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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清晨六點,黑熾懶洋洋地從他黑色雙人床上起身,他隨意披上繡著金蝎子的晨褸,修長的雙腿行走几步之遙,推開落地玻璃門。站在露台上,點起他熟悉的雪茄,煙味彌漫著清晨的露台。
  這是一棟位于台北郊區的豪宅,占地廣闊,宅邸華麗,所有建材都是意大利進口,所有家具也都价值不凡,而黑熾他本人更是這些昂貴中的翹楚,他是“黑蝎盟”的龍頭老大,黑道里最有价值的單身漢。
  輕緩的叩門聲響在黑熾抽完一根雪茄后響起,時間剛好,這是經年累月培養出來的默契。
  “進來。”黑熾直接在鐵制的黑色護欄上捻熄煙蒂,冷淡地應了聲。
  須臾,宅邸的管家進入了房門,他手中捧著男主人今天要穿的衣服,還有一只銀黑色的精巧煙灰缸。
  “熾少爺,該更衣了。”管家魏遠將衣物放在床沿,對于這個他自小看到大的少爺,或許別人都有些敬畏,但他倒是不會。
  “嗯。”黑熾由露台進入屋內,他不關上落地窗,也不拉上窗帘,他毫不避諱地直接當著魏遠的面脫下晨褸,換上條紋黑襯衫与黑長褲。
  對于這一幕,魏遠早就習慣了,黑熾自小就是如此,他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即使是裸露他自己的軀体也一樣。
  “熾少爺,請下樓用早餐。”魏遠收拾起晨褸,准備待會儿送洗。
  黑熾的衣服全部送洗,從里到外,連貼身衣服也不例外,這是他的怪癖之一。
  兩主仆一前一后到達明亮的餐廳,里面已有佣人在准備著早餐——男佣。
  沒錯,這座美麗的豪華大宅里全都是男人,從男主人到管家、司机、廚子、佣人都是男的,陽剛味极重,全然沒有一絲女性气息。
  為何會如此?原因無它,只因黑熾已厭惡女人到了极點,他不喜歡他生活的地方有女人的存在,那會破坏他的心情。
  魏遠明白為何黑熾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他是他們的老爺——褚黑蝎最早收養的義子,因此他受黑蝎的影響也最深,深得無法自拔,深得不能控制,他對女人深惡痛絕。
  “熾少爺,您的咖啡。”男佣將黑咖啡端上,咖啡還冒著熱气呢,不過這是黑熾最鐘意的喝咖啡方式。
  “也給我一杯吧。”黑熾的手下蓋天文笑吟吟地走進餐廳,他跟在黑熾身邊有五、六年了,可以很自由地出入黑宅。
  “這么早來?”黑熾斜睨了蓋天文一眼,對于手下這么早來報到,他通常認為不會有什么好事。
  “昨晚陽明山上的場子被人砸了。”蓋天文云淡風清地說,拿起男佣送來的黑咖啡啜了一口。
  “是嗎?”黑熾語气平淡地道。“是什么人干的?”
  江湖總有這些恩怨,他在道上立足多年,對這些事情早就習以為常了,若不是特別大的事,很少能令他皺一下眉頭的。
  “大概是青虎門的人。”蓋天文不經意地聳了聳肩,續道:“你知道的,他們一向對我們的賭場很不滿,認識我們賭得太大了,又有俱樂部滿足那些賭客的需求,砸場子、滅我們的威風,這是他們老早就想做的事。”
  黑熾淡淡地撇了撇唇。“幼稚,那些不成气候的家伙,我不想把時間花在与他們爭斗上。”
  蓋天文露齒一笑。“我早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所以早上我已經派人去青虎門踢館了。”
  黑熾不悅地挑起眉毛。“你總是喜歡先斬后奏。”
  “這不是很好嗎?”蓋天文聳肩一笑。
  黑熾名下產業多得數不清,他日理万机,對于砸場這等小事,他通常不會放在心上;然而他蓋天文卻不同,他喜歡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就算是小仇,他也非報不可。
  “還有什么事?”黑熾叉起一片火腿入口問。
  “‘金寶石’來了一個很漂亮的舞小姐,大概已經風靡了全台北的男人,不過,我想你對這個不會有興趣。”蓋天文胡謅著。
  “金寶石”是黑熾旗下的夜總會,里頭的舞小姐有上百名之多,每晚的營業額高得嚇人。
  黑熾看了他的得力手下一眼。“如果你對她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把她賞賜給你。”
  黑熾對他的手下向來大方,不吝嗇是他的优點之一。
  “謝了。”蓋天文露出一個敬謝不敏的表情。“我還不想死在倩倩手下,你的大方我心領了。”
  倩倩是他交往多年的同居女友,他們正打算明年步入禮堂,黑熾明知這點還故意這么大方,根本就是想陷害他嘛!
  “上次要你辦的事,進行得怎么樣了?”黑熾轉了個話題,他不喜歡話題繞著女人打轉。
  蓋天文揚揚眉梢。“很順利。”
  黑熾要他向澳門黑道購買私槍,每月交易數目极大,另外還要伙同澳門黑道并吞香港黑道的勢力,這件事都已和澳門黑道允諾合作了。
  “事情不要拖延,我不希望看到別的幫派捷足先登。”黑熾冷然地吩咐。
  在他黑熾的黑道王國里,是沒有什么仁義道德可講的,既然已涉足黑道之中,他就黑個徹底,就算出賣自己的良心也無所謂。
  魏遠歎了口气,他知道這兩個人一談起公事就沒完沒了,尤其是黑熾,他眼中几乎沒有別的,全心都投入在他的事業上。
  其實他知道黑熾是個本性善良的孩子,他只是被褚黑蝎的仇恨給蒙蔽了,他是褚黑蝎私心下的犧牲品,若可以選擇,相信沒人愿意過這种沒有情愛的枯躁日子。
  如果再這么繼續下去,他真怕黑熾會跟褚黑蝎一樣,孤獨一輩子。
   
         ☆        ☆        ☆
   
  英國·倫敦
  三個年輕女孩子正悠閒地在陽台上喝著下午茶,這是英國人的習慣,搭配著香濃奶茶的通常是极為精致烘焙的蛋糕或手工餅干。
  “墨儿,你烤餅干的功力真是越來越強了。”研卿一口伯爵奶花、一口餅干,毫不保留地稱贊著。
  “還有,沖調奶花的功力也進步神速哦。”方舞笑著啜著口奶茶,她清麗的臉孔上,是任何男人都會為之神魂顛倒的淡淡笑靨。
  “你們喜歡的話,我改天再做其他口味的餅干讓你們嘗嘗。”朱墨儿羞紅的臉頰帶著笑意,雖然她們三人都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她對她們的贊美還是會感到不好意思。
  “有你在,難怪我的廚藝老是停留在不進則退的階級。”研卿揚揚眉梢說,今年才十八的她,老實說對下廚并不是那么有興趣;既然有朱墨儿這個喜歡切切煮煮的伙伴,她便樂得吃現成的。
  “墨儿,我喜歡你新發明的奶油餅干,吃起來口感极佳,我看呀,你真可以去開班授課了。”方舞笑吟吟地說。
  听到方舞的話,朱墨儿立即垂下眼瞼。“秦姨不會准的。”
  研卿輕揚起眉梢,不以為然地說:“秦姨也真是奇怪,當烹飪老師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職業,為什么要限制你的愛好呢?”
  “哦,卿卿,不可以這樣說秦姨!”朱墨儿慌張地左顧右盼,生怕她們的秦姨會突然出現似的。
  方舞跟著嚴肅地點頭。“墨儿說得對,不准你批評秦姨。”
  研卿撇撇唇。“我并非在批評秦姨,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你們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陳述什么事實?”
  詢問聲才落,她們即看見秦芷商風姿綽地掀開落地窗帘走出陽台,她步履极輕,她們都沒听見她開大門的聲音。
  “秦姨!”三人异口同聲的叫,方舞沉穩,朱墨儿容顏失色,研卿則是調皮吐吐舌頭。
  秦芷商風韻猶存的美麗面孔上挂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年過四十的她,依舊看得出年輕時候的風采。
  “在聊什么?”秦芷商主動坐下,朱墨儿立即為她倒了杯熱果茶。
  “在聊墨儿呀。”研卿直視著秦芷商,直截了當地問:“秦姨,墨儿今年也大學畢業了,為什么您就是不准她去找工作呢?”
  即使當著秦芷商的面,秦研卿仍然毫不畏懼,或許是年紀小吧,她只有十七歲,正是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
  秦芷商啜了口熱茶,輕描淡寫地說:“讓你們讀書,并不是為了要讓你們去做那些一個月只有那么一點薪酬的卑賤工作,錢,秦姨有的是,你們只要好好讀書,變化气質,把頭腦磨得精干一點,再把我要你們學的才藝學好就夠了,其余的不要多想。”
  十几年來帶大她們三個女孩,秦芷商一直就是用專制的方法,她覺得這個方法很好,沒有改變的必要。
  “秦姨,我們照您的安排做又如何?我真不知道我們這么做的用處何在。”研卿又頂撞地說。
  “很快你們就會知道用處何在了。”秦芷商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道。“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們,你們償還我恩情的時候到了。”
  聞言,方舞、朱墨儿、研卿皆皺起眉宇,而秦芷商仍繼續微笑著,這是十几年來她對她們三人一貫不變的表情:和善,但生疏。

  回溯過往,在十一年前,方家、朱家、研家都是商場上舉足輕重的成功企業家,他們皆擁有雄的資產及敏銳的眼光,而方、朱、研三家的男主人更是生死之交的好友。
  然而,就在一次合作的并購案中,他們三人被合作對象用高明的手段欺騙了,在一夕之間,他們全破了產。
  接受不了打擊的三對夫妻仰藥自盡,留下三名孤苦無依、身無分文的小女孩,她們分別是十三歲的方舞、十一歲的朱墨儿,以及六歲的研卿。
  就在她們三人面臨被送進孤儿院的命運之時,与她們三人非親非故的秦芷商出現了。她辦理了認養手續,將她們三人帶往英國,接受最好的教育,并令其居住在最好的環境之中。
  如今,她們三人已長大成人。方舞大學畢業后,由秦芷商出資,目前經營一家舶來精品店;朱墨儿今年剛剛大學畢業,而研卿則准備進入大學。
  秦芷商對她們三人來說,非但有收養之恩,更有為親人報仇之情。
  當年收養她們三人之后,秦芷商斥資与陷害她們三人雙親的仇人使用,她中途退資,令對方也蒙受破產之難,令其子女也無家可歸。
  這些恩情,方舞、朱墨儿、研卿都銘記在心,且不敢或忘。

  “秦姨,您是什么意思?”看著秦芷商的笑容,最年長的方舞率先開口,她知道若她不開口,研卿肯定又會出言不遜,她可不希望惹得秦芷商不快。
  “記得我跟你們提過的褚黑蝎吧?”秦芷商輪流將眼光在她們三人臉上逗留,依然勾勒著詭譎的笑容。
  “他是秦姨最恨的男人!”研卿立即接口。
  “沒錯。”秦芷商緩緩點了點頭,美麗的臉孔漸漸彌漫一股恨意。“當年他玩弄我的感情,對我始亂終棄,害我直到如今孤寂一人。”
  她還記得當年褚黑蝎最愛的女人名叫白清荷,但是白清荷不愛他,白清荷選擇了褚黑蝎的弟弟——褚夜蝎。
  當時,她乘虛而入,對褚黑蝎百般安慰、柔情万千,她以為她的真情可以感動褚黑蝎。
  但,她錯了,就在她獻身給褚黑蝎,且怀了他孩子之時,他居然要她拿掉孩子,并且親口告訴她,他不愛她,他從來就沒愛過她!他仍在痴心等待白清荷能回心轉意,他最愛的女人還是白清荷。
  受不了這個打擊,她失足滑下樓梯流產了。在那段痛不欲生的時間里,褚黑蝎對她不聞不問,連句安慰探望都沒有。
  自此之后她心灰意冷,對褚黑蝎由愛生恨,帶著三名養女遠居英國,這一生她都不想再見到褚黑蝎那個薄情寡義的男子,但,她要報复,她一定要報复!
  “秦姨……”看見秦芷商鮮少流露的恨意,朱墨儿擔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秦芷商恢复了尋常模樣,她的美眸直視著方舞,用堅定的語气道:“小舞,我要你為我复仇?”
  “我?”方舞一愣,她只是一介弱女子,既無背影也無勢力,她如何可以為秦芷商复仇?
  “你已經出社會二年了,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可以為秦姨完成复仇計划。”秦芷商露出得意的笑意道。
  “秦姨,我不懂。”方舞蹙起眉心。
  秦芷商盯著方舞道:“我要你去勾引褚黑蝎最長的義子——黑熾。得手后,再狠狠把他甩掉。”
  研卿嗤笑一聲問:“秦姨,小舞姐這樣做,就算替您复仇了嗎?”如果這是成人世界的理論,那么她覺得很可笑。
  秦芷商勾勒起嘴角,緩緩地道:“据我所知,褚黑蝎有八名義子,而他對他義子們的要求均是絕情斷愛,截至目前為止,他們也都做到了,但,如果你們能令他們其中之一動了真情,那么……”“我知道。黑蝎就會嘗到被他的義子背叛之苦!”研卿眸光一閃。
  “你很聰明,卿卿,不過,這只是其中之一。”秦芷商似笑非笑地道。“當小舞得到黑熾的心,把他甩掉,再告訴他真相,非但褚黑蝎痛苦,黑熾也會痛苦,然而褚黑蝎的痛苦會加倍,因為他非但要嘗到被黑熾背叛之苦,還要眼睜睜的看著黑熾為愛痛苦,而這些痛苦全是因他而來,如果他當年不是那么狠心對我,今天他的義子也不必承受他的孽報!”
  “秦姨,十惡不赦的褚黑蝎縱然該死,但他的義子們是無辜的呵……”朱墨儿怯怯地說。
  秦芷商嚴厲地掃了朱墨儿一眼,她半眯起眼睛,挑了挑細眉。“墨儿,記住,不要同情你的敵人,否則你的下場會很慘,就跟你們三個的父親一樣,都是被婦人之仁所害。”
  “秦姨……”提起這個,朱墨儿便無言以對了,她們三人的父親确實都是因為對別人太仁慈了,才會落得自殺的地步。
  “小舞,你愿意為秦姨這么做吧?”秦芷商問得直接而肯定,她有把握方舞會答應的,畢竟她養了方舞十一年。
  方舞柔順地點頭,她沒有一絲猶豫。“當然,秦姨,我愿意為您做任何事。”
  此言她發自肺腑,秦芷商對她有再造之恩,只要在她能力范圍之內,她什么都可以答應。
  秦芷商滿意地點點頭。“我就知道我沒有白疼了你們。”
  她從皮包里拿出三張机票來,看著她們三人道:“這是下禮拜一飛往台灣的机票,我要你們三人結伴同行,也好有個照應,另外,這是我在台灣房子的鑰匙,就作為你們落腳連絡的地方,順便你們也可以去你們父母的墳上祭拜祭拜。”
  秦芷商刻意輕描淡寫地提起她們雙親的亡墳,當然是為了要她們三人不要忘了她對她們的恩情。
  方舞接過机票和鑰匙。“但是,秦姨,我根本不認識黑熾,連他的長相我都不認得,我要怎么接近他呢?”
  “這個我早就安排好了。”秦芷商一笑,她再拿出一個公文夾來,直接推到方舞的面前。“所有的計划,我都詳細寫在里頭了,你只要照著我的計划執行即可,你一定可以成功擄獲黑熾。”
  秦芷商翩然离去后,朱墨儿第一個無奈的歎了口气,她清澈的大眼睛里閃著憂郁。“秦姨這么做,是不是太缺德了一點?”
  “是又如何?她對我們有恩,我們就要听她的。”研卿挺識相地說。
  朱墨儿憂心忡忡地說:“如果小舞姐真的成功了,到時候那個黑熾也想對小舞姐報复怎么辦?冤冤相報何時了?”
  “別杞人憂天了吧,墨儿,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想太多也沒有用。”研卿樂觀地說。
  就在她們兩人一問一答間,方舞一直沉默不語著,她一言不發,陷入沉思之中,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        ☆        ☆
   
  因為要回台灣執行秦芷商复仇計划的關系,方舞必須暫時結束她的精品店。
  這家精品店是秦芷商出資讓她經營的,二年來,她既是店長也是店員,秦芷商多次要她多雇個人幫忙,她都拒絕了。
  她的店面不大,但由于位于倫敦市中心的鬧區,所以租金頗高。雖然每月的業績穩定成長中,但方舞認為她自己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來,不必多花錢再請個人手;秦芷商為她付出的金錢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增加秦芷商的麻煩。
  正午十二時過十分,精巧木質大門上的風鈴聲響后,一名頎長的俊朗男子推門而入。
  “小舞,還沒吃午飯吧,我在卡桑亞訂了位子。”甯維毅斯文的臉上帶著薄薄的笑意道。
  他在附近的商業大廈工作,是廣告公司的總經理,華裔英籍,十五年前隨家人移民英國,今年二十八歲,廣告公司是他的家族產業。
  他与方舞結識于半年前,當時,他來她的精品店為女朋友購生日禮物,對方舞絕麗的臉孔与优雅的气質留下深刻印象。
  接著他便開始經常光顧她的精品店,熟稔之后,對方舞的談吐与見識更為傾心不已。
  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住天天想見方舞的欲望,縱然他已有一名親密女友,但在四個月前,他終于与女友分手,光明正大地對方舞展開了追求。
  方舞是他見過最迷人的女子。她优雅、神秘,縱然交往至今,他們依然停留在牽手談心的階段,但他有信心,只要再給他時間,他可以征服她的。
  方舞伸了伸懶腰,面有倦容地道:“也好,一早上收拾這些東西我也餓了。”
  再者,卡桑亞是她喜歡的餐廳,在那里用餐是种無上的享受,回台灣后,恐怕就不會有這份閒情逸致了。
  看著店里一片凌亂的情形,甯維毅不解。“你不是前天才進過貨的嗎,怎么今天又進貨?”
  方舞笑了笑。“我不是在進貨,我在打包,打算結束營業。”
  “結束營業?”甯維毅被這毫無預警的消息嚇了一跳。
  “是啊,這里要暫時歇業一陣子。”方舞淡淡地道。“秦姨要我陪她去北歐旅行,她在那里有親戚,我們可能會住上一段時日。”
  甯維毅急了。“怎么這么突然?”
  他知道方舞沒有家人,只有一個自小照顧她長大的阿姨,她口中的秦姨——秦芷商,也是商場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這是秦姨的決定。”她把一切都推到秦芷商身上,這是秦芷商交代她的。
  “你們要去多久?”他們的交往好不容易略有進展,如果這時候分隔兩地,對他很不利。
  “不一定,要看秦姨的心情而定。”她簡單地以四兩撥千金略過,對于甯維毅對她的心,她不是不知道,但此刻的她,實在沒有心情談這些。
  “那么,我可以去看你吧,小舞?”他轉而要求道。
  他是公司的最高主管,雖然不見得有時間可以走得開,但時間比較自由是一定的,要挪出些假期北歐應該不是難事。
  方舞啜了口一旁涼掉的紅茶,淡淡地道:“維毅,秦姨度假的時候,一向不喜歡有人打扰,況且我們此行只是純度假,很快就會回來,你實在不必特意抽空去看我。”
  “你确定你們會很快回來?”万一她們一時高興,在北歐住個一年半載,那他就功虧一簣了。
  “等我知道了确定日期再告訴你好嗎?”方舞綻露一抹笑。“維毅,我餓了,我們出去吃東西吧。”
  縱然無奈,甯維毅也只有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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