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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城邦公約的确為衛城帶來了不小的震撼,老夫人和林大人是大力的反對,老夫人甚至以不愿見女儿來表示她的憤怒。
  蔚天真站在迎風樓頂看著天空,這是宮里最高的地方,由此也可以看到整個衛宮和宮外的衛城。
  在宗政日曜如此的對待她后,她以為自己的心情要花許多的時間才能平复,沒想到她卻是出奇的平靜。那晚的遭遇她來說應該算是傷痛和恥辱了,可是實際上卻沒有那么嚴重,在她心里似是不怪罪宗日曜。雖然當時她嘴里說恨他,但現在她非但不恨他,竟還……有些想他……
  蔚天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發暈了嗎?竟對個侵犯自己的男人念念不忘。或許她其是神智不清了!
  不可否認的,宗政日曜有著英挺迷人的外表,人品出眾、權大勢大,是天下間再難尋到的偉男子。
  但那又如何呢?
  在阿弟慘死之后,她的心似乎也跟著阿弟而去,留下的軀体只是要代替阿弟活下去而已。對她來說,生活不過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既無趣也沒什么好留戀的,所以她變得冷漠,淡然處世,無悲無喜,一顆心已如枯井般掀不起波瀾。
  可是這一切卻在遇上宗政日曜后有了改變。他強悍的眼神好似能看穿她的心思,讓她急于避開他。但事与愿違,一場酒醉卻將她赤裸裸的送到他面前,自大霸道的他更是強要了她;而他還大言不慚的要她嫁給他,不但安排了她的未來,連衛城的將來也在他的計畫中。她气他的自以為是,堅持不愿和他扯上關系。
  是的,她不要和宗政日曜有任何的牽連,他不是她惹得起的男人,他太耀眼了,一舉一動皆引人注目。而她最需要的則是平靜,若和他在一起,那她注定了無法安靜的生活。
  而且她還說了要殺他的重話,她更是不能再和他相見了。
  宗政日曜的出現有如一顆大石擲入她心湖,將她平靜的心湖掀起了惊濤巨浪;但波濤終會靜止下來,屆時,她的心也將恢复以往的平靜,這一切將埋在她心底深處,成為回憶。而宗政日曜縱然對她有興趣,那也只是暫時的,他身邊不乏國色天香的女人,那些女子的溫柔多情會撫慰他的心,不出几日他便會將她忘了。
  她和宗政日曜站在兩個极端上,他們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未來,怎么也不可能在一起。
  不過經過了這事,她的心境變得更平穩安靜了,可能是因為身心都受到重大的改變吧。隱藏了十年多的秘密被人識破,她雖然是心惊膽跳,卻更有份如釋重負的感覺。宗政日曜說得沒錯,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現在秘密被揭穿了,反倒讓她松了口气。至少她不必再那么害怕,也能更清楚的看透這個世間。
  而她回衛城宣布了城邦公約后,眾多臣子都是大力的反對,尤其娘和林大人同聲一气,反對聲勢最為浩大,對她形成了很大的壓力。然而她卻不覺得難受和孤獨,一樣是平心靜气的面對眾人,沉穩的態度折服了多位大臣,讓他們明白一味的反對不如順應潮流、因應變通來得好。
  她對城邦公約提出了不少的因應措施,也愿意接納臣屬的意見,這做法受到許多臣屬的支持,反對的聲浪也越來越小,如今,只剩下娘和林大人了。
  不過她不急,她相信娘和林大人終也會支持她的。
  時值六月,衛城是座山城,縱使到了夏天也沒有逼人的熱气,涼風習習,令人感到舒适。
  蔚天真有著宮城景色,眉頭舒展,心境清靜自在。
  “城主,老夫人找您。”一名侍衛匆忙的走上迎風樓,向蔚天真票報。
  蔚天真轉身下樓。看來娘是忍不住了,也該有決定了吧。
  ***
  靜樓里,老大人蘊著怒气的臉孔讓下人們大气都不敢出,蔚天真很快的走入了花廳向母親問安。
  如同以往,所有服侍的下人都退下,廳里只留下老大人和蔚天真。
  “說,你到底想怎么樣?”老夫人質問女儿。
  “娘不明白嗎?城邦公約是所有城邦都必須遵守的約定,衛城也不例外。”蔚天真淡淡的回答。
  “你說得倒輕松。衛城一向自給自足,從不對外開放門戶,如此平平安安的過了數十年了,為何要改變!你馬上就將公約撕了,對外聲明,衛城退出城邦之盟,不与其他城市來往。”老夫人嚴聲交代。
  “娘,我不會這么做,也不可能這么做。衛城改革的新法已經在草擬了,過不久便可以公布,和城邦公約相輔相成,以因應衛城開放后會面臨的情況。衛城的開放是勢在必行。”蔚天真平靜的向母親解釋。
  “我不同意。你馬上停下來,別再弄什么新法,立刻廢了它!今后你就做個听話的城主,所有的事自有林大人會代為處理,不必你多事了!”老大人逕自作了決定。她要收回女儿的權力,免得她將衛城弄得烏煙障气。
  “娘,既然我是城主,就要做到城主該負的責任,我不會逃避,也沒人能代替我作決定。”蔚天真始終冷靜自持,娘的話已經無法再影響她了。
  “你這是什么話?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娘嗎?你這害死弟弟的凶手,不肖的罪人!”老夫人語气刻薄尖酸,她舉起手,無情的就給女儿一個巴掌,气女儿的不听話。
  蔚天真沒閃躲,她靜靜的接下了這巴掌,一雙大眼冷冷的看著母親,“我會負起衛城興敗的一切責任。若沒事,孩儿告退了。”她轉身离開,走了兩步又停下,背對母親淡然地開口,“如果可以,我愿意和阿弟交換命運。我雖活著,卻羡慕阿弟能擺脫俗世的煩扰。想想看,到底是誰比較幸福呢?”說完,她頭也不回的离開。
  老夫人還舉著手站在當場,女儿冷漠的態度使她心惊,她最后所說的話更像支箭直射入心頭。從不曾有過的愧疚盈滿心中,她頹然的放下手,終于開始思考自己的行為。
  看來她不但失去了儿子,連女儿也失去了!
  不久,衛城公布了新的法規,此后城門正式對外開放,而勞苦功高的林立郎大人也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此時已是七月底,离蔚天真簽定城邦公約也有兩個月了。
  ***
  “啟稟城主,宗政口曜領主來了,他帶著一隊衛士正走過大街,往衛宮前進。”傳令的侍衛接到城門守衛傳來的消息,飛快的入大殿通報。
  “你說誰來了?”蔚天真惊愕的問。她沒听錯吧?
  “城主,是炎城的城主,也是眾城邦的領主宗政日曜,他來衛城了!”守衛大聲地再說一次。
  真的是他!他怎會來衛城?蔚天真被這消息震懾住,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眾臣子見城主听到宗政日曜來訪的消息后就呆坐在椅子上,滿臉錯愕,都十分不解。
  “城主,我們是不是該出宮去迎接領主呢?”伊應麟站出來問。
  蔚天真呆愣了好一會儿才回過神,看到眾臣子都用奇特的眼光看著她,她輕咳了下,恢复平時鎮靜的模樣。“你們說什么?”
  “屬下是詢問城主,我們該不該出宮去迎接宗政領主?”伊應麟原話再提。
  “城主,于禮城主該領臣屬們去迎接宗政領主才是。畢竟領主的地位不比一般的城主。”另一名臣子出聲建議,眾臣屬都點頭附和。
  “那是當然的,諸位隨我來吧。”蔚天真馬一起身走出大殿,領著臣屬去迎接宗政日曜。
  大街上,宗政日曜架式十足、威風凜凜,不凡的英姿吸引了衛城百姓駐足觀看,他的身分也傳偏了整個衛城。
  “原來他就是領主,難怪這么神气。”
  “喂,你有他帶來的侍衛也是這么的威武昂藏,那炎城一定很富強了。”
  “當然啊,听說炎城還是當今最強盛的城邦,領地足足大了衛城十來倍呢!”
  類似這种交談隨處可聞,衛城的百姓對宗政日曜莫不敬佩。
  隊伍在衛宮大門前停下,宗政日曜面帶微笑的昂首大步走向衛宮,想到就要見到蔚天真了,他眼中有掩不住的欣喜。這丫頭讓他飽嘗相思之苦,若不是為了做好万全的准備,以便能這次就將這丫頭娶回去,他何需浪費那么多的時間,早就飛奔而來將她捉回炎城了。
  遠遠的一群人走近,宗政日曜眼尖地看到帶領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蔚天真,他快步的走向前。
  蔚天真先停下腳步,有禮的向宗政日曜抱拳道:“領主,歡迎來到衛城。”
  宗政日曜兩眼直盯著蔚天真姣好的臉蛋,眼里閃動著异樣的光芒。“蔚城主,真是好‘久’不見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兩個月不見,對他來說就如隔了千百年般。
  蔚天真的神情更冷漠了,她优美的比了個“請”的手勢,隨即帶頭回衛宮。
  宗政日曜緊隨在她身后。
  蔚天真將宗政口曜請進了大殿,伺候的仆人立刻送上了茶水。
  “衛城离炎城頗遠,領主竟會大駕光臨,真讓人吃惊。以領主日理万机、政務繁忙的情形來說,應該是沒時間游山玩水才是,因此領主此行可是為巡視各城邦?那衛城能做為領主巡查中的一站,直是榮幸。只不過衛城地小又單純,不需要花費領主多少心思,領主也不必將時間浪費在衛城上,應該多用些時間去巡視別的城邦。”蔚天真淡漠的開口,話里的意思就是要宗政日曜早些离開衛城。
  這個丫頭,看到他不但沒半絲的欣喜,他才剛踏入衛宮,椅子還沒坐熱,她就要赶他走,看來她真是需要好好的教訓了。
  “蔚城主此言差矣。我此趟出門不是為了巡視,而是特地來拜訪衛城──或說是特別來見見蔚城主也對。炎城一聚,我和蔚城主是一見如故、互相傾心,還曾促膝長談一整夜,感情作比尋常,因此專程來拜訪蔚城主。我還打算在衛城叨扰几日,不知蔚城主是否歡迎?”宗政日曜說話的話气分外親熱,且話中有話。
  宗政日曜一番感情洋溢的話听得蔚天真很是刺耳,但礙于殿上還有別人在,她什么反駁的話都不能說,也無法理直气壯的表示他不受歡迎,只好忍著气冷冷的說道:“衛城是個小地方,只怕會招待不周,讓領主掃興了。”
  “領主大駕光臨是衛城之辛,只望領主不嫌棄,臣屬自會協助城主竭盡所能的招待領主,以顯示衛城百姓的朴良好客。”伊應麟赶忙插話。他不知道一向冷漠不多話的城主今天是怎么了,話特別的多又句句皆不客气,听得他冷汗直冒,生怕触怒了宗政日曜。
  “這衛城是個好地方,我很喜歡,我想我會留下來好好看看。我有些話想私下和蔚城主談談,不知蔚城主方不方便?”宗政日曜向著蔚天真說道。
  “領主想談的一定是公事了,在這大殿上說最是适合,領主有話就請說吧!”蔚天真挑釁的回答。
  雖然蔚天真這樣說,可底下的臣子卻不敢這么想,紛紛行禮告退离開了大殿,連伺候的下人、侍衛也全部退下,殿里只剩下蔚天真和宗政日曜兩人。
  蔚天真深吸口气還未開口,宗政日曜就快如閃電般欺身到蔚天真身前抱起了她。
  “你做什么──唔……”蔚天真的話被宗政日曜的唇封住了,兩個月的相思,讓宗政日曜一吻上便舍不得放開。
  庄嚴的大殿上,只見兩個男子擁吻著,若有人在此時闖入,不知會引起什么樣的風波。
  宗政日曜故然是情欲難忍,深深的迷醉在蔚天真的甜蜜中,而蔚天真卻很清楚他們不能這么做,只不過她的反抗被宗政日曜以更大的力量壓下了。
  蔚天真就算有再強的意志力,也在宗政日曜霸道的索吻下漸漸軟化了。他的吻強烈得有如狂風暴雨,又溫柔得像是可以溺死人,讓蔚天真也深陷其中。
  好一段時間,大殿里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聲,伴著輕淺的呻吟。
  好半晌,宗政日曜才緩緩的放開小巧紅唇。他的唇滑到蔚天真洁白的頸胛旁,張口印下了一排齒印。
  “啊!”蔚天真痛喊一聲,想掙出宗政日曜的怀抱。
  宗政日曜結實的手臂攬緊了她,不客气的道:“這是懲罰你見到我不但不歡迎,還千方百計要赶我走。小家伙,你可真無情啊!”
  他又在蔚天真另一邊的頸項旁咬了一口,“這是懲罰你讓我相思斷腸。”
  這回蔚天真沒有喊痛,她咬著唇生气的往他胸口打去。
  宗政日曜輕易的就用手格開了她的攻擊,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你想謀殺親夫嗎?竟出手那么重。”
  “我說過,再見到你,我便會殺了你。現在是你自投羅网的,恕不得我!”蔚天真不是在說笑,她冷著臉真要痛下殺手。
  “你真要殺我?”宗政日曜仍是一張笑臉。
  “不錯!”蔚天真拚命培養殺气,想以此逼宗政日曜放開她。
  而宗政日曜卻是毫不緊張,他松開了對蔚天真的箝制,不在意的笑說:“那就殺吧,我不反抗。”
  “你……”蔚天真惱怒地叫道,可舉起的手就是打不下去。她冷哼一聲,隨意扯了個理由,“我不殺不反抗的人。我們來公平決斗,我要殺得你心服口服!”
  “哈哈!這只是你的藉口,你明知道公平決斗一定是打不贏我的,而且我絕對不會和你動手比武,你是舍不得殺我才這么說的,對不對?”宗政日曜說得眉開眼笑,再次將她攬回怀中。
  “你胡說什么?我不和你亂扯了,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快放開我,我們才能談話。”蔚天真不悅的喊。
  “說話還不如用行動表示。這就是我想對你說的話。”宗政日曜的唇又湊過去,作勢要吻她。
  “不要!”蔚天真別開臉,閃避宗政日曜的吻。
  宗政日曜雖是哈哈笑著,可是對于蔚天真明顯的拒絕,心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扳回她的臉,點了點她的俏鼻,“你真的一點都沒想到我嗎?”
  蔚天真不想回答,她只希望他能快生离開衛城。
  “這儿不歡迎你,你快點离開。”她寒著臉下逐客令。
  “要我走可以,只要你隨我回炎城,我馬上离開。”宗政日曜說出來此的目的,不達目的他絕對不走。
  蔚天真瞪著宗政日曜,鄭重地說道:“你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事。我不會跟你回炎城的,我們之間早沒有瓜葛,你不該再提起,更不該來衛城。”
  “存在的事實是無法抹滅的,你是我的人,就一輩子都是我的人!不論要面對如何的困難,我都不會放開你,真儿,我要定你了。”宗政日曜認真地說,堅定的眼神昭告著他的決心。
  “你……你怎么這么不講理,我說不就是不!宗政日曜,天下的女子何其多,為何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呢?衛城是我的責任,不管是當蔚天威或是蔚天真,我都是衛城城主。即使必須假扮男人過一生,我不怨尤,也喜歡這樣的生活。宗政日曜,就算是我求你,你別再為難我了,放了我,讓我能平靜的過日子,好嗎?”蔚天真見硬聲拒絕無效,只好改成軟聲相求。她活到這么大,頭一次拉下身段求人。
  宗政口曜將她的哀求和苦惱看入眼里,他無法不心疼她,對她的要求也很難狠下心說不,但是為了她好,也為了自己的私心,他仍是搖頭。
  “真儿,我放不開你。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你,想得心都疼了!所以我不能放過你,也不忍心見你當個假男人虛度肯春。衛城必須有個新城主,一個真正的男城主,而你要做我的領主夫人。”這是宗政日曜的回答。
  蔚天真失去了耐心,兩個人說了半天仍是自說自話,誰也不從誰。她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她不會讓宗政日曜操縱的。
  “那我們之間就沒什么好談的了。除非你打昏我將我強行帶走,否則我是不會离開衛城的。而且就算你強帶我走了,只要一有机會,我還是會逃回來。到時你就算關我一輩子,我也會一死以解脫。所以你若強帶我走,非但不是帶走了個溫柔的女人,我還會變成你的負擔,成為你這輩子最大的夢魘!因此你要下決定之前,最好先想清楚后果!”蔚天真威脅地道。
  宗政日曜怎會被蔚天真的話嚇到呢?所有會遇上的困難,在來到衛城之前,他都想好了應對方法。他會降服這個女人的,哪怕要用一生的時間,他也不會放棄她。
  輕聲一笑,宗政日曜又是一副吊儿郎當的模樣。他邪气的親了下蔚天真粉嫩的臉蛋,悄聲在她耳旁說著:“我早已知道后果了,就是你會變成我最親愛的夫人。真儿寶貝,顧好你的心,我會將它偷到手的。”
  蔚天真真的拿宗政日曜沒轍了,怎么會有這樣的男人呢?任憑她說破了嘴,使盡了力气,擺出了最冷酷的臉色,都被他不在意的一笑化去。他堅實如鋼鐵般的毅力讓她心惊,她真逃不過他的掌握了嗎?
  不,她不相信。現在她可是在自己的領域,而他則是腳踏她的地、頭頂她的天,她總有辦法讓他知難而退的,她一定會想到辦法。
  看著蔚天真沉思的臉,宗政日曜思忖,這丫頭八成又在想要如何擺脫他了。他怎能讓她如愿呢?
  宗政日曜不怀好意的一笑,俯下臉偷襲她。
  蔚天真一惊,奮力反抗著,“不可以,這是大殿,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辦?住手啦!”
  “被看到了正好,可以省去麻煩的解釋,你馬上就可以隨我回炎城了。來,親一個。”
  “不要……”
  看來蔚天真要逃開宗政口曜的掌握可真是難又難啊!
  不過宗政日曜想得到美人心,恐怕也要付出很大的心力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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