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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閃電”的喪禮,只有兩個人參加。楚飄風和云吹雪決定將愛馬葬在這處美麗的翠谷里。
  填下最后一坯黃土,云吹雪轉身尋找楚飄風,他正坐在不遠處的潭邊為愛馬刻墓碑。常年挂在嘴角上的開朗微笑,沉沒在失去伙伴的哀傷里。
  風中傳來他耳語的呢喃,訴盡了与愛馬同游天下的暢快和愜意。
  她可以理解這份苦痛。暗自抹去成串珠淚,云吹雪默默地躲進一處山洞里,輕不可聞的嗚咽溢口而出。她的手抖顫得好厲害,這并不是她第一次開槍,但卻在射殺了“閃電”后,才体會到生命的脆弱与可貴。
  可是為了不讓楚飄風繼續傷害自己,她不得不開槍。与其叫他一雙拳頭盡毀在那片山壁上,她宁可夜夜抱著噩夢入眠。可是……嗚嗚嗚……為什么她的淚流個不停?
  自与楚飄風相遇后,歡笑、嘔气、快樂、悲傷的每一天,都有“閃電”相伴,她也很喜歡、很喜歡那匹大白馬的!
  “嗚……‘閃電’……”
  “小雪。”是感受到她的悲傷吧,楚飄風找了峽谷里,四面崖壁上的兩個山洞,才在第三處尋著她蜷縮著啜泣的身影。
  “對不起!”
  “謝謝你!”
  他們同時開口,卻相顧愕然。
  楚飄風瞧見她滿臉的淚痕,烘托得一張俏臉更形蒼白,陣陣刺痛揪緊他的心。
  他走過去,輕輕地擁住她,溫柔地吻去那花顏上的殘淚。
  “嗚……”她抽噎著,整個人埋進他怀里。“對不起,我殺了……”
  “等一下,”他一指點住她慘白的唇。“你沒听到我說‘謝謝’嗎?謝謝你幫助‘閃電’解脫,如果沒有你的當机立斷,它會再受更多的苦。”
  “我不知道,我一直投有注意到‘閃電’受傷了,還讓它拚命的跑;如果我能早點發現,也許……”然而,那時她一心只放在昏迷的楚飄風身上,讓‘閃電’獨自躺在山洞里,痛苦了一天一夜。
  “不全是你的錯啊,小雪!”擁著她,習慣性的微笑再度浮上唇角,只是增添了抹哀傷。“‘閃電’自己也想跑的,它是千里神駒,沒有一天不想全力奔馳,也許會有些遺憾,但它一定跑得很滿足了……在它的生命中,直到最后一刻,依然享受著御風飛馬的快感。”
  沉默的气氛環繞四周,山洞里落針可聞,淚眼相對中,回憶起過往的每一個歡笑,他們永遠忘不了這位好伙伴。
  楚飄風扶著她起身。“我們去跟‘閃電’做最后的告別。”
  “嗯!”云吹雪輕頷首,隨他走出山洞。“唉喲!”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她差點摔倒。
  “怎么了?”他憂心地扶住她。
  “不曉得踢到什么,扭了一下。”她蹲下身,按摩著有些刺痛的腳踝。
  這座山洞不是他們進來的那一處,但也同樣崩塌了,地上堆了不少碎石泥塊。
  可奇怪的是,害她摔跤的卻不是那些東西,而似乎是某個被埋在土里,卻因震動而箱角露出地面的大木箱。
  云吹雪瞇起眼仔細搜尋了下,發現有埋箱痕跡的地方還有五處。會是什么人在這里埋下東西?
  “小雪,很痛嗎?我背你吧!”楚飄風沒發現木箱子,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風,你瞧,這是什么東西?”她拍著箱角問。
  他看了下,突然瞪大眼。“老天,不會是棺材吧?”
  “咦?棺材?”她臉色一下子轉白,一陣惡心沖上喉頭,忙不迭地拉著他飛快跑出山洞。
  楚飄風卻若有所思地一直回頭看向埋箱處。
  五口大箱子、埋在后山的山洞里,會是什么東西?他們一直跑到‘閃電’的墓前。
  云吹雪直愣愣地看著隆起的土堆,回憶起初次的相逢,它的那么雄俊威武;在武當山上的樹林里,她一眼就看上了這匹不同凡響的駿馬。然后一路行來,它伴著他們度過了多少困難、危机,最后……還為了他們失去性命。
  淚水禁不住地再度濕了滿頰,她茫然跪下,一遍又一遍撫過由他親手刻成的墓碑——愛馬閃電之靈。
  “‘閃電’……嗚……祝你……一路順風……”
  “它跑得這么快,一定會的。”他從后面擁住她。
  讓螓首靠在他結實的腰杆上,他的肚腹隨著呼吸而上下起伏著,很多感触在云吹雪心底翻騰、發酵。
  只是与一匹馬訣別她就這么難過,將來有一天要离開這個男人,她的愛呵……
  她的靈魂一定會跟著她的愛一起逝去的。
  而他呢?看見他為“閃電”所做的一切,她心頭一陣惊慌,倘若別离是無可避免的,那么,因為憂傷而逝的靈魂絕對會是一雙。
  想象他的苦、他的悲,開朗樂觀的微笑就此在他臉上消失……她如何能讓這么殘忍的事發生?
  “風,我……”
  “小雪,那支火銃呢?”他突兀地開口。
  “咦?”她瞪圓了水眸。
  “在竹林里,你用來射擊黑衣人,還有……幫助‘閃電’解脫的火銃。”
  他發現了嗎?云吹雪忐忑不安地送上手槍。
  把玩著造型小巧、近似藝術品的武器,楚飄風的一顆心五味雜陳。終于到了面對問題的時候了。一直就有所体認,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有一天,她得回到屬于她的地方去,但……他舍不得她,因此對于一切的特殊視若無睹,茫茫然地与她一起躲進愛情海里。
  可是再怎樣逃避,也有一定的時限,他們若不想別离,誓必得妥協、想出一個好方法。
  “如此可愛的東西,居然有這么大的殺傷力。”他苦笑,將槍埋進土里。“就讓它代替你我,伴著‘閃電’一起長眠吧!”
  她焦急地起身。“風,我……”
  他按著她,一同坐在愛馬墓前。“我記得你說過,你來自于另一個世界。”
  他知道了——她回到過去的秘密!云吹雪太過惊訝,只能愣愣地張大嘴,無法反應。
  楚飄風看著她,心底浮起無限的怜惜与不舍。
  相擁的兩人只是靜靜地對望著,任山風吹亂三千煩惱絲,在半空中,揚起一道黝黑的發瀑。
  青絲覆面,但云吹雪雙眼眨也不眨,好似訣別前,要將他的身影烙印進体內每一個細胞里。
  他愛怜的手輕柔地梳刷過她柔亮的發絲,幫她理好云鬢。在這一刻,心中有了答案。“你什么時候知道的?”她問,低啞的嗓音輕顫著。
  “一直都知道。”他笑答。
  “為什么不說?”幻想早點破滅,兩人就不會沉溺得這樣深,以致無法自拔。
  “這很重要嗎?”楚飄風輕撫過她雪白的玉頰,他漆黑的雙瞳里潛藏著無限深情。“不管你是誰?來自何方?我都已經愛上你了。”“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不可能——”她激動地投進他怀里,使出全身的力道擁緊他,這個她摯愛的男人是她怎么也不愿放開的,可是……“未來我還有很多責任未了,我不能留下來,我必須回去,我們終究得分開,你明白嗎?”
  “我知道啊!”他笑笑地說。
  為什么他不難過?他不在乎分离嗎?云吹雪悲慟得無法自己。
  “你不能留下來,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啊!”楚飄風的惊人之語令她瞠目結舌,久久無法言語。
  “你——”
  “給我一點時間,等我解開這一切的謎團后,我們一起离開。”他臉上的微笑突然凝住了。
  他必須弄清楚那個武藝高強,又非常了解他的黑衣人究竟是不是二弟迎風?答案若是肯定的,他要知道原因,他要知道親兄弟為何要殺他?
  云吹雪注視著他,他漂亮的黑瞳為什么看起來如此哀傷?
  “風,你不需要勉強的,我……”
  “不是勉強。”她搶口道。“小雪,也許……我的意思是,我是真心愛你,想与你在一起。”
  “可是你走了,‘無塵庄’怎么辦?”太清楚他的善良与責任心,他是絕對拋不下這個大擔子的。
  “有時候我會想,或許我不在,對‘無塵庄’而言反倒是件好事。”他言語里有著一絲掩藏不住的落寞。
  云吹雪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愴然,卻不曉得原因何在。大雨那日,在倉庫里時,都還好好的啊……莫非是他在巡視山道時,發生了什么事?
  “風,你怎么了?告訴我好不好?”楚飄風定定地望了她好一會儿,忍不住笑了開來,她總是那么聰明,他的絲毫變化都逃不過她的耳目。
  這樣也好。他不喜歡蠢女人,會看上人們眼中的厲害女人,就是欣賞她這一點伶俐。
  和她相處是輕松的,他只要輕點一下話頭,她很快就能理解他所要表達的意思。她獨立自主、不牽絆人,卻又能与他相依相偎、攜手扶持,面對任何困難。
  不能太過苛求她的精明与不夠柔弱,畢竟他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
  “你知道嗎?那天射箭傷你的黑衣人正是梁景。”
  “錦衣衛的梁都統!”難怪她覺得那雙眼睛好熟悉,原來是他。“那么成王爺的消息就沒錯嘍!生辰綱被劫是錦衣衛內部里的黑吃黑。”
  “只怕不止如此。”楚飄風搖頭。“還記得你拿火銃射擊的那個黑衣人嗎?他和梁景似乎是一伙的,而且,他還可能是梁景的首領。”
  “你的意思是,這件生辰网被劫案背后還有內幕?而那個武功很厲害的黑衣人才是幕后主使?”
  “大概。”楚飄風苦笑了下。對于這件事,只要沒有确切的證据,他誰也不想說。
  不知道為什么,云吹雪有种感覺——楚飄風認識那個黑衣人。
  “那种武器不是普通火銃,它的正确名稱是‘掌上型手槍’。我想,在這個時代,除了我之外,不會有人再擁有另一把同類型手槍。”
  “你到底想說什么啊?”他虛應地笑笑。
  “你懂的。”她冷然的目光凝視著他。“別逃避,風,你一定也發現了,那個黑衣人被我打傷了,而那道傷口是獨一無二的,只要有心找,我們一定可以找出他來。”
  找出那個黑衣人!楚飄風全身僵了一下。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卻也非常害怕得知真相。
  他不自然的反應更加深了云吹雪的怀疑,他确實認識那名黑衣人,而且只怕關系還不平常。
  “唉!”換作是以前的她,一定不擇手段,不在乎傷害任何人,也非揪出那個幕后主使不可。但与楚飄風相處久了,無形中受到他寬恕的態度所影響,她的為人處事也圓融了些,不再那么偏激。“風,這件事就由你全權處理,我絕不插手,也不過問。”
  她發現了他的隱瞞,卻如此体貼地不聞不問、不給他壓力,他心底溢滿感動。
  “謝謝你,小雪,待這件事解決后,我們就一起走,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与你攜手相伴。”
  “嗯!”她輕頷首,縱有滿心的不安,依然強壓下去,溫柔地倚在他怀里。
  既然上天安排了這場相遇,令她得以認識這么一位寬容大量、不計較妻子的精明厲害、不狂妄地以為男人是天,女人就該服從,又能保護她的好男人;相信他們的未來也自有定數了。
  不到最后關頭,她是絕不愿輕言放棄的。
  回“無塵庄”的路上,云吹雪歎息著。
  “造物主真是太神奇了,想不到那座峽谷竟然就在山中央,四面山洞都是信道,我們一出來,就到了‘無塵庄’山腳下。”
  “你又說怪怪話了。”楚飄風笑道。
  “什么怪怪話?”
  “造物主嘍!”
  “真的很奇怪?”她從沒注意過,自己的一言一行,在這保守的年代會如此的突兀。“還好,我雖然無法完全了解,卻能夠体會。”
  “你就是因為這一點才發現我來自未來的秘密?”
  “不止,你的言語、動作、穿著、想法……事實上,你全身上下都不像我們這儿的姑娘。”
  “這么慘?”她的自信頓時瓦解。“我一直以為我隱藏得很好,想不到竟露出如此多的破綻。”
  “不會啦!起碼庄子里那些人,沒一個發現這件事。”他賊笑兮兮地揚著眉。
  “而你卻一清二楚?”
  “當然。”楚飄風耍賴地摟住她的腰。“我是如此愛你,無時無刻不想著你、念著你、望著你,你的一舉一動怎么可能逃得過我的眼睛?”
  云吹雪白嫩的粉頰一下子紅得發燙,珍珠色的肌膚浮起一粒粒的疙瘩。
  “神經病,惡心死了!”
  “小雪,”他英俊的五官皺成一團。“我如此真情的告白,你居然一點都不感動,還說我惡心,實在太傷我的心了。”
  “你……”她愣了下,隨即板起臉。“無賴!”
  “又罵我……”他性感的薄唇垮出一道好笑的弧線。
  “已經快到庄子口了,你別胡鬧了好不好?”在她刻意裝出的冷漠里帶著一抹不自在的羞赧。
  “好,我決定了。”他說得誓死如歸。
  她卻沒耐性地翻了個白眼。“拜托,我們失蹤了三天,庄子里現在肯定亂成一團,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事分大小,如今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終身幸福。”云吹雪真的愣住了,他又想搞什么飛机?
  “我愛你。”他突然一本正經地宣布道。
  “我知道啊!”
  “我欣賞你的聰明才智、獨立自主。”
  “呃!”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老實說,他們兩人在一起時,她是霸道、強勢了點儿。
  “可是……”楚飄風加重了語气。“我非常不喜歡你的冷淡。”
  她的臉又開始紅了,這次是被怒火燒紅的。
  “因此我決定,”他毫無預警的猛然吻住她的唇。“我一定要把你訓練成一位熱情如火、妖嬈多嬌的俏佳人。”
  “你們在干什么?”刺耳的怒吼拔尖儿轟破了宁靜的山林,昭明公主旋風也似的身影刮近在庄子口難分難舍的兩人,成吨火藥在她心底炸開。
  “呼!”云吹雪深吸口气,冷艷的臉龐上突然浮出一抹詭异的倩笑。“想要熱情如火、妖嬈多嬌的俏佳人,自己上妓院里找。”啪!五指山轟向他臉龐。“不要臉,登徒子!”隨即旋身离去。
  該死的楚飄風,明知道她一肚子學問如海深,唯獨談戀愛,只有黃口小儿學語的程度,每回都愛在這上面做文章,真是气煞人了!
  “楚……楚大哥……”望苦楚飄風臉上的五指印,昭明心頭一把怒火熊熊地燃起。“云吹雪那只母老虎,居然敢這樣對你,楚大哥,你別怕,我這就去替你報仇。”
  報仇!楚飄風被打紅的臉迅速蒼白了起來。開玩笑,這种小情侶間的打情罵俏要是讓超級大煞星昭明插進去攪和,他未來孩子的娘不就要丟了!
  “等一下。”慌忙拉住大煞星急匆匆的腳步。“昭明,你听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親眼看到她打你。”
  “是,沒錯,但……”該怎么解釋呢?閨房秘趣,他可不想与外人分享。“其實她不是打我,她是打我臉上的蚊子。”
  好爛的解釋,誰會相信?“楚大哥,我今年十八歲,不是三歲。”
  “真的!”他鄭重地直點頭。“打蚊子。”為了取信于人,他自己又打了一下,在同一個地方,傷上加傷。
  哦,可惡,痛死了!
  楚飄風和云吹雪平安歸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無塵庄”。
  是夜,一場慶祝酒宴歡歡喜喜地展開,庄民們徹夜狂歡,直到宴席散盡,已然雞啼。
  庄民們全都睡下了,才打下樁腳、略具規模的大廳里只余下五個人。
  楚飄風環視已上軌道的重建工程,感激地拱手道謝。“王爺,謝謝你的大力幫忙。”
  “适逢其會罷了!楚兄不必客气。”成王爺想起三天前初上“無塵庄”時,這里大雨方歇,庄主失蹤,一切亂成一團。幸好重建工程的預備工作做得扎實,人人都曉得自己的分內工作,他只需在重點處稍加提示,情況自然上軌道。
  當他得知山庄重建工作是由云吹雪一手策划、領導時,他也不得不佩服云吹雪;這女人不是只有嘴巴厲害,她是有真才實學的。但……成王暗歎,就是太愛与男人強出頭了,不夠可愛、少了點女人味儿,也只有楚飄風那怪胎受得了。
  “楚大哥,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三天三夜沒點儿消息,害人家擔心死了。”昭明公主撒嬌地偎進他怀里。
  “昭明,別這樣!”楚飄風赶緊將她推開,偷瞥一眼云吹雪,她一臉的寒霜,冷如十二月的北風。一聲似有若無的輕歎發自成王口中,他俊偉的臉龐蒙上了一層烏云。
  從頭到尾,目光一直凝注在成王身上的柳仙儿,柔若秋水的神情上,突然添了抹憂愁与哀怨。“原來這就是皇宮大內的名媛教養,金枝玉葉好比那勾欄院里的小姑娘。”她出口嘲諷。
  “你說什么?”昭明宛如被踩著尾巴的貓儿跳了起來。
  “連腦袋都這么差,實在太叫人失望了。”仙儿輕撇嘴。
  “不要臉是在說你自己吧?”昭明火大地罵道。
  “昭明,這話太沒禮貌了,以后不許再說。”成王出面制止她們的爭吵。
  “表哥,”昭明不依地嘟起嘴。“明明是她的錯,你怎么盡罵人家?”
  “好了,昭明,我和王爺還有話要談,你就別再吵了。”楚飄風歎道。
  “連楚大哥也這么說!”昭明气得眼眶泛淚。“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儿,金枝玉葉不好嗎?偏愛院子里的騷貨!”
  仙儿聞言,渾身一震,甩袖离去。
  “柳枯娘!”成王愧疚地喚住她。“對不起,請原諒昭明年幼不懂事。”
  “王爺何需道歉?”柳仙儿凄然歎笑。“小公主并未說錯啊!”
  “為什么要道歉?”昭明跳起來,跑出了大廳。“表哥大笨蛋!”
  “昭明。”成王忙不迭撇下廳里三人,追她身后而去。
  柳仙儿愁苦的目光一直追著成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晨光里,她悠然一歎,緩緩福了個揖。
  “抱歉,仙儿失態了。”告別了楚飄風与云吹雪,她徑自离開大廳。“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意戀落花。”云吹雪棒起了酒杯,似有所感地吟唱著。
  “又是一場無解的三角關系。”楚飄風也端起了酒,一飲而盡。
  “不止吧。”她似諷似嗔地揚起了黛眉。
  “什么意思?”不好的預感!
  “應該是四角關系才對。”她譏諷的目光盯在他臉上。端正的五官、幽默的性格、俊臉上總挂著惑人心神的邪笑,楚飄風确實是個令人著迷的男子,莫怪昭明公主對他情有獨鐘。
  “嘿,是哦!”他不情愿地苦笑以對。昭明要纏他,他也沒辦法啊!
  “小公主喜歡你,成王卻鐘情于她,而柳姑娘也對王爺一往情深。”云吹雪長歎一聲。“這場四角關系可難解了。”
  “錯,我已經排除在外了。”他突然邪气一笑,啜了一口酒,哺進她嘴里,看著酒漬濕潤她紅艷欲滴的櫻唇,無限嬌媚似春水,徹底酥融了他全身筋骨。“你忘啦?我們兩個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
  他有時候說話真惡心!云吹雪打了個寒顫儿,一顆顆疙瘩從肌膚冒出,心底卻不知怎地,甘甜如蜜,好矛盾啊!
  “管他們三個人愛誰?恨誰?那都已經与我們無關了,小雪。”楚飄風將她抱入怀內,一起迎接朝陽的到來。“只有我們甜蜜、幸福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嗯!”她羞赧地輕頷首,傾听他規律的心跳。真的,這樣令入迷醉的情海,會叫人陷溺而不自知。
  “所以嘍!”邪气兀自躍上他的眉。“繼續我們的訓練吧!”
  “咦?”她愕然輕哼,被他猛地一口吻住。
  楚飄風火熱的大掌又開始愛撫她那滑膩如絲綢般的雪膚。“小雪,說你愛我。”呢喃耳語后,他又不停地吻她。
  唇舌都在他的熱吻中与之纏綿,她只能瞪大眼——白痴,你把我的嘴堵住了,我怎么說話?
  “小雪,你這么冷淡,我好傷心耶!”他耍寶地皺起五官。
  她气得扑上前,狠狠咬了他的唇一口。“笨蛋!”懶得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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