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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詠詠,詠詠,你醒了!”寶嘉滿心愉悅地看著床上那張睡眼朦朧的臉,還好,阿摩尼亞的藥效不是很強,讓她在兩小時后微微蘇醒。
  “鑽石姨姨……好臭喔!咳咳咳……”
  醒來后的詠詠不是嚎哭就是猛咳,听在寶嘉的心里,胃都糾成一團了。
  “詠詠乖,赶快把這杯牛奶喝下去,待會姨姨帶你到街上玩。”她替詠詠泡杯牛奶,以降低她体內的毒素。
  這趙嫌還真不是人,對個小孩子竟然用那么強的濃度,連大象都有可能被他熏暈了,真不明白沈馭軍怎能讓個狗奴才這樣對自己的小孩。
  詠詠慢慢地將牛奶喝掉,她抹抹嘴道:“爸爸呢?我要找爸爸。”
  “你爸爸他……”寶嘉不知道怎么將這樣殘酷的事實告訴她,縱使解釋半天,她也不見得听得懂,若她真能理解,對她何嘗不是更深一層的傷害。“他有點事,等會就回來。”
  “鑽石姨姨,你不會走了,對不對?”詠詠兩管鼻水還是間接性地從鼻腔內流出,紅通通的鼻頭大概是被藥水給嗆坏了。
  “姨姨我……”她是很想走,可是又怕她這一步,沈馭軍那禽獸又拿詠詠來威脅她,“不說這個了,姨姨問你,你還會不會不舒服?”
  “鼻子痛痛。”她的鼻子顯然是被過濃的藥水給刺激,連帶地影響到自主神經,讓詠詠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一點生气也沒。
  小孩子的抵抗力弱,實在不曉得后續會有什么嚴重的并發症,她身系著小孩的安危,就算這屋子是銅牆鐵壁,她也要盡她為人長者的一份心力。
  “走,姨姨帶你去看醫生。”寶嘉抱起詠詠,扭開密室門把,臾見門一開啟,黑壓壓的碩大身影便整個將兩人籠罩住。
  “爸爸!”詠詠躺在寶嘉怀中,虛弱地響著沈馭軍。
  “你們要去哪里?”沈馭軍的聲音如冰鑽般刺耳,像是從沼澤地吟發而出。
  “我們要去哪里?你沒看到詠詠被你們折騰得這副模樣,我當然是要帶她去看醫生了。”寶嘉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樣的父親,連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寶嘉才走出一步,沈馭軍便擋住兩人的去路,“我自會叫趙謙帶她去看,你乖乖回到房間里去。”
  “我為什么要乖乖回到房間里去,你自己沒長眼睛看看嗎?詠詠已經很不舒服了,你還讓趙謙那個不可靠的家伙帶詠詠去醫院,你存心想害死你親生女儿嗎?”寶嘉忿忿地說,她今天說什么也不可能讓任何人碰到詠詠。
  “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女儿呢?”沈馭軍撫撫詠詠的頭問道:“詠詠,爸爸和趙叔叔陪你和姨姨一起去好不好?”
  “好……”詠詠永遠相信自己親愛的爸爸。
  “寶嘉,你看到了,詠詠自己也說好,這可不是我逼她的。你要知道,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保護你,我不希望那個窮小子還繼續來騷扰你。”沈馭軍更進一步說道:“過几天我就回紐約,到時我希望你能跟我共同組織一個家庭,只有你、我,還有詠詠。”
  “別再拿詠詠當作護身符,她不會希望我是因為被強迫才嫁給你的,要是將來她知道你的手段這么惡劣,不怕她會恨你一輩子嗎?”
  “就怕我不娶你,她才會恨我一輩子。”他轉身拿起電話命令道:“叫趙謙備車,送賽小姐和詠詠到醫院去。”
  一點反駁余地也不留給她,沈馭軍獨裁般決定了寶嘉的命運,他相信只要消磨她的斗志,摧毀她的意志力,就能進而讓她消极地的看待人生,這樣,要讓她吐出那顆鑽石,無疑是手到擒來、易如反掌。
  他目送著寶嘉气急敗坏地尾隨趙謙而去,所有計划都在他掌控下,他相信憑他的能耐,來個人財兼得,可說是如吹灰之力,何難之有?
   
         ☆        ☆        ☆
   
  不能太相信女人,是他警惕自己的金玉良言,可是他總是得過且過,等到發現不對勁時,卻已經是傷痕累累,這回,他竟又再一次讓自己陷于寶嘉的精妙算計中,還真相信女人有不被金銀珠寶所迷惑,別傻了,隋以恭,你的白痴夢也該醒醒,世上是不會有這种女人的,別再自己騙自己了。
  躺在瓷白色的复古浴缸中,以恭愈想愈气,他兩手攤開在浴缸兩側,頭上則用熱毛巾罩臉,希望蒸气能帶走他所有的痛處,全身上下的痛都能一并消除。
  他雙腳往缸內一浸,或許是洗澡水太燙,以至于前些時候被鑽石割傷的舊痕又開始痛起來,原本以為傷口已然痊愈,怎知,這种傷口是不能碰水的,他將醫生的叮嚀,全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到傷口就想到那顆該死的鑽石,想到那顆鑽石就想到那個鑽石的主人賽寶嘉,一個是傷了他的腳,一個是傷了他的心,反正什么人玩什么鳥,有這种手也難怪會有這种害人不淺的東西。
  以恭圍條浴巾,蹣跚地走到房間,并從枕頭底下拿出那顆亮閃閃的鑽戒,前此日子本來是要交還給寶嘉的,誰知被那張甜死人不償命的臉蛋,和愿意共效于飛的態度打動了,一時忘了這回事,幸好在一切都回歸起點時,赶緊把這迷惑人心的万惡之物交還給她,免得到時被這拜金女回頭來扯爛帳。
  沒錯,就這樣決定,分手的男女都是要把對方的東西物歸原主,他要分也要分得有骨气些,別讓人說他隋以恭是個利欲薰心的貪心鬼。
  “嘩……”
  听到刺耳的電鈴聲響起,以恭猜測大概是賽寶嘉那個女人跟他撕破臉后要回來赶他走,這樣也好,免得他跑一趟去,跟她那個姘夫大眼瞪小眼,像斗雞一樣非分出個你死我活不可。
  “你來得正好,這東西我正准備還給你。”以恭將們一開,手臂一伸,便將鑽戒給遞了出去。
  “你有病啊!男人跟男人求什么婚,你該不會跟女人吹了就性取向也變了吧?”冷嶙閃到一旁,看著以恭圍條浴巾,手中又拿鑽戒給他,內心不免毛了起來。
  以恭抬起頭來,看了冷嶙之后,眼皮一垂,死气沉沉地說道:“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那拜金女。”
  “你真夠朋友,一個人把我丟在那邊,我現在不跑來看這怎么行,我拿几條命回去交差。”他一屁股坐熱后,便從以恭手中隨手取來那枚鑽戒瞧瞧看。
  冷嶙將那枚鑽戒拿在手中端詳,不免發出嘖嘖稱奇之聲,以他這种上流社會的身份,這种東西自然是略知一二,也是小有研究。
  “小子,你哪來這個東西,光是這一顆,你寫十万本小說也賺不到這么多錢。”他仿佛是挖到帝王古跡般地惊訝不已。
  “你別看我剛被羞辱回來就想辦法來安慰我,我心領了,你要是沒事,幫我將這枚鑽戒拿給那拜金女,說是我拾金不昧,叫她不用付我酬金了。”以恭暗忖,早早跟她畫清界線也好轉移陣地,另起爐灶。
  “不,這顆不是普通的鑽戒,這是有名的‘豹芒之光’,要是真要叫价的話,五千万美金也是有那可能性的。”冷氏一家族全是研究珠寶的高手,在瑪瑙的熏陶下,冷嶙敢夸下海口,證實無誤。
  “五千万美金?”以恭差點被口水噎死。“你是說……折合台幣……”天啊!這跟天文數字一樣,他都不會算了。
  “台幣約十五億左右……”還好,跟他冷嶙的總財產差一些。
  “拜托,你再看清楚一點,這顆黑不拉几的破玻璃值那么多錢,你……你要開玩笑也不是選在這時机啊!”以恭不可思議地結巴起來,他快休克,他快休克了。
  “還說別人,你自己還不是見錢眼開,也好,這顆鑽戒你就自己收起來,算是寶嘉給你的精神補嘗,這事你不說我也不說,也只怪寶嘉太勢力眼,怪不得別人。”冷嶙將以恭掌心攤開,將鑽戒塞進他手里,并替他將手掌閻起來。
  十五億台幣……是啊!光是躺著吃就夠他吃十輩子了。以恭隱約覺得掌心在出汗、發油,將十五億的錢捏在手心里,諒是誰也會抖手抖腳,全身不自在。
  “不行,這不是我的錢,我不能拿,你還是要拿回去還給那拜金女,這种髒鑽戒,就算能買十几架太空梭我也不會要的。”他一時良心發現,又將鑽戒交給冷嶙。
  “我還是一直不相信寶嘉會變成這樣,你怎么都不想想是那沈馭軍在搞的鬼呢?那家伙我怎么看就怎么邪門,說不定……說不定這其中另有隱情。”冷嶙在靜下心來想想后,基于勸合不勸离的立場,他建議以恭能再抽絲剝茧,查個水落石出。
  “兩個人都赤裸裸地躺在床上了,你叫我還要再查什么,是要她再親口多羞辱我几句才行嗎?”對以恭而言,冷嶙的話向來只能參考,僅限于參考而已。
  “不會吧!這年頭男男女脫光光在床上蓋棉被純聊天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你別太過于大惊小怪。”冷嶙知道這不會是寶嘉的作風,別說是跟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就算是跟一個愛死的男人,她也會有所節制。
  以恭倔強地說:“你別再替她說話,我這個人天生保守,我是個老頑固,忍受不了有人玩弄我的感情,OK!”他是收了寶嘉多少錢,要讓他這樣苦口婆心來當說客?
  “不是我在說,這事情讓萊娣知道,她也不會看你就這樣隨便放棄,不然這樣好了,我先帶你到醫院敷藥,你也順便將鑽戒帶著,一切都在你心情和身体狀況盡完善的情形下,我們再登門去查個詳實,這次我會親自替你作證,看看寶嘉是不是真的這么無情無義。”活到這一把年紀,冷嶙覺得今天過得最有意義,好比耶穌在救世。
  “不要,我發誓再也不跟那女人見面了。”以恭堅定地說,要是他再跟賽寶嘉見面,他就改姓龜,名儿子。
  “真的不要?要是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你將會失去你生命中一個讓你人生再次璀璨的女人。”冷嶙不放棄地再勸道,向他就不信郎心如鐵這句話放在以恭身上管用。
  “不……不要!”以恭撇過頭,這算什么嘛!再去讓她羞辱?
  冷嶙斜脫以恭一眼,“真的不要?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早我就跟萊娣回英國,這里的爛攤子你就自己解決,我可沒那閒工夫替你料理善后。”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這种爛差事,他還是早閃人早快活。
  見他轉動門把,大腳准備踏出鞋墊,以恭從后頭大聲喊著,“你朋友就這樣當的,說走就走啊!”
  “不然你要我怎么樣呢?你對寶嘉已恨之入骨,要不然你還要我將她帶到你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請你收留嗎?我可沒那种演技天分。”冷嶙決定不再管這种難斷的家務事。
  “至少……至少你要帶我去多罵她兩句才夠爽啊!”一轉眼間,他已經緊緊握住冷嶙的手。
  這种男人,雷聲大、雨點小,就是這种軟柿子的個性,才會容易被女人吃死,不過他對寶嘉也抱持著很大的信心,要不然何苦雞婆管起這小倆口的糾紛。
  “是你‘求’我帶你去的,我可沒勉強你。”冷嶙故意加重語气,男人嘛!不就是那張嘴硬而已。
  “你看著好了,我會在你面前好好把她給臭罵回來,以發泄我心頭那口吞咽不下的悶气。”以恭三兩下便穿戴好服裝,今晚要是不問出個所以然,他會望著天花板到天亮。
  “紙老虎。”冷嶙啐了一聲,以恭的個性不就是跟他是同個工厂生產出來的嗎?刀子嘴、豆腐心。
  以恭率先走出門,打算再去找寶嘉問個明白,他盤算著,在去之前,他得要先好好到醫院寶貝完他的腳,要不然,恐怕要爬著去見她了。
   
         ☆        ☆        ☆
   
  過了凌晨,天色漸漸露出曙光,寶嘉將熟睡的詠詠抱在怀中,前頭正是那賊頭賊腦的趙謙開著車,她得隨時提高警覺,免得這心狠手辣的家伙,又想出些什么名堂來對付她。
  貼貼詠詠的額際,好像有些發高燒,深鎖的眉頭緊皺成一團,像個死結般附在詠詠的紅潤小臉上,這沈馭軍也夠狠的,用這种犧牲女儿的方式來留住她,算是卑鄙到了极點。
  車子一駛進醫院,空蕩的大廳不見几個人,只有值班的醫護人員慢條斯理地走著,跟白天的暄囂成了強烈對比。
  “賽小姐,詠詠由我來抱吧!”車一停妥,趙謙便伸手要從寶嘉手中接過詠詠。
  “不用,你在車上慢慢等就好了。”她懶得跟他多費唇舌,反正他和沈馭軍是一丘之貉,同伙的。
  寶嘉將詠詠抱到急診室,由醫護人員為詠詠做完整的全身檢查,而她則是一人到大廳上,為詠詠填資料。
  “賽小姐……”從寶嘉耳后,傳來一記淫猥的聲音。
  “你想干么?离我遠點。”寶嘉盡量跑到值班台旁,免得這蟑頭鼠目的狗奴才對她做出狎弄的動作。
  “別緊張嘛!我還能做什么,我只是想恭喜容小姐,即將成為沈夫人了。”趙謙的笑讓眼睛眯成一條線,搓手縮骨,活似個龜公。
  “今天馭軍會變成這么漏滅人性,我看都是你在一旁慫恿出來的。”就她所知的沈馭軍,就算坏,也沒坏到這种讓人咬牙切齒的地步。
  “你怎么能這樣說我呢?我可是主子的得力助手,今天會這樣對詠詠,也是你逼我們這樣做的,要是你凡事乖乖听我們的,按部就班的來,不就什么事都沒了嗎?”他振振有詞,把所有責任全推給寶嘉承擔。
  “我看你將來下地獄,恐怕那張嘴會先被剪掉。”寶嘉心想,跟這种人說話,無疑是自取其辱。
  趙謙冷哼兩聲,心里正在撥捻著算盤,他繞到寶嘉面前說:“別這樣說我嘛!我也是會做善事的,”
  “你會做善事?這世界就沒乞丐了。”
  “不信?那你信不信我會放你走?”趙謙气定神閒地說道,他就不信她听他這樣一講,耳朵不豎高才怪。
  寶嘉握筆的手突然停下來,抱著狐疑的態度看著他,“你會那么好心放我走,我不相信。”
  “你當然不相信,因為這是有條件交換的。”趙謙毫不知羞地講了出來。
  寶嘉听出他話中之音,他要條件交換?或許這也是一線生机,与其坐以待斃,不如挺而走險試他一試。
  “好吧!你說吧,怎樣才能放我离開。”她姑且听听看。
  “听說你有一枚鑽戒,价值不菲,你要是能將那枚鑽戒給我,我馬上二話不說就讓你走,而且保證會讓少爺永遠不再去煩你。”趙謙打的如意算盤,正是要獨吞那枚巨額的鑽戒。
  寶嘉將沈馭軍送她的鑽戒拔下來,“這一個少說也有好几十万,你要就拿去吧!”
  趙謙搖搖頭,根本正眼也不瞧那枚端不上台面的破戒指一眼,“我要的是那顆‘豹芒之光’,是湯尚南生前買的最昂貴一顆鑽石,當時報紙也曾刊載過,你可別告訴我沒這一回事。”他不是笨蛋,要就要挑上等貨色。
  好個趙謙,果然是內行人,她一邊替自己慶幸,原來他不是那么效忠沈馭軍的,可是又一方面替沈馭軍感到悲哀,被黑吃黑也不曉得。
  “那枚鑽戒早就弄丟了,我不知道現在在什么地方,你的希望是泡湯了。”她有一棒打死他的念頭。
  “賽小姐,明人不說暗話,要是這枚鑽戒輾轉流通出去,市面上一定會有消息,可是兩年過去了,根本听不到這枚鑽戒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所說的話嗎?”他如豆般的眼珠,銳利地鎖住她的心魂。
  “跟你說沒有就是沒有,當時我跟湯尚南正吵得凶,我哪會知道那枚鑽戒跑去哪,那時候我的生活是一團糟,管它會放在什么地方去了。”寶嘉不說謊地說出真話,這是事實,當一個女人在感情的道路上跌得鼻青臉腫,誰還管什么鑽戒不鑽戒的。
  “賽小姐,你別想騙我,如果……你堅持不肯將這枚鑽戒交給我的話,你看看我會怎樣對主子說,而詠詠她……恐怕還要更多災多難,你忍心看她万一哪天不小心從樓梯跌下來,或者是被熱開水燙到嗎?”趙謙的話向來說到做到,他一旦敢說,手段就不會仁慈。
  “你簡直不是人!”
  寶嘉气不過,一舉手便要賞給趙謙一個大鍋貼,誰曉得他反手將她一個擒拿,把她手腕整個扭緊,讓她動彈不得。
  這時,剛好有兩個人也走進醫院,寶嘉正想大聲求救之時,卻意外地發現,那是她最企盼的一張臉孔。
  “以恭……”她忍痛喊出聲。
  剛踏進大廳的兩人,隨著聲源循去,不敢置信世上的事會巧到比連續劇還夸張,竟然碰到了寶嘉。
  “你在做什么?快把她的手給放開。”基于男人的本能,以恭對這种欺善陵弱的人尤其看不過去。
  “隋先生,你已經被人三振出局了,還那么充英雄做什么,沒人會為你喝彩歡呼的。”趙謙一點一滴削弱他的斗志。
  “我被人三振?那我也讓你投個四坏球保送我一局吧!”以恭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上前搶人。
  赴嫌見狀,也明白憑自己這种矮不隆咚的身材,要對付一個手長腳長的家伙并不容易,相當識時務地把寶嘉給放開,自動地拉出一個距离。
  “你沒事吧?”被推進怀中的寶嘉,受到以恭柔情似水般的呵護。
  “我沒事,以恭……你要听我解釋,我并沒有和沈馭軍亂搞男女關系,事情是……”寶嘉正想解釋時,卻听見冷嶙大叫。
  “這家伙跑到急診室去了!”
  詠詠?詠詠還在急診室……
  “我們快過去,詠詠在急診室接受治療,趙謙那大坏蛋會害死詠詠的。”寶嘉也不管手上的扭傷多嚴重,拉著以恭便往急診室跑去。
  兩個大男人雖是不明就里,但從寶嘉的眼神中可以得知,事態應該是相當嚴重了。
  三人火速沖進急診室中,所有的醫護人員仿佛剛從一場惊魂記中回過神來,在那張本來躺著詠詠的病床上,現在竟然是空的。
  “我帶來的那位小女孩呢?”寶嘉拉著其中一位護士問道。
  “一個男的突然沖進來,什么話也不說就把她給抱走,我們都還一頭霧水……”
  所有醫護人員僅僅是一頭霧水,但在寶嘉的心中,內心如狂風暴雨般向她襲來,要是詠詠有個三長兩短,她會自責一輩子的。
  就在她要沖出醫院找詠詠的瞬間,頭上一團烏云罩頂,所有的人好似都圍著圓圈看她,特別是以恭,還大聲喚著她的名字……
  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寶嘉便已不省人事了。
   
         ☆        ☆        ☆
   
  同樣的醫院,卻是兩樣不同的情境,寶嘉躺在素白的病床上,緩緩睜開眼,只不過窗外的繁星,已經成為灼熱的旭日。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過來了。”以恭噓了一口气,一夜無眠的他,听來聲音有些嘶啞。
  “詠詠呢?你有沒有看到詠詠?”宛如是自己親生女儿似的,寶嘉一醒來便抓著以恭窮追猛問。
  “那是姓沈的女儿,你何必替她去操這個心?要管咆是姓沈的那家伙管,你到底跟沈馭軍是做假戲,還是認真在跟他來往,我希望馬上能听到你給我一個答案。”他守了她一個晚上,為的就是要听她親口對他說。
  “你明明知道我是在跟他做假戲,這需要你用這种不信任的口气問我嗎?”寶嘉不客气地回道,還虧他是個文人墨客,又能聰明到哪去,遇到感情上的問題,依舊是迷糊到教人血壓節節上升。
  “那你又何必替他做假戲?為的就是要气我?”詠詠的事暫且擱一旁,他要先理清這層扑朔迷离的關系。
  “那是因為……”寶嘉一時不知該怎么解釋,該怎么跟他說,她和詠詠之間的那份純真情感,是如同血濃于水的母女關系,她心疼詠詠是人之常情,“因為沈馭軍老是拿她女儿來威脅我。”
  天底下的理由真是千奇百怪,荒謬到這种离譜地步的話她也說得出來,沈馭軍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了,她替人家窮緊張豈不笑掉人家大牙。
  “賽寶嘉,我原本以為在你醒來后可以听到一些比較符合常理的解釋,想不到換來的竟是另一次更荒唐的羞辱,你要不是愛上那姓沈的,為什么對他女儿的關心程度比我這個愛你的人來得大?”以恭打算趁自己還沒發瘋之前,非歸要好好地讓這女人看清楚,在發瘋的這個過程,他是如何被她逼成的。
  “以恭……”寶嘉為難地想。這真是說來話長,誰教詠詠是那么貼心,又善解人意的乖小孩?在沈馭軍對她開始萌生愛苗,以及湯尚南對她冷嘲熱諷的那段時間,要不是詠詠總是采采小花,做做卡片鼓勵她,她今天早就崩潰自殺了。
  “詠詠是個好女孩,她是被她父親當成利用的工具,我是不忍心看她當成犧牲品才會事事屈就沈馭軍,昨晚你也看見了,詠詠都送進急診室去,這事我還能騙你嗎?”
  看見寶嘉聲淚俱下,以恭心想,要不是有那份真實的体會,絕不可能有此失魂落魄的表現。
  她應該用不著到這節骨眼上還騙他吧!漸漸地,他的冷靜將他的理性給抓了回來。
  以恭執起寶嘉的手,不再浮著半點疑惑,听她這樣一說,他只會更加覺得沈馭軍是個冷酷殘暴的無情動物,不再否定她的只字片語。
  “這世界真是太可怕了,沈馭軍大概猜不到有人會相信你的說詞,才敢這樣膽大妄為,照你這樣說,那詠詠她……”他倒是跟寶嘉有著同樣的心境,對詠詠產生一股擔憂之情。
  “她被趙謙這一帶走,只有回她父親身邊一途,我看……我有必要再去找沈馭軍,替他將趙嫌的陰謀掀開,讓他們先去狗咬狗,再來煩惱詠詠的事。”寶嘉心系詠詠,她至少要做到讓法律來保障詠詠的生命及身心上的健全。
  “我完全贊成你的作法,我也會全力以赴配合你的,你這份情操,反倒讓我覺得自己胸襟有多么狹窄了。”以恭在短短的一夜之間,像是被上了一堂課,他深切地体會到,兩人在一起非要有种外人達不到的默契,不能妄下斷語,所謂的“心心相印”,大概就是這种程度,他慢慢能体會出,寶嘉對詠詠的那份愛,就像他母親愛他般,有著山高水深的壯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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