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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燭台上仍燃著未殘的紅燭,房里由苡婕布置得細致且溫馨。將明未明的天際,飄蕩著芳菲的气息。
  穆飛煙將他安放床上,掀被為他蓋上,他卻連她一起拉入錦被中。
  “不!你太過孟浪了。”三番几次凌辱她還不夠嗎?
  穆飛煙才支起身子,他立刻抬起猿臂橫過她的胸前,強行將她按回軟墊上。
  “不要。”倏地,她身子受到侵襲不覺渾身一悸。
  仇雁申盛焰仍熾的瞳仁閃著駭人的幽光。“你的身体對我而言已經不是秘密了。”他輕淡的語調如同帶刺的鞭,瞬間將她打得遍体鱗傷。
  她緊抿的朱唇顫抖著,喘促的呼吸逸出深沉的悲愁,冰冷的玉指死命抵住他的胸膛,兩翦秋瞳瑩然欲滴……
  “覺得委屈?”他急劇起伏的胸口,猛烈撞擊著她逐漸虛軟的手,蠻橫地壓上她的身子。
  “不是的,我……你傷口未愈。”
  不等她把話說完,仇雁申已含住她嫣紅的唇,并動手褪去外衫,之后接著剝掉她的衫裙褻衣。
  “不可以,求你——”
  意識到他饑渴的索求,穆飛煙惶亂地抗拒。仇雁申豈容她不從,很快地便逼她“袒裎”相迎。
  “我要你。”他俯首埋入她柔膩的頸子,挖心掏肺地攻占她處子的幽香,那惊心動魂的方式震懾了全身如軟泥的穆飛煙。
  “求你別……我真的給不起。”她殊不知奮力的掙扎,形同催情的春藥,只是益發激起他攻城略地的念頭。
  “我要的你就得給。”熱唇貼在她白玉瓷瓶也似的頸線上滑動,一路舐舔到粉嫩的雪肩,狠狠地在她白皙肌膚間烙下星星點點的血記。
  “我會恨你的。你要我恨你嗎?至少念在我曾手下留情,我……”她充滿愧疚的緊攏雙腿,自覺對不起尉杰。
  仇雁申雙眸陡地噴出兩道火焰。
  “你恨吧。”不能愛恨也好,恨也要動用感情。
  他的触撫轉為強烈近乎粗暴,黑眸鎖住她,深沉地……
  穆飛煙在他燦亮的眼中看到自己不絲一挂的胴体,忍不住面紅耳熱,羞赧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霸道的扳開她的雙腿,將已然亢奮的男性特征抵進她敏感羞澀的股溝間摩挲,濃重的气息開始變成粗喘。
  她麻脹地蠕動身子,惊覺他下体部位的明顯變化,登時愕然仰首,卻對上他灼灼焦切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躁熱感侵扰著她的周身,天!她快窒息了。
  仇雁申粗嘎地笑出聲。“准備好要當我的女人了嗎?”
  “嚇?”穆飛煙不明所指,從來沒有人碰過她衣衫下的軀体,即使尉杰几度想“登堂入室”,也都因她的峻拒無功而返。
  而他如此輕薄,如此放肆,已陷她于不貞不洁,她早就不著望尉杰回心轉意。然而,他的女人是什么意思?是妾、是婢、或是情婦?想當然耳的不會是妻。
  穆飛煙猶來不及傷感,即被另一波激烈的撫触占据思維……
  她竟像個蕩婦,因霎時涌起的酥麻淋漓,感到無盡酣暢。“不,不要……”嘶啞干澀的嗓子,顫不成聲。
  她死咬住下唇,制止自己發出歡愉的吟哦。她是個大家閨秀,是名媛淑女,不可以,不可以——
  她下意識的扭動,卻令仇雁申更加欲火熊熊,他也詫异他的挑逗對她起了這般激烈的反應。
   
         ★        ★        ★
   
  夢中惊坐起,穆飛煙一眼触及苡婕盈盈燦笑的臉。
  “他走了?”她余悸猶存,一整個夜晚的折騰已經令她筋疲力盡,切莫還有更殘酷的事情發生。
  “少爺嗎?他剛走,特地要我前來侍候你。”苡婕端著熱气蒸騰的木盆,置于案前。“你躺著別動,我來幫你擦拭。”
  穆飛煙吃力地掀開被褥,血?她失神迷茫地往下望,大腿內側還附著斑斑血痕,那是在宣告她無以回頭的情愛?
  她怔愣地出著神,淚水剎那決堤洶涌,模糊了視線。
  “怎么啦?還痛是不是?”苡婕是個半大不小的女孩,對人倫之事也懵懵懂懂,搞不清楚狀況。這些血漬雖令她駭然,但能蒙她家少爺的眷顧,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她不明白穆飛煙為何要哭。
  “幫我把衣裳拿來。”豆大的淚珠依然滾滾而下,她沒力气向苡婕解釋,或使勁發狠地咒罵仇雁申。唯今之計,只有走,走得越遠越好。
  “你要出去嗎?”苡婕邊為她著衣,邊傻傻地問。“是不是上街買東西?我陪你一起去,這儿市集我最熟了。”
  穆飛煙羸弱地搖搖頭。“我要离開這里,經此一劫,我尚有何顏面見人?”
  “怎么會,你馬上就要當寄傲山庄的少夫人了,和少爺同床共寢原是遲早的事嘛。即使他不該把你弄得流血,但……他,我想少爺一定是不小心的,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穆飛煙對她的少不更事唯有報以苦笑。她要走的心意是非常篤定的,這回她絕不再猶豫不決。
  昨儿……該死!她怎能眷戀著昨夜的綢繆?她應該恨死仇雁申才對呀!
  回看床榻猶如欲海,一望無際。棗紅色的緞被,有种魅惑,淫蕩的歡愉藏在里頭,不知何時,仿佛掀起一角,正偷偷的譏笑她。
  穆飛煙臉色頓時煞白,白到頭發根去,好像整個身体也跟著嚴重失血。
  在尉杰身受重傷的時候,她卻陪著傷了尉杰的人纏綿恩愛,簡直不守婦道,無恥极了。
  “苡婕,”她抓著她的雙手,顫聲問:“你是否听說昨儿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家少爺和尉杰?”
  “知道一點點。”苡婕將她的身子按回床上,小心地拉起被子蓋上。“据說是因為尉杰那坏蛋——”惊覺失言,忙用手捂住嘴巴。“少爺是不得已才對尉公子展開反擊的。昨儿一早,鏢局的總鏢頭成桐就倉皇赶來寄傲山庄,据說咱們保的一支鏢銀被劫,擄到的歹徒供稱,乃是受尉杰的唆使……”苡婕謹慎措辭,深怕一個不小心失言,又惹得穆飛煙不快。“少爺一听當然气死了,就……就單槍匹馬,鏟了他們一處巢穴,可惜他自己也身負重傷。”
  穆飛煙听得一顆心直墜冰窖。尉杰為什么要那樣做?光明正大,直截了當不好嗎?他負有皇命,大可一舉攻進寄傲山庄,將仇雁申繩之以法的呀,何必行此小人行徑?
  除非他另有隱情,而且与她有關?
  接過苡婕遞上的熱布巾,她顫抖地熨貼著疼痛處,淚水又控制不住地淌下來。
  “別哭了,你要曉得,不知有多少姑娘渴望受少爺的青睞而不可得,你能幸運雀屏中選理應興高采烈,怎地哭哭啼啼?”
  “我不稀罕!”她哭嚷著。“他是個欽命要犯,嫁給他有什么好?”他甚至沒提過娶不娶她呢?
  “才不是!如果少爺是欽命要犯,為什么尉杰不直接頒布圣旨,要求地方知府幫著捉人呢?”事實上,前些天巡撫大人才到庄里飲酒敘談,和她家少爺把臂言歡哩。
  “他……”穆飛煙也覺得納悶,當日漢皇是以密令要她先誘之后殺之,因此無正式旨文,但尉杰乃朝中一品命官,他怎么也……“我也不懂,大概他另有苦衷吧。”
  “甭理睬他,橫豎天大的事,自有少爺承擔。”苡婕對仇雁申簡直崇拜到心坎里去,一提到他便笑逐顏開。“你先梳洗干淨,起來我幫你好好妝扮一番。”
  “做什么?”她戒慎地將身子縮回牆角。
  “取悅少爺,讓他感到賞心悅目啊!”
  “荒唐!”穆飛煙怒斥。“他強行玷污了我的清白,居然還要我曲意承歡,當我是誰?”
  苡婕壓根儿不理會她震惊又惶亂的心情,她只是陪著笑臉,硬拉穆飛煙坐在菱花鏡前,自言自語地斟酌著:“怎么打扮你呢?憑你麗質天生的姿色,相信怎么弄都能艷惊四座——”
  “啪!”穆飛煙气憤地奪下她手中的發篦,摜在地上。“我說過我要离開,你沒听清楚嗎?”
  苡婕怔愣地望著她半晌,不覺盈盈下跪。“你若是堅持非走不可,那就請你先殺了我。”
  “不要胡鬧,我雖是一名殺手,但也還不至于濫殺無辜。起來吧!”她忿然立起,忽瞥見半開的抽屜內有一柄利剪。
  穆飛煙心念一轉,雙目迸出前所未有的堅決,趁苡婕不留神時,迅速取出利剪,放入水袖之中。
  “少爺那么愛你,你這一走了之,他還肯放過我嗎?”苡婕說著說著,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他才不愛我!”試問有哪個男人會對心愛的女子极盡蹂躪之能事?
  “怎么不愛?他昨儿和尉杰那些鷹犬激戰后,傷勢慘重,一得知你在寄怀園,他立刻飛奔前來,片刻都不肯停歇。如果他對你沒感情,會如此心焦如焚,急于見你一面?”
  “他明知尉杰是我的未婚夫,前一刻傷了他,后一刻即來向我炫耀,是何居心,我難道不了解?”穆飛煙悵然跌回圓凳上,怔忡地望著鏡中的人儿。
  這是她嗎?為何這般陌生?
  “少爺不是你說的那种人,他——”苡婕急著為仇雁申辯解,可穆飛煙已經不想听了。
  無論他是怎樣一個人,与她無關。過了今日,若非他死便是她亡。她不能任由自己再繼續沉淪,更不容許仇雁申再對她為所欲為。
  矛盾的心結,使得決定下得倍覺艱辛。穆飛煙深吸一口气,以庄嚴的口吻吩咐苡婕。“過來幫我妝扮,要最美麗,最出色……”
  “好,我這就來。”苡婕不疑有他,愁眉苦臉一下子變得喜意盎然。她手腳相當俐落,三兩下即將穆飛煙錦緞也似的長發起斜斜微梳,挽成十分慵懶的寶髻,鬢旁還簪了朵嬌嫩的紫色花儿。
  抹上胭脂的兩頰,有如霞暈初透,春雪方融,描摹停當的眉目,端地晶燦水靈,和那一方櫻唇相互輝映著裊娜迷人的丰姿。
  苡婕目不轉睛的端視鏡中映照的絕塵美女,激賞得說不出話來。“真是……太美了。以后你該經常抹些胭脂,太蒼白的臉,根本不适合你。待會儿少爺見到你,保證也會贊不絕口。”
  “他等一下會過來?”那好,省得她費事去找他。
  “是啊,少爺重創未愈,仍不适合到處走動,想必戚叔很快就會‘押’他回房歇息。”
  “你說……這是他的臥房?”穆飛煙訝然地游目四顧。
  “對呀,這是一間鴛鴦式的寢房,原准備給少爺的貼身丫環休憩用,以方便夜晚服侍少爺。”
  貼身丫環?穆飛煙冷哼一聲,怒火又竄上喉間,在她尚不及反譏之前,那渾身傲岸的仇雁申挾著冷冷的驃悍气息風也似的襲了進來。
  乍見穆飛煙經過巧扮后的嫣容,他黑眸旋即燦然陡亮。苡婕欣喜一笑,解意地欠了欠身關門离去。
  穆飛煙卻兀自端坐几前,面色冷淡。仇雁申凝著炯炯雙目睇向她,驀地皺起眉心,語帶困惑:“你要回去見他?”
  “你——怎知道?”她心中一凜,暗暗抓著利剪的手緊了下。
  “很容易猜的。”仇雁申澀然牽起嘴角。“你不可能為我美麗,突然盛裝打扮,自然另有圖謀。”
  “我……我已經是你的人了。”言談間,她起身走向仇雁申,晶亮的眸子小心注意他臉上神情的變化。
  “你真的這樣想嗎?”他冷不防地伸手搭上她的左肩,利爪使勁一抓——
  “啊!”隨著慘呼聲,那柄預先藏好的剪子應聲掉落地面,橫躺在他腳邊。
  “真是遺憾!”仇雁申切齒冷笑。“‘我的女人’竟然想用一把破剪刀企圖謀害‘親夫’。你的忠誠,果然令人歎為觀止。”
  穆飛煙咽了口唾沫,惊魂未定。“你這披著人皮的野獸,我不殺你誓不為人。”她彎身正想拾起利剪,仇雁申已捷足一踢,激射的刀鋒深深插入牆垣。
  他濃眉一挑,以嘲諷的語調道:“太差了,這等拙劣的武功,殺只雞,恐怕還力不從心,竟能當上御前侍衛,可笑啊可笑!”
  “你——”穆飛煙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拎起圓凳便往他身上砸——
  “還想做困獸之斗?”仇雁申接下圓凳,反手擒住她的右臂,扣向背后,制于床沿上,逼令她動彈不得。
  穆飛煙無計可想,牙齦一咬,竟用頭猛擊床上的木緣……
  “想死?”仇雁申怒不可遏,倏然扯住她的長發,往后一拽——“好一個貞節烈女,可惜,我不會讓你如愿的!”他嗜血地咬住她紅艷的嘴唇,舐舔她因撞擊破皮而淌流的汩汩鮮血。
  緊接著,穆飛煙眼睜睜看著他粗野地揭去她的襦衫。泄忿似地大力甩在一旁。
  仇雁申打橫想抱起她,她猛地扭身躲開他的摟抱。
  “不要碰我!”劇烈的扭身,使她不慎扯痛了仇雁申的傷口。
  他倏地深擰眉頭,手臂壯實的肌肉忽然賁張,用力扣住她僅堪一握的小蠻腰,使勁拖向床榻。
  “你以為躲得過一時,躲得過生生世世嗎?我偏要碰你,逼你夜夜承歡,看你還能拿什么面目去見姓尉的那奸佞小人。”他一意孤行地攫住她,完全無怜香惜玉的柔情,一個勁的只是掠奪。
  “你卑鄙、無恥,放開我!”她咬著下唇,拼命捶打他的臂。
  “別激怒我,否則又弄痛你可別怪我。”他牽起的唇畔,噙著一抹邪魅的笑,帶著寒刃的眸光卻閃著野烈的獸欲。
  穆飛煙嚇坏了,赶緊爬到床底,瑟縮著身子,顫動的朱唇則成了致命的勾引。
  “你無權這樣待我,更無權強迫我留置此地。”她低首啜泣,語帶譴責。“我替你敷藥療傷,你卻恩將仇報,不嫌過分?”
  “仇?”他慍怒地扑了上去,扳住她的手腕。“這是對待仇人的方式?用徹夜的纏綿?笨女人!”也許為了懲罰她,他用牙齒啃噬她的胸脯,咬住兩朵挺立的蓓蕾;仿佛企圖留下永難抹滅的烙印般,一點一滴几乎要將她嚼碎吞進肚子里去……
  穆飛煙熱淚漣漣,理不清自己的思緒。百轉的柔腸,充斥的竟是銷魂的暢快酥麻,先前的堅拒与羞辱剎那間化為焦灼的渴切,放浪的亟求。
  “求我。”他沉啞地命令她。
  “嗯?”穆飛煙目光渙散地望住他的臉。
  “求我要你。”他的手已滑向她平滑的小腹,正打算直搗黃龍。
  “不,我不能。我求你……放了我。”她虛脫地伏在他肩上,嬌喘不已。
  “好讓你回到他身旁?”他暴跳如雷地起身推開她,順手抓了件袍子披上。
  “我原是他的未婚妻。”穆飛煙怯生生地掀起被褥遮住裸裎的身軀。
  “已經不是了。”他沖過去,捏起她的下頰。“看清楚,從今以后你眼里心里就只能想著我愛著我,我將主宰你的下半輩子。”
  “如果我不答應呢?即使我答應了,我爹也一樣不會答應——”
  “誰在乎他的意愿,我不是在征詢你而是在告知。”
  “我會恨你,恨你恨你恨你……”用力抹掉頰間的淚水,凝著怨毒的秋瞳与他對峙。
  “悉听尊便。”他狡黠地一笑。“不過,往后你若敢私藏暗器妄圖殺害我,或者蠢得去自殺,下場絕不只是這樣。”語畢,他狠瞪穆飛煙,便拂袖而去。
  須臾,苡婕又端著熱水入內,無言地為她擦拭臉上因淚水弄濕的脂粉。
  “你不了解,我家少爺是個好人——”苡婕婉言安慰她。
  “我不要听!”穆飛煙傷心地趴在被子上,痛哭流涕。“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也好,那我——”苡婕站起來,突地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竟倒臥地面。
  “怎么會這樣?”所幸穆飛煙攔得快,才沒讓她撞到床柱。“苡婕,你沒事吧?”
  “不知道,從剛剛一進來就覺得窒悶難抒,气快喘不過來。”苡婕的粉頰逐次轉白,嘴唇也變得干澀。
  “你是否吃了或喝了什么?”慌忙將她放到床上,穆飛煙立即幫她檢視眼睛、口鼻。
  “沒有啊,我只喝了一杯水。”短短不到盞榮的工夫,苡婕体溫遽升,慘白的小臉莫名其妙紅得發燙。
  “赤煉散。”穆飛煙赶緊為她點住胸前几處大穴,讓毒性不會那么快侵入她的五髒六腑。
  “有人在水里下毒?”
  “十之八九。你先歇會儿,我去幫你采藥草。”穆飛煙才轉身,苡婕即倉卒抓住她的裙裾。
  “不,你先去通知少爺,万一……”
  “他究竟有什么好,你要這樣關心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操心別人,心地那么善良干什么?
  “將來你會懂的。”苡婕凄婉一笑,又忙不迭地催她:“快去,遲了恐將釀成大禍。”
  “好吧。”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施展輕功,火速赶了出去。
   
         ★        ★        ★
   
  廳堂內,仇雁申和戚武雄、易云三人圍坐圓桌前。
  不知商量什么大事,三人面色凝重,沉吟地不發一語。
  一只景泰藍大鐘,安置罩子內,十分困囿地覽現眾人。廳內裝飾豪華,字畫修幅,紅木桌椅,紫檀五斗櫥,云石香案。
  仇雁申已換過衣裳,青綢薄衫,軟緞子長袍,翻起白袖。少年裘馬,屐履風流。
  良久,仇雁申道:“妻小無辜,先將他們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不,咱們全家的性命都是您給的,理當和少爺共患難,同生死。”易云說得義薄云天,慷慨激昂。
  “說得好。強敵環伺,咱們更應同舟共濟。”戚武雄也是鐵錚錚的一名漢子。
  “承蒙二位大義凜然,仇某就此謝過。”他端起青瓷茶碗,敬向二人。“若傲天之幸,得以逃過這場浩劫,請二位務必接下寄傲山庄和各處分舵,雖然那只能聊表我的一點點心意。”
  “少爺。”易云和戚武雄還待婉拒。
  “喝了它。”他語調輕柔,卻有無上的威嚴。“今天以后,我們尚有數不清的硬仗要打,恐怕難有清閒時刻一起茗香。”
  “倒也是。”二人感慨地捧起茶碗,驀地一陣旋風飛掠,三只瓷碗紛紛碎成一地,滾熱的茶汁潑洒四處。
  “大膽狂徒!”易云待要追赶出去查看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穆飛煙已翩然走了進來。
  “你……”戚武雄和易云相顧愕然,不明白她干么吃飽撐著跑這儿來挑釁。
  “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仇雁申虎視眈眈瞅著她。
  “茶里恐怕有毒。”她背過身子,故意不看他,只對著戚武雄和易云。“苡婕已經中毒了,請兩位赶快去通知園里的人,要他們提高警覺。”
  “此話當真?”易云連忙掏出銀針,插入殘汁中,那銀針立刻呈現暗黑色。“嚇!”
  “快去通知其他人。”
  易云領命,旋踵奪出廊外,十万火急地召集園內所有的家丁、奴仆,慎重告誡一番,又馬不停蹄地赶往各處庄園、分棧,要大伙儿提高警覺。
  “依少爺之見,此事是否也与尉杰有關?”戚武雄說話間,銳眸有意無意地瞟向穆飛煙。
  “你是在問我吧?”她不想佯裝不解,戚武雄一直對她不友善,總認為她接近仇雁申是別有用心,盡管好意接她回寄怀園暫住,但仍時時刻刻派人盯著她。這次下毒事件,說不定他也以為是尉杰支使她的呢!“老實告訴你,我也不知道。”
  戚武雄被清中心思,面上有些尷尬。“穆姑娘千万別誤會,在下毒歹徒未揪出之前,園內每一個人都有必要接受質疑。”
  “也包括你?”
  “那當然。”戚武雄微怔,接著道:“寄怀園戒備森嚴,外人极難蒙混進來,這件案子十成九是內奸所為。”他昂首恭謹地望向仇雁申,等候他的裁示。
  可仇雁申并不看他,反倒把臉轉向穆飛煙。“你有何看法?”
  “赤煉散。此毒乃天山神農派耆老怪九婆的獨門秘法,無色無味故能殺人于無形。”穆飛煙淡淡的回答。
  “怪九婆?”戚武雄聞言不禁大駭。“听說她長相古怪,性情尤其詭譎,專擅煉制奇丹异毒,卻不研擬解藥;但凡中了她的暗算,無人能活過七個晝夜!”說到后來,他嗓音已沙啞抖顫。
  “怪九婆在三年前已經亡故,不會是她下的毒手。”仇雁申幽熾的雙瞳依舊鎖住穆飛煙。
  她撇首,故意不去看他審訊的眼光。“她是死了沒錯,但她還有兩名徒弟,一名是赤霞觀音季柔情;另一名則是彤云仙子尹似水。這對柔情似水的姊妹人如其名,除了秀美絕倫外,使毒的功力更是青出于藍胜于藍。”
  “兩個都是女的?”
  這下穆飛煙的嫌疑就更大了,論美貌,放眼天下几個人比得上她?最糟糕的是,她對天山耆老的种种還熟得如數家珍,這……
  戚武雄才將天大的疑團籠上心頭,仇雁申卻已撥云見日地笑得胸有成竹。
  “去看看苡婕,囑咐魏嬤嬤,三日之內不准給她任何吃食,只許喂以清水。”
  “那些下了毒的水?”戚武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地搔著后腦勺。他家少主在打什么啞謎?
  “沒錯,餓了就給她喝,越多越好。”
  戚武雄前腳才步出大廳,他已一掌扣住穆飛煙的纖腰,幽邪柔眸內閃爍著危險的詭光。
  穆飛煙無動于衷,無語的矜漠是她唯一能采取的攻勢。
  “為何救我?”貼得太近,他淺喘的灼熱猶能沿著頸項傳入她胸臆。
  “是苡婕求我,我才……”四目猛地相迎,她心惊于眸光交集那一瞬間,千言万語的相契。不可能!急于低垂的螓首不听使喚地染上紅彩,令她備感局促不安。
  “尉杰威嚴并施,你都不肯殺我,一個丫環的軟語相勸,你倒是言听計從?”仇雁申的笑容漾開,徐徐勾勒一弧俊美非凡的邪魅。
  穆飛煙無助的雙腳朝后踉蹌,沒想到整個人竟反而倚進他臂彎里。在這場合無煙硝味的角力中,她又失守了。
  “你知道如何解赤煉散?”為了化解窘境,她赶忙轉移話題。
  “你不信?”他熱唇吮住她的耳垂,細細咽啃。
  “別——”她一手撫住胸坎,回身避開他。“若是你根本不知道解毒之法,卻讓大伙儿以為你能而放心地取用飲水,豈不是害了……呵,我明白了!”睇見他剛毅陰鷙然莫測高深的眼瞳,她霎時恍然大悟。
  “果然冰雪聰明。”猿臂一勾,她又落入他掌中。仇雁申微笑,欣喜于口中攫獲的甘美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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