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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華山賭場。
  位于天母的這坐大型賭場,誰都是知道是“黑蝎盟”的地盤,也是黑蝎盟下眾多賭場設備最豪華、賭金最龐大的賭場之一。
  這里賭的項目很多,舉凡可以賭的這里都有,素有“東方小賭城”之稱,每天均吸引上千賭客來聚賭。
  好賭是人的天性,更是中國人的天性,就是看准了這一點,所以黑熾才會開設這么多賭場來吸金。
  “熾少爺,您的酒。”賭場經理古曜生親自捧著一杯伏特加過來,大老板親自駕臨視察,他當然不得怠慢。
  “嗯。”在舒适的牛皮椅上交叉著雙腿,黑熾接過高腳水晶杯,緩緩啜了一口酒。
  他居高臨下,位于二樓一處极為隱密的包廂中,場內所有的情況都一目了然。
  場子里,一名服裝不整的老頭正在豪賭,他賭的金額令人咋舌,一看就知道是個永遠戒不了賭的爛賭鬼。
  “那個老頭子賭的金額很高。”黑熾挑了挑眉道。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他實在看不出來那個糟老頭有那么多家當可賭,看他一擲千金的姿態,籌碼起碼超過百万台幣。
  古曜生笑吟吟地道:“是很高,不過熾少爺您放心,如果他付不出賭資,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們的保鏢也會將他給找出來。”
  “我不想看到我的賭場虧錢。”黑熾淡淡地說。
  “絕對不會,熾少爺。”古曜生陪笑著。“据這個老頭說,他有個很漂亮的女儿,如果他把錢輸光了,還有女人可以替他還債……”
  那名被黑熾与古曜生談論的糟老頭還在繼續狂賭著,驀地,一名年輕女郎便如風般闖了進來,她臉色蒼白,看起來憤怒無比——

  “爸爸!”方舞朝糟老頭奔過去,气急敗坏的拉住他手臂。“你不要賭了!”
  老頭瞧了她一眼,很快地撥開她的手。“臭丫頭,別擋老子的財路!”
  方舞眼中閃著怒气。“爸,你已經賭了二天,你該回家了吧?媽生病還躺在床上呢!”
  老頭啐了一口。“那婆娘生病關我什么事?她是個掃帚星,就是娶了她我才會那么倒楣,儿子都沒生一個,蠢!”
  緊握著拳頭,方舞開始顫抖著。“爸,你太過分了,你怎么可以這樣說媽?媽好歹也跟了你二十几年。”
  老頭撇撇唇,一臉不耐煩。“別噤菑F,你也是個賠錢貨,每個月賺那么一點點錢,哪里夠老子花用?沒用的東西!”
  “爸,你沒良心,我每個月賺的錢,全數被你拿來賭了,你還想怎么樣?”方舞眼中蒙上一層淚气,“你想逼我跟媽走絕路嗎?”
  老頭嘿笑兩聲,猥瑣地說:“女儿,逼你走上絕路,我沒那么狠,不過只是想你替我還還賭債罷了,否則我的雙手就不保嘍,你也不忍心看你老子我這樣吧!”
  方舞睜大了漆黑如星的眼睛。“爸,你這是什么意思……”
  老頭不理她,他逕自熱切地叫住一名体型驃悍的保鏢,笑容滿面的說:“城哥,她就是我女儿,我跟您提過的,您看,真的是有几分姿色吧?”
  “爸!”方舞簡直快崩潰了。
  “确實漂亮。”城哥色迷迷地打量了方舞兩眼,眉開眼笑。
  老頭毫無廉恥地道:“城哥,您要她做舞女、做妓女,什么都行,這么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總抵得過我欠的賭債吧?”
  “爸,你瘋了!”方舞無法置信,傷心与憤怒交織,淚水滑過她的臉頰,她的模樣楚楚動人,更是引起旁人的唏噓。
  老頭轉身賞了方舞一巴掌。“你老子我沒有瘋,我頭腦清楚得很,就是清楚,今天才把你這個忤逆的丫頭給賣了,教教你什么叫孝心、什么叫反哺!”
  方舞被那重重的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她摔倒在地,臉頰上還有五指爪印。
  城哥扯扯嘴角,挑了挑眉。“方老頭,你當真要賣女儿?”
  對于這种事,他早就司空見慣了,在賭場里多得是虎毒食子的人,賣老婆、賣女儿的大有人在。
  “當然嘍,城哥。”老頭立即變出一張卑微的笑臉來。“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就帶走吧,隨便您怎么玩。”
  清淚滑下方舞絕美的面孔,她的長發半掩著雪白的面孔,長長彎彎的睫毛還沾著淚珠,分外惹人怜惜。
  城哥不悅了。“方老頭,你是真不懂這里的規矩還是假不懂?凡是因親人欠賭資被賣來這里的女人,都要送到我們的酒店去當小姐,哪輪得到我碰啊?”
  老頭誠惶誠恐了起來,他陪著小心。“這樣……城哥,我實在不知道哇,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的疏忽吧。”
  “算了。”城哥揮揮手,唇際揚起一抹邪惡的笑來。“你女儿長得美,或許酒店經理一高興,或給我什么好處也說不定,我就不跟你這個粗人計較啦!”
  說著,他微微一笑,彎身扛起跌坐在地的方舞。
  “你要做什么?”方舞惊恐地看著他。
  城哥笑了笑。“帶你去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力大無窮的他,輕易的就將方舞給舉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方舞在城哥的肩上掙扎著,她揮動著雙手,踢著雙腿,妄想逃离箝制。
  “小美人,乖點!”城哥輕佻地拍了一記她挺俏的臀部,咧開嘴笑。
  對于這個,賭場里的人早已司空見慣了,所以絕對沒有人會那么不識趣的出來見義勇為、主持公道。
  “爸!救我、救我!”方舞淚眼婆娑,她幽黑的大眼睛滿是恐懼,神情几近瘋狂。
  “爸也幫不上你,丫頭,你好自為之吧!”老頭貓哭耗子的說完,理也不理要被推入火坑的女儿,逕自轉身繼續賭。
  城哥扛著方舞走出了華山賭場,場內恢复了平靜,四方吆喝的賭聲又起,适才那些事,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黑熾看著這一幕,他半眯起了眼睛。
  活生生地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給賣掉,還有什么比這個更悲慘的嗎?
  可是,黑熾是不會同情人的,尤其是同情女人!
   
         ☆        ☆        ☆
   
  陽明山高級住宅區。
  傍晚時分,一棟仿古的歐式別墅里傳出了陣陣烘烤蛋糕的香味,香气撩人,引人饞涎不已。
  “好了沒呀,墨儿,我的口水已經流滿地了。”研卿正盤腿坐在客廳的厚地毯上看照片,她餓扁了,而朱墨儿在廚房已經忙了一個小時。
  “好了。”朱墨儿淺笑盈盈的端著托盤出來,上面有個圓型的巧克力蛋糕,這是所有女孩子都會喜歡的口味。
  “太好了。”研卿馬上丟下照片圍到餐桌旁去,看著一桌子佳肴,她頻頻露出欽佩的眼光。
  舖著綠色格子桌布的餐桌上,有朱墨儿精心烹調的五菜一湯,還有剛剛才烘烤好的蛋糕。
  “我們開動吧!”研卿一屁股坐下,舉起筷子就要挾菜。
  “等等!”朱墨儿阻止了她。“小舞姐還沒有回來,我們等她回來再吃嘛!”
  研卿蹙起眉心。“可是小舞姐已經二天沒有回來了,如果她今天再不回來,我們豈不是要餓死?”
  才說著,玄關就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方舞一臉疲倦地進門。她脫下高跟鞋,看起來累极了。
  “小舞姐!”朱墨儿立即迎了上去,接過方舞的大衣擱在一旁。
  這陣子,她們三人都穿起了大衣,原先她還以為台灣不冷呢,沒想到台灣的雨季和倫敦一樣,又濕又冷。
  研卿也走了過去。“小舞姐,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差。”
  朱墨儿馬上体貼地倒了杯熱茶過來。“喏,小舞姐,喝杯熱茶,外面很冷吧,你的手都凍僵了。”
  方舞擠出一抹笑容,看著情同姐妹的好伙伴。“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事情進行得怎么樣了?”研卿問。
  方舞啜了口熱茶,以杯緣暖著手心。“很順利,我已經進入黑蝎盟旗下的酒店了,明天開始上班。”
  “那么你這兩天去了哪里?真是急死我和卿卿了。”朱墨儿忐忑不安地問。
  “在華山賭場演了秦姨計划中的那場戲后,我就被扣留在酒店里。”方舞淡淡地道。“他們在替我洗腦,告訴我做酒女這行的好處,以及警告我別妄想逃走,因為我的‘父親’欠了他們一大筆錢。”
  研卿笑道:“看來那個老頭演技還滿好的嘛,真不知秦姨是從哪里找來的。”
  相較于研卿的樂觀,朱墨儿就多慮得多,她握住方舞的手,擔心地看著方舞。“小舞姐,他們沒有欺負你吧?”
  方舞搖搖頭。“沒有。”
  大概是把她當成未來的搖錢樹吧,那些人對她還算客气。
  不過,就算他們欺負了她,她也不會告訴墨儿和研卿,她不想她們替她煩惱。
  “太好了,我們吃飯吧。”研卿開心地宣布,她拉著方舞到飯桌上去,替她挾了一大碗滿滿的菜。
  “快嘗嘗吧,小舞姐,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菜。”墨儿貼心地說,雖然方舞沒有告訴她們這二天來她遭遇了什么,不過想來不會太好過就是,秦姨賦予她們的任務可不簡單。
  這頓飯在溫馨和愉快的气氛下結束了。飯后,朱墨儿煮了咖啡,三人品嘗她烤的蛋糕。
  方舞不禁感喟地想,如此平凡的幸福,她真想永遠擁有,但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命運早已被注定了,從她父母雙亡的那一刻開始,秦芷商收養了她,她的命就是屬于秦芷商的,這是改變不了的。
  “這些照片是——”方舞看著桌上凌亂的照片。
  “秦姨今天寄來的。”研卿撇撇唇道。“這是褚黑蝎那些義子們的‘玉照’,秦姨要我跟墨儿選喜歡的‘下手’。”
  方舞皺皺眉。“這么快?”
  她的任務才剛開始,秦芷商就迫不及待地要墨儿和研卿也加入复仇計划,她有种不好的預感。
  “怎么會快?”研卿嘿嘿一笑。“秦姨等這一天都已經等了二十年,她恨不得立刻將褚黑蝎碎尸万段,又怎么會在乎我們的感受?”
  研卿六歲沒了父母,雖然秦芷商收養了她,讓她衣食無虞,但秦芷商也從沒給過她關心。她一直在缺乏愛的環境中長大,如果不是有方舞和朱墨儿,她會變得很孤僻。
  “卿卿,別這么說秦姨,她還是很關心我們的,很愛護我們的。”朱墨儿善良地替秦芷商講話。
  “是嗎?”研卿揚起眉。“如果我們是秦姨的親生女儿,她還會要我們做這么危險又沒有人性的事嗎?”
  “卿卿!”方舞不贊同地喝止,她斂起臉色道。“不管秦姨現在怎么對我們,她都幫我們報了雙親的大仇,光憑這一點,我們就不該有怨言。”
  研卿輕笑一記。“小舞姐,你太迂腐了,報恩有很多方法,不一定要用這种手段,不過你對了,我們欠秦姨的确實很多,我不該有怨言的。”
  “卿卿,你能這么想就太好了。”朱墨儿吁出一口气來,笑了。
  她天性純良,他人的一點儿小恩都銘記在心,因此秦芷商對她來說,就仿如神只般可敬,她對秦芷商絲毫沒有不恭敬之情。
  “別高興得太早,我們的痛苦就要來了。”研卿將那疊照片遞給朱墨儿。“選吧,幸好他們几個都長得人模人樣的,否則我們可就虧大了。”
  方舞沒有看那疊照片,她悄然的上樓去了。
  用熱水舒服的梳洗過后,她累极的躺在床上,雖累,但她睡不著,睜著疲倦的雙眼看著天花板。
  僅僅兩天而已,她已感覺到這份差事是多么痛苦。
  酒店里那种燈紅酒綠的生活實在不适合她,酒店小姐的姿態与手段也是她所陌生的,這一切,她在倫敦時從不曾接触過。
  黑熾——一個不愛女人的男人。
  那天在華南山賭場里,他一直居高臨下的看著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他沒有任何表情,連挑挑眉都不曾,充分顯示了他的冷血。
  黑熾是沒有感情的,這點秦芷商早就告訴過她了。
  但,他冷然的眼光令她心惊、令她害怕,真的害怕會失心于黑熾那個俊美無比的冷酷男子。
  她是不能有感情的,若有感情,非但是輸掉了她自己,更會賠上秦芷商苦經營的复仇大計。
  她既要報恩,就要做一個最好的報恩者,她不能半調子,不能讓秦芷商后悔養育了她。
  方舞,你要成功,你必須成功!她堅定地告訴自己。
   
         ☆        ☆        ☆
   
  “黑蝎盟”旗下有許多賭場、俱樂部、酒店与夜總會,舉凡高消費的夜生活,它都包辦了。
  黑蝎盟的地盤不需要黑白兩道護航,它本身就是法則的化身,只要稍為識相的,沒有人敢動黑蝎盟的主意,不識相的,就等著進棺材好了。
  “熾少爺,煙。”玫瑰大酒店的經理鞠躬哈腰的為黑熾服務,每當大老板駕臨,就是他們這些狗腿一族表現的時候。
  “這個月的業績不錯。”黑熾坐在米蘭進口的黑絲絨沙發里,他翹著修長的雙腿,閒散地翻閱酒店報表。
  “謝謝熾少爺的夸獎。”經理眉飛色舞地說。“最近酒店來了几個漂亮小姐,很多大老板都趨之若鶩,紛紛帶客人來捧場。”
  “是嗎?”黑熾淡淡回應。
  “熾少爺,上禮拜有個賭鬼把女儿賣到這里來,查過了,還是處子之身,要不要安排她伺候熾少爺?”經理討好的說。
  眾所皆知,黑熾只要處女,而且只要二十五歲以內的漂亮處女,超過二十五歲的,一概無法上他的床。
  至今,他玩過的處女很多,也就是說,他摧毀的女人很多,多不可數;而他認為,這是污辱女人最徹底的方法。
  每個處女他只玩一次,他完全遵從了褚黑蝎給他的教育。
  黑熾睜了酒店經理一眼。“你看著辦。”
  “是!”酒店經理微微一笑,他知道當大老板這么回答時,便是默許,他又狗腿成功了。
  酒店經理退下后,把玩著酒杯,蓋天文玩味地看著黑熾。“老大,你這樣是不是太病態了一點?那些純洁的女孩可是很無辜的。”
  跟了黑熾這么久,他們早就亦仆亦友,因此很多別人不敢講的話,他都敢直言不諱。
  黑熾大剌剌的冷笑。“既然投身這個行業,就跟‘純洁’兩字沾不上邊,女人對我來說,什么都不是。”
  蓋天文歎息一聲。“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什么叫愛情。”
  黑熾懶洋洋地說:“愛情?我不需要那种沒營養的東西,看到我義父了嗎?他就是被愛情玩弄最好的例子。”
  “你中黑蝎子的毒太深啦!”蓋天文也莫可奈何,感情生活甜蜜蜜的他,實在無法想像黑熾的心態。
  黑熾啜了口酒。“就算沒有我義父,我對女子也沒興趣。”
  他看女人不順眼,沒有任何理由。
  蓋天文好笑地問:“那你又找女人上床?”
  “那只是發泄。”黑熾撇撇唇。“女人除了當泄欲的工具,沒有別的用處,只有傻子才會把感情放在女人身上。”
  “嘖嘖,你把女人講得好廉价。”蓋天文不敢恭維地說,他覺得黑熾的理論太偏激了,這對女人不公平嘛!
  黑熾嘴角帶著邪笑。“她們對我沒感情,還能和我上床,任由身体被我玩弄,你說,她們是不是很下賤?”
  “但是,別忘了,你天天在這些你所謂很下賤的女人身上找尋快感。”蓋天文調侃道。
  黑熾性欲之強是公開的秘密,因為那些与他一夜激情的女人都會忍不住主動向周圍的人宣傳。
  黑熾抬起一道濃眉。“那是她們的榮幸。”
  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過分,因為他從不戀棧女人,他的憩息處也不會是溫柔鄉,任何人都可以一眼從他眸中解讀出不屑女人的訊息。
  蓋天文看著黑熾,不由得打從心里歎息一聲。
  唉,黑熾那雙不馴的濃眉和直挺的鼻梁不知勾走了多少女人的心,平時,他慵慵懶懶的,總像對什么事都不經意,但,他這只叢林捷豹一旦發作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他衷心的希望有一個女人可以征服黑熾,雖然他知道那希望很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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