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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怎么會在這里?”坐在台下的觀眾席上,風琴望著台上表演的小學生們,頭也不回的問。
  一旁的方自在倒是側著頭看了她一眼,才說:“小曄忘了帶琴,我幫他送來。”
  忘了?風琴秀眉一蹙,她今早明明提醒過他的,還將琴盒放在他書包旁邊。她看著站在右前方的樓梯旁,正准備上台表演的儿子,這小鬼——
  “你不是有正事要忙嗎?”她依然記得他曾說過帶那些“東西”回來是順便,可見他定是另有正事,但這兩天除了昨天出去買衣服那次,卻不曾見他再出門。
  他對看向他們的儿子揮手微笑,邊對風琴說道:“你們兩個對我來說就是正事。”
  風琴輕哼一聲,不予置評。
  方自在又瞄她一眼,不經意看到她手腕上十分眼熟的手表,有些訝异的問她:“你還戴著這支表?我以為它坏了。”那是他送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忍住想遮掩那支舊表的沖動,風琴一臉淡漠的回答,“小妹說她同學的父親會修,所以就拿去修了。”她沒說的是,其實當時那只表早坏了三年了,她卻一直舍不得丟,是風鈴看不過去才提議拿去修的。
  風琴停了一下,又忍不住補充解釋,“既然修好了,就沒必要去買新的,才會一直戴著。”
  她多此一舉的解釋,沒能騙得了方自在,只是讓他笑意更甚,心中更加篤定了些。因為她其實還是可以買一只新表的,或著……至少換個新一點、沒那么破舊的表帶,不是嗎?
  見不得他得意洋洋的笑臉,風琴臉色更加不悅。
  右前方台下的風曄已經要上台表演了,卻一臉擔心的直回頭看著自己的雙親,不知道是不是怕他媽咪給他爹地難看。
  “笑一笑。”方自在望著上台的儿子,伸過手來握住她,低聲道:“他會以為你在生气的。”.
  “我是在生气。”她咕噥著,低首看著被他握住的右手,風琴忍住想抽回來的欲望,抬首再看向台上的儿子,露出淡淡的微笑。
  “謝謝。”他微笑著,輕捏了一下她的手。
  “不是為了你。”她低語,臉上笑顏未減。
  “我知道。”為了儿子嘛,至少不是為了其它雄性動物,他邊想邊笑。
  見到媽咪的臉色好了些,而且兩人的手還牽握著,看起來挺恩愛的,風曄才稍稍松了口气。
  司儀報上他的班級、姓名及表演曲目,風曄走到台中央,將小提琴架上眉,右手握著弓弦,然后又看了台下的雙親一眼,跟著才深吸口气,熟練地拉出优揚的樂曲。
  台下觀眾因為這小學生拉出如此美麗的樂聲,原本還有些吵雜的禮堂突然安靜了下來。
  在柔和的提琴聲中,方自在更加握緊了風琴的手,微微傾身,有些感動的在她耳畔說:“你把他教得很好。”
  “他的小提琴不是我教的。”風琴淡淡的回答。
  他溫柔地道:“你知道我指的不是小提琴。”
  風琴喉頭一緊,沒有回答。
  优美的旋律在禮堂中流轉、飛揚,他倆沒再說話,只是交握著手,靜靜地傾听著儿子的演奏。
  一曲奏畢,眾人皆惊歎這位拉琴男孩的音樂天分,紛紛起立鼓掌,當然最驕傲的無非是風琴和方自在了。
  特別是方自在,他笑開了嘴,邊拍手還邊炫耀的指著台上的風曄告訴另一旁的家長,“他是我儿子!”
  風琴只為他愛現的行為感到無力和好笑。
  風曄下了台,拿著小提琴往父母這邊走來。
  “很好听。”風琴看著儿子臉上詢問的表情,柔聲微笑贊美他。
  “不只很好,是非常好。”方自在高興的咧嘴一笑。
  “真的?”風曄忍不住問。
  方自在一把將儿子抱住,拍拍他的背道:“真的,你是我們的驕傲!”
  風曄靦腆地露出一抹羞赧的微笑,看著母親。
  “真的。”風琴微微點頭,給他保證。
  周遭許多人們望著這長相俊美的一家三口,他們卻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風曄一只手牽著媽咪、一手牽著爹地,在眾人欽羡的注視下走出禮堂,他臉上始終挂著難得的微笑,生平第一次,体會到同時有爸媽的幸褔味道。
         ※        ※         ※
  短暫的幸褔,唉
  “爹地,你好沒用。”
  晚上八點,風曄趴在車窗邊,拿著望遠鏡偷看餐廳中的情景,邊向一旁的老爸抱怨。
  方自在苦笑的著,“你是來幫我的吧?”
  “是這樣沒錯啦,不過你剛剛怎么可以讓媽穿得漂漂亮亮的,就這樣出來和別人約會呢?你應該阻止她啊!”
  他也想啊,問題是他要拿什么身分去干涉她和誰吃飯?他又不是她丈夫。
  “你覺得你媽會因為我几句話就推掉和人家的飯局嗎?”
  “我沒說會啊,我又不是叫你用說的。”風曄回頭看他一眼,“你不會裝病嗎?她看你不舒服就會留在家里照顧你啦!”
  “這個叫說謊。”
  “錯了,這叫善意的謊言。”風曄一臉理所當然,沒有半點良心不安的樣子。
  他干笑著說:“行不通的,我從小百病不侵,連小感冒都沒得過,你媽知道的。”
  “媽說不定早忘了,你沒試過,怎么知道?”風曄不以為然的揚起眉。
  方自在真是被儿子給打敗了,才要再說些什么,卻看見有個男人走到風琴那一桌坐下,他忙道:“有人來了。”
  兩父子立刻進入備戰狀態,一人一只望遠鏡,共同看向和風琴同坐一桌的男人。
  “他是誰?你認識嗎?”方自在只看到那男的有著一副高大的身形、寬闊厚實的背膀,黑頭發、黃皮膚,但他背對著自己,所以看不到他的長相。
  “他又沒轉過來,我怎么知道?”風曄沒好气的說。
  “轉過來了。”
  “喔哦——”小曄發出不妙的語音。
  見到那男子的長相和身形,方自在也頓時覺得不安起來,那男人气勢非凡,好似生來就有唯我獨尊的霸气,而且他的長相雖然不是俊帥型,卻是那种會迷倒全天下女人的該死性格長相。
  最讓他覺得不悅的是,風琴和那男的坐在一起,男的剛烈、女的冷然,就好象天生一對。
  “怎么樣?你認出他是誰了嗎?”他低歎口气。
  風曄轉頭看著老爸,然后同情的說:“他就是唐叔叔。”
  “唐昊天?”那個錢多的用不完的鰥夫,突然間,他覺得自己嘴更苦了。
  “嗯。”風曄點頭,然后拍拍老爸的肩頭安慰道:“別難過,至少你長得比他帥。”
  “謝了。”方自在扯扯嘴角,拿著望遠鏡繼續窺看,“你媽不是每次和他說話都會很生气嗎?我看他們感情很好的樣子。”
  “爹地,你在吃醋嗎?”
  “你說呢?”他苦澀的反問。
  可惡,那姓唐的想干嘛?看著唐昊天傾身靠向風琴,方自在臉都綠了,只能低聲詛咒。“該死的,風琴,后退一點、后退一點!對,就是這樣!”
  “爹地,你在罵髒話。”風曄提醒他。
  “抱歉。”他空出一只手摸摸他的頭,喃喃道歉,雙眼仍對著望遠鏡猛瞧。
  “我們好象偷窺狂。”風曄突然有感而發。
  方自在一僵,才發覺自己真的像個不入流的偷窺狂,他放下望遠鏡,苦笑著,“你說的對。”
  老天,他到底在做什么?
  方自在靠坐回椅背,一手覆在眼皮上疲憊地在心中歎口气,他真想沖進餐廳里將她給綁出來。
  風曄也放下望遠鏡,轉頭對著老爸說道:“爹地,你要不要試試?”
  “試什么?”
  “裝病。”他說得臉不紅、气不喘的。
  “她不會信的。”他仍堅持相信風琴不會因此回家。
  “我們來試試就知道啦。”風曄揚眉,“媽有說她人在這家餐廳,我們只要打這家餐廳的電話,然后告訴她說你生病了,再看看她會不會赶回家就好啦。她要是信了,我們只要赶在媽回家而回到家就行了,除非你想看媽繼續和唐叔叔約會。”
  他當然不想繼續看他們倆約會。算了,試試也行,反正又沒啥損失,他歎口气,望著儿子道:“你想我該生什么病?”
  “感冒?”風曄提議。
  “我沒那個症狀。”
  也對。他想想,又提議道:“腸胃炎?”
  這倒不錯,反正外表看不出來。方自在勉為其難的同意,“好吧,就腸胃炎。”
  “我打電話要陳嫂幫忙,以免等一下穿幫。”風曄眨眨眼,動作迅速的掏出向唐鷹拗來的行動電話,打回家。
  沒几分鐘,他就搞定了。
  “陳嫂說沒問題。”風曄嘿笑,跟著他就開始撥起眼前那家餐廳的電話。
  方自在緊張的看著行動大膽的儿子,只覺得自己的腸胃在痙攣。
  好吧,他承認,他的确是害怕風琴不會為了他而推掉約會回家,他怕證實他在她心中其實沒什么分量,雖然有不少事情說明她并非完全忘記了他,但那些卻也不能證明她在乎他。
  “服務生去叫人了。”風曄拿著行動電話,用另一手指給他看。
  方自在看著風琴走到柜台接電話,腸冑又一陣不适。他自嘲的想著,說不定不用假裝了,搞不好他會因此得到腸胃炎。
  “喂,媽?是我。”風曄對老爸眨眨眼,擔心的語气和他臉上的表情完全是兩回事。
  “小曄?”風琴蹙眉,儿子怎會打電話到餐廳找她?她心思一轉,冷靜的問,“家里出事了嗎?”
  “是啊,爹地剛剛肚子痛,陳嫂去請王醫生來看,結果說是得了腸胃炎。”風曄說謊不打草稿,順口极了。
  她一愣,半晌才問,“嚴重嗎?”
  “好象挺嚴重的,爹地一直冒冷汗,上吐下瀉的,把晚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王醫生有來開過藥了,要爹地好好休息,可是他躺在床上還是很不舒服,臉色很白,你可不可以快點回來?”
  風曄這一番話可是讓方自在越听臉越苦。
  風琴沉默了一下,方問道:“王醫生還在嗎?”
  “他看完診就回去了。”
  听到他的回答,方自在緊張的冑都快穿孔了。他比手畫腳、張嘴無聲的問儿子,“她要回來嗎?”
  小曄捂住話筒,也無聲的回道:“等一下,她還沒回答。”
  風琴回頭看了唐昊天一眼,想了一下,才說:“好,我去和朋友說一聲就回去。”
  “好,拜拜!”風曄挂掉電話。
  “怎么樣?”方自在忙問。
  風曄開心的比出V型手勢,自得意滿的說:“搞定!”然后指著餐廳道:“看,媽要去拿皮包了!”
  “她信了﹖”方自在還有些茫然。
  “對!快點、快點!我們得赶在媽回家前到家才行!”風曄催促著老爸開車。
  方自在坐回駕駛座上,發動引擎,邊回轉車子,邊對儿子道:“有必要把我的病況說的這么嚴重嗎?還上吐下瀉的。”
  “不說嚴重點媽怎么會回來?”風曄看他一眼,說得輕松。
  儿子輕松,他可不輕松,要裝病的人可是他,要是到時被風琴發現他是裝的……呃,到時他鐵定會死得很難看的。
  車子開上回家的路,將那家高級餐廳拋在腦后。方自在越想越不安,又問:“她沒問你我怎么會生病嗎?”
  “沒有。”
  “你覺得她很擔心嗎?”方自在忍不住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她到底是一下子沒想起來他百病不侵,還是根本就忘記這回事了?
  “不知道。”風曄聳聳肩,滿不在乎地望著老爸說:“反正等一下媽回到家一定會去看你,到時你就知道她擔不擔心啦!”
  听了風曄的回答,他只能哀歎,踩下油門加速赶回家。
         ※        ※         ※
  他們只比風琴早到五分鐘。
  方自在才沖到樓上脫掉鞋襪,風琴已經到了大門口。
  “你媽開車都那么快嗎?”他邊問儿子邊七手八腳的脫著外套。
  “不是她開得快,是你剛剛走錯路了啦。”風曄跑到門邊向外探頭看著樓下情況,他一回頭,卻看到他老爸一屁股坐到床上正在和褲子打架。
  “你脫褲子干嘛?不用脫啦!”小曄無力的一拍額頭,要他赶快把褲子穿回來躺下。
  說的也是,他脫褲子干嘛?他是要裝病又不是要拐風琴上床!真是被他自己給打敗了,方自在忙將褲子套回扣好,干笑道:“嘿嘿,習慣性動作、習慣性動作。”
  “快點,媽要上來了。”風曄急急催促他。
  “把你的外套脫掉,會穿幫的。”方自在躺到床上去,小聲提醒儿子。
  風曄邊脫外套邊跑回床邊,“她上來了,把眼睛閉上!”
  他閉上眼,卻听到自己的心跳又快又大聲的在耳邊回響,忍不住又張開眼,小聲說“我的心跳跳太快了。”
  “沒關系啦,快把眼睛閉起來!”風曄將床上的涼被拉到他脖子底下,才一松手,風琴就推門進來了。
  他很快的把手縮回來,緊張地看著剛進門的母親。
  “他還好嗎?”風琴走到床邊問。
  “爹地吃了王醫生的藥,剛剛睡著了。”
  “怎么流那么多汗?”她邊伸手探了探方自在的額頭,邊問。
  風曄眼也不眨,很自然的回答,“爹地很不舒服,從剛剛就一直在流冷汗。”
  方自在閉著眼,動也不敢動一下,當風琴的手触及他時,他只覺得心跳更大聲了,害他都覺得她會听到那劇烈的心跳聲而發現他是裝的。
  “他的汗是熱的。”風琴狐疑的看著儿子。
  一躺一站的兩父子同時一僵,風曄眨了眨眼,道:“呃,因為我剛覺得爹地的体溫很低,所以才幫他蓋上被子,可能因為這樣才好了點吧。”他臉不紅气不喘的越說越順,繼續裝傻道:“爹地也是蓋被后才睡著的,會不會是被被子蓋住太熱了?”
  風琴不疑有它,只將方自在蓋到脖子上的被子拉下來一點,讓他透透气,“去和陳嫂拿條干淨的毛巾來。”
  “好。”風曄松了口气,很快的下樓去找陳嫂拿毛巾。
  風琴將皮包放到桌上,然后回到床邊坐下,凝望著滿頭大汗沉睡的方自在。印象中……似乎沒見過他生病……
  “毛巾來了。”風曄很快便回來了,將毛巾遞給她。
  “他怎么會得腸胃炎的?”風琴接過毛巾,幫方自在擦去一臉汗水。
  “好象是昨天我們去買衣服的時候,爹地吃的東西有問題。”小曄將剛剛在路上想好的說詞說出來。
  “你和唐鷹還好嗎?”他們三個不是一起出去的?
  “我們沒事,我和唐鷹哥哥都是吃飯,只有爹地是叫牛排吃,可能是牛排沒煮熟的關系。”他站在床邊乖乖回答。
  “沒事就好。”風琴心頭一松,然后吩咐道:“你明天還要上學,先回房睡,這里我會顧著的。”
  “喔,好。”小曄點頭轉身走出客房,不忘帶上厚重的木門,然后停在門外,舉起右手當胸畫了道十字,在心里默念著
  爹地你自求多褔吧,阿門!
         ※        ※         ※
  听到關門聲,方自在差點忍不住睜開眼來。
  “笨蛋。”沒察覺他是醒著的,風琴溫柔的拭去他額上叉冒出的汗水,低低叨念了一句,“就只知道吃。”
  當年他老是喜歡帶著她東吃西吃的,什么這個沒吃是遺憾,那個不吃會后梅,她就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吃出問題來。
  冰涼的手指停留在他頰上,她低歎一聲。
  “別歎气。”方自在張開眼,倏地抓住地想抽回的手。
  見他是醒著的,風琴臉一寒,“你——”
  “我很難受——”他忙皺眉,一臉疼痛難當的模樣,可怜兮兮地握著她的手說:“你要是留著,我會好過很多。”
  看他好象真的很痛苦的樣子,她不由得心生不忍,但一想到這家伙剛剛裝睡,她就生气。
  風琴僵站著,方自在扯扯她的手,望著她低聲說:“留下來陪我。”
  見風琴沒反應,他一臉無辜的又說了句,“拜托……”
  見他一臉無辜小狗的德行,她心一軟,才又冷著臉重新在床邊坐了下來。
  “謝謝。”他露出一朵傻笑,緊緊握著她的手。
  “別笑得像白痴一樣。”她沒好气的說。
  “我很高興你推掉約會赶回來。”他繼續傻笑。
  風琴瞄他一眼,只輕描淡寫的道:“那不是約會,唐昊天是唐鷹的父親,我必須和他談談。他的行程排得滿滿的,只有今天晚上有空。”
  “你穿得很漂亮。”他忍不住說,听起來有一絲絲的怨懟。
  “那家餐廳需要穿著正式的服裝才能進去。”她說完才發現自己沒必要和他解釋這個。
  風琴瞇了下眼,狐疑的望著他說:“你肚子不痛了嗎?”
  方自在心下一惊,忙又抱著肚子,裝出一副軟弱的痛苦模樣,“痛啊,當然痛——”
  “活該。”她輕斥,臉上的神情卻沒那么冷了。
  聞言,他做出疼痛難當卻仍強忍著的樣子,更用力地緊握著她的手。
  見他眉宇深鎖,自己的手甚至被他握疼了,風琴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了,態度下意識的溫和了些,空出來的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臉頰,不忍心的問:“很痛嗎?你剛才不是好多了?”
  “……”他緊閉著眼,沒有回答,一副痛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其實心里暗爽的要死,巴不得她的手在他臉上多摸几下。
  誰知風琴卻在下一秒收回了手,她擔心地站起身來,“你忍著點,我再去找王醫生來。”
  什么叫找王醫生來?開什么玩笑!那位家庭醫生一來,不就什么都完了,到時他不被她扁死才怪!
  方自在動作迅速地拉住了她,另一手還不忘抱著肚子繼續裝病,語气虛弱的道:“不要,別去……”
  “可是你——”
  “王醫生說這樣絞痛是正常的,過一會儿就會好了。”
  “你确定?”她不安的問。
  “對。”他點頭,誘導地將她拉回床邊,然后把她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臉頰上,“只要你留下來陪我,則讓我一個人孤單,我就會好很多了。”
  “真的?”風琴怀疑的問。
  “真的。”他側過臉輕輕吻了下她的手心,“我保證不會亂來。”
  他溫熱的唇一貼上手心,她的心就微微一顫。很快的抽回手,風琴鎮定心神回道:“你現在這樣也不能亂來。”
  “對啊。”方自在苦笑。他渴望的看著她,沙啞的問:“你能留下嗎?”
  風琴望著他,半晌后才歎口气又在床邊坐下,有些認命,“把眼睛閉上,睡一下就不會那么痛了。”
  她柔細過腰的秀發在他枕邊垂落,方自在抓著她一縷發尾,湊到鼻端閒著她的發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
  風琴想將他手中的長發抽回,但看到他臉上舒緩的表情,她兩手卻遲遲沒有動作——
  算了,看在他現在是病人的份上,他愛握著她的長發就讓他握著吧。
  許久后,她凝望著他毫無防備的睡臉,才輕聲低喃了句,“傻瓜……”
         ※        ※         ※
  夜半時分,風琴靠在床頭睡著了,方自在才張開眼,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床上躺平,她喃喃囈語了一句,他嚇得僵住不敢動,還以為她醒了。
  過了半晌,見她沒醒過來,他才又繼續將被子拉蓋到她身上。
  側躺在她身邊,他以左手支著臉頰,靜靜的注視著她。
  屋外遠處傳來一聲貓叫,秋月高挂。
  方自在伸出右手將她垂落臉上的秀鬈輕撥到一旁,他輕歎一聲,忍不住以食指描繪她細致的輪廓。
  變膽小了啊,呵。
  他自嘲著如果他還有十七歲時的勇气就好了,那樣他就不會浪費那么多年的時間,才回到她身邊。他多想將這十年逝去的光陰補回,守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為她擋風遮雨,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因為愛上了,才會如此珍惜,怕她在他手中還沒融化就因意外掉落摔破,所以,才變得膽小……
  “再給我一次机會吧?”他低聲撫著她熟睡的容顏承諾,“這一次,我一定定會做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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