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06節


  “白家是我們的一大隱憂。但若喜要出兵,也必須師出有名,才不落人口實。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見到這种場面。你說呢?儿?”
   
         ☆        ☆        ☆
   
  在書房看到那樣東西時,已不再回想過去的結儿,腦海中卻猛然浮現出夢中,她爹再三叮嚀著的交代,讓她不禁呆立當場。
  “白家的民兵分布圖……”
  結儿來到書房找書,無意中看到攤在桌上還沒收起的民兵勢力分布圖時,雖然告誡自己不可以看這么机密的文件,卻仍不由自主的瞪著那東西瞧。
  “原來如此……這就難怪回紇老攻不進了,這個方法确實能迅速而有效的利用地形集結兵力哪……”結儿毫無自覺的喃喃自語:“能想出這么不得了的布陣,你對我,果然是個威協呀,白鷹磊。”
  她正是為此而來白家的。為了得到白家民兵的确實資料而來的。
  霎時,她頭痛的毛病再度襲來!
  結儿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极限,也許她就快要回想起自己是誰了!
  但,直覺告訴她,一旦她想起自己是誰時,絕對不可能繼續留在白家的!
  其實,就算她什么也記不起來,光看姜仲堯那天對她不尋常的態度,結儿就依稀了解。
  只是她努力避開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卻在這時候突然讓她想起了八分;心中的掙扎、懊惱不言而喻。
  她輕掩上勢力分布圖,黯然的走出書房;沉重地靠在門邊,她痛苦的低語道:“即使我想留在你身邊,但是那代表戰爭再度興起哪!你真能要我拿白家的人命來換取我們的未來嗎?鷹磊?”
   
         ☆        ☆        ☆
   
  “發現藍香蘿了?”白鷹磊抬起頭,盯著衛武沉默了一段時間。
  當初他迫切的想找出藍香蘿下落,只是想證明結儿的話是否可信;之后,則是為了知道,藍家究竟對白家還計划了哪些陰謀。
  對現在好不容易和結儿和好相處的他,藍香蘿的出現,不過是讓他們現在平靜的日子平添風波而已。
  可是,他們的問題早晚都要面對的;為了給結儿一個确切的名分。
  總不能讓結儿一生都冒用藍香蘿之名吧?他不忍。
  “她人現在在哪?”他皺眉問道。
  “在西北方的小沙漠中。我們花了快半年的時間,雖然沒親眼見到藍香蘿!總算讓派去的人見到那儿,确實有藍家的人出沒。這次應該沒錯。”
  “不論如何,我都必須見她一面,好讓事情有個了結。”
  “那……夫人那儿?”
  “……不許說。”鷹磊的表情更為凝重。“等事情結束后再談吧!”
   
         ☆        ☆        ☆
   
  “鷹磊出門了?”美目圓睜,結儿不禁有些詫异。
  這些日子以來,她和鷹磊間已經建立了無須言談的默契,把對方視為不可或缺的另一半。
  但,他居然什么也沒交代就离開白家?這倒是挺奇怪的。
  “有什么事讓他急得連聲招呼都不打?”
  “听說是牧場的哪里發生了點紛爭,所以連夜就走了。”
  沛吟答話時,其實是很心虛的。因為她知道少主此行是為了去見別的女人,還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對結儿夫人將是一大威脅!
  她不但不能說出真相,還必須要小心不讓別人走漏半點風聲。
  沛吟不想看到結儿夫人傷心。
  白家,現在只承認結儿夫人,管她藍香蘿是皇上欽點的什么玩意儿!
  而且,當她父親和叔叔都不在白家的時候,她就是夫人惟一的依靠,所以她不能讓夫人受到一絲二亳的傷害。
  “夫人無須挂心,少主不會花心的。”沛吟取笑道。
  “我、我不是問那個啦……”結儿雙頰飛紅,嘟囔著沒再追問。
  她當然不擔心鷹磊會變心;要是他想變心,那么為了她而違抗朝廷的命令不就太傻了嗎?
  她在意的是,鷹磊究竟為了什么事而刻意瞞著她?
  或者該說,他可能瞞著她的事八成是……她不由得輕蹙蛾眉。
  “秦夫人來拜訪了。”
  听到小丫環通報時,沛吟心中暗自叫好,有個人能及時轉移夫人注意力也是不錯的。
  “秦夫人,這邊請。”她連忙迎進當初說媒的秦夫人。
  閒談几句后,看到秦夫人一反樂天常態,不時看看沛吟又轉過頭來看看結儿,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結儿自然的先開了口。
  “秦夫人有話直說無妨。”
  “該怎么說才好……夫人您不知道听說了沒有……”秦如柳吞吞吐吐。“夫人……您其實不是藍家的香蘿小姐吧?”
  結儿只是挑了挑眉,沒有正面回答,她笑著反問:“當初,不正是你硬說我是藍香蘿,還強將我押送進白家的嗎?”
  結儿眼神中,有著不為人知的防備和警戒。
  為什么事到如今,秦夫人卻又舊事重提?
  “可是……有人告訴我,找到藍家小姐了。”秦如柳試探性的問道。
  大事不妙!一旁守著的衛沛吟不禁臉色蒼白,納悶的想:她為何知道?
  她急忙插嘴:“沒這事!是您送夫人進白家,您怎么還會信那空穴來風?”
  “但是當初我沒親眼見過香蘿小姐,卻也是事實啊!”秦如柳怯懦說著。
  秦夫人又解釋道:“我听聞藍小姐流落鄉野時,也很震惊;一想到是我一時失察、又巧遇喪失記憶的您,才陰錯陽差的讓您代嫁……那時我該相信您的話,而非強送您入府,不但拆散一對璧人,還犯下欺君罔上的抗旨大罪啊!”
  “現在說這些又如何?秦夫人,就算我們欺君罔上,也是你一手鑄成,事情拆穿了,你也難逃一死!”
  沛吟搶先一步恐嚇著秦如柳。事到如今,唯有搪塞到底。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因為我知道自己也許犯了錯,才會來見夫人,看看該怎么辦……因為听說藍小姐現在過得有一餐沒一餐的潦倒生活,想想就令人心寒啊……而您也并不确認自己是誰吧?而我……想要彌補我鑄下的過失啊!”
  “荒唐!”沛吟大喝一聲,作勢就要赶走秦如柳。“夫人是白家的夫人,誰也不許污蔑她的出身!你馬上离開這——”
  “她在哪里?”一直保持沉默的結儿,揮手阻止沛吟欲蓋彌彰的舉動。
  不論是什么理由,結儿終究是假冒藍香羅而得到鷹磊的寵愛,如果今天不解決這件事,日后別人替藍香蘿出頭,不也一樣會鬧得人盡皆知滿城風雨?
  為了白家的安宁,她必須和藍香蘿好好談一談,看看要如何補償藍香蘿所損失的,或是歸還藍香蘿所應得的一切……
  “听說藍小姐……正在東北方那座小山的半山腰……”
  “知道了,由您帶路。我和您一起去。”
  結儿站了起來,對沛吟下令道:“想辦法瞞著鷹磊,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讓他不用為此煩心。”
  “不行,夫人,你不能去,因為——”沛吟正准備告訴夫人,少主不但早已去見藍香蘿,而且地點是完全不同的地方!既然如此,就表示兩者中有一個假情報!必須等少主回來再做定奪!
  但在她還來不及開口前,冷不妨先被人在腦上狠狠敲了一記,她就這么暈了過去,無法阻止夫人的行動。
  “沛吟!”結儿連忙沖過去扶住癱倒下來的沛吟,美目圓睜的看著突然闖入的几個人。
  她厲聲道:“你們到底想做什么!”誰膽敢趁鷹磊不在時,擅自進白家?
  “就請夫人為了藍小姐,和我們走一趟吧!”
  看著秦如柳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結儿正盤算要怎么保護沛吟時,沒注意到有人欺近她身邊;而下一刻,她就被人用手帕掩住口鼻。
  她聞到一股清淡的香味,立刻明白那是迷藥……
  “快動手吧!老爺還在等我們呢!”
  秦如柳指揮几個壯丁抬起結儿的身子,將准備好的短簡留在桌上……
   
         ☆        ☆        ☆
   
  結儿靜靜地聆听屋內的一切聲響。
  她其實并沒昏迷,在她察覺有人意圖迷昏她時,她立刻閉气還假裝虛弱無力的倒下,這才逃過一劫。
  其實當時她若要和對方來個硬碰硬!她也不見得會輸,之所以沒有這么做,一方面是顧慮到昏倒的沛吟,深怕會顧不了她,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為想借机查出這一連串事件的幕后主使者,因此她索性來個將計就計,裝成誤中圈套,而任由對方將她擄來此地。
  一路上,對方當她已昏迷,所以沒有蒙住她眼睛,也沒縛住她手腳,這倒給了結儿不少方便。
  把她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纖弱女子,哼!走著瞧吧。
  她确定先前送她來此的几個保鏢和秦夫人都已离去后,立刻坐起身子,看看她現在身在何處。
  是個頗為陳舊潮濕的陰暗牢房,牢房的壁上還留有干涸的黑褐色血漬。
  結儿只是淡淡的輕瞄一眼,就沒再多看。
  她并非害怕,而是心知肚明自己若久待下去,只怕也是同樣的下場吧?确認這點之后,結儿便把心思都放在如何离開此地以及揪出幕后主使人的陰謀。
  听到角落出現幽怨的抽泣聲,結儿這才注意到,有個年輕姑娘就在自己身后不遠處。并非結儿感覺遲鈍,而是這名女子對結儿不具任何敵意,以致于被結儿忽略掉她的存在。
  結儿一回過頭,看著那眉清目秀的姑娘好一會,腦中迅速掠過一個影像。
  “我們見過吧?”結儿遲疑的開了口。“你就是……藍家的香蘿小姐?”
  “對不起……是我拖連了您。”
  那女子停止悲泣,抬起哭腫的雙眼,滿怀歉意的對結儿說道:
  “我早就知道藍家企圖在白家地上暗殺新娘,再嫁禍給白家,好利用朝廷借刀殺人、除掉白家……但,我不愿死在白家人手中,也不想連累白家,才會听奶娘的話,自開始就計划要在半路中逃走……”
  結儿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記憶在見到藍香蘿的同時复蘇,但,最重要的一點仍是沒想起。“你打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
  “不,我不知道。”藍香蘿皺著眉頭。她曾听奶娘說,這位代嫁的姑娘受傷后便失去記憶,于是她就將兩人結識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從頭談起。
  “你說你姓李,先是從藍家的追兵手中救了我;因為對我的遭遇甚感同情,之后,便自愿偽裝新娘穿上我的嫁裳、代我嫁入白家,打算替我成為藍家狙擊的目標,并搜集藍家圖謀不軌的證据,但……”
  結儿點了點頭,這些和她現在回想起來的部份完全相同。
  “原本我仍要喬裝陪嫁的侍女,跟你一同進入白家,好向白家少主說明真相,但是還沒回到迎親行列,又再度被藍家追上,李姑娘你為了保護我而失足墜崖……”藍香蘿說著說著,淚珠又不爭气的滑落臉龐。
  抽泣了一陣子,藍香蘿好不容易才又開口:
  “之后,我就一直被他們囚禁至今。因為有我這人質,所以奶娘也不得不听從他們的命令,繼續暗殺已經嫁到白家的你、以及前去祝賀的姜大人……”
  “你所說的奶娘,指的是……秦如柳夫人吧?”結儿在香蘿的心情平复些后,才又繼續問道。
  那時,由于事后秦如柳不小心露出了破綻,脫口說出“檸檬水有毒”,但結儿和鷹磊以及當時在場眾人,當時都极有默契的只字未提,所以在隔壁廳里的人絕無法這么迅速的知道這件事,于是結儿這才明白秦夫人就是下毒之人。
  也因此,結儿對她這次的綁架一事,倒也不是那么意外。
  她早猜到秦如柳會替藍家賣命必然有原因的。只是沒料到秦如柳竟是為了保護藍香蘿才下毒手的。
  “對不起,請你千万不要責怪奶娘,她只是想救我的命……”
  藍香蘿跪倒在結儿面前,不住的磕頭道:“她一直拿我當成她的親生女儿看待,就算离開藍家也還很照顧我……就請你原諒她吧!我向您賠不是……”
  結儿看著香蘿如此的軟弱,知道藍香蘿并不是惡人,實在怪不得她啊!
  扶起自責不已的藍香蘿,結儿搖了搖頭。
  “現在不論責怪誰,也只是于事無補啊……”結儿神色漠然的閉上雙眼。
  她已經能連貫起前因后果,果然如她所料,她會來到白家,并非偶然……
  “可沒想到,最后仍是躲不過……早知道無論如何都難逃這种結局的話,我當初就干脆點,讓爹爹殺了算了,也不會拖累姑娘您……”香蘿悲歎道。
  “不,你沒錯,如果你不反抗你爹,現在死的人可能會更多吧?白家上下人口和其他被誅連的人少說也有上千人,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可是……現在爹爹計划用我們來誘出白少主,殺了他啊!”
  香蘿連忙告訴結儿,藍家的陰謀。
  “听說李姑娘你……非常的受白家少主寵愛,所以爹爹他才會抓你來,想誘騙少主前來救人,伺机殺了他;打算讓白家群龍無首,再一口气打垮民兵!”
  “他們劫我走的時候,破綻百出,現在全白家都知道有關我失蹤一事,和秦夫人脫不了干系。為何你爹原本小心翼翼的、暗地里扯白家后腿,現在卻這么莽撞?”
  結儿開始煩惱了。
  她從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成為鷹磊的弱點。
  她一直小心地不替他惹來任何麻煩的,現在卻又……
  “不論是我和奶娘,在爹爹眼里都只是棋子吧?”香蘿露出了譏諷的苦笑。
  “現在爹爹他不下手也不行。原本想借朝廷之手除掉白家、好讓回紇他們能不受阻撓的攻占北方,但那計划卻因我的逃婚、你的代嫁而失敗。再加上听說白家少主已經掌握了藍家和回紇串通的證据,若不趁早除去白少主,只怕朝廷早晚將要治藍家的通敵之罪;所以他們干脆就直接動手誘出白少主,省得多費工夫。”
  “他們真能成功嗎?”結儿思量著。鷹磊絕不至于連這种陷阱都看不穿吧?
  “如果白少主真有傳言中那么疼愛你的話,就會依約只身前來救你吧?”
  結儿看著藍香蘿語帶羡慕的望著她,她忽然意識到,藍香蘿才是白鷹磊名正言順的妻子!
  而她,不過是鳩占鵲巢的冒牌新娘,她不能受讓藍香蘿這种委屈呀!
  “我們……曾有過約定,三年內要找回真正的藍家小姐,時至今日,我們仍然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結儿艱澀的說著。
  逐步取回記憶的她,益發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和鷹磊在一起的。
  所以,也許現在是把原來的東西還給藍香蘿的時候了。
  “李姑娘?”藍香蘿有些不解。“在你自愿假扮我時,我早已說過,當爹爹舍棄我的時候,我就不再是藍家的人,對于那道不合理的圣旨,我也不想遵從,若是你和白少主能在一起,未嘗不是美事一樁哪!”
  “我終究不是你哪!你才是白家的夫人,而我……我也有我得回去的地方……至于,我和他嘛?”結儿苦澀的笑著。
  不知道她費心留下的線索,有沒有人注意到呢?
  但……那線索一被發現,鷹磊會怎么想?
  結儿歎了气。“等到我們能活著离開時再談吧!”
   
         ☆        ☆        ☆
   
  “為什么沒人攔她?”回到白家的鷹磊,不由得急躁的大發雷霆。
  “我不是交代過,別讓結儿离開的嗎?”
  “憑夫人的身手,白家還有誰攔得住?”衛文冷冷的說了這么一句。見到少主這么慌亂,他知道非得要少主冷靜下來,遣詞用字間自然而然冷漠起來。
  “不、不是夫人自愿走的,是……”沛吟顧不得傷疼,連忙將秦夫人留下的信函呈了上去。“秦夫人帶人來,劫走了少夫人。”
  “秦如柳!”白鷹磊猛然一拳槌向桌面。他太大意了!
  之前在餞行姜仲堯的宴會中,他事后馬上看穿秦如柳的把戲。只因那時他們雖沒宣稱宴會延遲的理由,但是隔室的秦如柳卻立刻知道下毒,而且准确說出“毒下在檸檬水里”一事,除了真正的犯人以外,不會有人這么快得知的。
  他曾警告過秦如柳要謹言慎行,別招惹白家,還以為之后他就可以安心,卻沒想到秦夫人會張目張膽的進他白家,帶走結儿!
  是他思慮不周,才會害了結儿!
  “秦夫人信上怎么說?”衛文看著沉默的少主,開口問道。
  “要我一個人前去交換結儿。”
  “是陷阱!”衛武立刻搶白。
  大家都看得出來少主想怎么做,但不能因為結儿夫人而中了藍家的計謀!
  “白家可以有無數的夫人,但少主卻只有一個!不能冒險,少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我的妻子,只有結儿一人。”鷹磊冷笑著。
  他許諾過要保護她,不會棄她不顧的,他不能不做到。
  即使有危險,他也要救回結儿!
  “不!就算是少主的命令,屬下也不會讓少主輕言涉險!”衛武擋在門前,雙臂橫阻。“少主堅決要去救夫人,就先打倒屬下!”
  “我自有分寸,你們不用擔心。之前找到藍家通敵的密函,還麻煩你們轉交平州刺史或是姜仲堯,讓朝廷定奪。”
  鷹磊站了起來,拿出配劍。“我的武藝是你們兄弟倆教的,我不想傷了自己的師父,請讓開。”
  “叔叔,少主,你們都冷靜點。”
  剛從家丁手中接過几根羽毛的沛吟,連忙勸下大家避免場面更加火爆。
  “大伙快瞧,這是結儿夫人隨身羽毛扇上的鶴羽!”
  “在哪發現的?”
  “由這里往北的路上,家丁們說,每隔一段路,樹上就插著羽毛,据說羽毛沒入樹中足足有八分,不注意點還沒發現,他們費了很大的勁才拔出來的。”
  “是結儿留的。恐怕也只有她作得到。”白鷹磊不禁放心。
  這表示,結儿該有能力自保,她平安無事的机會也大了起來。
  “少主,如果……夫人是藍家來的奸細,那么這線索的真實性,就值得商榷了。”衛文仍然是理智十足的。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怀疑她!我不會看走眼的!”
  白鷹磊生平這么執著保護白家以外的人,他已不能沒有結儿。
  衛文攔下姿態強硬的衛武,俯首領命回道:“我們明白了。一切但憑少主定奪。”
   
         ☆        ☆        ☆
   
  “果然是個不得了的美人胚子,難怪白鷹磊會為你意亂情迷哪!”
  藍家的主事者、香蘿的父親,藍昱一面打量著結儿,一面猥瑣的笑著。
  原來是這樣一個中年色鬼,鷹磊長期以來就跟這种角色對峙?結儿沒說出心里的話,是怕她身后的香蘿難堪,不過她眼中射出的鄙視光芒,早已將她的想法表露無遺。
  “父親,別一錯再錯,求您別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而讓藍家招來滅門之禍哪!”藍香蘿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磕頭。
  “還不都是你這個蠢蛋,才會讓我借刀殺人的計謀失敗!”
  說著說著,藍昱拿起手中的酒杯向自己的女儿擲去。
  結儿眼明手快的以衣袖為香蘿擋去攻擊。
  抬起頭,結儿面無懼色,只是冷冷問道:“你打算對我怎樣?”
  其實結儿心中已有打算。這几天她從藍家奴仆們言談間,對藍家將引回紇進中原一事几乎能肯定無誤,既然已确定了藍家的動向,她也不想再待下去。
  而且藍家給鷹磊的期限將至,至遲明天鷹磊就要前來赴約。
  她倒宁愿他是個薄情寡義的家伙,至少這樣她就不用擔心他的安危,但,鷹磊可能不顧她嗎?
  為了不成為鷹磊的負擔,在那之前,她得先逃离這里。
  藍昱再度仔細的審視眼前這個驕傲的美女。
  他囚禁她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牢已經足足七天,但卻無損她的美麗和意志,她就是白鷹磊所選上、不知姓名的夫人?
  “這种態度不是個俘虜應有的,你該多學點規矩。”藍昱對她邪邪一笑。
  “通敵叛國的人,沒資格說我。”結儿扶起香蘿的同時,給予藍昱一個輕蔑的回應。“藍姑娘,不用委屈自己向這种人討饒。”
  “將你獻給回紇王是可惜了點,不過如此一來,王定會更相信我的忠誠。至于香蘿……你是要一死保密還是要跟著白夫人到回紇,你自己選一條路吧!”
  對于被權勢名利蒙蔽良心的藍昱,女儿的意愿如何,他全然不在乎。
  “有三個理由,勸你最好乖乖放我們走。”結儿一面威嚇的說著,一面還小心翼翼地護著藍香蘿。
  她估量著周遭的情勢,腦中飛快的閃過一些复蘇的回憶。她小聲地吩咐香蘿:“你先躲好,待會儿一有机會,你馬上往外逃,知道嗎?”
  “這是什么話?”藍昱根本不相信這個小姑娘能做出什么惊天動地的事。她若真有本事,哪還會被抓來?
  結儿將手伸到背后。“一是碰不到,二是來不及!三是殺不得!就憑這三點,你們別想稱心如意的殺了我們滅口!”
  “哼!這是哪門子說法?”藍昱還好心情的又斟了杯酒。
  “所謂碰不到就是——”冷不妨結儿從身后甩出几根輕盈的鶴羽。“就憑你們這种三腳貓工夫,也想擄我?”話還未完!瞬間那些鶴羽化身為銳利的暗器,准确的命中藍昱身邊侍衛的頸間穴道,六名侍衛不約而同的倒在地上。
  藍昱頓時慌了手腳。
  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么厲害的女人。這年頭的美女,哪個不是柔弱無骨的,但眼前這位白夫人,實在不尋常!
  在他還震惊于結儿的工夫時,他身邊的護衛又倒下四個。
  不過,一開始疏于防備的侍衛們,這會儿也學會提高警覺,開始左躲右閃結儿犀利的飛羽攻擊;雖然無法順利擒住結儿,卻也沒被結儿撂倒。
  想當然爾,室內剩下的五位侍衛,自然遠比倒下的十人要來得厲害許多,結儿的飛羽也失效了。
  沒過多久,結儿手上的羽扇就只剩扇柄。
  她連忙撿起地上侍衛們遺落的長劍,擺出架式。
  事實上,之所以能這么利落的耍飛羽,不過是情急之下,身体自然的做出了反應。
  但,對于劍術,她卻不是那么有把握。
  不過,就算結儿忘了怎么用劍,光看到嬌柔的她手持雙劍,卻臉不紅、气不喘、腿不軟,左手指著藍昱、右手護著香蘿,那些身手不凡的侍衛們,倒是被她的鎮定外表給鎮住了,沒人敢向前挑釁她。
  屋內外的騷動持續擴大,面對數十個敵人,結儿仍然毫無懼色,只是謹慎的盯緊敵人的每一個動作。
  听到屋外越來越嘈雜,結儿不禁露出了微笑。
  “哼!就算現下咱們拿你沒輒,但咱們人多!輪番上陣,諒你也逃不出此處!”藍昱恢复了鎮靜,喚來屋外的奴仆,將結儿團團圍住。
  “你們似乎忘了我說過的話。我說過,你們奈何不了我的第二個理由,所謂‘來不及’的意思是——”
  結儿看到藍家的小嘍羅跌跌撞撞跑進來、大喊不得了的同時!她微笑道:“鷹磊會來救我!”
  “報告老爺,白鷹磊一個人闖進來了!”
  藍昱一听,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他本來以為,白鷹磊會乖乖的在明天前往他指示的地點,沒想到他提前一天來劫人!
  但,白鷹磊怎么知道藍家這個秘密的堂口?
  他們的人手雖然多,但他自己可沒把握親自与白鷹磊杠上之后,還能全身而退。“快,把他殺了!也把這個女人殺了!把白家的人通通殺掉!一個活口都別留下!”
  “別作夢!我不會讓你傷害結儿!”鷹磊掃平外頭守備的數十人之后,殺出一條通道,沖到門口。
  他一眼就望見屋子里頭的結儿,陰郁的神情立刻為之一亮。
  “鷹磊!”結儿拉起香蘿,同時擋開四面八方的攻擊,就往門口沖了去。
  “沒事吧?”柔聲問話時,白鷹磊不忘一劍撂倒一個想偷襲他們的小廝。
  “我沒事,藍姑娘也沒事。”結儿簡短說明情勢。她就知道他會為她而來。
  “衛文和其他人還在外頭引開其他人的注意,就等著救你出去。”因為還不想引發全面戰爭,所以鷹磊一方面讓衛武帶著藍家通敵的證据去通知平州刺史,一方面帶著白家少數的精銳,提前一天發動突襲,出其不意的沖進藍家這個秘密据點。
  “嗯,我們快走!”
  之后就由結儿帶頭,鷹磊斷后,兩人合力護著中間的藍香蘿,向外撤退。
  “你們休想逃走!”冷不妨從一旁跳出了藍家的几名護院偷襲他們。
  “小心!結儿!”
  看到敵人動作的同時,白鷹磊反射性的向前揮劍保護結儿,一劍擊倒企圖攻擊結儿的敵人,但是他完全無暇顧忌自己身邊沖出的伏兵,就這么被人在臂膀上划了一刀。
  “鷹磊!”結儿根本沒時間去心疼鷹磊為了救她而受傷,在那瞬間,她咬著牙、鐵青著臉,以左右雙劍回頭架開對方攻勢,暫時的掃除了后面的追兵。
  一轉過頭,她連忙跑到白鷹磊身邊,自責的說道:“都是我大意,我……”
  “不礙事的。”望著結儿手忙腳亂的撕下身上的絹衣,白鷹磊忍著痛,鎮靜的接過絹布,緊緊地綁在臂上。“你別哭,哭了變丑,可就平白糟蹋了你這張俏臉。”
  “我才不會哭呢!”結儿連忙以衣袖拭去在眼角直打轉的淚珠。“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要嘴皮子!對了,藍姑娘呢——”
  結儿和鷹磊一回頭,看著傻傻站在原地的藍香蘿,循著她視線一看,兩人都為之一愣!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