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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郭涵芬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君蔚的側面,欣賞著他斯文俊逸的臉龐,心中充滿了愛意,他專注上課的神情更令他自然流露出一股逼人的魅力。
  像是察覺了她的目光,他側過頭看她,手指推了推眼鏡,挑起的眉帶有詢問之意,只見她紅了臉搖搖頭。
  君蔚笑了笑,食指彎曲輕敲她的頭,輕聲斥道:“專心听課啦!”
  涵芬不好意思地轉過頭,但眼角余光還是不時地膘向他,筆記當然是記得亂七八糟了。
  下了課,涵芬立刻問道:“我等一下沒課了,你呢?”
  “我也是。”君蔚微微一笑。
  “那……你有其他重要的事嗎?”
  他想了想,“那倒沒有。”
  “真的?太好了,我發覺我們相處的時間真是少得可怜,難得你有空。”
  兩人收拾好書本相偕走出教室。
  “對了,你最近接的那個家教小朋友不是挺難帶的嗎?現在狀況如何了?”
  “還好。只是上她一次課就像打過一場仗那么累。”
  “怎么說?”涵芬望著他突然覺得好笑,很少看過有什么事能難倒他。
  “她是那种酷醋的叛逆型少女,要吸引她听我上課還真得拿出十八般武藝才行,否則她不打瞌睡就算對得起我了,也別妄想她能有什么反應,所以上她兩小時的課,我起碼得准備四小時。”
  “哇!听起來還挺累人的,那她成績進步了嗎?”
  “教她到現在才一個月,也才考過一次試,無從比較起,不過她成績滿慘的,也不知是真的不會,還是懶得作答。”
  “嗯。”涵芬一時找不到話題,兩人之間仿佛有些生疏。他怎么不問問她最近在做些什么事呢?她不說話,他竟也沉默,涵芬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陣落寞,忍不住想吐吐苦水,可是話到嘴邊卻只變成淡淡的一句:“君蔚,我想……想搬出來往。”
  “怎么突然間想搬出來?”
  她沉默了半晌才說:“想搬出來打打工,學習獨立,老是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也不是辦法。”
  “你父母同意嗎?”
  “嗯。”她含糊地帶過,”我已經在找房子了,可能會搬到學校附近。”
  “哦,那也好。”
  星期六晚上,距离郭涵芬談起要搬出來往不過几天的光景,君蔚從瑾沛家回來時,發現了坐在他家門前如棄儿般哭泣的涵芬。
  君蔚在她面前蹲下身,撫了撫她的頭柔聲問道:“怎么啦?發生什么事了?”
  涵芬抬起朦朧的淚眼,哀哀切切地投身進他怀里,“君蔚!”
  君蔚摟著她輕拍她的背,任她發泄,盡管心中一大堆問號也忍著不同,待她哭聲漸歇,他才開口:“發生什么事了嗎?”
  “我……和爸爸大吵了一架……我不想麻煩你的,可是又不知道該上哪儿去……”
  “說什么傻活!我們是男女朋友,有事來找我也是應該的,難不成還找別的男人嗎?”
  他的話使她破涕為笑,隨即又變得滿臉愁容,不待他問便徑自說道:“我是爸媽唯一的女儿,雖然還有三個弟弟,但爸媽一向最疼我、几乎要什么就有什么。從小到大陪爸媽去打打球,喝喝下午茶,發展社交生活是很正常的事,當然也認識了很多爸爸生意上的朋友及他們的孩子,可是自從認識你之后,我漸漸地拒絕他們的邀約,爸爸原本也不以為意,可是久了便覺得奇怪而開始調查,一查……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也明白了我會拒絕的原因。他要我跟你斷絕來往,我不肯,我們因此而僵持了一個月之久,今天他發現我在找房子搬家的事,气得出手打我,還說要凍結我的戶頭……”
  君蔚實在不知該說些什么”這一切居然是因他而起!而事情已經到了這么嚴重的地步了她才告訴他……是不是因為他太無能了呢?
  “你就這么跑出來,有沒有什么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房子我已經找到,訂金也付了,就差把東西搬出來,信用卡不知還能不能用,著不行,我身上的現金和銀行存款實在撐不了多久?明天我想打電話回去給媽,看她能不能幫幫我。”
  “嗯,也好。唉,你何苦為了我——”“我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她大聲的截斷他的話。
  君蔚微微一笑,心中很是感動,可是……又有股說不出的難受,他自己也分不清那种感受是什么。“今晚有地方去嗎?”
  涵芬搖搖頭,“租的地方只有床。書桌和柜子。”
  “那就先住我家好了,你睡我房間,我去和君煥擠擠。”“這……這樣好嗎?會不會太突唐、太打扰了……”她紅了臉,訥訥的說。
  “別傻了,你是我女朋友,有什么不好的?你父母都知道了,讓我們家人知道也無所謂。何況我都大三了,交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
  君蔚牽起她的手進入屋內,大伙全都在客廳看電視,听見開門的聲音,張芬芳立刻轉過頭來,“回來啦,餓不餓?我有煮……”
  話在看見跟在君蔚身后的涵芬時中斷,惊訝的神色表露無遺,隨之回頭的君煥、文翎兩兄妹的反應也是相同。
  “媽、君煥、文翎,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郭涵芬,也是我同班同學。”
  張芬芳雖然震惊,但恢复得很快"歡迎。歡迎,進來坐啊,我不知道你要來,君蔚也沒提過他有女朋友這回事,所以有些惊訝,不好意思。來,進來坐,文翎去切水果。”
  開明有禮的母親!君蔚心中暗暗感激道。
  君煥是好奇的成分居多,文翎卻是一臉的不快,她最崇拜的大哥居然被一個突然冒出的女人給搶走了。
  “不……不用麻煩了,冒昧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系的。”張芬芳心中隱隱覺得納悶,自己的儿子做事向來不會如此唐突,就算要帶女朋友回家見長輩也會先通知一聲,而這女孩眼睛紅腫,分明是剛哭過的模樣,情況有些不尋常。不等母親發問,君蔚先招了,“今天涵芬和家里起了些爭執,一一時沒辦法回去,我想留她在這儿過夜,我到君煥房里打地舖,媽,可以嗎?”
  她能說不行嗎?儿子的詢問是禮貌,說不行顯得太不通情理。”當然是可以只是,你的家人會不會擔心啊?…“我父親現在還在气頭上,我想明早再打電話回家。”
  “嗯,那倒也是,不過別讓父母太擔心了。天下父母心嘛,都是疼子女的。”
  “我知道……”涵芬顯得很有禮貌。
  文翎不快地起身,繃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地往房間走。
  “對不起,我累了,回房間休息了。”文翎的聲音听來硬邦邦的,一點道歉的味道都沒有。
  君蔚甚感奇怪,從沒見過妹妹這樣啊!他忍不住問君煥,”她是怎么了?”
  君煥聳聳肩"吃錯藥了吧!”
  君蔚及張芬芳忍不住瞪了君煥一眼,涵芬則被他逗笑了,這回答真絕!
  隔天早上,君蔚起得比平常晚,原因是他失眠了!整夜腦海中不停盤旋著有關涵芬的事,不失眠才奇怪!
  十點,依慣例大家都各忙各的了,君蔚走出房門,乍見涵芬時還真有點不習慣,他迅速盥洗完畢走向餐桌,涵芬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文翎去上輔導課,君煥說和同學約了一起看書,伯母說去加班了,所以全都不在。”
  “嗯。昨晚睡得好嗎?不習慣吧?”君蔚在餐桌前坐了下來,老媽留了食物,真好!
  涵芬微微臉紅,想起自己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夜,心中既感到溫暖,又覺得羞澀。“很好啊。對了,我方才有打電話回家,幸好是我媽接的,爸爸和朋友去打高爾夫球了,媽很擔心我,直問我在哪里……”突然覺得一陣哽咽,她停住了話語。
  君蔚明白她心中難過,溫柔地拍拍她的肩,“還說了些什么嗎?”
  “媽說會幫我把些生活用品帶出來,爸很可能會斷絕找的經濟以逼迫我回家,媽怕我跟爸嘔气在外面受苦,所以准備把她的一個銀行提款卡交給我使用,但我想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還是得找份工作才行,反正大三下學期也過了一半了,到了暑假我可以打工存錢,大四功課更是輕松,打工時間多了,怎么也餓不邊,我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可是你卻認為我幼稚、不負責任,你……你太傷我的心了?”
  她轉身沖向大門,君蔚嚇了一跳,緊追上去拉住了她。
  “涵芬……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不認為你离家是唯一、抑或是最好的選擇。”
  “總之你就是不贊同我!可是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回去的!"她甩開他的手沖出大門.攔了輛計程車离去,眼淚潸潸而下,心中不停地罵:君蔚大笨蛋!
  “涵芬——”君蔚追出門外叫了几聲,見她上了計程車便轉身回到屋內。唉,讓兩人冷靜冷靜也好,這件事遲早是得面對解決的。
  回到餐桌面對一桌子的食物,他頓時沒了胃口,心中不止一次地問自己:他到底在干嘛?為什么要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中?既然知道沒能力交女朋友,為什么要放任自己軟弱地接受?不但使自己原本就忙碌的生活變得更加复雜,還窖得女朋友鬧家庭革命!像他這种連自身都難保的人,如何有能力再去承擔另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而現在的情況已變成他沒能力承擔、也沒資料說放棄了,他越想愈感受到一种生活的無力感,壓得他几乎喘不過气來,他好想找個人出气,用罵的、用說的、用哭的,甚至用打的,任何方式都行,只要別讓他沉浸在這种情緒下。
  念頭一轉,他居然想起了夏瑾沛,好,今天就去找她補習吧!反正她成績爛成那樣,合該多用功的。想到就去,他壓根儿沒考慮自己要去教她什么,也根本什么都沒准備……
  瑾沛一身的運動休閒服,手提著一袋重物,剛踏出家門便看到一個熟悉的頎長身影朝這邊走來,她困惑眯起眼睛,嗯,他今天來于嘛?昨天又沒說今天要上課!
  她冷著臉看著程君蔚慢慢朝她走近,心中突然興起一個念頭,怎么會有人長得如此斯文,卻還有种堅毅的特質呢?配上那么高的身材居然不顯得奇怪反而适襯得很。他有一百八十几公分吧.她想,自己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高几乎已是所向披靡了,居然還得仰著頭看他,想想實在有點不适應。
  “要去哪里?哪包東西是什么?"君蔚看著她提在手上的包包。
  奇怪了.他這張臉居然能變得比垃圾坑還臭,真是不容易,認識他一個多月來,一直是溫和、有耐性且幽默的。“不關你的事,你今天來干嘛?”“成績差成那樣還不把握時間用功,一天到晚只想著到處溜達,我身為家教總不能白領你父親的薪水,今天要補課,哪儿都不准去。”
  “哼,你昨天又沒說今天要上課。”
  "我現在說了。”
  “我為什么要听你的?”
  “你不是再過兩個墾期就要考試了嗎?你的數學差成那樣。簡直是小學程度,我今天要出習題給你做,懶完了要出去再出去。”心情不好想找個人欺負,因為知道她不會乖乖地任自己欺負,所以君蔚可以很放心地欺負她。
  瑾沛挑挑眉,他居然批評她只有小學生的程度?!他向來都是用鼓勵的方式引發她求學的興趣啊,這點她看得很清楚,他今天真的怪怪的,她下結論。
  “我現在要去溜冰,你如果堅持今天一定要上課,那也行,等我回來再說,你喜歡等的話就等吧。”
  原來她手上的袋子里提的是溜冰鞋,見她轉身要走,他冷聲喝道:“如果你想要做兩天的習題的話,那你現在盡管去,溜冰好了。”
  唷,威脅起她來了。她緩緩地轉回身面對君蔚,望了他一會儿。“你今天心情不好"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君蔚一怔,她的觀察力出乎他的意料,“教到你這种頑劣不堪又不用功的學生,心情好得起來才奇怪/他脫口說出,或許多少是出于自我防衛,但話一出口便后悔了,他怎能如此口不擇言?
  瑾沛臉色一沉,轉身便走,口中頻頻咒罵,可是走了几步又覺得不忍心。他竟然心情不好到對她說這种話,而且他心情不好的處理方式竟然是跑來找她,她就這樣走掉他該怎么辦?想到這里,她居然停下腳步,轉身走回他跟前。
  “這是直排溜冰鞋,你溜過沒有?”
  見她走了回來、還用一貫冷淡的口吻問他這种向題、君蔚惊訝到了极點,“沒有,小學的時候溜過四輪的。…“真落伍!反正一個人溜也沒什么意思,你要不要一起來?”
  她邀請他溜冰?!她的態度讓他忘了原本的不快和煩惱,忍不住笑了笑,“我剛才罵了你,你不生气嗎?”
  “哼,心情不好的人最大了,我自己又不是沒罵過人,憑什么不准人家罵我?算我今天白痴想找罪受,所以又走回來跟你講話,怎么,不行嗎?你到底要不要去?”
  君蔚的笑容更形擴大,溜冰?挺有意思的……“可是我又沒有你那新潮。流行的直排溜冰鞋,怎么溜?”
  “沒有不會買嗎?”
  “說得簡單。”他露出一個苦笑,心里倒不覺得難堪,不知道為什么,和她在一起很自在。“我要是想要什么就隨時能買的話,也不用來當你的家教老師了。”
  “我又沒叫你買,我買不行嗎?”
  “無功不受祿,沒道理為了溜一次冰花這么一筆錢,我想不用了。”
  瑾沛明白是他的自尊心在作崇,只因為在某一方面她也是個不愿接受怜憫与施舍的人,差別在于他是在物質上,她卻是在感情上。“別婆婆媽媽的好不好?沒錢就沒錢,又有什么好可恥的?接受別人的給予就會貶低你了嗎?我又不是施舍,只是想買雙溜冰鞋找個人陪我溜,又不是要送你,改天說不定我又找了別人一起溜,省得再買嘛,少囉嗦!走啦!”
  君蔚被她說動了,莫名其妙地跟了她去買鞋、跟著她去溜冰,原本無論如何不接受人家贈与的他,對于接受她的溜冰鞋卻無任河不舒服,為什么呢?他不知道,而他明白這雙溜冰鞋除了他之外.只怕沒有任何人有机會穿了……
  君蔚坐在一旁休息,一旁优閒地看著溜得十分盡興的瑾沛。
  這小刺蝟運動神經還真不錯,居然在短短兩個小時內能從一點都不會練到這等成績,他實在挺佩服她好胜心強又倔強。不溜出個成績絕不罷休的心態,要是她在功課上也有這种決心的話就好了。
  “小刺渭,休息一下吧。”運動中的她顯得神采奕奕;他竟看得有些入迷,但她實在溜太久了;再不休息不知道會不會虛脫?!
  瑾沛溜到他身邊坐下,君蔚遞了瓶礦泉水給她。
  “謝謝,”“你溜得還真不錯,不像我,簡直老骨頭一把。你溜冰的模樣頗有職業選手的味道,如果再加上長發飄飄就更美麗出塵了。”
  男人都喜歡長發的女孩,原來他也不例外,但他這樣純欣賞式的夸贊卻使她心中泛起一陣漣漪。君蔚見她臉紅紅的不說話,不知她是因為熱,還是因為靦腆?
  瑾沛沉默了一下,驀然問道"你今天為什么心情不好?"這問題竟不自覺地溜出口。
  原本已經不將上午的事挂在心上了,經她這么一同,君蔚心情又沉了下來,歎了口气,沒說話。
  見他不答,瑾沛微扯嘴角,“早上沒大便?”
  “什么?"如果他有一天會破口水噎死,那也不足為奇!
  “不然為什么一大早臉比大便還臭?不是因為囤積了大多臭气沖到臉上嗎?”
  了……了不起!君蔚簡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從哭笑不得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有很高的聯想力!”
  瑾沛自己也感到好笑。“沒有。”
  “女孩子說話別這么粗魯,不文雅是無所謂,但多少加點修飾嘛,比如說,大便文雅他說可以稱為“如廁”,不用這個詞也沒關系,你起碼可以說‘排泄’嘛,是不是?”
  連這個也能扯一堆!瑾沛不禁翻翻白眼,“你到底說不說呀?該不會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吧?”
  “你猜得可真准。”君蔚微徽一笑,不知道為什么,在她如此直率地指出他的問題時,他的態度竟會如此輕松,仿佛本來就不需要煩惱似的。
  她居然猜中了!他有女朋友……瑾沛無意識地滑動腳上的溜冰鞋。“為什么吵架?"她從來就不是個好奇心重、問題多的人,可是今天卻不由自主地問了這么多,還是事關人家隱私的,皺了皺眉頭,她補了一句:“你不想說就算了。”
  君蔚淡淡地笑了笑,"我跟她家世背景差太遠,她是富家千金,父母捧在手心的寶貝,我卻是個道地的窮小子,周遭之人淨皆平凡,不是達官顯貴。不是社會頂尖人士,身負照顧家人的責任和債務,這樣的男人哪里配得上她?可是她卻偏偏喜歡我這個無用的男人,還為了我不惜和家人翻臉、鬧家庭革命,昨夜跑了出來投靠我……”
  瑾沛听得一頭霧水,“那你們干嘛要吵架?”
  “因為我要她回家,畢竟她的父母愛她的出發點并沒有錯。”
  “可是她的父母要她离開你。”
  君蔚露出一抹苦笑,“那也只能說是我沒用、無能,本來就配不上她。唉!這是客觀的事實,我絕對有自知之明,不能接受事實的人是她,其實她父母疼她、愛她。反對她和我交往都是出于關心,他們并沒有對不起她,甚至,錯的人是涵芬。”
  “她的父母親反對你們交往,你卻說他們對,而你的女朋友為了你做這一切,你卻說她錯了,這……你這人實在有點怪。"瑾沛甚感詫异。“她為我做的,我感動在心中,但是她的父母不認識我就反對我是他們缺乏体察的心,對我是有些不公平,但就親子關系而言,她的父母沒有錯。”“瑾沛沉默半晌后才問道:“那你又打算如何?就這樣任她父母拆散你們?”
  君蔚一笑,”我雖然無能,可也不至于懦弱到這种地步,如果要證明交我這個男朋友是值得的。正确的,那她就應該更懂事。
  更成熟些,讓她父母認同、明白,真心地接納我才是。”
  “你很無奈,為什么?"他居然能想得這么遠,不气憤、不怨忽,只是客觀地分析事實。
  她的洞察力不錯,是不是像她這樣的人都有一顆纖細敏感的心?她敏銳地看出了他的無奈,也或許是因為在她面前并未需要刻意表現、也不用刻意隱藏,所以她能看得更真切。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心中沉重的無奈究竟所為何來,或許是被證明了自己非但不能為她帶來幸福,反而是個一直拖累她的人,讓我認清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吧……不是被她父母證明的,而是她……”君蔚很難說出為何他覺得是涵芬證明了他的無能為力,但卻是清晰异常的感受到……
  瑾沛沒有追問下去,覺得這樣的情形似乎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沉默了一會之后,她突然開口:“走了吧!我餓了。"話畢傾身脫下溜冰鞋。
  “你們學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我也餓了。"他也動手脫鞋。
  他們買了溜冰鞋便到了這里,因為瑾沛說她的學校有個不錯的溜冰場,假日沒什么人會來,是個不錯的練習場地,省得跟一大群人擠。
  "出去晃晃就知道了。”
  敢情她也不知道?!"你平常到哪家吃?”
  “我從來不在學校附近的商店吃東西。”
  “為什么?不好吃嗎?"君蔚甚是詫异。
  “一個人吃有什么意思?”
  君蔚的心流過一股怜惜,她真的很孤獨,重新穿好運動鞋,才把溜冰鞋收好,驀然听到一陣仿如一群人打架的聲音。
  瑾沛的雙眼眯了起來,眼神也變得銳利了,片刻,一群人從一棟建筑物的轉角出現,有些人拳腳相向,有些人則手持利器。
  由于是假日的關系,校園內空無一人,連輪值人員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瑾沛站了起來、頭也不回他說:“公雞婆,你先回去吧,順便把溜冰鞋帶走。”
  見她舉步要走,君蔚情急地拉住她的手,“等一下,你想做什么?”
  “你別管好不好?快回去。”她甩開他。
  “他們在打架你沒看見嗎?你不赶快离開反而要過去,你有毛病是不是?”他的口气甚是嚴厲,他可不想再一次把她送去就醫。
  “我跟他們有恩怨,現在不報以后就沒机會了!你快點回去行不行?!”
  “你別想我會留下你!”
  他這活又在她心中造成不小的震撼,撇過頭,她刻意漠然地回道:“隨便你,但最好別插手,省得礙手礙腳!”
  瑾沛筆直地朝打群架的人走過去,君蔚千万個想阻止、卻又知道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的,唉!他也只有在一旁歎气的份。
  曹琨豪和鐘偉雄見瑾沛走近,皆不約而同地喝住手下。
  “你他媽的不是說不加入幫派嗎?”鐘偉雄罵道,這女人不會加入曹琨豪了吧?
  "夏瑾沛,你怎么知道我們今天約在這里于架?決定來幫我了嗎?"曹琨豪惊奇地叫道。
  “我不是來幫你,我是來替我自己報仇的,你們今天干架我并不知情,但卻他媽的遇得真是巧极了。"她冷笑道。他們的對話句句傳人君蔚耳中,他微微皺起眉頭,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明明說好不幫我也不幫他的,你卻三番兩次找我麻煩,分明是在幫他,有种等我和曹琨豪干完這場架之后再和你算帳。"他實在害怕她在這當口幫敵手。
  “我不打落水狗。”瑾沛冷冷地出聲。
  鐘偉雄說了一大串還不如瑾沛短短一句所帶來的震撼效果。
  他气得臉都綠了。“你說什么?!你他媽的有种再說一遍!”
  君蔚終于知道她說今天下算帳以后就沒机會是什么意思了,晤,不打落水……真夠狠的,一針見血。。
  “說得好!夏君蔚!你今天和我站在同一陣線,我們就一起打倒他吧!”曹琨豪高興得大笑,豪气万千他說。
  “誰說我要和你一起打他的?”她仍是冷冷地反問。
  曹琨豪一怔,“你又要和他算帳,又不跟我一道,那你究竟想怎樣?”
  這也是每個人心中的疑問,大家都在等著她的回答。
  “我今天是要和鐘偉雄算舊帳,但我沒報仇之前誰也不准先動手,你們要干架,我管不著,但我要先讓他在醫院躺個十天半個月再說。”
  所有人都怔住,難不成她的意思是憑她一句話就想使大伙今天的架打不成?她算哪門子玩意儿?曹琨豪、鐘偉雄這兩個老大究竟還在對她客气什么?
  “我知道你遲早會找上我,我手下凡名勇將那天都被你打傷。
  現在還沒痊愈,所以這場架我贏面不大也是你間接造成的,對我而言實在不公平。你若不想打落水狗,那今天就先加入我;幫我打贏曹琨豪,我們的恩怨改無再算,如何?"鐘偉雄壓下怒气,想到另一個利用她的辦法。
  “你可真會打算盤,”瑾沛冷笑,“可惜我的腦袋還沒坏。也沒發瘋,想利用我?下輩子吧!”
  “要你加入是給你面子、看得起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鐘偉雄臉色變得猙獰。
  “就憑你這副德行,拿錢請我我還得考慮呢,要你給的臉做什么?”瑾沛不齒地嘲諷道。
  “你……”鐘偉雄气得臉紅脖子粗的,“你他媽的我們的梁子曹琨豪那幫人并不急著幫她解圍,能先解決几個就賺到几個,難付的人都往她那儿去了,最好她能再撐久一些,鐘偉雄肯定全軍覆沒。
  霎時眼前又是一場混戰,有人亮出了家伙,對著她猛刺。瑾沛的動作變得更加謹慎。而心中那份對君蔚的擔心也更形強烈,明白若要兩入全身而退只有迅速制伏鐘偉雄,公雞婆的狀況越來越凄慘……
  “小心!”瑾沛耳聞這震天吼聲,隨即被一股力量推開,回頭看時,她臉上血色盡失。君蔚肚子上插著一把刀,血正不斷地流出。
  斯文的俊臉漸漸變得扭曲、蒼白,嘴角淌著血,眼鏡早已不知去向。
  是她的錯!她不該急著制伏鐘偉雄而讓人有机可乘,間接害得他舍己救她!她不該不顧他的存在執意加入這場混戰,使他陷入危險之中!她此時簡直愧疚得几乎崩潰。
  “公雞婆,你……你撐著點!"她奔至他身旁,狂亂地喊。
  小刺蝟居然也有惊惶、傷心的一面,只可槽他痛得無心欣賞。
  “你……沒事吧?”
  瑾沛眼眶一紅,几乎流下淚來,他才是受傷的人啊,為什么反而關心她有沒有事?她宁愿他罵她。“我……沒事……”她有些哽咽。
  看出了她難得軟弱,君蔚厲聲吼道:“堅強點,撐下去……小心。”眼角瞥見鐘偉雄的偷襲,他惊聲提醒。
  鐘偉雄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好机會毫不放松地襲擊,瑾沛悚然一惊;危急中無暇細思就地一滾隨即躍起。
  眼見鐘傳雄──拳揮來,瑾沛思慮驀然一片清明,精准地箍往他的手肘,拉著他后退數步,又迅速反身使出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待鐘偉雄一著地,她立即反拗住他的雙臂,鐘偉雄忍不住痛呼出聲。
  “住手!全都給我住手!"瑾沛厲聲狂吼。
  她……居然制住了鐘偉雄!所有人都無法相信,包括曹琨豪。鐘偉雄的能耐他向來十分忌憚而夏瑾沛一個女主居然制伏了他?!這……
  瑾沛掃了眾人一眼,几乎所有人都挂了彩,最后瞪著曹琨豪說:“快去叫救護車!”
  ,曹琨豪用眼神示意一個兄弟去打電話。
  被壓在地上的鐘偉雄則不止一次地怪自己大意,如今敗在她手上,往后怎么混得下去?上次圍毆她若不是因為偷襲成功又仗著人多勢眾,恐怕難討得了好去。不行,絕不能就這樣被制伏,否”他日后臉往哪儿擺?但一掙扎手臂上的痛便直達心肺……
  "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瑾沛冷冷的警告。
  "了……了不起……小刺……蝟……”君蔚忍著痛苦稱贊她,她那手功夫真是了得。
  瑾沛看著君蔚強忍著痛楚,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滑落,血還在流著,她眼中蓄滿了痛苦,咬牙切齒一字一字他說:“這刀是誰捅的?”
  現場一片寂然,每個人都噤若寒蟬,能將鐘偉雄扳倒的女人淮敢惹?!
  君蔚見瑾沛臉色一沉,大有“沒人承認我就一個也不放過”之態,她赶緊說道:“算……算了,小……刺蝟……冤……冤相……
  報河時……了……算了……”
  "你別再說話了行不行?!”听他那么困難地顫聲說話,她的心就一抽一抽地刺痛著,“沒理由讓你自挨這一刀。”
  "我不……在……乎……”他已開始有些頭暈目眩,好痛"可是我在乎!”這句話說出來她自己也怔住了,她何時在乎過什么來著?
  君蔚已經痛得無法探究這句話的含意了,只是焦急地想阻止一切,"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和……他們……牽扯不……不清了……”瑾沛一陣默然,到此刻他仍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傷,只一味地希望她脫离這樣圈子,她從未感受。過這樣直接且真誠的關心。這笨蛋!又笨又喜歡多管閒事的公雞婆!
  “姓鐘的,我們之間的過結到此結束,仇我不想報了,圍毆我的事加上今天的事都算了,他日你和曹琨豪要干架,誰死誰活都不于我的事,誰也不准拿任何藉口找上我,要是誰還敢做出任何牽扯到我的事,我保證他會死得很難看!”
  她忿忿地說完,有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君蔚。
  片刻,救護車到了,瑾沛放了鐘偉雄,七手八腳地幫醫護人員抬君蔚上擔架,便要跟著他上救護車,陪他一起到醫院百。
  “小刺……蝟,溜冰鞋……別忘了……
  他已經痛得几近昏迷,居然還記挂著這等小事,瑾沛簡直服了他。“別管這些了!丟了就算了。”
  “不……行……錢買……的……他實在看不慣如此浪費金錢的行為。
  “我拿就是了,你給我閉嘴休息好不好?”瑾沛無奈地吼,轉身跑回去背起了兩袋溜冰鞋……
  兩幫人馬加起來超過四十人,就這樣看著他們离去,一時之間不知是繼續打,述是作鳥獸散好,但打又是為了什么?不打又要于嘛?霎時眾人心中都充滿了不明所以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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