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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雖然老頭說不用易容,不過楚蒂還是稍微掩飾了下她原來的容貌。
  鼻梁上架著紅框細邊眼鏡,耳垂挂上金色大耳環,身上穿著香奈儿的粉紅色套裝,指甲涂上橙色的指甲油,腳上蹬著三紫彩高跟鞋,再加上臉上的濃妝,她全身上下只有那頭俏麗的短發還保持原來的模樣。
  “你這是什么鬼模樣?”羅芸一見到站在那的楚蒂,差點認不出來。
  “很奇怪嗎?”她開口問道,聲音還有點干啞。
  “你的聲音怎么了?听起來像烏鴉在叫,還有你眼影畫那么可怕干嘛?”
  “謝謝你的贊美。”楚蒂瞪了她一眼。“我沒有畫眼影,那是黑眼圈,我已經盡量用粉遮住了。至于我的聲音是因為哭了好几個晚上的關系。”她實在沒心情好好打扮,有扑粉就很給羅芸面子了,免得她臉上可怕的黑眼圈嚇坏人家。
  羅芸听了臉色一緩,安慰道:“老頭會找到他的。”不過希望很渺茫。這句話羅芸放在心不敢說出來。
  “我……希望真是這樣。”楚蒂努力壓下不穩的情緒,隨即轉移話題道:“我要當誰的秘書,不會是你那個冷血老公吧?”
  “不是,是他表哥。”羅芸帶著她坐電梯上樓。
  “那個古月誠倦鳥歸巢啦?他有麻煩嗎?”
  “古家的男人個個是禍害,專門招惹麻煩的。”
  “同意。”楚蒂將滑落鼻梁的平光眼鏡向上推好,電梯門也在此時打開。
  “古杰不想讓他表哥知道他請了個保鏢保護他,所以請你當他的秘書,白天的時候跟著他。”羅芸帶著楚蒂朝副總裁室走去。“那晚上呢?”
  “他住樓上,這地方很安全,保全系統全是我自己設計的。”
  “樓上?”
  “頂樓,他說他喜歡高的地方。”羅芸打開副總裁室的門,“到了。”
  杰克也喜歡高的地方。楚蒂听見羅芸的話顯得有些怔忡,但她隨即將那思緒甩開,她不能分分秒秒都想到他。這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她整個人登時僵在當場。
  “陳總,這件案子就這么說定了,相信我們一定能合作愉快。再見。”古月誠放下電話,一抬頭便瞧見羅芸。“羅芸,你來得正好,可不可以幫我泡杯咖啡?我的新秘書還沒來。”
  “你的新秘書已經來了。”羅芸將身后的楚蒂拉上前,“她就是你新來的秘書,有事就交代她吧,我先走了。”說完,她便轉身帶上門。
  “謝天謝地,真是太好了,我這几天忙翻了,你可以先幫我泡杯咖啡嗎?”古月誠對站在門口的小姐露出一個微笑。
  杰克?!楚蒂無法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他,跟著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老天,他不知道他的微笑有那么可怕,竟會讓人看了昏倒。
  古月誠沖上前去,及時在她頭撞到地板前接住她,并將她抱到沙發上。
  天啊,這女人看起來實在有點抱歉。古月誠拿下她的眼鏡,見到她臉上那厚厚的粉、浮腫的雙眼,不禁感到有點瑟縮。雖然他是要秘書而不是要個花瓶,但是長相應該也要能見人吧?希望她的能力可以弭補她的面貌。
  “小姐、小姐!”古月誠倒了一杯水,本想洒一些在她臉上,但他及時想到她臉上那層粉和水混在一起的后果,連忙住了手。改以手輕拍她的臉,卻沾了一手粉,他無奈的看著滿手的粉,可是沒其它辦法只好繼續拍。
  楚蒂緩緩轉醒,一睜開眼就看到古月誠,她愣愣的看著他拍著自己的臉頰,不知道杰克為何叫她“小姐”,然后才發現他的頭發是黑色的。
  他不是杰克,杰克不會叫她小姐的,她看著他鏡片后的雙眼,知道這人不認識她,這人不是她的杰克!
  古月誠見她轉醒,終于松了口气,這次可不敢對她微笑了,以免又讓她昏過去,只是小心翼翼的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抱歉昏倒了,我只是有點貧血。”楚蒂勉強扯出一記微笑,雙眼仍是直盯著他看,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會有如此相像的人。
  “希望不是經常性的。”說完,他站起來走向辦公桌。
  “什么?”她沒听清楚他在說什么,只是盯著他看。
  “你的貧血。”
  “喔,那個啊,你放心,我不會動不動就昏倒。”事實上剛才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昏倒。
  “那就好。”古月誠偷偷地拿抽屜中的面紙把手上的粉擦掉。老天,他可不想三天兩頭就碰她那張涂滿粉的臉,真是心死了。
  他一轉頭就見到她瞪著他看,好象他是什么稀有動物似的,他連忙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你現在可以幫我泡杯咖啡了嗎?”
  “噢,可以。”楚蒂回過神來,轉身要去茶水間。“這就有了。”古月誠見狀連忙告訴她。
  看她泡好咖啡拿過來,他才想起忘了交代她別加你精加兩顆方糖,本想算了先將就著喝,但接過杯子時,卻見到一杯純黑的咖啡。他輕啜了一口,嘗到熟悉的甜味時終于忍不住問:“你加几顆糖?”
  “兩顆,有什么不對嗎?”楚蒂不解的看著他。杰克都是這樣喝咖啡的,所以她不知不覺就照原來的習慣泡了。
  古月誠狐疑的看著咖啡再轉頭看看她,然后又喝了一口才道:“沒有,沒有什么不對。”
  “我現在需要做些什么?”楚蒂終于把思緒拉回工作上。
  “先把這些資料輸入電腦吧。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楚蒂。”
  “OK,楚小姐,這些資料就麻煩你了。”
  接下來的時間,楚蒂一直克制自己別去看他,但是同處一間辦公室,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她的視線就是會一直跑到他身上去。
  觀察得越久,她越覺困惑,再沒有人會比她更熟悉杰克,有半年的時間都是她替他洗澡擦身、喂他吃藥;他清醒后的半年,她和他几乎朝夕相處、形影不离,几個小時的觀察下來,她几乎能确定他就是杰克,只除了那頭黑發和那副眼鏡。
  頭發是可以染的,她剛認識杰克時,他也染發;至于眼鏡,那更加不是問題。但他不認識她,除非他是最高明的演員,才能將不認識她表現得如此自然,但她才是演員,她演了一輩子,知道如何分辨一個人是不是在演戲。她可以肯定他不是,他表現出來的樣子不是假的,眼前這個人真的不認識她。
  一整天下來,楚蒂不知道自己打了些什么東西,她打字完全是靠雙手及雙眼的反射動作,腦海中轉的全是杰克和古月誠。下班前,她終于歸納出一個結論,她得想辦法看他頭上有沒有傷疤。
  回到家后,楚蒂咬著原子筆杆在客廳來回踱步,不時瞪著那幅畫發愣。
  問題是,要怎么看?總不能直接跑去撥開他的頭發,他鐵定會把她當神經病的。
  也許拿棒子敲昏他?不行!万一他不是杰克,她會被古杰那冷血蝎子宰了。
  想到古杰,楚蒂不由得蹙起眉頭,古月誠和古杰是表兄弟,她的杰克沒那么冷血。
  啊,煩死了!她走到畫前,瞪著那匹白狼。
  決定了,她要麻醉他!
         ※        ※         ※
  拜托……別死……
  搞什么鬼!古月誠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他才閉上眼而已,就听見耳邊響起那女人的哭聲,明知道屋沒其它人,他還是看了看四周。
  只有杰克而已,它連頭都懶得抬,只睜開一只眼瞄他,便又繼續睡覺。
  心跳急遽跳動,他不解的抹去臉上的汗水,這他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難不成他真的瘋了!
  他听到那哭聲竟然感到一陣恐慌不安,還有……心疼,他甚至在乍听到的瞬間差點開口告訴她他不會死的,而他卻連那女人是誰都不知道。
  古月誠瞪著眼前的黑暗,只覺得一股挫敗的無力感布滿全身,那女人一定和他遺忘的那一年有關,他覺得她哭泣的聲音在啃噬著他的心,他不喜歡這個樣子,非常非常不喜歡!
  整個晚上,他不敢再闔眼,生怕又听到那絕望的啜泣聲。
         ※        ※         ※
  第二天,古月誠一早就下樓辦公,臉上滿是因失眠所造成的恐怖陰沉。
  當他瞧見他那新來的秘書穿著比昨天更加花花綠綠時,臉色更加難看。他不敢苟同的看著她臉上那銀亮的彩妝,雖然沒昨天那么厚的粉,但她只要稍微一動,她那張臉就會反光,刺眼得讓人厭惡;然后是她身上那像香蕉顏色的套裝,再加上兩個又圓又大的銅制耳環,還有腳上那雙天藍色的三高跟鞋,以及螢光綠的指甲。老天,螢光綠耶!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身上各种恐怖的顏色,開始怀疑這女人有嚴重的色盲。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又各自避開。
  古月誠想著,他一定要找羅芸叫她改一改,或許弄一套制服給她。
  楚蒂則想著,她要找机會接近他,好方便她用麻醉針刺他。
  一個上午,就在兩人各怀心思中平靜過去了。
  十二點一到,古月誠便去總裁辦公室找羅芸,楚蒂見他往總裁辦公室走去,便沒有跟上,只是望著他的辦公桌,思考要在什么時候下手。
  “楚秘書,你叫的便當來了。”外頭的小姐替她送便當進來,楚蒂接過放到桌上,便走向總裁辦公室打算叫古月誠吃飯。
  “你不知道她有多恐怖。”古月誠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楚蒂惊訝的收回敲門的手,側耳傾听門的談話聲。
  “怎么個恐怖法?”羅芸坐在古杰腿上喂他吃飯。
  “你該看看她身上的顏色,我從沒見過有人身上有那么多恐怖的顏色,還有她臉上的粉,我怀疑她一天就用了一整盒的粉餅。”
  恐怖?!楚蒂眯起眼,這家伙竟敢說她恐怖。
  “公司沒有限制員工穿著打扮的規定。”古杰不悅的瞪他一眼,不高興古月誠在吃飯時間打扰他和娃娃的獨處。
  “是沒有規定,但也不能太离譜吧!還有她的眼睛怎么會腫成那樣?還有她的聲音,她每次開口,我都得极力克制捂住耳朵的沖動。”
  她要把他給宰了!楚蒂在門外握緊拳頭,免得忍不住沖進去痛揍他一頓。
  “你需要的是秘書,不是花瓶。”這次換羅芸不高興了。她冷著臉道:“楚蒂會說六國語言,心算上段、速記一流、中文輸入一分鐘一百五十個字。她的能力比你歷任秘書都還要好上几倍,能請到她是你的福气,她想怎樣打扮是她的事。”
  說得好,楚蒂嘴角揚起微笑,不愧是她的好姊妹!
  “那至少叫她收斂一點。”古月誠泄气道。
  “你是她的上司,自己去和她說,別拿這种事打扰我吃飯。”古杰赶他出去,他非常清楚那女人有多難纏,他才不想和那女人打交道。
  楚蒂決定現在是敲門的好時机,她可不想听到那男人再用其它字句污蔑她。
  “進來。”她挂上笑臉進門,“副總,便當來了。”
  “知道了。”古月誠歎了口气,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羅芸等他出去后,才對楚蒂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看起來真的很恐怖?”
  楚蒂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打扮,“我心情不好,需要亮一點的顏色。”然后抬頭看著好友,几乎是咬牙切齒的說:“現在更糟了。”
  楚蒂出去時,古杰開口提醒道:“記得留他一條小命。”
  她的回答是一臉燦爛的微笑。
  羅芸和古杰看了后,雙雙在心底替古月誠禱告。
         ※        ※         ※
  楚蒂慢條斯理的吃著便當的飯菜,雙眼卻盯著閒置在角落的高爾夫球杆,然后再瞄了尾戒一眼。
  她改變主意了,賞他一記麻醉針太便宜他了,她要敲昏他!
  可惡!竟敢說她雙眼浮腫、一天用掉一盒粉餅、聲音難听得讓人想捂住耳朵!
  現在想想,高爾夫球杆似乎不夠看,也許用他桌旁那個巨大的清瓷花瓶,一想到它很可能价值不菲,就讓楚蒂更想用那花瓶砸他了。
  古月誠大禍臨頭猶不自知,還三不五時的對著楚蒂皺眉。看著她那身可怕的打扮,他胃口全沒了,將剩下的便當全丟進垃圾桶,他起身打算親自叫她改改身上的裝扮。
  誰知才站起來,一股劇烈的抽痛驟然從腿上傳來,令他呼吸一窒,痛得差點跌坐在地上,他及時抓著桌緣,臉色蒼白的等待那陣劇痛過去。
  老天!楚蒂丟下所有報复的念頭和還沒吃完的便當,想也沒想的就沖到他身邊。
  “你怎么了?”她扶他到沙發坐好,免得他摔到地上。
  “這是經常性的。”古月誠緊抓著右大腿,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從來沒因此而昏倒過。”
  楚蒂瞪著他,不懂他怎么還有辦法開玩笑。“怎么回事?”
  “我前陣子受過傷,這是后遺症。”
  她伸手拭去他額上的冷汗,古月誠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避開,她的手就收回去了,而他竟然感覺有點遺憾。
  遺憾?真是見鬼了!他望著她离去的背影,暗自咕噥了几句。
  楚蒂很快的帶著從皮包找出的止痛藥和一杯開水回來。
  “把這吃下去。”
  “什么東西?”古月誠厭惡的看著藥丸,好象那是什么害虫似的。
  “止痛藥。”
  “止什么痛?生理痛?”話一說完他就希望能收回,不過來不及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楚蒂眼一眯,壓住火气道:“你是要自己吞還是要我用塞的?”
  “我自己來就行了。”他連忙接過藥吞下,喝水時腦中突然有個影像閃過,好似他也曾被某個人威脅吃藥,但那記憶一閃而逝,不禁令他眉頭深鎖。
  “你是什么時候受的傷?”楚蒂見他臉色稍緩,想起他先前的回答,那讓她神色怪异的盯著他看。
  “几個月前。”他回看她,不解她問這個干嘛。
  望著那頭就在眼前的黑發,答案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只要手一撥,就能得到她要的,但也可能讓他以為她是瘋子。
  楚蒂克制伸手的沖動,垂下眼瞼,決定用另一种方法得到答案。“你頭上的傷也是那時造成的嗎?”
  “不是,大概是一年半前吧。”古月誠不假思索的回答,沒發現她根本不應該知道他頭上有傷,且那傷口還是被掩蓋在頭發底下。
  聞言,楚蒂胸口猛地一緊,她費盡了所有的力气才能假裝平靜的繼續問:“‘大概’是什么意思?”“為什么問?”他警覺的打量她。
  感覺到他的審視,楚蒂扶了扶眼鏡,抬高下巴,佯裝不怎么感興趣的樣子,“沒有,只是好奇,隨口問問,你不想提就算了。”只不過我會拿花瓶砸得你腦袋開花。
  古月誠這才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其實也沒什么,我會說‘大概’,是因為我不記得了。”
  他一說完便听到抽气的聲音,一抬頭卻見她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拿走他手中的水杯,讓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听覺真的出了問題。
         ※        ※         ※
  “羅芸!”聲音響起的同時,門也“砰”的一聲被打開。
  古杰勉強自己离開羅芸的紅唇,不悅的瞪著楚蒂,不耐煩的問:“現在又是什么事?”他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女人,現在更討厭了。
  “抱歉,老婆借我一下!”不過她從古杰腿上拉走羅芸時,臉上可沒一點抱歉。
  古杰臉一寒就要發作,羅芸見到楚蒂不穩的神色,用眼神向古杰示意,他這才忍了下來,沒當場把那女人踢出他的辦公室。
  不過在見到羅芸被人硬生生帶走,他還是很不爽,瞧了桌上的文件一眼,也許他的副總裁太閒了,才會一下是本人、一下是秘書的跑進來打扰他。
  他雙手交握郁悶的望著門口,決定要增加他親愛表哥的工作量。
  另一方面,楚蒂拉著羅芸走出藍星大樓,一直到對面的咖啡廳才停下來,她不信任那棟大樓的人,不想被人听見她想說的話,然后讓流言滿天飛。
  “一杯藍山、一杯卡布奇諾。”羅芸等服務生离開后,才開口問:“好了,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讓你這么惊慌?”
  “我沒有惊慌。”楚蒂防衛性的繃直身体。
  “OK,你沒惊慌,是我惊慌的跳下我老公的腿,离開他性感的雙唇、溫暖的胸膛,拉著你直沖下四十几樓來到咖啡廳,直挺挺的坐在這,在咖啡來之前激動的猛灌冰開水。”羅芸輕描淡寫的諷刺道。
  “閉嘴。”楚蒂放下手中的冰開水,懊惱的說:“看來你被你那冷血老公同化了。”
  “是啊,我連血都變成藍色的了。”羅芸接過服務生送上來的藍山咖啡,优閒的拿著湯匙攪拌著。
  楚蒂聞言一笑終于放松下來。“你确定他的胸膛是溫暖的?”
  “你要是肯告訴我出了什么事,我可以回去繼續确定。”
  楚蒂又是一僵,逃避似地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我以為你像逃難似的拉我下來,是要對我說些什么,是吧?”羅芸沉著气打量她,認識楚蒂十年了,從沒見她這么失常過。
  一陣沉默后,楚蒂才轉過頭來,看著羅芸及肩的黑發說:“我一直不懂你為什么愛他。”“現在懂了嗎?”羅芸唇角上揚,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一點吧。”她煩躁的望著卡布奇諾上的泡。
  “我以為老頭對我說,你愛上了那失蹤的杰克。他錯了嗎?”
  “沒有。”
  “那古月誠為什么困扰你?”楚蒂整天就和那家伙在一起,想也知道問題出在他身上。“他就是杰克。”楚蒂說出爆炸性十足的答案。
  羅芸差點把咖啡噴出來,她連忙拿起紙巾捂住嘴,好半天才將咖啡咽下去。她瞪著楚蒂道:“你在開玩笑!”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的樣子嗎?”楚蒂苦笑道。
  “不像。”羅芸恢复鎮定,她瞄了咖啡一眼,決定還是先別喝好了,以免又噴出來。“你确定他是杰克?可是他不像認識你……”說到這,羅芸終于知道原因了,唉,這下真的麻煩大了。“他不記得了。”
  “對,他不記得了。”楚蒂握緊咖啡杯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我找他找得快瘋了,結果他好好的待在藍星集團當他的副總裁。我不知道我想揍他一頓,還是感謝老天讓他活得好好的。”
  “不是好好的,他遺失了一年多的記憶,相信我,那不是多好的感覺。”羅芸很清楚那种感受,她也曾失憶過,比較幸運的是,她并沒有失憶太久。
  “他出了什么事?”楚蒂咬著下唇,問出這几個月以來最想知道的問題。
  “几個月前我要去看你,在半山腰看到他渾身是血的躺在路上,他后腦腫了起來,我想可能是倒地的時候撞到了。”
  “天啊,不……”她捂住嘴,不敢想象他再次浴血倒地的模樣,突然,她了解到他腿上的傷就是那次造成的。“他的腿……”
  “沒錯。”羅芸點頭證實她的想法。“他右大腿中了一槍,另一槍則打中他的手,不過不嚴重。傷還沒有好,他就迫不及待的想下床,也許他潛意識還記得自己曾在床上昏迷了半年,所以不想再躺在床上。”
  “記得?我不認為他還有一點記得。”她甚至不認為他是她曾愛上的那個男人,他們倆是如此完全截然不同的人。“你打算怎么辦?”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楚蒂既困惑又不知所措,還能怎么做?那個男人不認識她,而她也不再确定自己熟悉他。
  “至少幫我及古杰也幫他個忙。”羅芸語重心長的說。
  楚蒂疑惑的看著她,不解她話中之意。
  “別讓他毀了那條腿,他不肯回醫院,也不肯吃藥。麻煩你試著塞些藥到他緊閉的嘴巴,順便顧好他那條小命,不管他怎么想,的确有人想要他的命,甚至在他失蹤的日子都能查出他的行蹤,看來那些人絕不是一時興起決定追殺他的。”
  楚蒂望著冷靜的羅芸,臉色蒼白的伸手揉著額際,“還有什么是我應該知道的秘密?”
  “這你得問他。”說完,羅芸往后靠向椅背。古月誠是殺手白狼這件事得讓他自己說,雖然她很想知道楚蒂發現這件事時的反應,想必會很精采。
  楚蒂和白狼曾交手數次,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愛開玩笑,他們倆從來不曾打過照面,真的一次也沒有。
  好笑的是,几乎有一年半的時間,他們与楚蒂都在找同一個人,先是古月誠后是杰克,其實他們一直知道他人在哪,只是沒人知道杰克就是古月誠而已,白白浪費一堆人的時間。
  想想她甚至有好几次送楚蒂去醫院照顧他,卻從沒想過要上去看看,因此錯失他的消息。不過老頭大概不會覺得這有多好笑,古杰也是。
  對了,她還得通知辰天和藍星的人別再浪費時間找杰克了,他大爺此刻想必正舒舒服服的待在皮椅上吹冷气呢。
  回到辦公室,楚蒂便見到古月誠在沙發上睡著了。他似乎睡得很熟,整個人看起來好放松,她不由自主的走到沙發前蹲下看著他,這時的他看起來就像杰克,黑發的杰克……
  但他不是,這個穿著三件式西裝、英俊挺撥、文質彬彬的男人,不是她的杰克,不是那個總是笑容滿面、單純傻气的杰克,他是古月誠。
  楚蒂輕歎口气,摘下他鼻梁上的眼鏡放到一旁,不用細看她也知道那是平光的,替他蓋上外套后,她便轉身回到自己的位子。
  陽光被擋在有色的玻璃窗外,冷气降低了室內的溫度,她坐在電腦前輸入資料,心明白的知道,無論他記不記得她,她的确是松了一口气當她見到他安穩的躺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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