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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很顯然上帝并沒有听到柳晏飛的禱告。當二弟追云的調查報告丟上來,發現原來儲未央唯一的好朋友竟是朱巧巧時,他只有一個動作想——撞壁去。
  他奶奶的,簡直巧到姥姥家去了。他是倒了什么八輩子楣啊?天老爺注定了他和朱巧巧的牽扯,怎么樣都躲不掉。
  本來他還想借著受傷躲過這一劫,后來逐風不曉得和追云說了些什么,二弟竟然宁可接受家規的處罰也不肯接下這件CASE,可惡!他又不忍真打死二弟,所以嘍……
  唉!總之是他時遠不濟,看到兩個弟弟那一臉興味盎然的樣子,就知道他們不安好心眼,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上,說不定朱巧巧已經放棄他了,不然昨天她為何如此輕易就放他走?他別太自作多情才好,可是……這樣一想,心里又不太舒坦,奇怪,自從再見她后,他變得連自己都覺得討厭、煩躁了。
  二度光臨她家,上次來的時候是晚上,只知道這是一棟奇怪的房子,但震撼性絕對不比在白天看到強。
  刷成橘子色的外殼,門扉、玄關、院子……拼得七零八落,還有那由各种材質組成的欄杆,凹凸成不規則形狀,一根鐵柱更是危險的伸出,昨晚他沒摔死可真是好狗運了。
  他皺著眉搖頭,不敢相信她居然住在這种鬼屋里,瞧這棟透天厝,東修西補的,那年齡分明不輕了,也許早過了入土為安的時候,她還敢住,嫌命太長也不是這樣,沒來由地,他竟感到生气与不舍。
  舉手敲她家的門,這門板上下兩种顏色差好多,擺明是兩塊木頭去組合的,這個笨女人,居然如此虐待自己,真想罵罵她。
  敲了好久,沒人應聲,奇怪,她不在嗎?或者沒听到?柳晏飛試著找她家的門鈴,應該有才對,在哪里呢?
  朱朱站在院子入口處,她剛從市場回來,到今天為止,第一批內衣批發已經全賣光了,所以她提早回家,竟想不到可以見到他。沐浴在陽光下的柳晏飛依然如記憶中那般神清俊朗,再一次重新凝視他,他長高、也長壯了,已經由當年的陽光男孩蛻變成陽光男人了。
  那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始終未變,及肩長發不馴地飄揚在風中,燦亮的雙瞳里是她最鐘愛的逍遙与自在,像极空中的一片浮云,永不留戀世間的一切。
  這個男人不是任何人可以掌握得住的,喜歡上他的人定會很辛苦,而且只能隨著地四處飛揚。
  唉!其實她早就了解了不是嗎?要不然也不會硬叫自己放棄安穩的富裕生活,試著去体會、去融入他的翱翔与自由。慶幸她沒有選錯,体內的叛逆因子使她終究成不了千金閨秀,有高、有低、要努力、要奮斗的日子才真适合她,她從沒有后悔昔日的逃婚,只是……眼眶上這不停發熱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她吸吸鼻子,一顆心沈甸甸的,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
  “柳晏飛,你找我嗎?”她扛著大紙箱走過來。
  她又是那一身內衣外穿的打扮了,他看得眉頭打了十八個結。
  “你一定要穿成這樣嗎?”雖然今天來是有求于她,但見著地如此不合宜的穿著,他還是忍不住想罵人。
  “啊?”朱朱放下手中的紙箱,脫下穿在T恤、牛仔褲外的胸罩、內褲。“只是招攬客人的手法,別太在意,這樣子比較好做生意。”
  她開門讓他進去,轉身又想去抱紙箱,他彎腰一手幫她扛進去了。
  “你做什么生意?要穿成這樣?”
  “在市場賣貼身衣物啊!”這行挺好賺的,雖然很辛苦,但兩天下來,她賣了十几万的貨,扣掉成本和基本開銷,有四、五万的進帳,她正考慮著要再去批一次貨。
  “你……”想象她在市場吆喝的樣子,他再一次大生悶气。“那种生意有什么好做的,穿這樣不覺得丟臉?”職業無分貴賤,他明白,這种說法太傷人,但他情不自禁,滿心翻騰的情緒叫他管不住那張苛薄的嘴巴。
  “你進步了耶,柳晏飛。”想不到她竟咧開嘴大笑。“以前我還以為你是塊大木頭,沒感情的,不料十年不見,你也學會了抱怨,很好很好,有進步。”
  見鬼的進步,這怪奇小魔女,依然難纏。柳晏飛憤憤地放下紙箱。
  “喂,輕一點儿。”朱朱忙赶過去打開箱子。
  “喵鳴………”虛軟的叫聲,大肥貓已經給摔得快昏了。
  “美鈔,你沒事吧?”她焦急地抱起貓,看看它有沒有摔傷哪里?
  “你把貓叫‘美鈔’?”好特异的名字,果然是怪奇小魔女。
  “對啊!它可是我的招財貓呢。我還有一只狗叫‘黃金’。”只不過老是寄養在未央家里罷了。她吐吐舌,雖然名列“守財奴”第一號,但偶爾還是會心底不安的。
  “好名字。”全都跟錢脫不了關系,柳晏飛糾結的眉頭鎖得更深了,不由怀疑,她住的這棟鬼屋不會剛好叫“藏寶窟”吧。“你住的這地方有取名嗎?”他實在很好奇,更唾棄她的怪异品味。
  “有哇!就叫‘藏寶窟’。”因為這里面所有的家具、擺設全都是她從垃圾場里撿回來廢物利用的,取這個名字再貼切不過。
  果然!他無奈地朝天翻個白眼,小魔女的思想越來越難理解,他真不知道該怎么跟她溝通才好。
  “嗨,柳晏飛,你有沒有姊妹?”朱朱倒了杯水給他,招呼他坐下,邊整理她的生財道具,笑問。
  “有一個妹妹,做什么?”他的屁股一碰到客廳的沙發,立刻大吃一惊地跳起來,這是什么吃人鯨,那一坐就陷下去,還會突出几根斷掉彈簧暗算人臀部的東西,也能擺出來請人坐?
  “諾!”她丟過去一只抱枕,讓他墊在椅子上坐。這組沙發的确該入土為安了,找個時間到垃圾堆看看吧!也許還能檢到一些可用之物,現代人浪費得緊,她永遠不怕沒二手家具可以替換。“知不知道你妹妹穿几號SIZE?”
  “什么東西几號SIZE?”他好奇地走到她身邊,看見她正在整理几件剩下來的貼身衣物,靈光一閃。“啊!你該不會要我買那些東西吧?”
  “看在我們認識的分上給你八折,最后五套了,是因為我把它們穿在身上當樣本,忘了脫下來賣,不然早賣光了。”說完,她還很講義气地拍拍他的胸膛,一只袋子挂上他手臂,她伸長手在他面前晃著。
  柳晏飛錯愕地望著挂在手上的塑料袋,她居然連他都推銷,叫一個大男人買內衣回去送妹妹。
  “謝謝,二千塊。”他呆得沒響應了,她只好自己開口要錢。
  “我有說要買嗎?”這堆東西要帶回家,鐵被兩個弟弟笑到掉下巴。
  “看在朋友分上我才給你特价耶!而且這女性貼身衣物是生活必需品,放著不會坏、不會爛;送禮美觀又大方,留待自家用還可以增進親子關系,你不乘著現在特价多買一些以備日后不時之需,難道………”
  “我買就是了。”兩千塊,赶緊堵住她的口,天老爺!他不過說了一句,她可以回上几十句,為了他的耳朵安宁著想,就當是破財擋災吧。
  “多謝惠顧。”她笑盈盈地把錢收進口袋里,轉身跑進廚房削了顆苹果出來請他,好客戶嘛!多多巴結點儿准沒錯。
  翻臉比翻書還快。柳晏飛吃著脆脆的青龍苹果,把杯口開水撇到一邊去了,這顆苹果可是他用兩千元換回來的,不吃白不吃。
  這下子真的是將所有貨物銷售出去了。朱朱笑得合不攏嘴,掏出兩天來的收獲,也不避諱,就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數起錢來。越數嘴巴咧得越大,呵呵呵!有九万八千四百元呢!將臉頰貼在這花花綠綠的鈔票上,這世上還有什么東西比錢的触感更好呢?
  看她傻兮兮的樣子,柳晏飛是好气又好笑,真是活脫脫一個守財奴,他總情不自禁想逗她。
  “喂!你在一個賊面前這樣數錢,不怕我偷光你所有財產?”
  “你會嗎?”她飛過去一記意義悠遠的眸光,刁頑机智得叫人心動。
  “呃!”他清清喉嚨,不自在地撇過頭去,那龐大勃發于她周身的炫目靈光,連他都抵不住而漸感迷惘了。
  望著他的動搖,她造型优美的唇瓣彎起一抹詭异的弧笑,似水秋瞳閃過點點晶光。
  “對了,快中午了,你要不要吃點什么?”她跳起來走過去拿起話筒。“我訂完貨之后請你吃午飯?”
  “訂什么貨?”他警戒地瞇起眼眸,她不會還想叫他買內衣吧?
  “當然是內衣。”她一手翻著聯絡簿找電話號碼。“我現在才知道在市場賣貼身衣物挺好賺的,我兩天就賣完了十万元的貨,估計淨賺值有一半呢!我想再批一次貨。”
  廢話,像她這种不擇手段的強迫推銷法,能不賺嗎?柳晏飛死命捏著手上裝滿內衣的塑料袋,好不后悔自己當年一席無心的玩笑話,瞧!他把一尊可愛的洋娃娃變成什么樣子了?
  “朱朱,我覺得………哎!賣內衣也不見得多好賺,所以………
  那個……”剛開始還有點口吃,有個開頭后,他接下來的話可就溜了。“不如換個工作吧!我知道有個打工不錯,薪水高、福利好,而且還有小費、油水可以撈,你覺得怎么樣?”
  “怎么可能有如此十全十美的工作?你該不會要介紹我去做那种免經驗、月入數十万的吧?”天下焉有白吃的午餐,朱朱清醒得緊,才不會被騙。
  “當然不是。”柳晏飛靈光一閃,今天不是來請她幫忙,看有沒有辦法透過儲未央混進蔣森嚴的保全公司,既然她這么喜歡賺錢,干脆一起進公司讓蔣森嚴養吧!“我可以幫你介紹。”他急著自告奮勇。
  “先說來听听。”她還沒愛錢愛到去賣身的地步,凡事搞清楚點比較有保障,而且他的過分熱心瞧來挺可疑。
  “你有沒有听過蔣森嚴這個名字?”
  “‘雷霆保全公司’的總經理誰不知道?不過听說他很神秘,從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不會吧?他就住在你家隔壁,你會沒見過?”他樂得裝傻引她入殼。
  “隔壁?你是說那棟別墅嗎?里面只住了我一個小學妹儲未央而已,哪里有蔣森嚴了?”
  “蔣森嚴就是儲未央的老公,怎么你不知道?”
  “你确定?”她嚇得跳起來,原來未央那個打結婚后就老不回家,亂沒責任感一把的老公就是蔣森嚴。天哪!太叫人吃惊了。
  “當然,‘雷霆’最近會舉辦一場跨年度的世紀博覽會,這是業界最出名的消息,你去那里打工吧!‘雷霆’的薪資、福利在世界上是有名的好,有錢賺又不必拋頭露面最适合你了。”他緩緩地又將博覽會主辦單位、保全、預展寶物……所有相關事項全跟她說一遍;看到她逐漸發亮的眼眸,他滿意地頷首,她果然上當了。
  “听起來好象很不錯耶!”她差不多要流口水了,這么棒的工作不找未央搭個關系,走點后門,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
  “我介紹的還會有差嗎?何況你是他們的鄰居,看在遠親不如近鄰的分上,他們一定會聘雇你的。”他開始笑得有點良心不安了,這樣騙她好象很失禮。
  “嗯!有道理,我待會儿就去找未央,請她幫我安插個職位。”
  “那就不要再去市場賣內衣了。”他把她的聯絡簿收起來,不停地安慰自己,他全是為了她好,一個未婚女子,天未大亮就扛著一大箱內衣上市場吆喝,實在不太好,哄她上“雷霆”只是順便執行一下任務,他絕對不是蓄意欺騙她的,所以無須良心不安。
  “這樣啊!”她聳聳肩,好象未央也不大喜歡她上市場吆喝內衣,柳晏飛的反應更激烈,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不批貨了,我們去吃午餐怎么樣?”
  “我請客。”他一口應允,好象這樣心底會舒坦一點。
         ※        ※         ※
  按照柳晏飛留下來的聯絡地址,朱朱找到了“薩多摩飯店”,抬頭仰望三十層樓高的建筑,融合后現代設計的科技大樓,冷硬之外又不脫溫暖,外表是清一色的強化玻璃,藍天白云投影其上,倒見不少生趣。
  想不到“紳士怪盜”會落腳如此搶眼又豪華的地方,她還以為干他那一行的,行蹤一定要极端隱密呢!也許這正應了那一句“大隱隱于市”。
  走進飯店,遞上柳晏飛留下來的名片,每個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難道大家都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不成?她不禁怀疑。
  飯店經理還親自下來迎接她上頂樓,怎么柳晏飛的派頭如此之大,她心中的疑惑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自昨天見著未央,和學妹討論過“世紀博覽會”的事情之后,她愕然地發現,未央竟然不識蔣森嚴的真面目,甚至展覽的事都還沒完全定案,只是在企划階段,柳晏飛為何會知道恁多的內幕?莫非他下一個目標是博覽會上的東西?所以他利用她?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因此才會不顧柳晏飛的交代。“盡量以電話聯絡,除非相當緊急的狀況,別上飯店找他。”她終于還是親自上門了。
  “朱小姐到了,總裁就在里面。”飯店經理躬身地領她走到一扇鏤金雕花大門前,請她自己進去,他本人一轉身又回到電梯里去了。
  朱朱被“總裁”兩字駭得張大嘴巴、愣在原地無法動彈。柳晏飛——“薩多摩飯店”的總裁。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只手擱在門上躊躇好久,几次忍不住想落荒而逃,總覺得這扇門一打開,很多事情就會不一樣了,第六感告訴她,門內等著她的將是一波波的惊濤駭浪,她應該逃的,否則平穩的生活將永遠与她絕緣,可是……
  也許是十年的磨練將她改變的太多了吧?她的理智終究戰胜了感情,手指用力敲下門板,咚!一記撞擊聲響起,她耳邊适時奏起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進來。”清朗的聲音不似柳晏飛發出來的。
  大門一打開,朱朱看到一張年輕俊俏的面孔,果然不是柳晏飛,但她明明在柜台說得很清楚,她要見柳晏飛,經理為什么帶她來見這個陌生人,他又是誰?
  “久仰大名,朱巧巧小姐。”年輕男子雙臂一張,立刻將朱朱抱了個滿怀,熱情的唇對她獻上一記火辣辣的吻臉禮。
  “小弟弟。”朱朱亮著刁頑的眼眸,不怀好意地輕拍他一張帥气的娃娃臉。“感謝姊姊總算見過不少世面,沒被你這惡意的玩笑嚇倒,否則你現在已經被‘天弓飛拳’打黏在牆壁上了。”
  “弟弟!”柳逐風差點被一口唾沫嗆死,他好歹也流連花叢多年了,印象中還沒有女人抗拒得了他的男性魅力,今天居然被一個長得清清弱弱,活像尊洋娃娃的女人叫弟弟,實在是大傷他大男人的自尊心了。
  “難道你會比我年長?”朱朱嗤笑一聲,推開他的怀抱。
  “我二十五。”柳逐風就是不服气口看她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面孔肯定只有二十出頭,他等著听她叫“哥哥”。
  “我二十八,乖,叫姊姊吧!”她善意地摸摸他的頭,又輕拍他的臉頰,實在是侮辱這個花花公子透頂了。
  柳逐風瞪大眼,鼓著兩邊腮幫子,怎么也不敢相信這出塵脫俗的小仙女竟已年近三十。
  察覺到另兩道審查的視線,朱朱越過逐風龐大身軀的遮掩,對上站在資料柜旁,光線不及的暗影處的一名神色深沉、陰騖的男子。
  他的气質和柳晏飛有些像,冷冷的、淡淡的、誰都不理;但柳晏飛多了一份狂放不羈,而眼前的男人則充滿了憤世嫉俗。
  “我想你們大概是柳晏飛的兄弟吧?”她猜測地問。他昨儿個提過他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而眼前這兩名男子,他們的眼睛和柳晏飛好象,這或許就是柳家人的遺傳,他們都擁有一雙漂亮、充滿魅惑卻出世、無情的眼,好象柳家人天性就不在乎身旁的任何人、事、物。
  “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說。”柳追云冷淡的語調里滿含著矛盾、難解的感情。
  朱朱好奇地望著他,這柳家人可真是奇怪,若她事先不曉得他們的關系,光听他說話的口气,她一定會以為他和柳晏飛是仇人、而非手足。
  “不過我認為她值得。”柳逐風上下打量著朱朱。
  自從知道這個女人擁有令木頭大哥動容的魅力后,他和二哥就對她充滿了好奇心。
  剛才在監視器上看到她的造訪,他們迫不及待趁大哥未到之前,先來會會這個了不起有能力撼動冰山的女人,而親眼一見,她果然擁有与眾不同的气質,令人迷眩。
  “只要有兩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張嘴巴、四肢不缺,哪個女人你會認為不值得?”除非親身測試過,否則柳追云不承認任何事。
  “二哥,我只是比較博愛一點,你何必把我說得像畜牲一樣?”
  逐風不平地抗議。
  “你确定只是博愛?不是濫交?”追云不理他。這小子打二十歲破身到現在,交過的女朋友已經足以和風流老爹媲美了,兩父子一樣花心,沒救了。
  “二哥……”
  “你最好給我小心點,万一染上性病,我肯定一刀閹了你。”他冷冷地丟下几句話,轉身走了。
  朱朱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家兄弟的特异相處方式,難怪柳晏飛有那种陰陽怪气的死德性,遺傳因子果然厲害。
  “漂亮的小姐,你別理我二哥的胡說八道,我只是對女孩子比較体貼一點而已,我喜歡照顧美女,女人是上帝特別創造下來給男人保護的美麗生物,你不覺得嗎?”逐風笑得燦爛,一點都不像剛給人臭罵了一頓的樣子。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柳氏一族的人丁雖然旺盛,但全家唯一還有點興致管別人閒事的只有二哥追云了,怨恨大哥的冷漠無情、怒罵他的風流花心,其實二哥是關心兄弟們的,只是他們不時興將情情愛愛的挂在嘴邊,柳家人處理感情事自有其一套特殊的准則与方法。
  “希望你不是在床上照顧她們。”朱朱輕巧地回剌了一句,決定耍花槍的時間到了,她移轉話題問道:“請問柳晏飛在嗎?能否幫我引見?”
  “大哥還沒到。”逐風走過來親熱地拉起她的手。“但不管你有什么事,看在美麗的小姐分上,我都愿意幫助你。”說著,他微嘟的嘴又湊了上來。
  朱朱閃了兩下沒避開,他的唇刷過她的額,又朝著檀口方向襲來,她開始考慮要不要送他一只金華火腿嘗嘗了。一個隱怒的悶哼在門邊重重地響起。
  “我說過不准碰她,柳逐風,你敢違抗掌門令?”柳晏飛不曉得什么時候到的,一把揪住小弟的衣領將他丟到一旁的沙發上。“滾!”
  平波不揚的語气,冷若北极寒冰。
  “大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怎么可以破坏弟弟的姻緣?”
  逐風大概是吃到追云的口水了,開始喜歡逗弄柳晏飛。
  “柳逐風,你要我請出家規嗎?”晏飛咬牙切齒,死命瞪著朱朱臉上被小弟碰過的地方,他握緊拳頭,無法忍受她身上沾染到別的男人的气息。“滾出去。”他恨极怒道。
  “走就走嘍!”逐風聳聳肩,繞過晏飛身旁溜了。雖然大家都很期待看到老大哥失控的樣子,但沒人有把握承擔他冷酷的報复,所以游戲适可而止就好,玩得太過分小心會死無葬身之地。
  小弟离開后,晏飛踏著重重的腳步走過去鎖上辦公室的門。再轉身,突然緊緊地摟住她。
  天知道剛剛看到逐風碰她的時候,他心里是什么感覺?好象腦子突然被雷擊中了,先是一片空白,然后火燙般的巨痛在体內蔓延,把一顆心糾得緊緊的,憤怒、惊懼、生气……恨不得立刻抹殺掉小弟留下的印子。
  溫厚的大掌摩梭于她天使般清純的嬌容,一遍又一遍,輕拂著那渾如白玉精雕而成的粉頰上、充滿靈性的似水秋瞳、挺直俏立的瓊鼻……尤其是那方才被逐風碰過的雪白額頭和粉嫩如櫻的紅唇。
  他渴望用他的气息取代逐風留下的印子,在她身上烙下特屬于他的標記,想得心都痛了,但理智卻不停地提醒他柳晏飛,你以為憑你這种朝不保夕的雙重身分也可以愛嗎?你漂泊的天性中根本沒有安定成分,如何有資格去過那平凡幸福的人生?你是天命注定的“朱雀”,一生都只能在風中流浪。放她走吧!否則你會害了她一輩子的。
  她注意到了他眼里的掙扎与矛盾,糾葛的情欲全是因她而起,也許他的心底早已有了她,但他的理智卻阻止他去想。這樣的复雜她無能為力,只能在心里不斷祈求。“拜托,柳晏飛,面對現實,不要退卻,沒有試過的事,你怎么知道不會成功呢?”
  當他搜尋的手指來到她紅艷的櫻唇旁,她濕熱的呼吸噴在他的手背上,剎那間,他彷佛碰到了蜂巢,一下子瞪圓雙眼—嚇得連動都不敢移動半分了。
  她半睜著水靈靈的眼眸媚惑地斜睨著他,渴望他用唇取代他的手來体會她的熱情,可是大木頭卻呆住了,他真的是蠢到极點了,她不由伸出小巧的粉舌輕舔了他的手指一下作為鼓勵,誰知他全身的肌肉卻立刻繃緊,好象她患有麻瘋似的,手指縮得比流星划過天邊還快。
  這只超級大笨鵝,他不只反應駑鈍,更是毫無情調,她暗惱得几乎得內傷,气不過在他回縮的手指上狠狠咬上一口。
  “啊!你怎么咬人?”他終于回過神了。看著手指上一圈清楚的齒印,她的牙齒可真銳利。
  “有嗎?我看看。”她不怀好意地強拉過他的手指,哇塞!真的咬得很重耶,都流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對不起哦,我看………傷口不大,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當然嘍!不是你的手,你不會感覺痛。”吃人小魔女,他在心里暗罵。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她一本正經地鞠躬道歉。“這种小傷我舔兩下就沒事了。”說著,她真的一口把他的手指含進嘴里。
  “朱朱,唔……”柳晏飛微蹙著劍眉,雖知道口水可以消毒,可是……“別亂來,快放開我。”他可以感覺到她柔軟的唇腔包圍住他的手指,好熱好熱,那靈巧的丁香先在指上滑過一遍,接著輕輕触動他受傷的部位。
  傷口已經不會痛了,代之而起的是陣陣穿越脊椎、直達頭皮的顫麻与震撼,他居然有點嫉妒他的手指,他本人都還沒有品味過的甜蜜竟讓“它”先嘗了。
  沒兩下她口中的血腥味就淡了,知道他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她應該立刻放開他的手指,但鼻中嗅著他身上源源不斷傳過來男人的气息,她暈了,下意識里只想要得更多,加緊舔吮他的動作,听到他鼻里哼出迷眩的悶聲,她的心跟著越跳越快,無法自拔。
  他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捧起她的頭,接触到她一雙情欲熏然的秋瞳,像是干柴遇到烈火,他更加情不自禁地猛然攫住她的唇。
  一陣戰栗傳遍全身,朱朱有些恍惚。前天晚上他們在她家的陽台上再度相遇,那時他吻她是因為他已經傷得快昏了,腦袋不清楚,他們誰也沒有把那個吻當真,也許他根本就不記得有那一回事。但這一次呢?是否表示他決定接受她了?
  柳晏飛感受到她的輕顫,那份對男歡女愛的青澀深深擄獲他的心。雖然他的理智一直阻止他沈迷,但當他一接触到她純粹女性的甜美,情緒就失去了掌控,現在連他本人也控制不了這一切的發生了。
         ※        ※         ※
  “你真的欺騙我?”朱朱火冒三丈地怒吼。實在不該在和他熱情擁吻后談正事的,瞧!她現在連質問的立場都模糊了。“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看中了蔣森嚴的東西,就利用我接触未央去接近蔣森嚴,好偷地的東西?”
  “我‘紳士怪盜’看中的東西從來沒失過手,有必要再去利用你嗎?”他揚高一邊眉毛,不屑地撇撇嘴角。“我只是不想你再去市場賣內衣,才介紹個工作給你,要不要去隨便你?”說是這么說,但他始終轉過頭去,沒敢看她的眼。
  在今天以前,他的确有意思利用她混入“雷霆保全公司”,但剛才他接到消息,蔣森嚴這次為“世紀博覽會”征人,不僅要找些臨時雇員,而且他還要應征一名特別助理,這個職位是專門跟在他身旁做他的左右手的,晏飛看中了這個職位,如果他能當上蔣森嚴的特別助理,何愁“四圣獸秘圖”不能到手,于是他放棄了利用朱朱和儲未央的計划。
  朱朱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他,她可以不管蔣森嚴的死活,但事情牽扯到未央,這位小學妹可是她今生唯一的摯友,說什么她都不顧傷害她的。
  “柳晏飛,我不過問你和蔣森嚴之間的任何事,隨便你要偷他什么東西都好,但我要你發誓,永遠不能傷害到未央。”
  他在她直率的眼眸里看到了認真,在她心里,儲未央是不同的。
  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該將她牽扯進這次的盜寶事件中,也許他保得了儲末央,但她呢?如果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傷了她………該死!從不在乎的心這會儿竟然被綁住了。
  “柳晏飛,我要你的保證。”
  “好吧!我發誓,絕不傷害儲未央。”他的心已經亂了,不奈地揮揮手。“這樣你可以回去了吧?以后沒事盡量不要隨便找上飯店。”
  “不然你來找我。”她才不會傻的就此和他說再見,十年前為他下的決心,十年后重逢,她的意志更堅定了,而且從他屢次為了她的事慌亂,還有剛才的吻,她知道他對她并非全然沒有感覺,不明白他到底在退卻些什么,但她絕不會輕易打退堂鼓的。
  “有空再說。”他擺明了在敷衍。
  “好吧。”她聳聳肩,也不甚在意,反正她有他的電話、又知道了他的飯店,還怕找不到他嗎?別把他逼得太緊,就跟釣魚的道理一樣,一收一放才釣得到大魚。“BYE-BYE。”
  辦公室的門一打開。
  “嗨!”柳逐風燦爛的笑顏正面對她熱切地綻放著。“美麗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逐風進來,有事要你去做。”柳晏飛冷淡的聲音隨之響起。
  朱朱朝著柳逐風露出一個遺憾的笑容。“看來我們沒緣,再見大忙人。”
  眼看著她俏皮的倩影消失在視線內,逐風長吁口气,慢慢地踱進總裁辦公室內,他這回可真是沒吃到羊肉,反惹一身騷了。不知道大哥又要出什么不可能的任務整他?
  “你去查查‘蘇格里王國’莫納王子的底細。”柳晏飛丟過去一份卷宗。到目前為止,据“神偷門”分布全球的情報网傳來消息得知,對那張“四圣獸秘圖”感興趣的組織已增至三個,費盡心思引進它的“雷霆保全公司”、“蘇格里王國”還有他們“神偷門”。難道那張圖真的是解開鑰匙之謎的關鍵?這下子連他都不由得好奇心重重了。
  “是那個最近五十年才在南太平洋上成立的小島國?”柳逐風翻著資料,這個國家小到連地圖都找不到,為什么要調查他?
  “莫納王子預定近日內以私人身分訪台,這項消息沒有多少人知道,可能連國家安全局都不曉得,而他此行的目的据說是來參觀‘世紀博覽會’的。”
  “難道他的目標也是那張圖?”
  “你去查清楚他來訪的真正目的。”
  “不如想辦法讓他住進咱們飯店,就近監視不是更快?”逐風提出計划。
  “他已經決定住進我們飯店了,不過我要知道他是否也是四大門將之一。”柳晏飛坐回他的辦公桌后面,那种小伎倆如果他還搞不定,這個掌門位子也不必坐了。他打開計算机開始布置將用來迎接王子的總統套房,對于“四圣獸秘圖”他是勢在必得,王子殿下若也是為同一目標而來,那只能跟他說抱歉了,害他白跑一趟。
  每回大哥擺出這种表情投入工作,就代表談話到此結束,來人請盡快去執行任務。逐風大了解晏飛的脾气,乖乖地摸著鼻子,閉上嘴巴,自動退了出去。
  想想這個大哥實在是挺可怕的,他們同樣是“神偷門”的人,得到的消息一樣,但只有晏飛會做出那种令人絕倒、卻又准得嚇死人的分析,他那顆腦袋到底是什么做的?逐風邊走、邊嘀咕著。
  他沒發覺他的自言自語全落入第三者的耳中了。柳逐風离開后,柳追云昂藏的身影立刻閃出電梯旁的巨大盆栽,若有所思的眼眸直盯住柳晏飛辦公室的大門,好半晌,他突然咧開了嘴,笑得好不詭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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