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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藍冷月放下話筒,雙眼失神地凝視著窗外,連羅客雪站在她身后許久都沒有察覺到,直到他輕拍了下她的肩,她方才回過神來。
  “誰打來的電話?”他擁著她的肩,柔聲問。
  藍冷月讓自己舒服地靠在他怀里,“佳凡從公司里打來的。”
  他的接近碰触;她出剛開始的排斥,后來的勉強接受,直到現在坦然接受,甚至是依戀他的怀抱。
  這些改變連最遲頓的鐵狠風都察覺到了,更何況是她自己。
  “她說了什么?”他雙手環住她的細腰,對她過于纖細的腰身直皺眉頭——他喂得那么勤了,怎么還是不長肉?
  藍冷月仰著臉,半靠在他的肩胛上,“為什么這么問?”
  “你心情不好。”羅客雪拉著她走到沙發坐下,將她摟進怀里溫柔地擁著。“她說了什么讓你難過的事嗎?”
  她輕歎口气,不及思索地突然脫口問出積在心底很久的問題,“你為什么從不問我的過去?”
  羅克雷撫著她白皙的臉頰,神色淡然地笑道:“我是想知道。”
  “那……你為什么都不問?”
  “你想說嗎?”他想知道;也只想從她口中知道,是以他可以等,等到她自己愿意開口告訴他。
  “我……”她傷感地搖搖頭,苦笑道:“那是一段丑陋的過去,听了之后,你會宁可沒听過。”
  “你不說說看怎么會知道?”
  她輕歎了口气,看了他許久,才道:“你是獨生子,又是男孩子,大概不懂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是怎么樣的感覺!”
  “你父母重男輕女?”
  藍冷月輕笑一聲,“非常——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羅克雪不舍地看著她,柔聲道:“你是因為這樣才逃家的嗎?”听到鐵狠風對她家人深惡痛絕的模樣,她小時候一定過得很苦。
  “不是。”她搖頭。
  “那是為什么?”
  “從小,我總是死纏著大哥不放,在家里只有他會正眼看我,認同我的存在。七歲那年,‘他們’离婚了。”
  “他們?”羅克雪怔了下,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他們”指的是她的父母。
  “他們夫妻倆向來重男輕女,每回只要見著我又纏著大哥,我總會得到一頓好罵。兩人离婚后,‘他’為了不讓我再纏著大哥,拖坏他的功課,跟自己离异的妻子有了協議,愿意以高价做為替換的條件讓她收養我。”
  “垃圾!”羅克雪輕蹙起眉,還沒听到結局就對她父母感冒极了。
  羅克雷最近才知道,原來自己曾在美國見過她父親几次,原先還挺欣賞他的,沒想到……
  藍冷月輕笑一聲,把臉靠在他胸口,對他的气憤感到窩心。“听哥說,几年前他在美國再婚了。”
  “嗯,他五、六年前在美國再婚了,印象中,他再婚的妻子好象姓高吧?他們還生了個女儿,好象叫……”
  藍冷月突然嘲諷地輕笑一聲,“藍憶月。”
  “藍憶月?”羅克雪突然一臉恍然大悟,咋舌道:“憶月不會‘憶’的就是你吧?”太惡心了吧!現在才來惺惺作態給誰看?
  她沉默了許久,沒有回答他的話。“十三歲那年我离家了。”
  “為什么?”
  藍冷月緊閉著雙眼,雙手交環在他的腰后,汲汲吸取他身上傳來的熱气,為她驅逐儿時的夢魘。
  “冷月?”察覺到怀里微微顫抖的身子,羅克雪伸手緊環住她,柔聲道:“不想說就別說了。”
  藍冷月深吸口气,“我想告訴你。”
  羅克雪擁著她的腰,等到怀里的身子不再顫抖時,才放下心來。“你确定還想說嗎?”
  “想。”她堅決地點頭,在他溫柔的目光下,緩緩道出自己离家的原因。
  羅克雪越听臉色越難看,摟著她的大手也不自覺地越環越緊,直到藍冷月輕拍他的手臂,才知道自己一時失神用力過大。
  “那雜碎人呢?”他瞇起眼,臉上的表情陰狠得令人不寒而栗。
  “他死了。”
  羅克雷低咒一聲,“他怎么死的?”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羅克雷冷哼一聲,气自己不能親手手刃那雜碎。“剛才那通電話說了什么?”從接了電話之后,她就悶悶不樂。
  “大哥又到公司找我了。”上次不歡而散之后,她就一直避著見他。不想為了再見“他們”的事和唯一尊敬的大哥鬧翻臉。
  察覺到她的無奈和傷感,他安慰地經吻了下她的臉頰,柔聲問:“你還是不想見他?”
  “我……想……”她搖頭,欲言又止,“可是我不想見……”
  “不想見就別見他們。”羅客雪体貼地接下話,知道她不想提到自己的父母。
  見她還是一臉低落,他眨眨眼逗趣地戲謔道:“你就打個電話約你哥來這儿,反正等他看到‘風月場所’這陣仗,他也不敢再逼你做什么。”
  藍冷月被他的話逗笑了,斜睨著他,笑著問:“怎么?你也被嚇到了不成?”
  “可不是。”他夸張地歎口气,很高興終于將話題帶開。“在這儿隨便講錯一句話,或是對我們冷月大姊稍有不敬之色,馬上不知道從哪冒出一群人,不是拿刀就是拔槍的,我再有膽也嚇到沒膽了。”邊說邊一副小生怕怕地看著她。
  “兩個星期前住你家的時候,你不是天天晚上都被嚇,怎么還沒磨出膽?”她好笑地說。
  “你知道?”羅客雪詫异地問。從投听她提過,本來還以為她應該不知道這回事才對。“你怎么都不說?”
  “我不是帶你回來這儿了。”見他仍是一頭霧水,藍冷月忍不住歎了口气,才道:“你住在這儿,晚上不會再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你房里了。”
  “為什么?”經她這么一提,他才想到被一堆稀奇古怪的人騷扰了將近兩個星期,可是自從搬到“風月場所”后;這些人頓時銷聲匿跡,晚上也不再偷襲他。
  “那些人八成是听了狠風亂嚼舌根才摸去你房里整你。”藍冷月歉然地經撫著他的俊臉,柔聲道:“我很想出去幫你,可是若是我真的那么做,狠風八成又會煽動其它人做些更怪的事。那呆子總是自認是我的監護人,除非能通過他的考驗,否則別想靠近我半步。”
  “沒關系。”羅客雪握住她的小手輕吻一下,微笑道:“反正我早晚都得适應。”說完,他突然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我抱怨不再吃自助餐,所以才硬拉著我搬回家。”
  “這是其中之一。”藍冷月坦誠道。“我不懂下廚,你也不懂,我們只好回家了。至少這儿有廚娘劉媽和澺花懂。”
  “這倒是。”羅客雪點點頭,他還真的是吃怕了自助餐。他手上的石膏直到前几天才拆掉,本以為自己還得再吃一個多星期的便當大餐,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議回她家住。
  藍冷月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你……”吸了口气,有些緊張地繼續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情冷血?”
  “為什么我會那么想?”羅客雪奇怪又納悶地問。
  藍冷月又歎口气,“我……不肯見他們。”离家之后,她沒再在乎過其它人的意見和看法,但對于他——她卻破例地想知道他怎么想。
  羅客雪揚揚眉,輕聲道:“我剛才不是說了,你不想見就別見,沒人可以勉強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溫柔地握住她微顫的小手。“見不見他們,或是原不原諒他們,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們沒有人有置喙的權利。”
  “要是大哥也這樣想就好了。”藍冷月輕歎口气,輕聲喃喃地道。
  這几年來,除了大哥外,她連想都沒想過以前的家人,對他們連一點留戀都沒有。她會對柯煦日避不見面,為的就是要避免兩人因見不見父母的事造成齟齬。
  羅客雪拍拍她的手,面帶一抹溫柔的微笑,鼓舞地朝她笑著說:“當初吃苦的人是你,受委屈的人也是你,沒有人有任何權利可以為你發表意見。就算是你大哥也是一樣。中國有句成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雖然他嘴里這么說,可是心里百分之百贊成鐵狠風那群人的意見——不見那群人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坏處。
  “我知道。”她低下頭,仍舊有些傷感。“我很想見他。從小,我就喜歡黏著他,在家里只有哥會疼我,注意到我的存在。”她也才會有存在的感覺。
  羅客雪看她一臉垂頭喪气,不像以往總是一副顧盼得意的神色,心里真的有說不出的心疼,忍不住在心中詛咒起柯煦日。
  “別想他了。”他輕蹙眉頭,粗聲道:“鐵狠風那家伙說得對,他要真有良心,早八百年前就接你回家住,哪會讓你孤零零地一個人留在台灣。”
  “他很忙,忙著适應美國的環境,又要念書,還有……”
  “放屁!他當我沒在外國住過啊!”羅客雪不以為然地說:“我只花了兩、三個月就适應瑞士的生活,他再蠢也頂多半年就夠了。”
  藍冷月听他口出穢言,不由得微挑了下眉,暫時被他引開了思緒。“你怎么也開始罵髒話了?”
  “還不是被鐵狠風傳染的。”羅客雪聳聳肩,毫無羞慚之色。“他一天到晚在我面前罵,听久了,總會學上一、兩句。”
  她輕笑一聲,調侃道:“你再多學几句他會更喜歡你。”他總是認為會罵髒話的男人才是男子漢。
  “他——”羅客雪一臉敬謝不敏,“不用了,我和他的關系維持現狀我就很滿意了。”
  藍冷月失笑出聲,若有所思地凝視他許久,突然下定決心地說:“我待會儿打電話給他。”
  “你還是決定見他?”
  她點點頭,“我不能一輩子躲著他。過去的記憶只有大哥是我想保存珍藏的。”
  “我陪你。”羅客雪看出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緊張,遂開口道:“你想什么時候約他,我陪你一塊見他。”
  藍冷月感動地反握他的手,輕聲道:“下星期一。”
  “下星期一——”羅客雪點點頭,“我明天待在家里陪你。”
  藍冷月動容地看著他,頓時眼眶有些濕潤,不知道該開口向他說些什么。
  “你別哭啊。”羅客雪惊呼一聲,佯裝害怕地捂住她的嘴,“不然待會儿我鐵定被轟成蜂窩。”
  藍冷月嬌嗔了他一眼,才拉下他的手。“你在這儿這么多天了,連跟頭發也沒少上半根。”
  “那當然!”羅客雪臉色一改,挑高眉,笑道:“開玩笑,”撒嬌地把臉依在她肩上,“我是冷月大姊的貼心小寶貝,誰敢動我哦!”
  藍冷月推開他的臉,“皮這么痒的話,我待會儿就教人揍你一頓!”白了他一眼后,從他怀里站起身。
  羅客雪得意地咧嘴一笑,猝然,他笑容一僵,“等一下!”詫异地叫住正要跨步离開“冷月軒”的藍冷月,怀疑道:“我們不是說好了星期一要一塊回去上班?”她不是才說最近這几天鐵狠風要結婚,她沒空回去上班,要延至下星期一。
  “是嗎?”藍冷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聳肩道:“既然如此,我們星期二再回去上班好了。”
  “什么?”羅客雪用力搖搖頭,試著向她動之以情,“冷月,從我受傷在家休養之后,你也跟著不去上班,就算你是大老板的女朋友,也不能這么過分吧?”更別提她連假條都懶得簽,還是他怕她曠職太久,舍不得她被踢出公司,自己偽造文書替她寫了份,他再親筆簽名,交代秘書替她交出去。
  “是嗎?”她不以為然地挑高眉,頓時恢复以往的嘲弄神色,“當大老板的女友沒啥好處拿,你不怕我跑了嗎?”
  “我——”羅客雪登時啞口無言,她在企畫部惡霸的行為他早有耳聞,三天兩頭蹺班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更离譜的是出席紀錄上竟沒留過半次缺席的紀錄。
  思及此,羅客雪像只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气地輕聲歎息──
  “好吧,我們下星期二再銷假上班好了。”
  藍冷月輕笑地走到他身前,雙手勾著他的頸項,櫻唇嬌媚地貼在他唇上輕語:“謝謝大老板。”
  羅客雪惡瞪了她一眼,雙手懲罰似地摟緊她的腰,粗聲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再任意蹺班,我炒你魷魚。”
  藍冷月輕笑出聲,像是在取笑他的口是心非。
  羅客雪重咒一聲,遽然低頭封住她嬌艷欲滴的紅唇,也順道封住她得意洋洋的笑聲。
   
         ★        ★        ★
   
  “洞房花燭夜”——一想到這五個字,鐵狠風就忍不住傻笑起來。他期待了多久,終于還是讓他等到了。
  站在狠風居的門外,鐵狠風性格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開心得嘴都笑咧了。
  他低下頭,一雙眼流戀地睇睨著身旁的小女人——他的新婚妻子談澺花。
  “狠風……”談澺花羞怯又帶著一抹欣喜,拉拉鐵狠風挽著她的大手。
  “怎么了?”鐵狠風柔聲問,挂在嘴巴上的笑容怎么也無法卸下。沒法子,美夢成真了嘛!
  “我們提早离開婚宴沒關系嗎?”談澺花有絲擔憂地說。
  剛剛她在飯店的新娘休息室准備要換上另一套禮服時,他突然竄了出來,二話不說地拉著她偷偷從飯店后門溜了。
  “當然沒關系!”鐵狠風毫無愧疚地說。“結婚明明是我們兩人的事,他們吃也吃夠了,鬧也鬧夠了。我們再不离開,難不成等著他們那群家伙鬧新房不成?”
  一整天冷月和熊平那一群人臉上陰險的笑容不斷,還不停明示他,他們今晚是鬧定新房了,不到天亮絕不罷休!
  哼!那群家伙想得美哩,他要是會任由他們為所欲為,才有鬼!
  “可是……”他們也不該偷偷跑掉呀!
  “別管他們了。鐵夫人,准備好了嗎?”鐵狠風笑著問,兩手環住她的細腰,微彎身凝視她妝點過后的細致臉龐。
  “准備好什么?”談澺花一臉迷糊地問。
  “准備好進新房啊!”鐵狠風話一說完,忽地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談澺花惊呼一聲,連忙勾住他粗壯的頸子。
  鐵狠風笑著望進她疑惑的眼里,朗聲道:“新郎抱新娘入新房是傳統,禮不可廢!”
  “我知道。”談澺花羞赧中帶著喜悅地點頭。
  鐵狠風低頭輕吻了下她的額頭,柔情地道:“歡迎成為鐵太太。”說完大腳也隨著一踹,踹開大門,抱著她走進狠風居的大廳。
  忽然,隨著兩人的邁進,一陣拉炮聲也隨之響起。
  “恭喜啊!新婚快樂!”大廳里一大群人,有男有女,約莫二十個,人人手持拉炮,臉上帶著坏心的賊笑迎向鐵狠風詫异不敢相信的臉。
  “你……你們……”鐵狠風气得險些罵出髒話來,“你們該死的在這儿干嘛?”這群該死的家伙不是應該在飯店吃酒席?
  “哎呀!新郎和新娘都不見了,我們怎么還吃得下去?”熊平手持酒杯,調侃地笑道。
  “你們存心整我?”媽的!這是他的新婚之夜,這群家伙見鬼地在這儿湊什么熱鬧?是他平時為人太差,所以今天大伙儿逮到机會,全聚來這儿報老鼠冤?
  熊平賊賊一笑,“怎么會是整你!大家可是朋友、兄弟耶!你結婚,大伙怎么可以不幫你慶祝一下。”拍拍身旁的兩人,尋求附和,“何白、岳朋,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向來森冷的兩人竟跟著點頭,眼底透著一抹戲謔的笑意。
  大廳里其它人听到熊平的話也跟著同意,其中一名男子吆喝笑道:“剛剛的婚宴是正式的慶祝,現在則是我們這群鄰居為你們舉辦的非正式慶祝會。”這些人全是風月場所這一帶社區平時神出鬼沒的住戶們。
  “狠風,有客人在,你先放我下來。”談澺花見大家調侃的眼神在她和狠風之間打轉,羞得都沒臉見人了,更別說她還讓鐵狠風抱著。
  鐵狠風惱怒地惡瞪了眾人一眼,才緩緩放下談澺花,“沒關系,這群家伙馬上就要走了。”
  話一說完,他轉開臉朝眾人惡聲惡气地道:“喂!已經很晚了,你們這群家伙可以滾了吧!”沒听過春宵一刻值千金嗎?
  “我們怎么可以走,Party才剛開始哩!大家,我說的對不對?”熊平皮皮地說,朝眾人舉高手中的酒杯。
  眾人也跟著一陣歡呼,這時不知是誰開啟了音響,一陣搖滾樂跟著回蕩在空中。這群人也不再理會气得臉孔猙獰的鐵狠風,徑自各自散開,玩樂去了。
  鐵狠風見到這陣仗,無聲地罵了一句髒話,這群家伙壓根儿就是故意的!
  該死!原來他們先前說的鬧新房,竟是這种鬧法。媽的!他們鐵定是故意誤導他,好讓他帶著澺花偷溜。
  “狠風?”談澺花拉拉一臉震怒的鐵狠風。
  鐵狠風低下頭,看著嬌媚秀色可餐的老婆,再看看不遠處吵得要死的一群人。他咬了咬牙,才對她低聲道:“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把他們赶走!”
  談澺花聞言,連忙拉住他,羞道:“不要啦!這是你朋友特地為我們舉辦的,不可以這樣啦。”
  “我管他們啊!”鐵狠風悻悻然地重哼了一聲,粗魯又气忿地說。
  藍冷月這時拉著羅客雪從他們身后竄了出來,手里拎著一瓶未開封的紅酒,輕聲調侃道:“兩位——怎么不去加人大家,這場舞會的主秀可是你們兩個。”
  鐵狠風惡瞪了藍冷月一眼,隨即想到眼前這一切一定是她在背后搞鬼策划!“這是你的主意?”再看看她身旁一臉幸災樂禍表情的羅客雪,他就更气了。
  “當然!”藍冷月毫不愧疚地點頭。“平時你不是老說我不夠意思,今天我這么做,夠意思了吧。”
  鐵狠風死瞪著她,“你……”气得恨不得掐死地。
  藍冷月聳聳肩對他惡狠的目光毫不在意,偏頭對談澺花道:“澺花,走,我介紹一些朋友給你認識。”
  她話一說完,也不等鐵狠風反應,左手勾著羅客雪的手,右邊拉著談澺花走向正笑鬧成一片的人。
  鐵狠風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大步上前,“喂!你這臭女人要把我老婆拐去哪?”伸手要攔截藍冷月,順便奪回自己的新婚妻子。
  熊平、岳朋和何白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三人或左或右地攔住了他的路。
  “狠風,恭喜啊!娶得美人歸喔!”熊平硬是搭著他的肩道。
  “讓開!”鐵狠風怒目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談澺花被人群緩緩圍住。
  “口气別這么沖嘛!你以后日子還長得很,急什么!”熊平挑挑眉,意有所指地說;一旁的何白和岳朋也跟著點頭。
  鐵狠風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們要鬧到什么時候才要滾!”
  “當然是到天亮啊!”熊平幸災樂禍地看了他一眼,“大伙昨天明明要幫你辦單身漢的最后一夜,誰叫你自己要拒絕。”
  鐵狠風噴气地重哼一聲,又罵了句髒話。“你白痴啊!我巴不得赶快結婚,干嘛留戀單身漢生活。”
  “狠風兄,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昨天的單身漢Party說什么也是大伙儿的心意,你這樣不上道,可是會引起眾怒的。”他轉向何白与岳朋問道:“我說的對不對?”
  “沒錯。”兩人异口同聲地回道。
  鐵狠風忿忿不平地瞪著他們三人,再看看喧嘩的大廳,竟然有人還夸張的擺出了算命攤。媽的!這群人怎么不干脆去馬戲團表演算了!
  “認命吧,小子!今晚大家是鬧定了!”熊平搭著他的肩,調侃地奚落道。
  鐵狠風惡咒一聲,瞪著三人道:“給我記住!你們結婚時,看我怎么回報你們!”又惡瞪了三人一眼,他气急敗坏地沖向被大伙儿團團圍住的新婚妻子。
  熊平三人互看一眼,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跟在气悶的鐵狠風身后一塊加入熱鬧的人群,對鐵狠風剛才的威脅絲毫沒放在心上。哈!要他們三人結婚,簡直比登天還難!
  鐵狠風勾回在人群中笑得很開心的談澺花,將她摟在耳前,在她耳邊輕聲抱怨道:“鐵太太,你似乎玩得很開心嘛?”
  談澺花欣喜地回眸看向身后的丈夫,甜甜一笑,貼心地捏捏他的大手。
  鐵狠風滿心的气悶在她的舉動下,頓地消逝,人也跟著回她一笑。“希望你有想念我?”
  談澺花倚向他寬闊的胸膛,笑著點點頭,誠實道:“有。”
  殺風景的一群人見兩人親密地倚在一起,又想惡作劇了。
  熊平眼尖地見到藍冷月手上拎著的紅酒,問道:“冷月,你手上那瓶酒還沒打開呀?”
  藍冷月晃晃手中的酒瓶,看了鐵狠風夫婦一眼,調侃的笑意在唇邊逗留不去。“這紅酒嘛,可是狠風特地為他老婆准備的……”
  “喔?”眾人好奇地更踏前一步,打算听清楚藍冷月未完的話。
  鐵狠風聞言,細看了一下方才一直沒注意到的紅酒,越看越覺得眼熟。
  下一秒,他倏地想起了這瓶酒就是……
  “藍冷月,你——”鐵狠風一張性格的酷臉又黑又綠的。
  眾人見著鐵狠風的反應,更好奇了。“冷月,你快講啊!”
  藍冷月搖了搖手上的酒瓶,輕聲道:“這紅酒來歷可大了……這是狠風和澺花第一次約會時,他特地精心准備的餐酒。”
  何白拿過藍冷月手中的酒,看了下酒瓶上的卷標,森冷的俊臉上登時露出一抹興味的微笑。
  他看向鐵狠風,似笑非笑地調侃道:“酒精濃度百分之二十六,第一次約會就准備這种酒?”
  熊平也取過酒瓶,看了看,臉上隨即露出曖昧的笑容,嘖嘖有聲地開口道:“這瓶酒這么烈,要是不會喝酒的人一喝,不就馬上醉得不省人事,‘任人擺布’了嗎?”他在最后那四個重點字上加強語气地說。
  眾人听完他們的話,全曖昧地看向鐵狠風,笑得不可抑遏。
  這時,突然有人出聲提議要開酒讓談澺花喝,熊平也跟著動作迅速地將紅酒開封。
  鐵狠風連忙開口喝阻,“不行!”澺花上回才喝了一杯法國香檳,人就因醉了而昏睡了大半天,這回要是讓她喝了這瓶酒,那他的新婚之夜不就……
  藍冷月佯裝沒看見鐵狠風惡狠的眼神,自顧自地倒了杯紅酒遞給談澺花,微笑道:“澺花,喝喝看吧。”
  “可是……”談澺花遲疑地瞥了鐵狠風一眼。
  “你盡管喝吧,這可是狠風上回精心為你准備的,這么好的紅酒可不好找。”藍冷月催促地說。
  “不——嗯——”鐵狠風反對的話還沒說完,就讓人眼明手快地捂住嘴,而其它人則動作迅速地將談澺花圍住。
  “澺花,你喝喝看嘛。”一名紫衣女子勸誘地說。
  “可是……”談澺花遲疑了好一會儿,才想看向鐵狠風,卻發現他不見了。
  “澺花,不如你先喝一口好了。”藍冷月又催促道。
  談澺花听她這么說,也不好拒絕了。“好,我就喝一口好了。”
  隨著紅酒一入喉后,談澺花白嫩的臉龐立時染上一抹酡紅,身子也跟著搖晃了下。
  鐵狠風眼尖地發現她的异樣,甩掉箝制,急忙上前勾住她下滑的身子。
  眾人見狀,干笑兩聲赶緊跑開。
  “狠風……”她雙眼迷醉地睨著鐵狠風瞧,嬌柔地喊了聲后緩緩閉上雙眼。
  鐵狠風摟著嬌妻,看著她滿臉的睡意与酒意,無奈地歎了口气,將她攔腰抱起,走到他們的新房。
  鐵狠風將怀里已經眼睛瞇起的談澺花放置在大床上,細心地幫她除去鞋子后,在她臉上輕輕印下一吻,人也跟著要离開房間。
  “狠風……”談澺花費力地張開迷蒙的醉眼,拉住他的大手。
  “怎么還沒睡?”鐵狠風在床沿坐下,輕撫開她臉龐滑落的發絲。
  趁著酒意,談澺花軟軟的手臂勾住他的頸子,將他緩緩拉向自己。
  鐵狠風將兩手撐在她的兩側,頭也跟著她的動作壓低。
  談澺花在嬌艷的紅唇要印上他的之前,柔情万千地撫著他性格的臉孔,輕聲道:“我愛你。”
  鐵狠風滿足地笑了,“我也愛你。”吻上了想念已久的紅唇,心里對妻子的机靈滿意极了——他早該想到假醉這招,說不定早八百年就擺脫那群笨蛋。
  鐵狠風開心得眼都瞇了,才想要更進一步時,突然察覺到怀里的老婆許久都不曾有過動靜。
  “澺花?”他納悶地低頭一看——又气又怒地發現佳人早已舍他而眠,呼呼大睡去了。
  鐵狠風無聲地暗咒一聲,眼光痴迷地望著嬌媚可人的妻子,即使再心痒難耐,也只能等了!
  他忿忿不平地又咒罵了一聲,要不是外頭那群家伙,澺花也不會醉倒!
  想到這,他眼底閃動著一抹恐怖的目光……
  “媽的!不修理他們,我鐵狠風三個字讓他們倒過來寫!”他站直身,像座正在噴气的火車頭,气呼呼地沖向地下室的酒窖里,大手各抓了三大瓶的烈酒,惡狠狠地冷哼一聲,轉身又沖回大廳。
  一見到鐵狠風將醉倒的談澺花抱回房后,在場喧嘩的眾人臉色一改,連忙東西收收,轉身就准備要落跑,免得待會儿掃到鐵狠風這個“欲求不滿”,滿肚子怨气的強烈台風尾。
  “走人囉!大家動作快點啊!”熊平催促地說。
  鐵狠風一把沖進大廳,口气惡狠地朝著正想落跑的眾人大喝一聲,“全部給我站住!”
  他兩手各高舉著三瓶上等烈酒,惡狠地瞪著眾人,口气陰森,慢聲細語地開口:“你們不是想開新房開到天亮嗎?”
  眾人一陣傻笑,其中一人隨口道:“呃……都這么晚了,我們也不好再打扰你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你小登科,我們當然不好意思再叨扰了!”
  “放屁!”鐵狠風重哼一聲,眼光陰沉地將想踏离狠風居的眾人給瞪了回來。“你這該死的書匠給我閉嘴!剛才有种在這儿搗蛋,現在就別在這儿給我‘咿咿歪歪’!”
  被斥責的人臉色一僵,忿忿不平地瞪向他,“我是大學教授,不是書匠,這中間等級差很遠,請你搞清楚點!麻省理工學院雙料博士,諾貝爾獎提名也被我拒絕,這种世紀偉大的人物,你竟然叫我——”
  “閉嘴!”在眾人埋怨的眼光下,鐵狼風連忙拿出主人的威嚴,大聲喝阻他的喋喋不休。
  “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溜!”他晃晃手中的酒,惡哼一聲,“為了答謝各位的‘好意和盛情’,也不想在日后落個‘待客不周’的惡名,我今天豁出去了,地下室酒窖的酒任大家開——”
  眾人不由自主地倒抽了口气,由他豁出去的表情看來,今天大概別想直的出去。
  鐵狠風得意地看著大伙儿顯而易見的懼色,輕哼一聲,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冷笑道:“今天大伙儿要是不把地窖的酒喝完,咱們就——”
  在大伙儿慘白了臉色之際,鐵狠風不知從哪摸出了把刀,“咻”的一聲,刀子正中大門門側,亮晃晃的刀光像在取笑眾人待會儿的惡運。
  鐵狠風得意地冷笑著,惡聲惡气吆喝其中几名面如苦瓜的大漢到地窖搬酒——今晚要是不讓這群家伙橫著出去,他鐵狠風就倒過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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