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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子彈射破車窗玻璃的時候,他們正在去市區的路上。
  “趴下!”楚蒂大喊,雙手仍穩定的握著方向盤。
  第二槍射中了輪胎,車子登時一歪,整個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杰克本能的趴在她身上護住她,待車子一停下,楚蒂便抓著他打開車門狂奔至前方的山岩旁躲藏,途中對方連開几槍都沒射中。
  楚蒂掏出插在腰際的手槍,順便按下發訊机,傳送訊號給辰天保安,她身上沒几顆子彈,對方的火力鐵定比她多上好几倍,現在只希望老頭能來得及赶上。
  她瞥了斜前方一眼,隱約瞧見一柄黑色的槍管。楚蒂丟出皮包測試對方的反應,皮包掉到地上的時候,上面多了三個彈孔。
  看來對方是職業級的殺手,算准了這地方沒法逃跑,馬路一邊是山壁,另一邊是山崖,雖然不高,但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而她只要一探頭就會被轟個稀巴爛。該死的混蛋!“你沒事吧?”她看向一旁的杰克問道。
  “沒事。”他如此回答,楚蒂卻看見他的手臂染紅了一片。
  所幸那只是被玻璃割傷而已,并不嚴重,她白著臉撕破自己襯衫下擺,幫他包扎止血。然后她望著他俊逸的臉孔,希望能將他的臉刻划在心版上。
  “他們要的是我,你別出來,知道嗎?我不想再看見你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樣子,我希望你好好的活著。”
  “別出去。”杰克一把抓住她,不想讓她做傻事。
  這時汽車駛近的聲音傳來,楚蒂臉色越加蒼白,對方知道他們無路可退,打算硬逼。
  她扯出一抹微笑掩飾恐懼,“杰克,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帥?”
  他搖了搖頭,“沒有。”
  “你很帥。”說完,她吻住他的唇,右手攬上他的脖子,她的尾戒裝有麻醉針,能讓他昏迷一陣子。
  不料她壓下机括,針卻沒有彈出來,緊接著她腰上一麻,整個人立刻癱軟在他怀中。
  “我拿掉了。”杰克解了她的疑惑,并扶她在岩石旁坐好,拿走她手的槍,他親吻她道:“蒂蒂,我愛你。”
  “不……要……”楚蒂努力的開口,微弱的聲音卻隨風散去。
  淚水滑落雙頰,她掙扎的說出口:“杰克……不要……”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他淡淡的笑著說了一句。
  那是她在沉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影像和聲音,她在黑色的迷霧中發出心魂俱裂的尖叫……
         ※        ※         ※
  “蒂蒂、蒂蒂!醒一醒!”
  “杰克!”楚蒂沖破黑霧,猛地坐起身來,全身冒著冷汗。
  “杰克?”白天羽蹲在她身前,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楚蒂回過神來,發現喊她的人不是杰克而是老頭的儿子白天羽。立刻問道:“你在這做什么?杰克人在哪?”“誰?”白天羽愣愣的反問。
  “杰克,他人在哪?”楚蒂掙扎著站起來,她要去找他,希望他只是受輕傷而已。
  “誰是杰克?”白天羽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在說些什么。
  “那個和我在一起的人,一頭白發的男人。”
  “白發?”白天羽搔了搔頭發,“我只看到你和七個死人,哪有什么白頭發的男人?”
  楚蒂听到“死人”這兩個字差點崩潰,幸好后面那句話解救了她。
  不過她仍是親自查看了那七具尸首,确定面沒有杰克才松了口气,然后抓著白天羽要他仔細搜索四周,杰克若沒死,一定是受了傷,他不會丟下她的。
  “我們剛才搜過了,這附近除了這些死人外,連只老鼠都沒有。”
  “小白,再搜一次,他一定是受傷了!”楚蒂握緊拳頭對著白天羽咆哮。
  “好好好,我叫他們再搜一次。”白天羽安撫她,連忙叫手下再次進行地毯式的搜索行動。
  “蒂蒂,你体內的麻醉藥還沒退呢,你先坐下來。別擔心,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的,那家伙絕對有自保能力,六顆子彈殺七個人,他可不是普通的厲害。你知不知道這些死掉的家伙可是頂級的,犯罪紀錄多到能繞台北市一圈了。那三個家伙,”他指指地上其中三個人,“還是國際刑警通緝的要犯。對了,你究竟是接了什么案子触怒了這几個家伙的?”
  “我沒有。”楚蒂渾身發冷的瞪著前方,“我接的案子沒一件和他們任何一個人有關。”話一說完,她陡地了解到一件事,這些人不是來找她的。
  他們的對象是杰克!
  那個莫名闖進她生命又驟然离開的男人、那個她愛慘了的傻瓜男人、那個她一點也不了解的男人!
  楚蒂緊抓著白天羽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痛苦的閉上雙眼,再張開時,眼中有著堅決,“我要找到他。”不管他是誰,她只知道她愛他!
         ※        ※         ※
  他張開雙眼,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他那親愛的冷血表弟,他忍不住呻吟一聲,實在不想見到他,尤其是在他發現自己頭痛得要死的時候。
  “我很高興見到你如此難過。”古杰面無表情的戳了戳他表哥腳上的傷口,“就算你沒傷成這樣,我也會親自動手。”
  古月誠發出一聲虛弱的慘叫,然后是一連串的詛咒,“該死的,古杰!把你的手拿開!”
  古杰點點頭,改戳他手上的傷口,冷冷道:“你最好有個好理由,解釋你這一年的行蹤。”
  古月誠先是忿忿的罵出一長串髒話,然后才問:“什么一年?你在說什么鬼話?”
  此時羅芸打開門走進來,手上端著餐盤,恰巧听見他的問話,立刻回道:“你失蹤一年毫無音訊,然后就突然渾身是血,身上中了兩槍、頭上多了個包,出現在山區的道路上,若不是我剛好要上山找個朋友,你現在已經成了閻羅王的東床快婿了。”
  “羅芸,叫你老公的手离開我身上!還有我不可能在山上,我今天早上才在市區的東亞百貨……”古月誠突然住了口,雙眉緊皺,奇怪,他怎么想不起來他去百貨公司干什么?他甩甩頭想了一下,對了,是去簽合約!“我今天早上才去簽約,怎么可能跑到山上去!”
  羅芸將餐盤遞給古杰,兩人在听到他說的話時都愣了一下,目光怪异的看著他。
  “怎么了?”古月誠見狀,警覺的看著他們。
  羅芸揚起秀眉,臉上有絲擔憂,“你确定你今天在東亞百貨簽約?”
  “廢話!到底怎么回事?”
  “這小子腦袋撞坏了,叫醫生過來。”古杰淡淡的開口,不以為意的開始吃飯。
  羅芸依言按下床頭的通話鍵,要醫生立刻過來。
  “我沒有撞坏腦袋,你們誰要告訴我出了什么事?”古月誠火冒三丈的瞪著眼前這對夫妻,真想伸手搖晃他們兩個。
  “東亞百貨的合約已經簽了。”羅芸皺眉看著他說,“但不是在今天,而是在一年前。”
  古月誠聞言臉色一白,隨即不信的叫道:“開什么玩笑!”
  “不是開玩笑,這是今天的報紙。”她將一旁的報紙遞給他。
  他看著報上的日期,渾身一僵,報紙上的日期不是他去簽約的那天,甚至不是那一個月,也不是那一年,上面的日期顯示日子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年又一個多月!
  醫生很快的赶到,并且迅速替古月誠做檢查,可是最后的結果卻讓人啼笑皆非,因為他很正常,除了喪失一年又一個月的記憶外,他所有的反應都很正常。
  “你記不記得最后你人在哪?”醫生走后羅芸立刻問道。
  “我簽完約后,搭電梯下來,然后……然后就記不起來了。”他的記憶似乎在某個關鍵處中斷。古月誠白著臉煩躁的搖搖頭,怎么也想不起來之后發生的事。
  羅芸見狀,拍拍他的手臂說:“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其它事情等你傷好了點再說。”
  古月誠斜睨了一直沉默的古杰一眼,“只要你管好你老公的手,我相信我的傷會很快好起來的。”
  聞言,羅芸露出一抹微笑,“你知道,只要你盡快好起來,他就會對你好一點了。”
  “我可不這么認為。”古杰冷漠的望著古月誠,“我還沒決定要不要揍他。”說完,便走了出去。
  “我也不認為。”古月誠扯扯嘴角,“我覺得他离我越遠,對我的健康越有保障。”
  “他很關心你。”羅芸搖搖頭,古杰在醫院守了三天兩夜都沒闔眼,卻偏偏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
  “我知道,但他表達關心的方式讓我有些難以消受。”古月誠咕噥著。其實他心當然知道古杰關心他,只是他那冷血表弟一向不習慣將情緒表達出來,當初若不是他找來羅芸當保鏢,他怀疑今天古杰會來醫院看他。
  “我覺得這次是你活該,古杰有權對你生气。你失蹤的時候,他替你照顧杰克,你也知道他們倆一向處不好,杰克毀了他的辦公室好几次。”她皺眉道。
  干得好,杰克!古月誠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問:“几次?”
  “七次。”說完,羅芸也忍不住笑了,她好心警告道:“你最好赶快把它帶走,我相信古杰會很樂意砍下它的頭挂在牆上當裝飾。”
  “為了這個我會盡快好起來。”古月誠笑著想,杰克絕不會喜歡被人拿來當標本的。
  “最好如此,我不知道我還能阻止古杰几次,他前几天還威脅說要扒了它的皮做大衣,你知道,那是很誘人的提議。”她邊說邊瞄了手表一眼,“等一下他還有個約會,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們再過來。”
  就在羅芸伸手拉開門時,古月誠突然叫住她,“羅芸,謝了。”他的語气滿是真摯。
  她挑高一眉的回道:“別謝得那么早,白狼,我還沒原諒你開槍打古杰的事。”
  “嘿!那是他叫我做的,何況我以為那是空包彈,你怎么可以怪到我身上!”古月誠為自己抱屈。那件事他都還沒找古杰算帳,羅芸卻把錯都怪到他頭上,這世間還有沒有天理啊?
  “你應該能分辨實彈和空包彈的差別,一位頂級的職業殺手不能犯下任何錯誤,那會要了你的命。”
  “我不干那行很久了,也不會再走回頭路,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
  羅芸在發現他就是白狼后,曾用了很多种极端的方法勸他退出殺手圈,在被整了三個月后,他很正經的告訴她,他已經退休很久了,在看見她一臉愕然的神色,他這才知道自己又被古杰給陷害了。
  不期然的,古月誠想到另一种可能性,有些不确定的問:“這一年應該沒有新崛起的高手吧?”
  知道他擔心的是什么,羅芸饒富興味的看著他,“有,不過沒有一個是白發的。
  我不認為你會被人利用,古家的人似乎天生喜歡自己做主。”
  古月誠松了口气,笑道:“糟糕的遺傳因子,是吧?”
  “是啊,是挺糟糕的。”羅芸輕笑地同意,隨即轉身帶上門出去。
         ※        ※         ※
  杰克……他在黑暗中轉過頭,卻什么都沒看到。
  杰克……不要……
  另一聲絕望的呼喊,他試圖尋找那破碎的聲音,卻听不清楚。
  古月誠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赤裸著胸膛卻流了一身冷汗。他起身下床,走進廚房從冰箱拿了罐啤酒猛灌,冰涼的液体滑入喉嚨,卻無法舒解胸中那股煩悶。
  他靠著冰箱喘气,不由自主地捏緊手中的啤酒罐。過了半晌,他气憤的捶了牆壁一拳。該死,那女人到底是誰?
  他作這個夢很久了,從他莫名其妙失去一年多的記憶后,每天晚上他都會作這個夢,卻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郁悶的走到屋外,他再灌了口啤酒,然后爬到牆上看著底下閃爍的霓虹燈。一陣涼風吹過,卻無法吹散他心中那股煩躁。
  他想知道誰是杰克,想知道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他該死的想知道在那一年多的日子做了些什么?和誰在一起?他想找回他的記憶!
  古月誠坐在牆頭曲起一只腳,將手擱在膝上望向遠方,以前他在這總能得到平靜,他喜歡高的地方,因為可以看得很遠,所以他住在藍星大樓的頂樓,但現在所有的平靜都被那個夢給打碎了。他知道他必須找回那段消失的日子,否則那聲音大概會跟他一輩子,但時間過去好几個月了,卻沒有一絲線索,沒有人知道他當時在哪、在做什么、和誰在一起,又為什么會中槍,只除了他自己。
  他必須靠自己想起來,如果他想得起來的話。
  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跳上牆頭,古月誠習慣性的撫摸它雪白的毛,嘴不自覺的咕噥道:“真奇怪,杰克,那人和你有同樣的名字。”不知為何,他直覺認為那女人叫的“杰克”指的不是他身旁這只白狼,而是個男人。
  它側著頭听他說話,然后舔起他手上未干的酒漬。
  “要喝嗎?”他將剩余的啤酒全倒在手掌上,方便白狼舔食。
  古月誠頭也不回的把空罐子往后一丟,神准地將鋁罐丟進垃圾桶。他深吸一口气,仔細想著整件事情。
  原先他的記憶只到電梯就斷了,隨著時間的過去,他漸漸記起他被歹徒挾持的事情,但接下來的記憶卻模糊不清。在那些殘缺的畫面,似乎有個女孩,他只記得她有著金色的頭發,長相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他也曾回到東亞百貨,想尋找出事時的目擊證人,只有一位專柜小姐還留在東亞百貨,但她只說他似乎中了槍,等警察赶到時,那女孩已把他送去醫院,至于是哪家醫院卻沒有人知道。
  “沒人知道,真是有夠扯!”古月誠厭惡的皺皺眉。他甚至試著查詢附近能動手術的醫院,但事情畢竟已過了一年多,更何況要動手術也不一定要在醫院,像藍星集團就有自己的手術室,結果線索到這就斷了。
  起風了,他在落地窗上看見自己那頭飛揚的白發。當他發現頭上那個槍傷時,很高興他沒因此送了命,卻怀疑它造成了其它的傷害,例如那個夢、那些聲音、幻影,還有他失去的記憶。他拍拍杰克的頭,隨即翻下水泥牆走進屋。他會出現在那條道路一定有原因,也許明天過去看看,說不定會記起什么,或者能找到什么。
  第二天,古月誠開著車在羅芸發現他的道路上來回開了几趟,卻什么也沒發現,那條路上只有些別墅、果園,沒什么特別的,最后他不得不暫時放棄追尋失落的記憶,回到藍星繼續當他的副總裁,過他的日子。
         ※        ※         ※
  沒有消息,毫無蹤影,杰克就這樣平空消失了。
  楚蒂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已經用了一切辦法,卻怎么也找不到他。
  她想念杰克,天啊,她好想念他!楚蒂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望著那幅畫,淚水積滿眼眶,然后滑落下來。該死,她想念他!
  她埋著頭啜泣,哭到雙眼紅腫。這時屋外傳來陣陣的雨聲,楚蒂憶起她帶他從醫院回來的那天,他在車上望著外頭下雨的模樣,令她听著淅瀝嗶啦的雨聲越加傷心。
  空气中彌漫著冷清的气息,她再也看不到他純真爽朗的笑臉、再也無法窩在他怀中睡覺、再也听不到他問她一些愚蠢的問題、听不到他深情的說愛她。
  她覺得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周圍空洞得可怕。
  電話突然響起,尖銳的鈴聲划破空寂。
  楚蒂激動的拿起話筒,“喂,杰克?”她喊出第一個浮現心頭的名字。
  “抱歉,丫頭,是我。”老頭也希望打來的是杰克,不是他。這丫頭愛上那男人了,他很遺憾沒找机會見見他,不然找起人來會有用得多。
  “什么事?”她聲音透著濃濃的失望和傷心。
  “我知道你現在沒心情,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手上有件案子,你要不要接接看?”老頭摸摸自己快禿光的頭發說,“丫頭,把心思移到別的地方去,等待也比較不會那么磨人。”
  “我不知道……”除了找杰克,她現在几乎無法想到其它的事。
  “這案子沒有什么危險性。”老頭望著坐在他對面的人,心想應該是沒什么危險性吧。“也不用易容,你只需要當他的秘書注意他的安危就行了。”
  楚蒂只是拿著話筒听著,并未回答。
  “丫頭,人我會繼續幫你找,你到藍星幫幫羅芸几個月,怎么樣?”
  楚蒂望著窗外不斷落下的雨水,心痛仍在泛濫,不過她知道老頭說得對,她不能再這樣消沉下去,整天待在屋等他的消息,她會先被自己逼瘋的。過了許久,她才回道:“好吧,什么時候開工?”“明天。”
  “好,明天見。”說完,楚蒂便把電話挂了。
  老頭放下話筒,再次打量對面的男人。說實在的,他沒想過他會來找他,尤其是幫別人找保鏢。
  “你知道,六年前他也來幫你找過保鏢。”老頭指指資料上的照片說道。結果坐在對面的男人拐走了他的養女。
  “那是他做過最聰明的一件事。”古杰面無表情的喝口茶。
  “是嗎?你當初可不是這么想的。”羅芸走進來吐他槽。
  他將羅芸拉到他腿上,“娃娃,我不知道你還在計較這個。”
  “我要計較的可多了。”她想拉開他的手站起來,古杰卻不肯放手。
  兩人拉拉扯扯的手被桌子擋住了,老頭沒看見,只是皺眉對古杰道:“他為什么需要保鏢?”不是他不想做這筆生意,但就像他六年前所想的一樣,資料中這男人的身分實在……呃,不怎么需要。
  殺手要請保鏢,實在不是普通的詭异。
  “他前陣子出了些事,我不希望這小子再浪費錢住院。”古杰一臉厭惡的回答。
  老頭和羅芸對看了一眼,沒人開口反駁他。兩人心都明白,這男人只是不肯承認他關心他親愛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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