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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大早,石蝶衣穿著輕便的薄毛衣和牛仔褲,坐在大床上,看著背對著她,睡得正沉的龍搴烜,心里忍不住納悶起來。
  怎么會這樣哩?
  這事到底怎么發生的?
  昨晚他送她到所居住的大廈后,他竟然告訴她以前他也有間公寓在這儿,只不過一年多前他母親趁他出國時偷偷賣了。
  當時她只是喔了一聲,也沒多大的反應,畢竟房子既不是她的,也不是她背著他偷偷賣掉。
  后來,她不過是隨口問了句“要不要上樓喝杯咖啡”。這只是社交性的隨口問問罷了,沒想到他想都不想,馬上答應。
  既然話都說出口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收回,誰教她無聊沒事提這什么爛主意。
  等進到了她的公寓,他又告訴她,她現在所居住的公寓正是當初他母親背著他出售的那間,就連家具都還在。
  唉!當初她被老媽一腳從家里踹出來,一人獨居在外以便尋夫,當時她還心想,母親不算太狠,至少房子幫她買好了,甚至幫她裝演好了。現在經他一提,她才知道這房子壓根儿不是她母親特地找人來裝撗的。
  据他說,他母親為了怕他赶回來阻撓,特地交代他表弟誰第一個來看房子,房子就賣給他,家具附送。
  唉!虧她當初還對母親感動了半天。
  回過神,石蝶衣見他因翻身而有大半身子露在棉被外,想也不想她便傾身幫他把被子拉好,讓他整個人覆蓋在被子里。
  看著龍搴烜平靜的睡臉,石蝶衣忍不住輕歎口气,他沉睡時的邪气似乎少了几分,但卻更加吸引人,除了她之外,還有多少女人見識過他這樣的一面呢……
  啊!石蝶衣暗叫一聲,她想這個有的沒的做什么?
  她雙手掩住臉,他的私生活壓根儿不關她的事,她在這儿酸個什么勁?
  他們認識才不過兩天而已,她就已經像個妒婦一樣,坐在床邊胡思亂想。
  石蝶衣猝然放下捂在臉上的手,瞪著床上睡得安詳的男人,忍不住忿忿不平地想著,他們昨晚明明講好了只是上來喝杯咖啡而已,怎么到最后會演變成…
  昨晚的事到底是怎么發生的?
  不過,憑良心說,昨晚的經驗比上次在黃金海岸時好大多了,至少她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沒有全身酸痛,只不過是睡遲了。剛才她還打電話到公司請假。
  看了下床頭的鬧鐘,石蝶衣傾身搖搖龍搴烜。
  “喂,起來了。”這人是豬啊!都快十點了還不起床。
  龍搴烜輕嗯一聲,翻過身繼續睡。
  石蝶衣見狀,干脆爬到床上跪坐著,輕搖著龍搴烜的手臂,以著天生柔媚的嗓音叫著:“龍搴烜,你快起來。”
  又過了半晌,在石蝶衣的叫喚聲中,龍搴烜緩緩眨眨眼,下意識地往喚醒他的聲源看過去。
  入目的是嬌媚可人的俏佳人,想都不想的,龍搴烜伸長手臂勾住她細白的頸項,拉低她的身子。
  石蝶衣瞠大了眼,錯愕地瞪著离她越來越近的俊臉,在离他帶笑的薄唇只剩下几吋距离時,她急忙用手蓋住自己的嘴唇,怒不可遏地瞪著他。
  沒吻到紅唇,龍搴烜不解地張開眼,見著佳人漲紅了俏臉,又气又憤地送了他好几記白眼當早餐。
  “怎么了?”龍搴烜不解地問,也沒阻止她將他的大手拉下來的舉動。
  石蝶衣惡瞪著他,邊往床下退去,直到返到安全距离后,才怒然罵道:“你好惡心!”髒鬼!
  龍搴烜一頭霧水,“我惡心?”長這么大,頭一次听到有人用這兩個字形容他。
  “你還沒刷牙洗臉耶。”天啊!他嘴里不知有多少細菌,竟然不先刷牙洗臉就想吻她,惡心!
  “有什么關系。”這女人該不會有洁癖吧?
  “誰說沒關系!”石蝶衣重聲斥道,气怒得只差沒拿起一旁的桌燈往他臉上砸過去。“我刷好牙、洗好臉了,你當然可以說沒關系。”要是她還沒刷牙洗臉,打死他也不會愿意親她。
  “誰說的!”龍搴烜重聲哼道。“就算你還沒刷牙洗臉,我還是照吻不誤。”這女人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應該很浪漫的早晨,每次都被她破坏殆盡。
  石蝶衣也重哼一聲,雙手環胸,一臉不信地瞪著他。“話都你在說。”
  看她一臉堅持,龍搴烜歎口气,只得認輸。“好啦,我去洗臉刷牙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石蝶衣用力點點頭,終于滿意地笑了。
  龍搴烜沒好气地自了她一眼,為她不解風情,破坏气氛气惱著。掀開被子,他抓起一旁的長褲穿上,气呼呼地往浴室走去。
  石蝶衣眉開眼笑,滿意地看他走進浴室,但是下一秒鐘,她忽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直奔浴室。
  沖到浴室門口,她又气又急地朝著正要擠牙膏的龍搴烜大叫:“嘴前留‘刷’!”
  看著手中的牙刷,再抬頭看看石蝶衣,龍搴烜霎時有股時光錯亂的感覺,好象自己是古代的劊子手,手里高舉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正對准跪在地上要犯的頸子砍下去。
  此時,忽然有一名女俠,身騎一匹雷亮的白神駒,拔山倒樹地朝刑場飛馳而來,嘴里還大喊著“刀下留人”
  不理會一臉傻愣出神的龍搴烜,石蝶衣沖進來,快手奪下自己的牙刷后,气急敗壤地瞪著尚在發愣的他。
  “你干嘛拿我的牙刷?”好險她反應快,不然待會儿就得換枝新的。
  她最討厭用新牙刷了。一枝牙刷要刷到上手,得花上好几天的工夫,他知不知道?
  龍搴烜用力甩甩頭,試著把包著頭巾,一身女俠裝扮的石蝶衣甩出腦海中。他低頭看著站在身前,拿著牙刷尾端用力戳著他胸口的她。
  “你又怎么了?”無奈地長歎口气,這一幕就算他作夢也作不到。
  “你為什么偷用我的牙刷?”見他眼光瞟向自己手里的牙刷,石蝶衣連忙將牙刷插到牛仔褲的后袋里,以杜絕他“覬覦”的眼光。
  “更正。”龍搴烜帥气地倚在浴缸邊,微微搖動食指,一臉不苟同地說:“第一,我沒有偷用你的牙刷,我是光明正大的在用。其次,我并沒有用到你的牙刷;我還沒來得及在牙刷上擠下牙膏,你已經沖進來搶走它。”
  石蝶衣气呼呼地哼了一聲,“可是你有這個欲朢。法律上,有犯罪的欲望已經构成犯罪的行為。”
  龍搴烜翻了下白眼,為她的大惊小怪而想大叫。.“小姐,不過是枝牙刷而已,你犯得著那么激動嗎?”睨了眼她身后微微露出的粉紅色牙刷,他嘲弄道:“待會儿我叫人送一箱來給你。”
  這人怎么這樣?做賊的喊捉賊!她瞇起眼,瞪著突然朝她伸手的龍搴烜。“干痳?”
  “把你身上的牙刷給我啊。”龍搴烜撇撇嘴,沒好气地說。“你不把牙刷給我,要我用手指刷牙不成了”沒想到他竟然淪落到和一個女人在廁所為枝牙刷的所有權而戰。
  “你——”她說了半天,他竟然全沒听進去,還伸手向她要牙刷。“你到底有沒有花听我說話?”她气呼呼地朝他吼著。
  “有,怎么沒有。”龍搴烜暗咒了兩聲,要是沒听她的話,他早將她拉到怀里,同她索取他一直想要的早安吻,哪還會跟她為一枝牙刷吵得面紅耳赤。
  她得意地輕哼一聲,“有最好。”
  龍搴烜沒好气地自了她一眼,撇撇嘴,向她伸手道:“牙刷拿來。”
  “你……”石蝶衣又气又怒,險些說不稅餂來。“又向……我要牙刷!”
  看著一臉不敢置信,錯愕地扶住牆的石蝶衣,龍搴烜再也受不了地掩面。老天!這女人無聊的程度已經可以上金氏紀錄了。
  他猝然放下手,質問地瞪向她,“你到底要不要讓我刷牙?”
  石蝶衣緊靠著牆,明白地表示誓死保衛牙刷的決心。“作夢!別想我會把牙刷借你。”
  龍搴烜倏地臉色一改,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嘴角噙著一抹邪魅的笑。
  石蝶衣被他性感邪气的笑容當場楞住,只能呆頭呆腦地看著他。
  龍搴烜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開玩笑,在廁所里為枝几十塊的牙刷吵了半天已經夠丟臉了,現在他的招牌笑容再迷不昏她,他就馬上將龍搴烜三個字沖到馬桶里去。
  得意地輕挑了下俊眉,龍搴烜突然伸長手將她拉入怀中,趁她還沒反應過來,緩緩俯下臉,封住她嬌艷欲滴的小嘴。
  好半晌,石蝶衣只能被動地響應著他,直到她的頭不小心叩到一旁的洗臉槽,她牙痛得惊醒過來,隨即不顧龍搴烜的死活,急忙推開他。
  龍搴烜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堆跌摔到浴缸里,好半天痛得說不出話來。
  好不容易從浴缸爬起身,他心里詛咒地想,當初他干嘛叫人裝了個超大又超深的浴缸。
  而石蝶衣這臭女人,竟然不顧他的死活把他推進浴缸里,也不怕他扭傷了腰;而事發到現在,也沒想到要將他拉起來,讓他一個人狼狽不堪地爬出來。
  龍搴烜正打算破口大罵,好好質問石蝶衣,卻見到她俯身在洗臉槽,咕嚕咕嚕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奇怪地走到她身后,他探頭往前一看,惊愕地見著她正努力地刷牙漱口,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龍搴烜又气又怒,一等她刷完牙,將牙刷上的水甩干,收放到后袋襄轉身時,立即与她怒目而對。
  “石蝶衣!你太過分了!”
  “你才過分哩!”石蝶衣吼了回去。她瞇起眼,用力地戳著他的胸口。“有夠過分的!沒刷牙竟然還吻我!”
  “你……”
  石蝶衣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力推開他,蹲下身來在洗臉槽下方的櫥柜里翻找東西。她一邊找,一邊惡聲惡气地叨念著:“惡心死了!自己髒就算了,還沒良心地害人。早上一起床也不知道該先刷牙。”
  從櫥柜里拿出一條全新的大毛巾和牙刷,她气嘟嘟地將它們寒到龍搴烜怀里。
  怒瞪了他一眼,她惡狠狠地拋下一句“待會儿有話要和你談”,然后便怒气沖天地甩上浴室門走了出去。
   
         ★        ★        ★
   
  龍搴烜裸著健魄的上身,圍著一條毛巾走出浴室,低著頭,他一路找著昨晚丟了一地的衣服。
  找了好半天,連條領帶都找不著,他奇怪地搔搔頭,拉開嗓門大聲叫道:我的——”
  他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見石蝶衣像支火箭似地火速從洗衣房里沖了出來,气急敗坏地罵道:“你是听不懂中國話,是不是?”老天爺!好她還沒吃過東西,不然,早就因為他剛才的叫喚聲吐了一地了。
  龍搴烜一臉莫名其妙,“你說什么?”
  石蝶衣雙手扠腰,气呼呼地說:“跟你講過不准叫我甜心,你听不懂嗎?”惡心巴拉的家伙!
  “可是你像啊。”他昨晚就說過了,她不管是前看、后看、上看、下看,就連她的頭發看起來就像叫甜心的人。當然,只除了她的個性不像外。
  “你見鬼的才像哩!”她生气地上前一步,用力戳著他的胸口。“你再叫我甜心,我就戳死你。”哼!最痛恨人家拿她的長相開玩笑。
  龍搴烜揉揉已經快淤青的胸口,不著痕跡地往后微微退了一步,好遠离她的魔爪范圍。
  “不然,我沒人的時候叫好了。”他商量地說。女孩子總是臉皮薄,比較容易不好意思。
  “不行!”她憤懣地大叫一聲。“沒有人的時候也不准叫。”惡心死了!到現在她還在起雞皮疙瘩。
  龍搴烜敷衍地輕嗯了一聲,打定主意在沒人的時候還是用“甜心”叫她。
  “甜……”見她白眼一掃,龍搴烜識相地改口,“呃,我的衣服呢?”
  石蝶衣滿意地點點頭,很高興他終于听進她的話了。
  “你的衣服我幫你拿去洗了,現在正在烘干。”
  龍搴烜一臉不敢相信,遲疑地問:“你幫我拿去洗了?”她到底有沒有常識啊!有些衣服是要干洗的,怎么可以用洗衣机洗。
  石蝶衣白了他一眼,“不能洗的,我用藥水擦過了。”他真當她是白痴嗎?什么衣服可以洗、什么不能洗,她會不清楚嗎?
  龍搴烜看了下四周,又問:“我的內衣褲呢?”
  “當然也拿去洗了。”石蝶衣理所當然地回道。他問這是什么問題!難道他都不洗內衣褲的嗎?
  “干嘛這么麻煩。”龍搴烜聳聳肩,不以為然地說:“翻過來再穿不就好了。”這女人是有洁癖啊!先是要他刷牙洗臉洗澡,現在又把他的衣服全拿去洗了。
  惡心!
  石蝶衣聞言,全身上下馬上生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她伸手猛搓著手臂,一邊悄悄地退离龍搴烜好几步。
  這家伙怎么那么惡心啊!
  翻過來穿?天啊!她怎么會讓這家伙碰過她。
  “甜心,你很冷嗎?”見她搓著手臂的動作,龍搴烜擔心地問。“我去把空調的暖气調暖一點好了。”他邊說邊往空調控制處走去。
  “不用了,我已經沒有那么冷了。”見他一動,石蝶衣連忙退了好几步。
  “是嗎?”龍搴烜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問道。
  石蝶衣輕點頭,“其實房子里也沒有那么冷啦。”
  龍搴烜喔了一聲,點點頭。他隨意地瞥了一眼挂在牆上的鐘,“甜心,我其它衣服呢?”
  石蝶衣被他剛才的話嚇到,一時沒精神注意他叫她什么。“什么衣服?”她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不是全拿去洗了嗎?
  “我以前放在這的衣服。你剛搬進來的時候,難道沒見到我留在衣柜里的衣服?”當初老媽趁他出國時偷偷將房子賣了,等他回台灣時,這房子也已經交給新屋主,他壓根儿沒机會回來收拾東西和衣服。所以,他的東西應該都還在這儿才對。
  “你有病啊!”石蝶衣沒好气地晬道。“你那些衣服我早扔了。”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以前不來拿,現在才問已經太遲了。
  再說,她不把那些衣服扔了,難道還留下來當作紀念不成?!
  龍搴烜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忿忿不平地質問:“為什么把我的衣服扔了?”
  “為什么不扔?那些東西又不是我的。”石蝶衣气嘟嘟地回迶:“再說,我那時候又不知道前任屋主是誰,別人的東西我留著干嘛?惡心!”
  這個超級洁癖女人!
  龍搴烜气惱地自了她一眼。“衣柜里的西裝、外出服很多都是剛買的,穿都沒穿過,你就這樣把它們全扔了?”
  石蝶衣嘟著小嘴,不平地說:“不然你要我怎么辦?那些衣服又不是我的,一直挂在衣柜里,我會覺得很惡心。”
  “你……”
  石蝶衣雙手扠腰,忿然問道:“我怎樣?”她又沒說錯。
  “現在我沒有衣服穿……”龍搴烜比比自己赤裸的上身,“你要我怎么去上班?”
  “你先打電話跟公司請半天假,衣服馬上就好了。”
  說完。石蝶衣也不等他反應,轉身徑自走到儲藏室里拿出電熨斗和燙馬。
  將燙馬架好后,她走到洗衣房里拿出已經烘干過的衣服,放在一只大洗衣籃里提了出來。
  她走出來時,正好听到龍搴烜打電話的聲音。
  龍搴烜听見電話另一頭傳來秘書的聲音,也不等他問,直接說道:“我是龍搴烜。今天我有事不去上班,今天的會議全部取消。”說完也不等秘書回答,他就將電話挂掉。
  自私的家伙!
  人都已經遲到了,還這么囂張。
  龍搴烜放下電話,轉身就見到石蝶衣從洗衣籃里拿出一樣眼熟的東西。
  “你在做什么?”
  只見她將一塊白色的布料在空中用力地抖了兩下,將抖開的小白布攤開在燙馬上,拿起一旁熱燙的熨斗直接燙了起來。
  石蝶衣頭也沒回,理所當然地說:“燙衣服呀。”
  “那你手上在燙的是什么?”走近她,龍搴烜又問。
  石蝶衣沒好气地抬頭白了他一眼,這么明顯的東西他會看不出來嗎?“你的內褲。”笨蛋!自己的衣物還不認得。
  果然沒看錯。
  “你燙我的內褲做什么?”沒見過有人燙內褲的。
  “這樣穿起來比較挺,比較舒服呀。”
  “你有病啊!”龍搴烜不敢置信地朝她吼道。“穿起來比較挺?你當我超人啊!”天到晚把內褲穿在外頭秀給大家看?”天啊!這一幕就算是件噩夢也作不到,一個性感美女拿個熨斗燙內褲。
  石蝶衣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將熨斗放在燙馬側邊的鐵條上,拿起已經熨燙得平順的白色內褲,擺平在燙馬上,准備將它折疊好。.
  龍搴烜見狀,大步沖上前搶過來。“你折它干嘛?”這女人有病啊!待會儿他就得穿上了,她折個屁啊!
  “折好了好拿給你。”
  龍搴烜白了她一眼,受不了地轉身沖進臥房里。
  不一會儿,他穿好內褲沖了回來。
  “你其它的衣服燙好了沒?”龍搴烜搓著手臂,覺得有些寒意。
  她低頭熨燙著他的無袖內衣,“快好了。”
  “你快一點啦,會冷。”
  石蝶衣停下手邊的動作,轉頭看向他。“你會冷嗎?”
  “當然會。”她真當他超人啊?十月天只穿著一件內褲,會不冷嗎?就算是超人也還有一件緊身衣和披風。
  “喔。”石蝶衣點點頭,隨口說了句“等一下”后,轉身跑向臥室。
  一會儿,她拿著一件黑色的大浴袍跑了回來。“喏,快點穿上吧。”
  龍搴烜登時沉下臉,好半天不吭上一句,也不接過她手中的浴袍。
  石蝶衣舉得手都發酸,卻見到他遲遲沒有接過衣服。想了想,誤以為他和她一樣有洁癖,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你放心啦。”石蝶衣高興地笑著,沒想到他們兩人竟然有這個共通點。“這浴袍是新的,沒人穿過。還有,我當初買回來的時候就洗過了。”她眉開眼笑地拿著浴袍替他穿上。
  “當初我買的時候,不知道這浴袍是一組的,有大小兩件。”她一邊幫他綁上浴袍的帶子,一邊笑著說:“這件對我來說太大了,所以一直放在衣柜里。”
  “這件是多買的?”龍搴烜稍稍緩下臉色,但語气仍帶有明顯的酸味。
  “是啊。”替他拉好浴袍,她嬌媚地仰著臉,微笑地問:“有沒有覺得暖一點?”
  龍搴烜不自覺地跟著笑了,“有,很暖。”
  “那就好。”石蝶衣滿意地點點頭,又回到燙馬前熨燙他的衣服。
  好半晌,室內不時傳來蒸气熨斗啵啵的聲音。
  龍搴烜靠著牆,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這一刻,他再也不覺得性感美女拿著熨斗感覺很突兀了。
  室內一片平靜安詳,直到一陣奇怪的咕嚕聲,打破了沉默。
  石蝶衣停下動作,轉頭看向他。“你餓了嗎?”
  龍搴烜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餓了。”昨晚到現在,他什么都沒吃過。
  她回過頭繼續熨燙著他的領帶,“我煮了面放在廚房的瓦斯爐上。”
  “你煮了面?”龍搴烜一臉惊訝,“你怎……”才想開口問她怎么會做菜,但轉念一想,以她的“阿婆”個性,有什么家事做不來的。
  “我去盛面了。”轉身离開之前,他問道:“要不要幫你裝一碗?”
  石蝶衣背對著他搖頭,“不用了,我不餓。”
  龍搴烜點點頭,她大概剛才煮好的時候吃過了。
  不一會儿,龍搴烜端著一個海碗回來,碗里的面多到差點沒溢出來。
  他搬了張椅子坐到石蝶衣左側,邊吃面邊看著她燙衣服,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聊天。
  耳邊不斷傳來呼嚕的吃面聲,石蝶衣忍不住好奇地撇過臉,看向正在吃面的龍搴烜。
  “你吃得下那一碗公?”一見到碗的容量,她咋舌地問。
  “當然吃得下。”龍搴烜邊吃邊點頭,他還怕吃不夠哩。
  石蝶衣調回視線,忍不住搖頭,真會吃。
  不到一會儿的工大,龍搴烜吃完了面,又跑回廚房盛了一碗再走回來。吃著面,他口齒不清地間:“甜心,你也在龍氏工作嗎?”
  石蝶衣瞇起眼,轉身拿著熨斗指著他的俊臉,“你又叫我什么?”
  龍搴烜腳邊勾著椅子,端著面迅速退了一步,訕笑道:“沒什么。”哇!竟然舍得傷了他這張俊臉。
  她滿意地收回武器,轉身又回去對付皺亂不堪的襯衫。“不是。你怎么會那么問?”
  龍搴烜又吃了口面,才說:“我昨天在龍氏看到你。”還丟臉地在一樓大廳鬼叫吆
  “我沒看到你。”石蝶衣直覺地響應。
  “我知道。”他又喝了口湯,“我叫了你好半天,你都沒注意到。”說到最后,他的口气已經漸趨怨懟起來。
  “有嗎?”石蝶衣回想了下昨天待在龍氏的情形,印象中沒人叫過她啊。“你又不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叫我?”
  他不高興地吃著面,邊說:“我大叫喂啊!”難道她認不得他的聲音嗎?
  “你叫喂誰知道。”她就事論事地說。
  “為什么不知道。”龍搴烜忿忿不平地吃了口面,“我的聲音你難道認不出來嗎?”要是昨天异地而處,她在他身后鬼叫吆喝,他一定知道是她。
  石蝶衣聳聳肩,不在乎地回道:“我沒听到。”
  “怎么可能!”他不相信地大叫。“我叫得那么大聲,所有的人全回頭過來看我,只除了你沒有。”
  “你不覺得丟人嗎?”叫那么大聲還好意思說。
  龍搴烜差點被面噎到,急忙咳了兩聲,“我那時急得忘了。”
  她還是覺得很丟人。“你急著找我做什么?”
  龍搴烜一時語塞,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你怎么不說話?”石蝶衣等了半天都沒听到他的回答,奇怪地偏頭問道。
  龍搴烜低頭猛吃面,佯裝沒听見她的話。他自己也不知道干嘛急著找她。
  “龍搴烜?”
  “我吃完了。”他急忙站起身,跑向廚房。
  過了一會儿,龍搴烜又端著面走了回來,先聲奪人地問:“你不在龍氏工作,跑到那儿做什么?”
  石蝶衣愣了下,思緒還在剛才的話題上。“我到那參加龍氏的年度廣告招標。”她剛才還在想,要是昨天兩人异地而處,她會叫他嗎?
  “喔。”龍搴烜點點頭。“你是做廣告的?”
  “嗯。”
  “哪間公司?”他又問。
  “‘匠心廣告’,你應該听過吧?”
  龍搴烜偏頭想了下,“听過。可是好象在哪……對了!”他靈机一閃,叫道:“我見過你們公司的總經理。他好象叫……叫什么木頭還是石頭的。”
  石蝶衣轉過頭白了他一眼,沒好气地糾正他,“他的名字既不是木頭,也不是石頭。是木頭和石頭的合成品——木岩。”他們公司算來也是廣告界數一數二的大公司,他竟然一副好象听過又沒听過的跩樣。
  龍搴烜一臉恍然大悟,得意地道:“喔,那我也不算錯得太离譜。”他的記性還算不錯,都一、兩個月前的事他還記得。
  “是喔。”她不是很熱衷地附和。“你呢?也在龍氏工作?”不然怎么會在那儿見到她。
  “嗯。”他端起碗將湯喝得涓滴不剩。
  “你應該是經理級以上的職員,對不對?”他姓龍的不是嗎?看他那德行,八成是靠裙帶關系進去的。
  龍搴烜放下空碗,奇道:“咦,你怎么知道?”偷看他的員工證不成?不對!他又不像一般員工,哪有員工證。
  “猜的。”抖了抖手中的襯衫,她滿意地折好放在一旁,改拿起他的西裝背心。
  “這么厲害?”他摸摸肚子,好象還有點餓。不過面端久了,手有點酸,還是先休息一下,待會儿再吃。
  “你姓龍,又在龍氏做事……”她聳聳肩,隨口說道:“我就是用膝蓋猜也猜得出來。”他靠裙帶關系進去,職位當然不會低到哪去。
  “不錯嘛,挺會猜的。”
  “謝謝。”她隨口又問:“昨天你也到凱悅參加飯宴了吧?奇怪,我怎么沒看到你?”收起背心,她將西裝褲放到燙馬上。
  他不好意思她笑了,“我遲到了。”要不是為了查她的資料,他也不會遲到。
  “你遲到了?”不會吧?印象中,昨天遲到的龍氏企業員工只有……
  倏地,石蝶衣錯愕地大叫一聲,轉身拿著熱燙的熨斗指著他的臉,“你……你……”
  “我什么?”
  “你竟然……是龍氏那個帥得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總經理!”天啊!沒想到他就是她罵了一晚的龍氏總經理。
  龍搴烜白了她一眼,從容不迫地用竹筷撥開眼前直冒煙的熨斗,什么形容詞嘛!帥得讓人起雞皮疙瘩?哪個白痴發明的詞?
  石蝶衣收回熨斗,仍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是傳說中精明能干的龍氏少東?
  傳說的可信度果然不高!
  見她一臉不敢相信的詫异狀,龍搴烜忍不住洋洋得意地說:“算你幸運,我平時可是不常露臉。”
  石蝶衣俯頭又瞟了他一眼,更确定傳說的不可靠性。
  龍搴烜拍拍肚子,覺得休息夠了。
  他站起身,端著空碗又跑回廚房盛了一碗。前前后后,他總共來回跑了四趟。
  石蝶衣用力地抖抖手中的長褲,拿高在空中檢視了一下,确定所有的皺折都燙平后,關掉熨斗,將燙馬連著熨斗一塊搬到一旁待涼。
  看到正吃面吃得不亦樂乎的龍搴烜,她忍不住在心里輕歎,唉!傳說真的很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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