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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烏岱与吉夏端著酒杯各自佇立于大廳的兩端,他們強顏歡笑地与眾嘉賓高談闊論,但是敏銳的眼一刻也不松懈地搜尋著“阿瑪濟德”。往常浮現在吉夏臉上的輕松与詼諧,早在“阿瑪濟德”抵達會場后就逃得不知去向了。
  為了讓國宴致于完美,吉夏費了不少的工夫与時間才籌措成形,甚至還一挪再挪地選在月圓夜之后,沒想到老天不作美,讓阿瑪濟德的病情更加嚴重,莫名其妙地招來一個叫“杰麥”的陌生鬼!
  眼看那個“色鬼”左擁右抱地大享齊人之福,吉夏不禁一肚子冒火。他向眾賓客頷首告退,和藹的一笑后,悻悻然朝沙烏岱踱步而去。
  沙烏岱瞟了弟弟一眼。“怎么?還在為我沒听你的勸生气?”
  “誰跟你生那种气來著了?”吉夏悶哼一聲,不悅地睨了“阿瑪濟德”一眼,“我覺得那個杰麥的鬼話信不得真。瞧他任意支使阿瑪濟德軀殼的鬼樣子,我就咽不下那口气。你看看!要是阿瑪濟德的話,才不會那樣沒分寸地摟著女人親哩!”
  “好了,吉夏,忍耐一點。我并沒有完全听信那個人的話,這樣的安排只是權宜之計。”
  “什么權宜之計?你根本是任他予取予求,替他拉皮條。今天他要這個妞,你就給他這個妞;明天他看上那個女人,你就得替他找到那個女人;他日如果那家伙一邪起來,點名要你我的老婆或媽時,你是不是也照樣奉送上去?”
  “吉夏,你有完沒完!”沙烏岱忍不住粗聲喝道。
  “還沒完!我剛才照你的意思先去探望那個鄒小姐了。我一進房門就看見她揪著白巾,動也不動地挨在床角落。女仆說她被請進房后就一直那樣了。阿拉為證!老大你該親自去看看她的模樣,就像是被一群人糟蹋過似的。如果阿瑪濟德恢复神智,見到她這副模樣,不宰了自己以報复杰麥才怪。”
  “所以我們不能讓阿瑪濟德見到她。只要一過子夜,來麥就必須從他的身上脫离,那是我們唯一能制得住阿瑪濟德的時候。”沙烏岱冷靜地說。
  吉夏不以為然。“我不贊成這种圍堵的作法。阿瑪濟德有權知道對方利用他的身子做了什么樣的差勁事。”
  “那只會讓他更困惑罷了。”
  “沙烏岱!這樣對那個女孩很不公平。最起碼你該讓阿瑪濟德去跟她解釋才對。”
  “不需要解釋!”沙烏岱硬下心腸。
  “沙烏岱,你太過分了,不能因為她是個异國女子,你就可以無情的漠視她所受到的傷害。”
  沙烏岱被惹毛了,咬牙切齒的說:“吉夏,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緣由,少開口說話!阿里和那個歇斯底里的女孩都否認是杰麥干的,相反的,她拼命詛咒阿瑪濟德。”
  “我不相信!”吉夏一臉難以置信。“阿瑪濟德才不會干這种喪盡天良的事。”
  “信不信隨你,總之那個女孩認為她被阿瑪濟德擺了一道就是了。果真強暴她的人是阿瑪濟德,而不是杰麥的話,那么此刻在我們眼前晃蕩的人恐怕不知道她的身子早被別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你的意思是,阿瑪濟德趁著黃昏的時候躲開了杰麥,刻意強迫那個女孩成為他的人?可是,阿瑪濟德為什么要那么做?”
  “不知道,也許是下意識吧!這跟你小時候搶東西吃一樣,先下手為強,把每塊蛋糕都舔過后,人家才不會跟你搶著吃。”
  “杰麥那個鬼會在乎這些嗎?”
  沙烏岱想起父王在十多年前所說的故事,遲疑了一秒才說:“他是個被嫉妒逼到瘋狂的鬼,若不在乎的話,怎會落到這种下場……”突然,他眼尖地瞄到“阿瑪濟德”移動身子往宴客廳的出入口走去,連忙傾身說:“吉夏,他要走了。你确定你的女人會把那個女孩安頓好?”
  “她身上沒有任何受虐過的痕跡,經過裝扮后應該沒問題,但就怕她自己露出馬腳,說了不該說的,讓杰麥起疑。喂!如果真的讓杰麥發現他要的人有瑕疵的話,你怎么辦?還有,那個女孩會不會有性命危險?更重要的是,他會不會惱羞成怒地危害阿瑪濟德?”
  “我又不是仙,怎能預卜后果!”沙烏岱怒眼一瞪,不悅地應道:“現在也只能靜觀其變了!反正那個魔鬼只開口要我把阿瑪濟德看上的女人綁回來給他,我可從未擔保她的貞洁。”
  鄒妍穿著阿拉伯式的兩截絲袍,雙臂拱著雙膝側坐在厚毯子上。她雙眼浮腫、不發一語地趴在自己的膝頭間,默默地目視三個為她盥洗的女仆撿起那堆攤在地上的破衣服离去。
  打從兩個小時前,鄒妍被阿里用厚毯子包起來護送入這個房間后,那扇門就沒有歇息過。
  首先,沙烏岱和吉夏的諸位老婆是第一批進來探視她的女人,她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該拿什么給她用,然后招來女仆為她沐浴、梳妝与更衣。
  從零落的談論中,她恍惚听到有人在給她的相貌評分數,有人嫌她的頭發不夠烏黑,有人不客气地指出她的身材不夠丰滿,甚至挑剔她的腿太細。
  鄒妍像個木頭娃娃般地任這些無聊話題掠過自己的耳朵,她們要她抬手抬腳,她都照辦,但若是要她開口說話,她准會崩潰。
  想到這里,她的眼角又滲出了淚水,輕歎口气后,將低垂好半天的頸子稍微挺直起來。
  不過一秒,一陣歎息像回音似地冒了出來。鄒妍愣了一下,循著聲音的出處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小小的頭顱從門縫里鑽了進來,小臉上罩著一塊小面紗,只露出兩顆骨碌碌的黑眼睛,同情地打量著她,良久,才期期艾艾地用童稚地聲音懇求道:“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鄒妍沒有馬上答應她,側著頭說:“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叫律美莎,今年十三歲,她們派我來跟你打個招呼,順便跟你解釋一些事。”
  她們?她們是誰?”
  “嗯……就是我的姊妹們。因為我排行最小,她們說如果由我來陪你的話,也許你就不會生二哥的气了。”
  鄒妍聞言愣了一下,捻指間,她的背警覺地弓了起來,和气的臉頓時垮了下去。“你是阿瑪濟德的妹妹?”
  “對!請你不要生气。”律美莎緊張地掀開面紗,一骨碌鑽進房里,趴在她的床沿。她的身形小巧,臉蛋甜似天使,讓人無論如何都不忍心責備。“阿瑪濟德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如果他讓你受了傷害的話,我們幫他跟你說對不起。”
  “你二哥對我做的事不是你說一聲對不起就能解決的。”鄒妍在心里暗斥她們沒膽,竟派一個小丫頭來當和事佬!“你走吧!我不要人家來吵我。”
  “別這樣打發我走,我知道他對你做了什么!”
  鄒妍气得握拳捶打床被。“好!你既然知道你那個禽獸不如的哥哥對我干了什么好事,就別再逼我想起那個惡夢!”
  小女孩根本不理會怒不可遏的鄒妍,徑自說道:“她們都說你是阿瑪濟德的第一個女人。”
  “喔!是嗎?”鄒妍冷嘲熱諷地反問。“所以在你們姊妹的眼中,我的遭遇反倒算得上是一种榮幸羅。”
  律美莎皺起了眉,半晌才聳肩回答:“也許是吧!”你要知道有很多女人想要我二哥的,但是他對她們都起不了興趣。阿拉伯男人大多早婚,有能力的人可以娶好几位太太,像阿瑪濟德這么老,連一個女人都沒有碰過,是稀奇得可以了。”
  “對,就像一千零一夜一樣的荒誕。”鄒妍沒心情听這個小女生談阿瑪濟德有多好。“如果你想勸我原諒你哥哥的野蠻行為,那是不可能的。”
  “我又沒有要你那樣做。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有多在乎阿瑪濟德罷了。他是我們家眾多男了中,唯一肯和我們姊妹平起平坐的人了。你不知道他人有多好,心地有多善良,你只是用外表來評論他的人格罷了。”小女孩說著哭了起來,兩行淚水如串串珍珠般滾下面頰。“就像一般膚淺的女人先迷上他的外表才愛上他的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鄒妍被這可惡的小女生反咬一口,气得挺直身子,大聲否認。“我沒有你說的那么白痴!我若真是那种膚淺的女人,能得他的凌辱,應該是高興得要死,現在也不會被他气成這樣!有的男人借酒裝瘋,你二哥則是借瘋使淫,我若相信他是無辜的,全天下就沒有坏人了。”
  律美莎覷了她一眼,怯怯地問:“你不難過,而是生气?”
  “對!我很生气,而且是气昏了。”
  “為什么?”
  “因為我本來有逃走的机會的,可是卻還是留下來幫他,我堅信他該是個言行合一的正人君子,誰知他竟故意裝成鬼樣這樣對待我……他以為我沒辦法識破嗎?唉!我不知道跟你講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鄒妍雙腿盤起,整個身子趴在床單上,恨恨地咬著被單。
  律美莎轉著大眼默不吭气,過了一會儿才興匆匆地說:“好!那你听我說,你听完后就一定不會再生他的气了。阿瑪濟德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這是我大姊說的。喔,她的名字叫嘉寶,二十八歲,已經是五個孩子的媽了。對了,請問你几歲了?”
  鄒妍被這個人小鬼大的丫頭搞得有點頭昏目眩,不經心地脫口道:“我跟嘉寶一樣大。”
  “喔!那你不年輕了。”
  鄒妍的臉一沉,提醒自己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對,我老了,你若不赶快把話說完,我會老得更快!”
  “啊!謝謝你提醒我。嘉寶十六歲時,本來是要被父王嫁回老家去的,但是她卻和她的美國佬家庭老師偷偷談起戀愛。很不幸,他們的奸情……”
  “不是奸情,是戀情。”鄒妍忍不住開口糾正。
  “喔,他們的戀情很快就被家人發現了,那個家庭老師被大哥遣返回國,嘉寶哭得死去活來,天天吵著不想活了。”
  “結果是阿瑪濟德出面幫她擺平這件事,對嗎?”
  “對啊!你怎么知道?阿瑪濟德是我們家當時唯一肯幫她說話的人。我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而且做個女人好可怜喔,不是得面臨結婚的抉擇,就是得面對怀胎生子的挑戰。”
  “一點都沒錯!”鄒妍有感而發地附和。
  律美莎聞言喜孜孜地問;“那么你不再生阿瑪濟德的气了?”
  鄒妍眼一斜,不可思議地看了小女孩一眼。“你講你的,我气我的,這是兩碼子的事。”
  小女孩噘起嘴,不死心地說:“好,那我再說一個。這次是我三姊的故事。我三姊名叫阿蒂瑪,她從小就很害羞,看到生人立刻躲起來,不過她很喜歡養一些小動物。只是父王認為女人生來就是要嫁人的,因此把她的寵物一一送走。阿蒂瑪很傷心,每到晚上听到貓咪叫,就會哭個不停。那時沒有人肯理阿蒂瑪,所以我四姊席拉就寫信給在歐洲念書的阿瑪濟德,不到一天的光景他就殺回國來,幫我三姊到處詢問貓咪的下落。最后,十只獵咪只找回了五只,可是阿蒂瑪卻感激得要命,她說阿瑪濟德是她的神。”
  鄒妍听著律美莎稱頌阿瑪濟德的義行,直想伸起懶腰,大聲地打呵欠,但她聰明地朗聲說道:“嗯!看來阿瑪濟德還真是有愛心,真可惜我不是那些貓。听完你說的故事,我稍微平靜了些。”
  “只平靜一些而已嗎?那我再說一個!”
  “喔!”鄒妍赶忙跳下床,繞著圓圈地往寢室門口走去。“不!今天這樣就足夠了。你何不等下一次我生他的气時,再將他其他的義行說給我听呢?”
  “嗯!這主意真好!”律美莎說著跟在她身后,走近門口。
  “那律美莎,我們就說晚安了。”鄒妍拉開大門,彎身輕拍她的小屁股,恭送她出門。
  律美莎左腿一踏出去后,鄒妍赶緊闔上門,上了閂。
  未等轉身,一陣敲門聲傳來。
  “誰?”
  “是我!”童稚的聲音回應她。“律美莎!”
  鄒妍雖然很累,仍轉身開門,低頭問:“還有什么事嗎?”
  “有!經過下午的折騰,你一定餓了,這些水果是我們七姊妹准備給你吃的。你得嘗一嘗。喔,還有,你別忘了阿瑪濟德曾經交代過的事!永遠別應他,不管他說了什么,要你做什么,你盡管來個相應不理,連搖頭說不都得省略。”
  鄒妍緊蹙眉頭,神態凝重地問:“你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律美莎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理所當然地說:“他是我二哥啊,我怎么會不知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跟姊妹們在一起了。記住,從現在開始,若有人敲門,你盡管呆坐在位子上就好。”話畢,她揮了揮小手,將門帶上,只留鄒妍狐疑地端著一盤水果杵在門邊。
  不一會儿,一陣叩門聲大咧咧地響了起來。
  鄒妍回過神來,慌張得不知所措,最后是急促的叩門聲讓她想起小女孩的警告。于是她深吸口气,不慌不忙地走到矮桌邊,將盤子放置其上,再好整以暇地坐在躺椅上,拉好自己的袍子。
  這當口,門被人推開,一陣冷風跟著來人灌進了通亮的室內。身著筆挺晚宴禮服的“阿瑪濟德”以凌人之勢占据了整個大門,一絡黑發狂亂地掉落在額前,黑眉如鷹翼般挑揚而起,一雙銀色的眼眸直勾勾地朝她望了過來。
  鄒妍的心撥動了一下,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即將面對的人不再是阿瑪濟德,這份認知登時讓她彷徨無依。她說服自己別緊張,悄悄地伸手按住腹部,不發一語地回視眼前的男人。
  男人上前几步,身后的門倏地緊闔了起來,鄒妍被門的撞擊聲嚇了好大一跳。
  他見狀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緊掩的門扉一眼,然后莫名地邪笑了起來,笑聲裹的狂浪与放肆是鄒妍毫不熟捻的。
  鄒妍戒備地看著他跨著步伐走向自己,一陣濃郁的麝香讓她不由自主地屏息,未几,她被一團黑影罩住,瞬間下顎就被一只熟識的大手輕輕抬了起來。
  “我終究等到你了。”對方發出低沉的聲音得意的說,音質明顯地与阿瑪濟德獨特溫厚的中音有別。
  鄒妍害怕地別開臉,想抽身躲開他冰冷的撫摸。
  “怎么?不喜歡我碰你嗎?”對方另一手開始探索她的五官,同時躬下身子,在她唇邊說道:“月光,你是我的,從今天起沒有任何男人能碰你,只除了我,杰麥·哈利法,你的丈夫!”
  鄒妍試著要回他一句,解釋她并不是月光,無奈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但對方好像有辦法洞悉她的內心世界,不等她開口,就回應了她心中的話。“喔,是的,你是月光。不管你怎么變換容顏,我都認得出來。”
  鄒妍在心里暗罵一句:神經病!
  對方揪然瞪視她一秒,大手一緊揪起她的頭發,強拉她站起來。
  “很痛,是嗎?”他冷哼一聲,算是回應她。“女人,我能讓你趴伏于我的腳下,苦求我愛你,也能讓你痛不欲生的求饒,所以你最好別忤逆我,更別試探我的性子。現在,上床去,把衣服脫了,我會讓你爽上好一陣子。”
  永遠別想!鄒妍以全身的力量將怒意傳達給他。
  他額上的青筋暴現,手一抬,猛揮了鄒妍一巴掌。
  鄒妍被他突來的一掌打得連退好几步,全身無力地趴在毯子上,一抹血絲從她的嘴角淌出,她嘗到血腥味,但她更想啃光這個男人的骨頭。只可惜這個人無骨可啃。
  他得意且粗魯地拉起鄒妍,將她推坐在床沿。“瞧,你何必這么固執呢,讓我把你打成這樣子!好在我這掌下得算輕,不然要真傷了你,我可心疼呢!”
  這回鄒妍學乖了,她無意識地坐在那儿,將一股气焰藏在心中。
  “你還在生我的气?真是的,月光,你的脾气一點都沒改。來,讓我好好吻你,向你賠個不是。”
  鄒妍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儿,任由他的唇欺近自己,表面上她不打算反擊,心里卻強烈抗拒著,等到對方的手一路沿著她的脖子触摸上她的嘴角,她大口一張,狠狠咬住他的右掌心不放,痛得他如惡狼般呼號一聲,左掌從上劈了下來,落在鄒妍的頰上,她登時趴倒在床上,眼前直冒金星。
  “你這個賤人!”他扑上前,曲起一膝抵在床上,另一條腿則橫跨在她腰上,巨手一伸,如鷹爪攫獲獵物般箝住她的肩,劇烈地搖晃著她,咆哮道:“太不識好歹了!你本來可以舒服好過一點的,卻偏偏要激我發火。你是打不怕,是不是?”他犀利的眼眸快速地轉變,像記起什么事似地,馬上改口說:“喔,不,你故意要逼我鞭打你,然后找個恨我的借口來報复我,是不是?不!這回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他說著放松自己的手,改去卸下她單薄的衣衫。
  我不是月光,你為什么要傷害我?鄒妍害怕地閉上了眼,絕望地搖著頭。
  他熾熱的眼眸捕捉她柔細的頸項,抬起一指把玩繞在她脖子上的金錠子,篤定的說:“你是,你是我的月光。只要你乖乖別抗拒我,我不會傷害你的。來,跟我說你想要我,要我抱著你,給你安慰,來,張開你美麗的眼睛看看我。”他扭過她的頭,強迫与他對視。
  鄒妍依然緊咬下唇,閉目不听他的命令,她已下了決定,任憑他用甜言蜜語哄騙她,她都不會看他;管他怎么打她、踢她、羞辱她,她也絕不跟這個叫杰麥的鬼低頭。她不顧他的手所碰触的肌膚泛起的冰涼,豁出去地在心中直咒這個可惡又殘暴的鬼下地獄。
  痛快地狠罵他后,鄒妍心有准備地接迎他的盛怒,打算忍受皮肉之痛。
  不料,她身上的壓力緩緩撤除。她不敢貿然睜眼,只能用耳朵聆听他的動靜。
  一聲重歎在床邊響起,隨后他冷冷的威脅道:“好!算你骨頭硬。不過,气別松得太早,我發誓一定會讓你跪著求我占有你!你一天不進我怀里,我就到處找替死鬼,看看誰的心較狠。”
  接著,搗毀聲四起,門陡然打開后,隨即彈了回去,轟然乍起的震撼力搖得整個房間浮散著不安的气氛。
  鄒妍确定房里只剩下她一人后,無助地撐起身子,攏緊雙手環住自己,淚水禁不住地滑出她的眼眶,這淚,包含了懼怕、惊嚇与迷惘。
  此時她好希望能睡一覺,但是她卻連閉上眼睛的勇气都沒有,她怕那個杰麥會趁她意識朦朧之際又回來騷扰她,于是疲憊不堪的她不僅得忍受傷痛,還得向睡神挑戰。
  半睡半醒之際,隱約中,她听見有人在對她呢喃。“睡吧!研,我在你身邊,你好好睡吧!”
  這聲音讓鄒妍心中的酸楚一下子冒出了鼻頭,她半帶譴責、半帶感傷地哺吟著:“阿瑪濟德,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能回應我?你就眼睜睜地讓那個杰麥如此對待我嗎?喔!我好恨遇見你,都是你把我丟進這种局面的,我恨你!”說著她猛地的抬起頭,大聲對空气吼道:“你听到沒,阿瑪濟德!”
  一陣低緩的聲音在鄒妍的右耳響了起來。“我听到了。”
  鄒妍愣了一下,神態訝异地呆坐在床上,直到一陣“我听到了”的耳語又在她耳邊響起,她難以置信地抬手捂住倒抽一口气的嘴,脫口問自己:“我是在作夢嗎?”
  “不是,妍,我是真的在你身邊。”
  “可是……我看不到你!阿瑪濟德,你在哪里?”
  “那就感覺我!”他說。
  鄒妍紅腫熱痛的臉頰泛起了一股酥麻,慰人的撫摸隨即傳來。
  “你不要摸我的臉,會痒!”她訥訥地說。
  他不理會她的孩子气,心疼的說:“瞧,我叫你別理他的,你偏要跟他硬碰硬。”
  “我沒跟他說話啊!”鄒妍覺得好委屈,伸手拂頰,但除了空气与自己的肌膚外,她根本沒碰到任何的實体。
  “你嘴上是沒說話,但心里卻不時在跟他對話。妍,你答應過我不理他的。”
  鄒妍听到他的責備,一股無名火隨怒而生。“原來你沒跟著你的身体走,為的就是要罵我,是嗎?”
  “當然不是,我留下來的目的只有一個——我想陪著你。”
  “我很好,你知道他沒對我怎樣,所以你可以走了。這么晚還在女人的房里逗留,不怕日后我跟你七妹說,坏了你清高的名節!”
  阿瑪濟德久久不出聲。
  鄒妍不耐煩地看了看四周,問道:“我有說錯話嗎?”
  “你剛才提到我的七妹是什么意思?”這回聲音是在她左耳響起的,清晰得仿佛他揪著她的耳朵說話。
  “就是你么妹啊!怎么?怕了啊!”
  他又是沉默不語。
  鄒妍也懶得理他,反正也看不到他的人,她宁愿當他不存在。
  “妍,你還是躺下來睡覺吧!你需要保持体力,這么跟時間耗不是辦法。”
  “我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著。”她不愿承認自己睡不著是因為害怕杰麥。
  “我知道,不過你還是躺下來比較好。黎明前,我會在這儿一直陪著你。”
  鄒妍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她眼看雙手自膝間松開,雙腿往前伸去,沒多久身子垂直地倒下后,頭就靠在枕上了。
  仿佛被魔術師催眠一般,她的一舉一動已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有嘴巴可以開口說話。“阿瑪濟德,你記不記得我离開飯店后發生了什么事?”
  對方遲疑一秒才說:“我記不清楚了。照以往的紀錄,我發病后會喪失一整晚的記憶,這回卻沒有,雖然我的意識脫离了肉体,但卻是清醒的,只不過你离開以后的事,我完全沒有印象。”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沙烏岱說是你自己跑回來的。你為什么要跑回來?”
  鄒妍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當然,是她自愿要回來,但過程卻是被他強迫的。她猶豫著該不該對他提那件事,最后她還是避重就輕地說:“因為我忘了帶走護照。”
  “喔!”他的口气里有些遺憾。
  鄒妍不睬他,徑自拉起薄被單蓋著身体。沒多久,她感到左側多了一道熱力,她于是抗議道:“喂!你給我出去。”
  “噓!別小題大作,少了軀殼的我根本沒辦法碰你。”
  “可是……我還是感覺得到!”
  “那是因為你和我有感應。現在,赶快閉上眼睛,睡覺了。”
  “可是……這真是奇怪……”
  “噓!小公主,睡了!再不睡就成了老公主了。”
  鄒妍聞言气得翻過身去,暗暗听著他低緩的說話聲音,慢慢的睡著了。
  “杰麥”踏著憤怒的步伐走下舖著厚毯的階梯來到二樓,打算到行宮南翼找沙烏岱算帳。他疾步走著,冒著怒火的兩眼直盯著前方,恨不得立即甩開這副輕贅的軀殼,自由無礙地穿梭于空气中。
  當他正要拐彎時,迎面撞上一團肉体,思緒恍惚的杰麥赶忙定眼,發現雙手拿著一只水瓶的女仆正惊慌失措地盯著他胸前被水潑濕的禮服。
  “對不起,阿瑪濟德殿下,您……您突然出現,所以我沒能看到您。啊!殿下,您的衣服都濕了,我……幫您擦干淨。”女孩緊張地自口袋中取出一條手絹,要將他濕衣服上的水滴抹干。
  杰麥冷漠地注視女孩的一舉一動,一抹微笑從他的嘴角蔓延開來。他輕輕握住女孩忙碌的小手后壓在左胸膛上,再以大拇指摩挲她溫熱如絲綢的手掌心,低聲問道:“你几歲了?小花儿。”
  女孩停止掙扎,羞赧地低下頭回答:“十七了。”
  “十七!像你這么漂亮的美人儿應該嫁人了吧?”
  女孩美目輕抬,大膽地輕瞟英俊迷人的王子一眼,連忙垂目回答:“回殿下的話,朵莉愚鈍,到現在還沒有人上門提親。”
  杰麥聞言,倏地眉挑唇揚,他饑渴地飽覽朵莉的身段,深深地將她處子的芳香吸進胸膛。他的欲望高漲,恨不得將這女孩的衣物剝得精光,當場占有她,以便舒解自己在月光那儿未得到滿足的緊繃獸欲。
  但他小心地不讓自己淫蕩的本性流露,反而小聲地對朵莉說:“小朵莉,我注意你好一陣子了,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朵莉的臉馬上泛紅,囁嚅道:“我……殿下,我也喜歡您好久了,只是咱們身分懸殊,我從沒期望您會看我一眼,現在听殿下如此說,我好高興。”
  杰麥心里并不高興,因為這笨丫頭也是喜歡阿瑪濟德。只不過今夜一過,阿瑪濟德那個假道學的形象將被打碎……想到這里,杰麥愈發得意。
  “傻丫頭,我會讓你更高興的。來,告訴我,你的房間在哪里,我等不及對你訴說你有多美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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