不明白?”昭明跳腳,更加挺起胸膛,讓他瞧見那略隱微現的玲瓏曲線。
  “昭明!”楚飄風冷硬著語气。“如果你已經長大,就該了解,什么樣的穿著才合乎你的年齡、身分。”她今天依然解開一枚扣子,露出大抹嫩白的酥胸。
  “我知道楚大哥喜歡女人這樣穿。”她見過的,在“百花樓”里,那個楚大哥經常去探望的“花國狀元”柳仙儿穿得更妖媚,而每個男人都笑得好開心。“楚大哥,我不好看嗎?”
  “昭明,你是你、她們是她們,不能相提并論的。”
  “可是大家都說我很漂亮啊!”
  “他們是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在瞧你,但在我心里,你始終是我最寶貝的小妹妹,我不希望……”
  “我不是小妹妹了,我也不要當小妹妹!”她泫然欲泣。“我長大了,你怎么就是不懂,楚大哥是笨蛋、大笨蛋——”
  昭明哭著跑了,楚飄風兩眼朝天,疲累地深喘口气,恰巧迎上開完會議的云吹雪。
  “你把她弄哭了。”她淡然地揚著眉。
  “你哦!”他走過來,雙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肢。“如果不是了解你的個性、确信你真的喜歡我,以你這种冷漠的態度,我會以為你心里根本沒有我。”
  雙手好玩的卷起他兩鬢垂下來的發絲,云吹雪帶笑的聲音悶在他怀里。
  “弄哭她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干么大惊小怪?”
  “但她吃醋的對象可是你哦!”他揚眉,不喜歡一點小事就大呼小叫的女人,可是她的超然冷淡卻又叫他心里不舒坦。唉!矛盾的男人心理。
  她突然用力扯了一下他的頭發,見他皺眉,她淘气地蹦离他胸怀。
  “這是你風流的報應,与我無關。”
  總算有一點反應了,楚飄風大笑。“你不會真以為我和昭明有什么吧?”“不!”她搖頭。“我以為她的誤解,肇因于你太過溫柔的態度,但你的風流卻是讓她產生此錯覺的主因。”
  “好冷靜、好深入的分析!”他謔笑,忽然抱住她,躍上無人的大樹頂。“小雪,我要感受你的熱情。”
  楚飄風猛地低下頭,攫住她柔軟芳香的唇瓣,靈活的舌,像似林間跳動的精靈,輕捻、慢挑,非要喚醒她心底的火熱。
  “別……風……”紅暈迅速在她全身蔓延,敏感的身軀永遠也無法將這樣的親密視作平常。
  親完她的小嘴,他搜尋的目標轉向她小巧的耳垂,午后的陽光遍洒在這方細膩的嫩白上,她秀色可餐得令人怦然心動。
  “小雪,你好美。”
  “嗯!”蜜語如絲,編織成情网,緊緊攫住她的芳心,逃不掉啊!
  “我可以再親你嗎?”融化掉的冷艷,較之春水更加柔媚、惑人身心。
  她情不自禁點頭,掙扎不出的情网,只有陷溺。
  第二次的吻更加火熱,他不只用舌頭挑逗出她体內的熱情,那雙寬厚的大掌更深進她衣襟里,膜拜過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唔!”她止不住呻吟,胴体感受到他掌上的厚茧磨擦過細嫩的肌膚,有一种無法言喻的痛麻酥痒在体內流竄。
  云吹雪忍不住睜開一絲眼縫,是在第一次親吻時就養成的習慣,不信在她迷失的同時,他把持得住清明,總要見到他通紅的臉,才能放心地交付出身心。
  但這一次入眼的卻是滿眼的綠,山風吹遇,他們坐落的枝枒隨風擺蕩,她耳里似乎听到奇异的“喀擦”聲響。
  是樹枝斷裂的聲音嗎?激情迅速從她体內褪去,代之而起的是羞惱与恐懼。被他弄得頭都暈了,坐在這么危險的地方,她居然還有心思做那些個旖旎幻夢,太丟臉了!
  “喂!”慍惱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你夠了沒,討厭!”
  楚飄風滿足地舔著唇上的咸腥,所有的親密行動,最美妙的就是事后她的嬌羞,好漂亮、好動人。
  “你看什么……啊!”她突然一拍額頭,該死!被他一吻,連原先找他的目的都忘了。
  “小雪。”他又伸出手,眼里的激情未退。
  “別再來了!”雪吹雪惊慌地移動身子,卻忘了身處樹梢,牽一發動全身,那枝枒真的因受力過大而斷裂了。“啊——”
  “別怕、別怕,我在這里呢!”她摟著她,一旋身,兩人輕如鴻毛般緩緩飄墜落地。
  盡管雙腳踏了實,她的心卻依然懸在半空,眼里寫著惊慌。
  “可惡,不准你再碰我!”
  她嬌喘地用力推開他,大步踱回自已的帳篷。
  每次都是這樣,一碰到他,她向來自豪的“冷靜”就自動退卻,他像支超級炮筒,總能轟得她自制盡消,而更該死的是,她居然還沉溺其中。
  “小雪,你又气些什么呢?”楚飄風不懂,明明兩個人都享受到那個吻啦!
  “色狼!”她惱的是他不懂得看時間、地點,還有……越來越無法掌握情緒的自己。
  闖進她的帳篷,他很自在地找了個地方坐下。
  “我們不是第一次親吻了,為什么以前你不生气?這次卻發火?”這個笨男人!她想,如果他沒長一張好看的帥臉,鐵定沒女人愛他。
  但她是因為他英俊才愛他的嗎?也不盡然。
  大概就是他“夠笨”吧!大智若愚;不在乎她的頤指气使、容忍她的精明厲害,又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好自在,全然的相依相偎与信賴,她就是沉迷在這一點上。
  這樣的男人是寶貝,錯過了大概再也找不著第二個了,所以气一气就好,看在他的千般好上,就原諒他一丁點儿的鈍吧!
  “我討厭在樹上。”別扭地撇開頭。
  楚飄風愣了下,恍然大悟。“你怕高!”
  哦!該死,為什么鈍成這樣?她气紅了臉。“滾出去!”
  “小雪,”他語出如蜜甜。“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臉紅的樣子好漂亮。”
  這下子她的臉不只紅,還燒燙了起來。
  “我好喜歡你,每過一天,就更愛你一點,永遠都愛不夠你!”扶著她坐下,楚飄風蹲跪在她面前,輕撫著她粉嫩的頰,像陶醉、又似在立誓。“我知道錯了,以后我不會再讓你經歷任何憂心、害怕的事情,所以,這次原諒我好不好?”
  好惡!云吹雪抿著唇,卻得用牙齒咬住,才能忍住心里直上噴的笑意。
  “你每次都這樣!”不挑時候,興致一起,就肆無忌憚地挑逗得她意亂情迷。
  她原本恨极這种莽撞的,可……和他相處越久,堅守的原則日漸消磨,日子一久,真怕她要變得跟他一樣瘋了。
  “但,這是事實啊,你确實很漂亮!”他裝傻,坐上她身旁,摟住她的腰。
  “你故意的。”他就是愛逗她,而她永遠拿他的撒賴沒轍。
  一貫的調笑,楚飄風咧開嘴。“我……”“你心里清楚我指的是什么!”不滿地截斷他的話,云吹雪強裝著冷漠。“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絕不原諒你。”老是讓他牽著鼻子走,那她多沒面子,而且……不拘時間、地點的熱情也挺叫人不好意思的。
  “遵命!”他一本正經地點頭,實在也舍不得見她擔憂害怕的樣子。“好啦,第一件事解決了,再來呢?”
  “咦?”這會儿換成她迷惑了,還有什么事要爭執嗎?
  “你剛才找我,不會只是想跟我玩親親吧?”他賊笑兮兮地又偷親了她一口。
  “說來听听,重建會議的結果如何?”
  “呀!”她一拍額頭。就知道他是她的克星,每回都扰得她忘了正事。
  “別拍,我會心疼。”
  “你才別鬧。”用力推開他,不能靠太近,很危險。“有意承包工程的商行共十二家,我過濾出三家,你看看,決定交給哪一家做?”她從荷包里掏出三份折疊整齊的計划書交給他。
  “承包工程?”他在心底覆誦她的怪怪話,雖然是听習慣了,但他心里的不安也在日漸擴大中,佯裝不知、粉飾太平的日子能夠過多久呢?
  他含笑地審視計划書。而她能夠明白他笑容背后的苦澀嗎?唉!
  “這個,”楚飄風抽出其中一份計划書。“鴻源商行。”
  “為什么?”她問,其實眼里有著贊賞的光芒。
  “与你,英雄所見略同嘍!”他挑釁地回望她。
  “你又知道了。”
  “我是你肚里的蛔虫嘛!”
  “胡說。”云吹雪嗔道。她是欣賞他的眼光,卻不明白心意相通的原因何在?“鴻源的价錢不是最低的。”
  楚飄風歎气,橫豎她就是非考他不可了。
  “我呢!被火燒怕了,鴻源的設計很好,材料、防火、适當地設置水池,最重要的是庄子要開始對外做買賣了,不能沒一個撐得起場面的大廳,只有鴻源考慮到這一點。”
  在大事上,他總是很細心、精明的,唯獨對她……“唉!”她不免怨歎。“你待我若有一半仔細就好了。”
  “那樣的日子多無趣!”听見她的低喃,他大笑地抱起她柔軟的身子。“你冷漠,我若再沉悶,那就不好玩了,我覺得……”
  “楚大哥!”一聲尖叫震得楚飄風的臉色一白,正是那被他稱為煞星的昭明公主。
  “更好玩的來了!”云吹雪的媚眼里,難得地盛滿了賊笑。
  “不會吧?”楚飄風跳起來。“我要走了,你別想陷害我。”
  “我是那种惡毒的女人嗎?”她站起身,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
  “小雪,你……”楚飄風不察,被推得跌撞出帳篷。
  她更火上加油地大贓:“楚飄風在這里!”
  “楚大哥。”昭明公主的聲音又靠近了几分。
  “慢慢玩吧!玩愉快一點儿,待會儿見。”她嘴角、眉梢全都飛揚了起來。原來整人的感覺這么愉快,難怪楚飄風樂此不疲。
  “小雪,你不能這樣對我!”
  “抱歉,我很忙,還得找鴻源商量開工日期呢!沒空陪你玩,你就委屈點儿,先跟昭明玩吧!”她溜得很快。楚飄風卻沒有云吹雪的好運道。
  “楚大哥!”昭明欣喜地又抓住了心愛的人儿。“我在后山看到好漂亮的花,我們去摘花好不好?”她的优點就在于樂觀,气沒兩下,又開開心心地纏住了楚飄風。
  “你不是在生气嗎?”
  “早不气了,去摘花嘛!”她撒嬌。
  誰能對著這純真笑顏發脾气呢?所以楚飄風只能歎气、再歎气。
  這小公主几時才能長大呢?等教會她,崇拜不等于愛情時,他大概已經進棺材了!
  唉!都怪小雪太狠心,居然陷害他……不管,今晚非叫她賠償他的精神損失不可,就從……他笑得邪气,想象她的甜美,呵呵呵,好幸福喔!
  今天“無塵庄”來了一位叫男人眼睛一亮、女人膽戰心惊的大貴客——“花國狀元”,柳仙儿。
  一整天,紅著耳朵的男人越來越多;而那全是他們老婆大人的杰作。就像昭明公主說的:“活該,眼睛愛亂看,耳朵沒被揪掉算你們好狗運。”
  大概只有一個男人沒受到這場酸風醋雨的影響,那個人自然是始作俑者——楚飄風。
  昭明才不舍得揪她心愛楚大哥的耳朵,況且她也揪不著。
  但正如楚飄風承認的:他的肉体未受傷害,但他的心靈卻正墜入水深火熱的地獄中受著煎熬。
  因為自柳仙儿踏進“無塵庄”的第一步起,云吹雪就再也不讓他碰著一根頭發了。
  最近親她已成了習慣,每天如果不摟摟她、吻吻她,一天的日子好象就不會開始。已非純感官的快感,他們之間的情,早在共患難中升華為精神上的投契与相偎依,愛她呵,好愛、好愛……
  可是她生气了。唉!以前老嫌她太冷感,不纏他、不膩他,教他亂沒成就感一把的。但……現今瞧來,她才是那個整桶醋捧起來喝的酯娘子,典型的悶騷。
  是男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有骨气一點,去道歉,將一切誤會都解釋清楚!
  他在心里發誓,以后絕不再亂開玩笑,尤其不能拿感情事來說嘴,報應是很慘烈的。“小雪。”趁著人伙儿都集合在廣場上用晚膳時,楚飄風溜進了云吹雪的帳篷里。
  “楚大俠怎么有空?不用接待貴賓嗎?”冷冷的眼、冷冷的眉,云吹雪清艷的俏臉上,不見半絲情緒起伏。
  “小雪,對不起,上次我是開玩笑的,我和柳仙儿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來沒上過妓院,‘百花樓’也非一般的青樓。”
  “哦!”她漫應一聲,徑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就是不理他。
  “真的,那是成王爺專門設立來傳遞江湖消息的机构,里頭收容的全是慘遭魏閹迫害而幸存下來的女性,我不過偶爾上門去幫點忙,才跟大家混得比較熟,其實我們一點關系也沒有。”
  “我以為你們是伙伴、朋友呢!”她放下手中的剪子,緩緩轉過頭來。“如果什么都不是,怎么好意思要求人家幫忙?”
  “小雪!”楚飄風這才恍然大悟。“你怎么可以耍我?”
  “你不要隨便誣賴我。”云吹雪撇開頭,卻在暗地里吁了一口气,其實她是在意的。
  比外表上、比任何人所知的更在乎楚飄風与柳仙儿間,那看似默契十足的气氛。他們認識得早、沒有時空差距的問題,又是郎才女貌的登對,她很慌,就怕這段如覆薄冰般的危情禁不起一丁點儿風吹雨打。
  見到她玉般白嫩的粉頰升起一抹淡淡粉紅,他知道,一切都雨過天晴了。
  “小雪。”迫不及待一親芳澤,只有在感受到她体內熱情的時候,他才能尋著生命中無限的活力。
  “唔!”他吻得好狂野,唇、齒、舌并用地又吸又吮她嬌嫩的唇瓣。
  彷佛要將她吞進肚子里似的饑渴,她無力抵抗,只得癱軟在他怀里,感覺心髒似乎要被他從口里吸出來。
  要她的心永遠填不滿,怀抱著她,輕吻著她美麗的五官,他想:就是她了,要相伴一生的女人。
  “小雪。”
  “咦?”她抬起迷离的秋眸,臉上紅潮未退。
  “我愛你。”
  “嗯!”她輕笑,用力回摟住他結實的腰杆。
  鏗!青蔥玉手不經意碰著他腰間的竹筒,弄掉了它,落地時發出好大的聲響。
  “呀!對不起。”她昏眩的神智被惊了回來,急忙拾起竹筒還給他。
  楚飄風濃黑的劍眉輕挑了兩下。“你猜這是什么?”
  她望著竹筒,吟哦半晌。“難道是成王爺委托柳姑娘帶過來,有關生辰綱的消息?”
  “差不多。”慣常的微笑盡斂在抿緊的唇邊,楚飄風神色陰鷙。“你絕對想不到生辰綱是什么人劫的!”
  如果她沒看錯,這心地善良的男子,眼中浮現的是恨意。“是我們認識的人?”她問得小心翼翼。
  “見過吧!”他神情轉為悲憤。“梁景,就是那個包圍‘無塵庄’殺我兄弟六人的錦衣衛,他們黑吃黑,卻把罪名推給無辜的人們!”
  云吹雪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站了起來。“而今,錦衣衛還不肯放棄包圍‘無塵庄’,風,你想,他們會不會是劫了生辰綱,卻沒机會將銀子運走,所以……”
  “銀子還留在庄子里!”他恍然大悟。
  “我想起來了。”她兩指交叉一彈。“難怪我看那天襲擊我們的黑衣人很熟,那個人就是梁都統啊!”
  “他們一定很緊張想盡快運走銀子,而我們不巧擋住了人家的財路,才會有第二次的攔路狙擊。”
  “可是生辰綱會藏在哪里呢?”這座庄子可占据了半座山頭,那么大的地方,要從何找起?
  “錦衣衛扎營包圍的地方在后山,為什么特別在意那個地方?”
  “除非銀子就藏在那附近。”云吹雪做下結論。
  “我會找出來的。”楚飄風賊笑。既然錦衣衛將罪名全往“無塵庄”身上扣,他不拿的話,未免太說不過去;那二十万兩銀子就當是給遇難兄弟們的喪葬費。
  “要快;兩天后,重建山庄的工程就要開始了,屆時,整座山里,人來人往的,我怕會再引起麻煩。”
  “我曉得,這事儿得秘密進行。”楚飄風頷首。“小雪,這兩天我會比較忙,不能隨身保護你了,你要万事小心,可別再受傷了,我會心疼的。”
  “神經!”不滿地捶了他一下,她嗔道:“我才沒那么笨呢。”
  “是,我知道你很聰明,那么……”他忽然又露出輕挑邪气的笑容。“再來玩親親吧!”“不要——”她嚇了一跳,四下無人,孤男寡女玩親親很危險的,她急著想遠离他身旁,但……“唔!”
  一下子又被他捉住了,眼見他的唇再度覆上……討厭,又要耽擱好多正事了,可是……
  “嗯……啊啊……”
  拒絕不了的,她心里也清楚,因為他是那么地溫柔、那么地熱情。
  “無塵庄”的災難顯然尚未褪去。
  与鴻源商行議定開工日期的當天,山上居然下起暴雨。雷聲轟隆,配合著斗大的雨滴,打在人身上,肌膚都會生疼。
  大雨連下一天一夜,山洪持續升高,不僅無法動工,就連暫作居處的帳篷也不安全。楚飄風讓庄民們遷居火災中、唯一殘存下來的倉庫。
  原本只是堆放米糧的大屋,如今又搬進一百多人,霎時顯得擁擠又沉悶。
  云吹雪幫忙安頓好眾人之后,憂慮地望著窗外的大雷雨,不曉得前几天才搬上來,堆在庄子前的木料、建材,放得好不好?會不會因為這場雨而損坏?
  “小雪。”楚飄風端著一碗米湯來到她面前。“餓了吧?吃點東西。”
  “大家都有嗎?”她很擔心,米糧是還有,但薪柴用光了,大雨再下個几天,他們就要困死在這座山上了。
  “嗯!”他陰鷙地點頭。“我想,要是雨再不停,得安排庄民們分批下山避難“得先去探查山路万一山洪爆發,造成山崩,還不如躲在這里安全點儿。”她冷靜地在地上畫出下山的路徑,与他討論避難的可能性。
  “待會儿,我先去探查一遍。”楚飄風做下結論。
  “我跟你一起去。”“不行,小雪。”他用力握住她的手。“別跟我爭,你的功夫沒我好,我一個人去,沒后顧之憂,反而安全些。”
  他說得有理,盡管不安心,云吹雪還是答允了。
  “帶‘閃電’一起,万一發生意外,它會先察覺,而且它跑得比你快。”
  “啊!”他輕笑,摟了摟她的肩。“別擔心,沒跟你成親之前,我才舍不得死。”
  “神經!”她羞惱地捶了他一拳。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竟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出去了。”楚飄風站起身,走出倉庫。“這里就麻煩你了。”
  “嗯!”眼望他騎著“閃電”消失在大雨中,她心頭的不安更甚了。
  怎么回事?莫非有什么意外要發生?
  走回倉庫,在自己的包袱里摸出那把自二十世紀帶來的手槍,揣進怀里。
  摸著它,她的心安宁了一點。
  大雨依然,時間一分一秒地經過,轉眼間,月升日落,又是一天的結束。
  楚飄風居然出去了一整個下午都沒消息。
  天空的烏云散了一點,大雨有舒緩的趨勢。
  云吹雪再也坐不住了,借口探查四周,將守衛的工作交代給庄民中的長老,便匆匆地跑出了倉庫。
  楚飄風會在哪里呢?她茫然地在黑夜里摸索著。
  帳篷區沒有、庄子前的几條入山道上也沒有,她往后山找去。忽然回想起他說過錦衣衛從未放棄包圍這里,她憂心如焚。他不會跟錦衣衛起了沖突吧?當她行至后山竹林邊時,“閃電”突然沖了出來。
  “‘閃電’,怎么只有你?楚飄風呢?”
  大白馬長嘶了几聲,云吹雪會意地跨上它的背。
  “你快帶我去找楚飄風。”
  老天保佑,他不會有事的!
  “風,等著我,你千万別出事啊!”她好冷,好想念他溫暖的怀抱,直到這一刻才發現,今生,她再也离不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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