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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裴烈帶著芷藜走過一條又一條兩面筑有高牆的窄小走道,這些走道對芷藜而言并不陌生,因它們和在天界上所讀的地圖一條也不差。隨著一格又一格往下走的階梯,芷藜猜想裴烈將帶她們到地牢。
  他們愈往下走,陰冷的气愈為強烈。走沒几步,冰冷的石牆上挂有用骷髏頭做成的裝飾物。即使高牆上的小天窗有光張照進來,但還是陰森得很。“這里真是陰森可怕。”芷藜打了一個寒顫。
  “所以我不會建議你晚上一個人出來亂逛。”他意味深長地說:“雖然沒有警衛,但是你一定會被嚇死。”
  “我才不會。”芷藜為自己壯膽地否認,因為她已計划今晚就展開尋找小仲斯的行動。“你說晚上不會有警衛?”
  一路上沒有看到任何警衛,因為根本不需要。整條走道狹長得只能容納兩個人,而且四周都是高牆,就算有敵人入侵也無處可躲。芷藜在心中評估。
  “不錯。”裴烈冷笑地看著這位天真至极的仙女,非常清楚她心里所打的如意算盤。
  “你要帶我到哪里?”魔域的地牢有一千多座,他究竟要干嘛?
  “地牢。”
  “地牢,為什么?”她探問。
  裴烈沒有回答。
  “地牢都關些什么人?”芷藜小心地又問。
  “用來關背叛我的人。”
  “魔域只有你、裴沙、四大魔王和少數人擁有魔力,有人傻得和你作對嗎?”
  “万界的傻蛋還是不少。”
  “不要嚇唬我。”她先被他意有所指、冷酷無情的話嚇到,接著又被他悄悄放在她脖子的大手掌嚇得心髒猛跳。她拍著惊魂未定的胸口問道:“你是怎么處罰背叛你的人?”這點和她有切身關系。”
  “到了,你自己看。”他打開走道末端的一扇木門。
  芷藜被眼前的景象嚇著了,她伸手捂住欲嘔吐的嘴,全身發軟地轉身想逃离這里,卻被裴烈扣住脖子,強迫她看。
  這是一間泛著柔和色彩的房間,撇開地牢不談,稱得上是一間漂亮的房間。但當芷藜看到几乎只剩骨架的大腿,大腿以上是被鞭打得血肉模糊的軀体。兩只手被鐵鏈鏈起地吊在空中,由于鐵會傳熱,兩只手被鏈起的部位都只剩下骨頭。
  裴烈朝旁邊的獄卒點頭,獄卒站起來,用一根水柱把那人喚醒,再用一根粗長的鐵鏈朝他猛力揮舞。
  芷藜捂住耳朵不讓自己听見那凄厲的哀號,近似懇求地轉向裴烈,“請你讓我出去。”
  裴烈立刻松手,芷藜惊慌地沖出去,一直沖到听不見那可怕的哀號聲才跌跪在地上猛吐。裴烈一直蹲在她旁邊,等她吐光胃里所有的食物,才遞給她一條手帕。
  “你為什么帶我來這里?”她推開他的手,恨恨地看著他。
  “我想有必要讓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他不帶感情的說。
  “如果我背叛你,你也會這么對我?”
  “你會背叛我嗎?”他的聲音里夾帶著微微的遺憾反問她。
  “當然不會。”芷藜勉強牽動還在打戰的嘴角回答。
  “你撒謊。”
  芷藜猛抬頭,怀疑、謹慎地看著他。他說話的語气像吐气般輕,使她一度認為是自己听錯了。但他接下來的話足以讓她恐懼到骨子里。
  “我永遠不希望看見你這一身細白賽雪的美麗肌膚讓岩漿熔化。”他輕輕按摩她抽搐的肩,柔聲得像惋惜一件不可避免的不幸事件般。
  他話中的含意非常明顯,他知道她的身分,他在等她背叛的那一天,然后如法炮制地折磨她。他也會像這樣殘忍地對待她嗎?那么她將只有一個選擇——殺了他,然后逃出魔域。“他是誰?”芷藜好奇地想知道。“你是不是對每一個囚犯都那么殘忍?”
  “黑獄魔王,他是一個背叛者。”
  “怎么會?”
  “這里是魔域,每天每個角落都有可能發生任何事。”
  “但是黑獄魔王是四大魔王之一,一個位高權重的魔王會背叛你?”
  “不該嗎?”
  “當然不該。他讓你覺得很丟臉,所以你才那么折磨他,對不對?”
  “這不關你的事。”他不理她。
  “我猜對了。”她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陪你回房休息。”裴烈提議。
  “不要,讓我一個比天界還美麗的地方,可以幫助你忘掉剛剛看到的一切。你知道怎么走。”
  “慢著。”他知道她和他一樣熟悉這里的地形。他表現得很明白,也是該攤牌的時候了。芷藜戒慎恐懼地走向他。“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對不對?”
  “你的身分?”他低頭看她上揚的臉蛋,“仙女?”他開始大笑,笑得很鄙夷。“可惡,原來你早就知道才故意帶我來看那惡心的場面!”芷藜的恐懼轉為羞憤,气的直踢他的小腿。
  “開玩笑,我可沒心理准備因為好心警告你背叛我的后果而挨揍。”他出其不意地把她推到牆邊,有力的雙腿緊緊地壓住她不安定的腿。
  “看到我虛弱、嘔吐的糗樣,你很得意?”她的四肢皆被他牢牢地定住,只有她的頭還可以靈活轉動。她張嘴咬他接近的高鼻子。
  “好險。”他及時閃開。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怕我。”他開心地大笑,她气得臉更紅了。
  “胡說。”他一手輕撫她細致的臉頰,仍是開玩笑的語調。“我現在開始怕你不能再和我做愛。”
  “你以為我還會和我的敵人做愛?”
  “你不是我的敵人,你是我的情婦。”他認真地提醒她,“你發過誓,要永遠當我的情婦,永遠乖順地屈服于我。”
  “因為你用小莉威協我,我不得已才發下誓言。”昨晚甜蜜的情景瞬間全涌上腦海,她別開通紅的臉不看他。
  “真難為你了。”他故意發出好像是為她惋惜的歎息聲。“可是那畢竟是誓言。”
  “少假惺惺,你曾珍惜我嗎?”芷藜控訴道,“別忘了,是你要把我丟進油鍋里的。”
  “那時我不知你原來這么美。”他說得理所當然。
  “你忘了的話,就容我提醒你。”她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疏忽,因而大聲地提醒他,“你見過我的美后,仍要把我丟進油鍋。”
  “沒錯。可是我畢竟沒有,而且事實證明我做得多對。”裴烈厚臉皮地露出迷人的笑容,曖昧地低聲訴說:“想想昨晚你又是多急切地取悅我,一次次地和我做愛。”
  “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和我做愛,你只是在利用我。”
  他輕松愉悅地回答:“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欲望呢?別忘記,只要我微微碰你這里,”他的手碰著他的胸部,“你看,它挺起來了。”
  芷藜真的是火冒三丈了,她失控地高聲尖叫:“別碰我!”
  “我現在終于知道仙女的風范和气質了,而且你還堪稱仙界第一仙女。”他鄙夷的目光上下掃視她的全身:“真是丟盡你們仙界的臉呀!”
  “我們為什么要討論這個?”她突然察覺离了題。
  “說得也是。我們都忘了,在魔域的你只是個凡人。”他覺得好笑的仰頭大笑。
  “裴烈,我可警告你,別小看我。”芷藜更是怒發沖冠地口不擇言。“雖然我沒有法力,但要刺殺你還是易如反掌。”
  “想刺殺我?你知道我的要害嗎?”他神色自若,好像在陳述無關緊要的事般,“這里。”他的手指著自己的心髒。
  “不要說了。”她像不愿認錯的孩子,以為別過臉就可以逃避。
  他還是繼續說,很詳細地告訴她:“可是我的心髒每天跳動的方位不一定,有時在左邊,有時在右邊,有時則在中間。我自己也不曉得下一刻的心髒在哪一側。”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因為如果你失敗了,你一定會得到生不如死的懲罰,更甚于剛才你所看見的。”他仔細地看著她眼神的變化。
  芷藜深吸一口气,很快地恢复鎮定。“謝謝你的提醒。”
  “很好,你的愚勇可能會使你變成仙界第一笨仙子。”他佩服她的勇气。
  “如果我成功了呢?”
  “我不認為你會那么做。”
  “你錯了。”她堅定地告訴他,“除非——”
  “看吧,已經開始跟我談條件了。”他一樣漫不經心的笑容,舉手阻止她說下去。“無條件,你只能屈服于我,因為我不可能放走小水龍仲斯。”
  “為什么?”
  “因為他是個很有用的東西。”
  “你們有沒有對他……”她臉色蒼白,無法完整地表達。
  裴烈了然地微笑,向她解釋:“不,他是我的上賓,我不會像剛才你看到的那樣對他。”
  “你走吧,我想靜一靜。”
  “好好利用你那美麗的小腦袋。”他离開她的身体,愛不釋手地輕啄她的唇。“忘了告訴你,天界潛伏在我魔域的人,全都被我毀滅了。”
  “你真厲害。”她看著他的背影渾渾噩噩地回道。“看來一切都得從長計議。”

  芷藜獨自一人走到花園,無心欣賞花園的美景。
  她閉上眼睛,承受對他逐漸加深的畏懼。可是真正令她畏懼的是自己。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當初接下“玫瑰任務”的豪气已被他攬亂,想殺他的勇气、決心漸漸流失。
  “唉!真難。再不動手,恐怕真會被他同化,沒用地做他一輩子的情婦,受万界眾神、魔王裴烈恥笑。不管,先救小仲斯再說。”
  小仲斯必定被關在一千多座牢房中的一間,但她要怎么察訪?芷藜歎口气睜開眼,視線落在距离她十尺遠的茂密花叢里。她露出微笑,這是她入魔域以來,第一次真誠而且開心的笑。
  她走近前,小心翼翼地拔起一根草,像寶貝似地捧在手心,然后眯起眼,研究地看著那根草直細的紋路,及紋路上密密麻麻的万絲血紋。“我的天!真是迷魂草。上古代日月异主。日主晨,月主夜,再加上地殼變動之故,迷魂草早已絕跡。
  芷藜是藥神的得意門生,精通各類醫術、藥草,曾隨藥神游歷万界尋找原生迷魂草,無功而返,證實了原生迷魂草已絕跡。其后藥神所复制出的迷魂草都無法對玉帝等法力高強者催眠。
  她興奮、顫抖地看著這株她曾苦心尋覓過的迷魂草,那复雜的万絲脈的确實与書上所載相吻合。万界唯有原生迷魂草可以迷昏法力高深者,如玉帝及天界長老,甚至魔王,它可以注入記憶到被下藥者身上,讓被下藥者完全被下藥者掌控。她手上這株迷魂草是絕無僅有的至上之寶。
  身為藥神的高徒,當然知道如何使用迷魂草。她可以夜夜脫离裴烈的控制,夜訪地牢,直到找到小仲斯。太好了!她開始期待夜晚的來臨。

  凌晨四點,芷藜由地牢的底層溜回房間,她直接沖進浴室,趴在馬桶前猛吐。不知從何時開始,每天早晨她總會不停地嘔吐,直吐到胃酸快干了才停止。這都該歸功于她所察訪一間比一間恐怖的地牢,她愈來愈不能忍受地牢的惡臭、陰濕的空气和囚犯被鞭刑的凄怪哀叫。還有她每天必須來回走上兩次的走道,走道牆上所挂各式的骷髏好几次都嚇得她差點惊聲尖叫起來。
  但最令她精神沮喪的是夜間行動已經持續兩個月,仍然一無所獲。小仲斯還活著嗎?每看過一間地牢,她就愈替小仲斯擔心。但是她快成功了,她只剩下最后一層的地牢沒有搜索,她相信小仲斯一定被關在最后一層。
  她撫著吐空的胃,脫下汗濕的髒衣服坐在大浴缸邊緣,等著浴缸的水注滿。想著自己的任務就快達成,她興奮地低喃:“就快了,這一切就快結束了。我發誓我要走的時候,一定要把走道那些發臭的尸骨燒光!”
  “你在說什么?”裴烈站在浴室門口,慵懶地欣賞眼前的芷藜。
  “你什么時候醒的?”她嚇得心髒怦怦作響,不自在地滑進尚未注滿的浴缸。
  “情婦,想不到今早有幸看見精神抖擻的你。”他脫去腰間的被單,滑進浴缸加入她。
  芷藜逃開他數尺之遙,賠著笑臉溫順地回應他:“是啊。”
  她恨透了他只用情婦或女人這兩個稱呼侮辱她,但她只有賠著笑臉討好他的份,因為他已數度表示每個早晨都無法逗醒她。沒辦法,她實在太累了,她可沒將他的需要列入自己的計划中。更何況他在每個中午或夜晚也都把這些補齊了呀。
  “過來。”裴烈粗魯地擁她入怀,伸手抹去她頸上的汗珠,“滿身都是汗,看來你似乎做了不少運動。”
  “嗯……”她不擅長說謊,一說起謊就結結巴巴。“是你讓我流汗的,所以我才想起來洗個澡。”
  “是嗎?”他怀疑地皺眉。“為何近來的夜晚我都有一种不真實的感覺?我并沒有感覺到滿足。”
  他說得太接近事實,這不是他該有的反應。可能是每天服用迷魂草的關系,使他對迷魂草的抵抗力增強。她決定今晚暫停夜訪的行動,避免他起疑心而功虧一簣。
  白痴!她只敢在心里窩笑,疲倦的臉上挂著嫵媚的笑容哄他,“我每晚都筋疲力盡,你卻嫌我不夠賣力?”
  “你的態度不像你說的那樣,你只是更貪婪地想要更多。”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他的話有几分真實,但唯有把他留在床上,她才可以夜夜尋找小仲斯。因為心虛的關系,她主動獻上她的唇。
  裴烈避開,一手扣住她的下巴。“我似乎看見某种陰謀在你体內醞釀。”
  “大王,我只是個凡人,您忘記了嗎?我能有什么陰謀?”嫵媚的笑容掩飾了她內心的慌張。”
  “你只管玩花樣吧,但我要你的時候,你無權拒絕。”裴烈把她抱到床上,嘴邊說不在意,但吻住她的唇是粗魯、不悅的,他的激情更是放浪不勒,芷藜疲憊的嬌体在他狂猛的掠奪中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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