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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何孟人品嘗著道地的一級烏龍茶,對他忠心耿耿的屬下正—一報告各堂口的情況,他們畢恭畢敬地將他的話奉若神逾,這等光景是他期盼了許久的。
  沒錯,“程幫”是屬于他的了。如今程昆泉已下葬,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用不著多久,他的勢力就會深入整個“程幫”,到時就算程勁雨回來又如何?“程幫”早已斗轉星移,整個納人他的羽翼之中。
  “副幫主,屬下有重要的事要單獨向您報告。”展興堂的堂主——郭天豪在一千人等全都報告完了之后,忽然說道。
  何孟人微微皺起眉頭,“除了郭堂主,你們都先下去。”現在“副幫主”這個稱謂對他來說特別刺耳,要想將幫主頭銜名正言順地挂在身上,還需要一點時間。
  各堂主都退下了,何孟人盯著郭天豪,這個屬下不是他最信任的,且看看他葫蘆里賣什么藥。
  郭天豪一臉得意地道:“副幫主,屬下查到一項天大的秘密。”
  “哦?”何孟人緩緩喝了口茶。他不愧為老謀深算的狐狸,一點聲色都不動。
  “到幫主,屬下得知勁雨小姐的下落,原來小姐人在香港,而且已回港多日。”別人找不到的人,偏偏讓他無意中撞到了,郭天豪自認這是大功勞一件。
  何孟人眼瞳開始凝聚冷光,“有這种事?”看來程勁雨在香港之事有九成真實,他得快點行動,不能讓他的丰功偉業功虧一簣。
  郭天豪露出神秘的神色來,“而且小姐還和一個副幫主您意想不到的人在一起。”
  何孟人開始對郭天豪沾沾自喜的模樣感到厭惡,“什么人?”只要不是跟他的寶貝儿子,跟誰在一起都無所謂。
  “十万烈焰的‘日焰’鐘潛。”郭天豪清清楚楚地說。
  何孟人饒是再富心机,此時也不免惊詫,“勁雨和鐘潛在一起?”難道她洞悉了他的陰謀,所以聯合十方烈焰想對付他?但,她不是已經失憶了嗎?一個失憶的人又怎么會知道要對付他?除非她沒有失憶,她的失憶只是假裝。該死的老蕭!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妄想當“程幫”的副幫主,就憑這种人,也配嗎?
  “他們住在半島酒店。”郭天豪又透露一個情報,并渴望頂頭領袖的夸獎。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他心煩气躁地說。
  打發走郭天豪,何孟人抽著雪茄,不悅地來回踱步,思索新對策。
  “麻煩回來啦。”溫芙嬌慵地出現,昨夜她和何孟人纏綿了一夜,天將明才入睡,此刻顯得有絲精神不濟。
  “你都听見了。”何孟人語气不佳,“勁雨居然和十方烈焰的人在一起,這件事我絕不容發生!”
  “完全破坏了你的好事,對不對?”溫芙露齒∼笑,“枉費你費盡心机讓她失憶,還讓蕭仰山把她一個人拋在飛机里,取走她所有物件,要她自生自滅,可惜她福大命大,無法從你愿了。”
  “我不會讓她阻擋我的路。”何孟人陰狠地道,溫芙的每一句話都像把刀般,刺得他很不舒服。
  “孟人,你現在的當務之急除了奪取‘程幫’幫主之位外,還要取得俄羅斯政府的信任,將十方烈焰手到擒來,那丫頭是你名副其實的絆腳石。”過癮极了,能這樣挑撥何孟人和程勁雨的感情,是她最痛快的事。
  “憑她?”何孟人哼了哼,“她還沒有那份能耐跟我……”
  溫芙依向情郎,“我相信你的能力,不過,事成之后,你最好讓那丫頭永遠消失在世界上。”
  她不喜歡程勁雨,一直不喜歡。程勁雨冷然的個性讓她這個繼母難以討好,自從嫁給程昆泉以來,她和這個繼女就一直維持著客客气气的關系,井水不犯河水。雖是如此,她心中還是覺得不舒服,尤其是在程昆泉死后,她就更不想看到他的女儿了。
  “讓她消失?”何孟人抬起溫芙下巴,半眯起眼睛,“勁雨得罪過你嗎?你似乎很不滿她的存在。”
  “你心里清楚!”溫芙嬌嗔道。粉拳槌打他胸膛一下,“那丫頭崇拜你,又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小姐了,誰知道她對你存著什么心。”她不得不防著這點,程勁雨花樣年華、皮膚嬌嫩。而她,年過三十雖然依舊艷光動人,但畢竟比小女生多長了十多歲,男人是喜新厭舊的,難保何孟人不會對那小妖精動心。
  他笑著磨蹭她光滑的臉頰,“你難道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他要溫芙協助的地方還很多,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更何況他們在床上配合得很好,他一時之間也舍不得不要這個女人。
  “記住你自己講的話。”她摟住他頸子,濃情蜜意地開啟櫻唇,伸出靈活的舌尖,獻上熾熱的長吻。
  “你們——”難以置信的聲音陡然發出,何昕出現在大堂口,他緊蹩著英挺的雙眉,神色痛苦難當。
  何孟人見狀立即与溫芙分開,他不知道儿子站在那里已經多久了,更不知道儿子听見了什么,但這回勢必要折損一點父子情了。
  “是誰教你這么不懂禮貌的?”何孟人板起臉孔,端出他做父親的威嚴。
  “爸,你告訴我,我听見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何昕沉痛地看著他父親。太意外了,當他日夜不眠地尋找程勁雨時,他父親竟是加害她無法回“程幫”的主凶,他所崇敬的父親為什么一夕之間走了樣?
  “別幼稚了,何昕,你听見的都是真的。”溫芙媚媚一笑,“還有我,我是你爸爸的情人,他早就不愛你媽了。”优柔寡斷,只要稍加拐騙,定能使其回心轉意,只要他不承認自己是俄羅斯的走狗,一切都有商榷的余地。
  “我……”何昕迷茫的雙眼透著無措,父親的無奈是真的嗎?但是自己明明听到父親那狡詐的陰謀,轉眼間他怎么能輕易推得一干二淨?
  “阿昕,我們父子倆,有什么事都可以慢慢商量。”何孟人對他伸出手去,“爸爸可以跟你慢慢解釋。”
  何昕退后一步,他神色复雜地看了他父親一眼,乍然掩面狂奔而去。
  “你別擔心他。”溫芙抱住他腰際,把面頰貼在他健碩的背上,“讓他好好想想,這么大的人了,也該學會什么叫現實。”
  “如果他是你儿子,你就不會這么說。”何孟人非常不滿身后這個女人的表現。養虎為患,他要好好考慮他与溫芙未來的關系。
  “要儿子還不簡單嗎?”她柔情万千地倚著他,“我可以幫你生一個,保證又听話又孝順,還有你的雄風和霸气,你說好不好?”
  “再說吧。”他不耐煩地推開溫芙,現在不是溫存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辦,沒有空跟她在這里胡搞廝磨。
  鍺全真開出的藥方真的令程勁雨恢复了記憶,但恢复記憶的她并沒有比較好,反而更糟。
  “她在干么?”電話那頭是莫東署的聲音。
  “發呆。”鐘潛答得簡單。
  事實上也是如此,她服完藥后立即就呈現昏睡狀態。昏睡醒來后,她已經連續發呆快五個小時了,而且還維持著同一個姿勢,這才是厲害之處。
  “她該不會忘了你是誰吧?”莫東署突然來上這么一問。
  “不會吧!鐘潛惊跳。開什么玩笑,他陪她同甘苦、共患難,她怎么可以想起從前就忘了現在,不行!太無情了。”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自古以來多的是這种案例,想起過去記憶的人嫌腦子里空間不夠,就把失憶后的東西全忘得一干二淨。”莫東署在電話那頭閒閒地說。
  “把全真的電話給我。”他要找全真問個清楚,看看這种病人的后遺症是否真會忘了部分記憶。
  “人就在你身邊,你不會自己去印證比較快。”“喀”的一聲,莫東署挂了電話。
  “媽的!”鐘潛對著話筒罵了一聲,他明知道對方已經听不見,還是要罵一罵才能消火。
  結束掉無聊男子的探詢電話,鐘潛走到程勁雨身邊,用很怀疑的眼神看著她,腦海里浮起莫東署的危言聳听。
  “喂,你還記不記得我?”他眉毛打結地問。
  程勁雨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立即讓他心涼了一半。毀了,八成是不記得他了。好吧,如果不記得,他也認了,就當無意中養了几天母狗,現在那只狗走丟了,他也沒什么損失,真的一點損失也沒有。
  “你是鐘潛。”她的聲音沒什么起伏。
  “咦?你記得我?”他可恥地發現自己竟高興得想手舞足蹈。
  “我應該不記得你嗎?”她直視著他,“你在飛机里撿到我,把我帶回家住,又帶我來香港,照理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鐘潛潦草地點點頭,“晤。”奇怪,她在感謝他,可是為什么他嗅不到一點點感激的味道,反而有點諷刺的感覺,是他多心了嗎?
  “照理說,我應該謝謝你讓我這么快恢复記憶。”她的聲音更冷。
  “舉手之勞,你也不必太感謝我……”他忽地頓了口。鐘潛終于發現問題出在哪里了,就在那“照理說”三個字上頭。如果她是出于真心誠意在感謝他,就不必加上那三個字,她這么說法,分明就是還有但書。
  “我想你不是真心要感謝我。”他臉也臭了。
  “我應該感謝你嗎?”她臉罩寒霜,“如果不是你耽誤掉我恢复記憶的時間,我會連我爸爸的喪禮都無法參加?”
  鐘潛整張臉都扭曲變形,“見鬼!這關我什么事?你簡直不可理喻。”她根本就是個番婆,這种事也能賴到他頭上來。
  “我是不可理喻,因為死的不是你爸爸!她痛苦地喊道。
  “廢話!死的當然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死了。”他也朝她大吼,神經病嘛,什么不好比,拿這個來比,真是無聊。
  募地,門鈴響了起來,鐘潛寒著臉過去開門,看到服務生推了滿滿一車食物等在門口。
  “是哪個白痴叫你送這些垃圾食物來的?”他先發制人,把怒气全出在無辜的侍者身上。
  侍者怯怯地說:“是是是……有一位鐘先生打……打電話來訂的……”
  自知理虧的鐘潛仍傲傲地抬高下巴,朝室內掃一眼,“推進來吧。”
  服務生离去后,他把餐車推到程勁雨面前,那上面,應有盡有,中式、西式,什么餐點都不缺。
  他假裝忘了剛才的針鋒相對,輕描淡寫地說:“就算你想把過錯全栽贓到我頭上,也要吃點東西才有力气嫁禍。”
  “我不想吃。”她斂起表情,沒有笑容。
  “不吃是嗎?他突然火起來,她這樣是在折磨誰?她自己嗎?“你不吃的話,我喂你!”
  說著,鐘潛拿起牛奶就往她嘴里灌,強而有力的大手捏住她下巴,強迫她張開嘴,以口相傳,將牛奶喂進了她口里。
  程勁雨不停地掙扎,他坐視不理,仍緊扣著她。灌完一口牛奶,不僅她狼狽,他也狼狽,弄得她衣襟都濕了。
  “你最好安分的吃點東西!”他撂下狠話。
  他逼得她不得已只好開始吃東西,但是卻吃得不惜不愿。
  發完狠的鐘潛也跟著坐下來吃,兩人各吃各的,從頭到尾沒交談半句話。吃完,他讓服務生撤走餐車。
  “好了,說吧,你想做什么嚴地瞪著一身黑衣的她。多日來的相處,他想,他是有點了解她的。
  她的眼神寂寥地落在窗外,“我想去看我爸爸。”
  “我陪你去。”他答得干脆。
  她輕蹩著眉心,“然后,我想去一趟‘程幫’。”她有太多的疑團待解,像是為什么他們不等她就將她父親下葬,為什么在飛机上蕭伯伯會丟下她,還有為什么她會突然失去記憶……這些謎底,唯有到“程幫”才能知道。
  “我陪你去。”鐘潛還是同樣這四個字。
  坐在車里,一路上熟悉的景物飛逝而過,這是她成長的地方,而她竟要靠藥物才想得起來關于這里的一切,這不啻是個笑話。
  “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為什么還要對我這么好?”她偏過頭去問駕駛座上的鐘潛。
  為避人耳目,鐘潛弄了部車開。“管你是誰,反正你是女人。”他扶著方向盤,繼續讓車身婉延在他不熟悉的公路上。女人總是婆婆媽媽,如果知道她是誰后,他扔下她,難保她不會哭啼上吊,所以他還是勉為其難留下來好了。
  哎、哎,“日焰”總是有一套他自己對于“女人就是這樣子”的解釋。
  “你是為痛擊‘程幫’而來,現在知道我是‘程幫’小姐,你可以把我捉了,威脅‘程幫’。”
  鐘潛板起臭臉,“拜托!就事論事,先把你的問題解決之后,我們再敵對不遲,況且‘程幫’現在要不要你都還是一個問題,綁你做人質有什么用?”
  程勁雨冷然的眼瞳掃視他,“你是說,我在飛机被人扔下是個陰謀?”不,不可能,她父親走后,何孟人就是“程幫”最大的主事者,她的何叔不會這樣對她,絕不會!
  鐘潛也回掃她一眼,“事實還不夠明顯嗎?”難道這小女人還心存幻想,以為人家是不小心扔下她的?哈,那么這個不小心也太不小心了。
  “我宁愿查明事實再做判斷。”在她心里,她還是選擇相信何孟人,就像丁維岩一樣,總是能給她安定的感覺。從小就對她愛護有加的何孟人,像父親般疼愛她的何孟人,她相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對不起她,以及她父親的事。
  “我看你是只鴕鳥。”他懶得跟她爭辯,反正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你不懂!”撇開她的何叔不談,“程幫”里還有許多人,每一個都有可能是計划讓她失憶的主謀,例如風火堂的堂主。展英堂的堂主、俊儀堂的堂主……總之,不管是誰,就唯獨只有何孟人不可能。
  “我是不懂。”他嘲弄他撇撇唇,“在你頑固的心里找答案吧,希望你睜大你的眼睛!”
  程勁雨不語了,任車身騁馳著,她仔細地回想這半個月來的一切,但很可惜,還是無一結論。
  目的地到了,這一片墓園,是香港風水最好、也最貴的墓地,有專人打理,維護得非常清洁幽靜。
  近清清怯,她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驀地,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肩,鐘潛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沉穩的傳來,“進去吧,是你該面對的時候。”
  他了解她的感覺,二十年前,當他站在雙親以及弟弟的墓前時,也曾一度顫抖的不知如何停止,那种巨大的悲傷一直吞噬著他,直至他長大成人。幸而時間治療了一切,現在的他已經有一雙堅強的羽翼了,再也不怕面對那天援的漫漫長夜,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也有能力保護別人——例如,她。
  程勁雨一步一維艱地走向寬廣的墓園,像父女連心似的,她很快的找到她父親的墓碑。
  立碑者是她,看到這個,她的眼淚清然落下,抽動著肩膀,痛哭失聲起來。
  “爸!”她悲切地望著碑上的照片,兩鬢有些花白的父親在對她笑,像是還陪在她身邊一樣。
  鐘潛緊緊擁著她,用体溫分擔她內心難以纖解的痛苦郁悶。
  “爸,我竟沒有來得及為您送終……”她哽咽著,淚水不知不覺中已洒落了她滿頰衣襟。
  鐘潛的厚實手掌傳遞力量給她,“堅強點,你父親在天上看著你呢。”他料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會安慰人,而且還是他一向視為麻煩的女人,可是,這种感覺竟出乎意料的好。
  “爸,您怪我吧!都是我不好,我太疏忽、太大意了,才會沒見到您最后一面……”她紅著眼眶,哭得几欲腸斷。
  “別這樣,勁雨。”他把她密密地摟在怀中,一任她淚水扑籟籟地流,暗暗發誓要好好保護她!是的,他從來沒有這么強烈的感覺想要保護一個人,他要用他“日焰”織起的銀色天際將她牢牢圈住,看她展露笑臉,做她永遠的守護神!
  程勁雨沒察覺到鐘潛的心意,她傷心地靠在他怀中舔傷,這樣的喪親之痛,不知要到哪一天才能平复。然而此刻鐘潛的胸膛是這么溫暖,她像是找到了暫時的避風港,在他怀中,她一任由積壓的情緒宣泄,眼眶中全是淚水!
  眼前這一幕緊緊揪著何昕的心,他好看的劍眉緊蹙著,恨不得可以代心愛的人儿承受痛苦。“勁雨……”他躲在一旁無言地吶喊。
  來代父向程昆泉忏悔道歉的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程勁雨,更沒想到她竟會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怀中,他們看起來是那么的親密。但他不怨別人,這一切都怪他自己沒用,不能好好保護她,才會讓她陷入如此痛苦的深淵,才會讓她在別人的怀抱之中。
  看樣子,程勁雨已經知道真相了,這么說來,她恢复記憶了?他告訴自己如果他是個男子漢,就應該勇敢地出去向她說明一切才對,可是他的腳步卻遲疑著,他沒有勇气。他一點勇气也沒有。
  何昕握緊雙拳,痛苦地在正義与親情之間掙扎,為什么他會有那樣一個父親?為什么?他知道程勁雨絕不會原諒他父親的所作所為,她自小就是那么倔強、那么淡漠,他看得出來她對他父親更是崇拜有加,如今她最信賴的人背叛了她,這教她如何承受?
  他恨這個世界,他知道他父親對他說的全是謊話,全是推托之詞,這項密謀“程幫”的計划不知已暗中進行多久了,然而他卻渾然未覺,一點都無法幫到程勁雨。為什么世界會這么丑惡,為什么人心會這么不足?為什么人們可以為了私利毫無顧忌地背叛?他不敢想象事情揭露的后果,若將真相告訴她,那么他們之間就永遠不可能了。
  事到如今,他不求程勁雨還能与他有什么結果,他只希望她知曉后不要將他當成毒蛇猛獸就好。他發誓,他會暗暗地保護她,不再讓他父親傷害她一絲一毫,這也是他現在僅能對她做的最后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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