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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离開屠氏后她會悵然若失,為什么剛才她會听顧非凡說話听得人迷無比,為什么屠奕北的身影、聲音總在她心里盤旋不去……
  她心里五味雜陳,不知該為自己的發現喜悅還是悲傷,她已心有所屬,但她心之所想的人一點也不知道她的情怀。
  她是在妄想麻雀變鳳凰嗎?
  不,她只是愛上一個人罷了。里,他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以為他看起來是一派云淡風輕,可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全瓦解了。
  他想見她的不是嗎?否則他就不會可笑的向紀曉多提出要上來喝杯茶的主意,可除此之外,他真的找不到其他方法可以光明正大的見到她。
  “我很好。”曉鎮潤了潤唇,覺得此刻的自己笨拙极了,她竟然不敢抬眼看他,這真是欲蓋弭彰。
  曉鄉敏銳的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气息,她看看曉鎮又看看她的上司,曉鎮臉上那少見、局促不安的表情,和奕北臉上那掩不住的關切之情溢于言表,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想,她懂了,不過怕是他們兩個還不懂。
  “曉鎮,幫我招呼總經理,我去洗澡了。”說完,曉鄉就一溜煙的消失在客廳。
  曉鎮沒想到姊姊會這么做,想阻止已經來不及,曉鄉跑得比飛得還快,她只能眼睜睜的讓自己与奕北獨處,心跳得愈來愈快。
  “咳!”奕北重咳一聲,他清了清喉嚨才開口,“公司的職員都穿上制服了,大家都很高興,我想,我應該感謝你那日給我的建議,現在女職員的遲到率已經大大降低,這都是你的功勞。”
  “真的?”曉鎮的眼眸亮了起來,他的話讓她放松了情緒,她要自己試著再把他當成上司,這樣她可能會好一點,不會心跳得那么厲害,也不會患得患失的像清竇初開的少女。
  “明天是星期天,要不要出去走走?”奕北忽然沒頭沒尾的問她。
  這邀約雖來得奇怪,可是他的表情卻再正經不過,甚至,其實他是板著俊帥的臉孔問她的。
  “好。”曉鎮听到自己的聲音在回答,她連考慮都沒有就答應了。
  一抹松了口气的表情從奕北眼中掠過,他蜇身開門,死板的說:“我走了,明天早上九點來接你。”
  不等她回答,他開門离去,足音逐漸消失于樓梯間。
  曉鎮呆立在客廳中,覺得剛才的一切如幻似夢,恍恍惚惚的,她感到自己臉頰很熱,胸腔也很熱,奕北真的來過?
  她突然飛奔到窗前,拉開窗帘往外看去,奕北正在發動車子。
  不是夢,他真的來過,而且還約她明天見面,她很不可思議的發現自己居然想歡唱,她迷迷糊糊的想,原來,他帶給她的喜悅是那么大呵,她喜歡他的程度已經超過自己所想像,完全不能解釋,愛情來了就是來了,擋也擋不了。
  曉鎮歎了口气,既滿足,又喜悅。
  穿著睡施的曉多邊擦著濕頭發邊走出來,一眼就看到妹妹駐立在窗畔,整個眼睛都燃燒著光彩,知道她臉上那詩意。作夢的表情已經很明顯的指出一件事——她戀愛了!
  曉鎮戀愛的對象,很顯然是她的頂頭上司。
  “屠總約你明天出去?”扭開電視頻道,曉鄉故作不經意的問。
  飛快的回過頭去,曉鎮看著姊姊,扇動著睫毛。“姊。”
  她知道就因為她們姊妹是孤儿,所以姊姊反而有點輸入不愉陣的傲气,宁可她找個平凡一點的男朋友交往,也不愿她高攀豪門。
  曉鄉溫柔的笑了笑。“你已經長大,是大學生了,也向來早熟懂事,只要你覺得高興就好,姊姊沒有意見。”
  曉鎮沉吟一會。“可是你說過,我們与屠氏完全不配。”
  她坦白的點點頭,“那是我害怕他欺騙你的感情,所以才那么說,畢竟時下多得是富家子弟玩弄貧女的社會新聞,可是我剛剛看見屠總看你的表情,与你一樣的緊張,我就知道他對你是認真的。”
  有了姊姊的認同,曉鎮的心里總算踏實了些,起碼這不是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但她心底的患得患失依然嚴重,也沒有預期愛情會翩然降臨在自己生命中,她一點也不想逃避,因為奕北就像一塊磁鐵,已牢牢的將她吸住。
  第一次与奕北非因公而出游,晚鎮既緊張又輕松,沒想到褪下筆挺的西裝,穿著圓領灰色上衣搭配灰色毛呢抽繩長褲的他也那么挺帥,有种优雅內斂的流行感,与平時總是西裝革履的嚴肅截然不同。
  奕北直接將車開到淡水,今天的天气很好,早秋的涼意不深,但天高气爽,游客三三兩兩,顯得优閒無比。
  “下車走走。”
  下車后,他很自然的牽起曉鎮的手,令她心底一片暖洋洋的,淡淡的笑容不禁在她唇邊擴散。
  早晨的空气朝他們扑面而來,兩人穿過一間古老的廟堂,奕北開口說:“這是我第一次到淡水,不知道哪里好玩,我們隨便走走,你想停下來就停下來,肚子餓了就告訴我,我們再隨意找家店面吃東西。”
  “你第一次來淡水?”曉鎮揚起眉毛看他。“那么,你怎么會想帶我到這里來呢?”
  淡水她曾來過好几次,都是跟學校的同學來,她倒是很惊訝他不曾來過這美麗的淡水小鎮。
  “因為,”他皺著眉心,有些別扭的說:“昨天我把秘書課的秘書全叫進辦公室,問她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十個秘書有六個回答淡水,所以我想,淡水或許真是個約會的好地方。”
  “就這樣?”她更惊奇了,強忍住笑意,還有些許感動的情緒在她心里發酵,除了他的工作,他對她也不是全然沒有心的不是嗎?
  “對。”他點點頭,很嚴肅的問她,“你不喜歡這里?”
  曉鎮搖搖頭,笑容在她的眼底,也在她的眉尖。“不,我喜歡极了,也來過很多次。”
  听見她的回答,他更嚴肅了,他盯著她,敏銳的問:“你曾經和男孩子來過?”
  在愛情面前,他還是自負、驕傲的屠奕北,不容許女朋友一心兩用,也不容許她有選擇的余地,他必須是她惟一的目標。
  “對!”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他。
  蹙起眉心,她毫不考慮的回答令他不舒服极了,他凝視著她,不著痕跡的松開她的手,“很重要的男孩子嗎!”
  她微笑著,輕輕的搖搖頭。“一點都不重要,只是同學,我和一大堆同學一起來的。”
  眉頭峰地舒展開,他重新牽起她的手,漫步穿過市區,往淡水的郊外走去。
  她的小手被包裹在他修長的大手之中,他手掌粗大,令她覺得很溫暖、很安心,他的步伐也很大,且不懂得体貼的等她,她要加快腳步才跟得上他,但她一點也不累,渾身仍是暖洋洋的,這暖意薰得她兩頓也紅通通。
  他們在郊外的松林里流連,感受薰人欲醉的微風和檀香,午餐是在淡水街道上一家整洁美味的海產店解決,下午他們逛了紅毛城又游遍淡江農場,在那里的茶藝館泡茶,欣賞青山綠水,直到黃昏,在淡水的美麗晚霞中,他們才開車返回台北。
  夜幕已經低垂,公路像銀河般美麗,奕北扭開頻道收听路況,不經意的說:“我有一個妹妹叫中中,她成績很差,即將考大學。”
  “哦?”她從不知道他的家庭狀況,只知道他有三個哥哥都在屠氏工作,沒想到他竟還有妹妹。
  “我認為中中很需要一位家教老師。”他分心看了曉鎮一眼,直接問她,“你愿意當中中的家教老師嗎?你各科成績都很优秀,我認為是最适合的人選。”
  當然,除了她的优秀外,他想常常見到她才是重點。
  “我?”她沉吟了會,“我已經有家教了,恐怕無法專心教你妹妹,你要不要考慮另外幫她請一位老師?”
  奕北根本不理她的建議,仍遠自問著,“你的家教不是每天吧?”
  他當然知道可以為中中另請家教老師,天底下家教老師多得是,可是,他又不想見他們,他想見的是她,再怎么強人所難,他也非要她當中中的家教不可。
  “每個星期的一。三、五晚上。”
  奕北點點頭,不容量詠地決定,“那么從下星期開始,每個星期二、四、六的晚上,我去接你。”
  曉鎮第一次踏進宅,就是在她与奕北首次約會的雨天之后,星期二的晚上,奕北開車直接將她接到他家里。
  當她踏進這華麗的店堂時,覺得自己有种置身宮殿的錯覺,這房子太豪華了,乍看之下,簡直就像五星級度假飯店的大廳嘛。
  “中中,過來。”奕北凌厲的喊著,“從今天開始,紀老師負責教你英文,要用心听課知道嗎?不許偷懶。”
  中中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睛審視著她的新老師,眉毛皺成一團,表情也一下子垮了下來。
  當小哥說要幫她請家教,以防她成績太爛會落榜時,她覺得被嚴重的污辱,可是現在,當她看到她的老師之后,她覺得那污辱簡直要乘以百倍,她要抗議,小哥居然找了個她看起來差不多大的小女生來教她,她不要活了啦,這若傳出去能听嗎?
  “她跟我一樣大嗎?”她不甘愿的撇撒唇,“我才不要她教我咧,我應付得來功課,若不會,有行优姊姊會教我,用不著她。”
  奕北惱怒的盼著妹妹。“不許你沒有禮貌。”
  這丫頭不是對什么人都過份熱絡又和善嗎?今天發什么神經,居然對曉鎮這么不客气?
  中中皺級鼻子,不服气的反駁,“我哪有沒有禮貌,我只是實話實說,她看起來那么小,搞不好才十五歲,居然要教我……”
  奕西解圍的走過來,溫和的說:“中中,二哥不覺得你這位新老師只有十五歲,紀老師應該快滿二十歲了吧,是不是,奕北?”
  奕北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她叫紀曉鎮,是我秘書紀曉鄉的妹妹,今年十九歲,台大外文系二年級的學生,這樣有沒有資格教你呢,屠奕中?”
  中中被他那森冷的語气嚇得頓時沒了志气,她這個惡人誰都不怕,最怕她那得理不饒人的小哥,她吞了下口水,點頭如搗蒜,“有、有!”
  “很好。”奕北冷漠的下命令,“現在,你帶紀老師到書房,我隨后就到。”
  “哦,紀老師,請。”中中不敢違令,立即乖乖地領著曉鎮到書房去。
  “這女孩很漂亮。”見曉鎮隨著中中進入書房之后,奕東這才后知后覺的發表他的感想。
  奕北撇撤唇,“她當了我的秘書四十天。”
  “什么?”奕東挑起眉毛,竟有這种事,他怎么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奕北不必問也知道他大哥在想什么,他哼了哼,冷嘲熱諷的說:“當我在水深火熱的時候,你們正在歐洲逍遙,玩得很快樂,怎么會牽挂我的死活?”
  “哇,有這么漂亮的年輕女孩當你秘書,老弟,你艷福還真不淺,有沒有發生什么動人的辦公室戀曲啊?”奕南立即聰明的將那個敏感話題轉開,以免他的怨气又排山倒海的朝他們掃來,那他們可就真的吃不消了。
  “懶得跟你們說。”
  奕北傲然的踱進書房,他得去監視中中,以免她對曉鎮不禮貌,他可不想給曉鎮任何辭掉這份家教的借口。
  “奇怪,他居然沒有反擊。”奕南有點意外,看著奕北走進書房,他很犯賤的還覺得有點意猶未盡。
  照理說,依奕北的個性不會那么輕易結束話題才對,他的毒舌總會讓每個人都招架不住,可是今天他居然很溫和,對自己那若有似無的調侃也置若罔聞,這太詭异了。
  “我也有同感。”奕東停止翻書報的動作,也望著書房。
  他們都覺得奕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或許是他們想太多了,奕北能有什么不對勁呢于他可是屠氏最負責的領導人哪,除了工作,他們都知道他對什么都沒興趣。
  既是如此,那不就結了嗎?他們還納悶個什么勁儿。奕南笑笑的搔搔頭。
  自從答應兼任中中的家教之后,曉鎮發現自己的生活發生嚴重的改變,因為奕北的司机居然每天都到學校門口接她,連不必到屠宅敦課的日子也來將她舒舒服服的送到顧宅,這优厚的禮遇讓她不自在极了,也在同學之中引起側目。
  這天晚上教完中中,在奕北送她回家的途中,她決定和他好好談一談,希望恢复自己騎單車的日子,那將會令她自在許多。
  “不要司机接送?”听完她的要求,奕北不以為然的揚起眉。
  她點點頭,堅定的看著他,“對,從明天開始,請你不要再派司机到校來接我。”
  他挑眉問道:“那么你要怎么到我家?”
  曉鎮老早就想好答案,她不疾不徐地說:“我可以騎腳踏車或是搭公車,總之,我會自己想辦法就是。”
  奕北哼了哼,“你為什么要舍近求遠,增添自己的麻煩,有司机接送不是很好嗎?你不必把時間浪費在搭乘交通工具上。”
  知道他不懂得她的心理,她簡單的下結論,“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希望由自己來安排我的交通問題。”
  “是你的自卑感在作祟嗎?”在紅燈前停車,他盯著她,問得直接又殘酷。
  曉鎮一愣,是嗎?是因為她潛藏的自卑感,所以她才會那么堅持不讓他的司机接送?
  看來,這份感情在她心中還是有身份懸殊的壓力,自己好像還不能完全放開心胸,他与她也有同感嗎?否則他怎么會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曉鎮默然不語,車廂里一片沉默,奕北將車開到紀家公寓樓下,引擎仍沒熄火,他只是側身看著她。
  “晚安。”曉鎮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說什么,最后,她只輕輕道了一聲晚安便准備下車。
  奕北突然拉住她的手,皺著眉,“先別走,我們聊一聊。”
  隔著自排檔,她的手被他緊緊握著。
  曉鎮歎了口气,看著他,無奈的說:“我弄得一團糟是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懂你的一片好意,但你的司机与房車都讓我覺得很……很……”
  “很顯赫?”他替她接口。
  “可以這么說。”她垂下眼睫毛,覺得疲累,愛情也會讓人疲累嗎?或許只有不對等的愛情才會讓人疲累吧。
  奕北盯著她。“那么我問你,你會因為這樣而不愿跟我交往嗎?或者,你報本不覺得我們在交往?”
  有時他會怀疑自己是否太一廂情愿,他從不曾詢問過她的意愿,直接就當作她對他們的交往沒有意見,或許,她另有意中人……
  曉鎮急忙解釋,“怎么可能?我當然不會否定我們正在交往!”
  從那日在淡水他率起她的手,她就知道他不是在游戲,而她,則遠在淡水之行前就察覺自己不知不覺中愛上他的心情,在她激動的對自己剖白這份感情确實存在之后,她怎么可能會否定他們在交往的事實?
  “那好,我關心我的女朋友,擔心她吹風受寒而派司机接送,這有什么不對?”他繼續咄咄逼人的問。
  “沒有。”她簡直無話可說。
  “很好。”奕北滿意了,撫上她的面領,他催眠似的開口,“明天司机還是一樣會去接你,待會上樓洗個澡,早點睡覺。”
  “嗯。”曉鎮除了點頭,想不出自己還可以有什么回應。
  被他呵護的感覺真的很好,每天早晨一醒來,她就會猜想他在做什么,也渴望見到他,她喜歡他,然而他完美的家世又令她有點卻步。
  老天,她好矛盾,也覺得自己好矯情,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洒脫一點吧,紀曉鎮,愛情不舍人失去骨气和尊嚴,該勇敢的接受它才對呵。
  “現在,閉上你的眼睛。”奕北輕聲的命令。
  曉鎮依言閉上,當她的唇瓣被他輕輕吸吮住,她還不相信他就這樣吻了她。她慌張的睜開眼睛,接触到他有點懊惱的眼神。
  “我不是叫你閉上眼睛嗎?”奕北惱怒的低喝。
  “哦!”曉鎮連忙又閉上眼睛。
  車廂里一片靜謐,彼此都听見對方緊張無比的心跳聲,他重新吻住她,這次是真的吻,他的舌尖竄了過去,灼熱的舌正在她唇舌間翻攪,品嘗著她初次、最無假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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