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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蒼海。”
  “嗄?”原本正低頭在整理資料的魏蒼海聞聲之后嚇了一大跳!惊愕地轉過頭去,一對瞠著大大的眼睛意外地看著這名突然造訪的不速之客。
  來人是個擁有一頭及肩黑發的男子,他踩著矯健步伐輕松入內,衣架子般的身段散發出一股不畏天地的器宇來,搶眼得可怕!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認識我了?”來人大剌剌地坐進沙發內,交疊起長長的腿來,勾魂的眼睛凝視著魏蒼海,神情顯得驃悍又野性。
  魏蒼海連忙收拾起訝异的情緒,必恭必敬地來到不速客眼前。“焰……焰少爺,你怎么了?”
  “你主子呢?”他不答反問。和段絕塵极為相仿的濃眉、鼻梁、魅眼,及至于略嫌淡漠的唇線,几乎是同一個模子刻划出來的。當然相似的容貌亦同樣擁有超強的吸引气質,兩個人都是出色的,相左的分別僅在眼睛上,段焰有對狂猛蒼野的褐色眼珠。
  魏蒼海怔了怔,支吾半天,還是不曉得要如何回答才好?要知道連二少爺都親自出馬,可見這問題已經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
  “喂,段絕塵到底在哪里?你這個貼身侍衛怎么一臉呆瓜相?也不回我話。”明顯的不悅之情流瀉而出,把魏蒼海嚇得連忙開口。
  “是……絕塵少爺正和新簽下的制作人在公司開會,并不在家里頭。”
  “開會?”段焰不以為然地哼了哼气。“在這個節骨眼上了,他還敢玩?”
  “焰少爺,絕塵少爺不是在玩樂,他是很正經在經營制作公司的。”魏蒼海受不了主子被調侃,立時挺身為他辯解。
  段焰炯炯發亮的眼神像要吃人般的鎖住他。“這倒有趣,一個擁有龐大資源的‘段氏家族’可以讓他玩弄在股掌之中,他沒興趣,小小的一家唱片公司他倒是玩得盡心盡力喔。”
  “這是當然的。”
  “當然?”段焰的聲音揚了起來。
  “是……是的。”
  “你還有話反駁我?”
  魏蒼海頭都麻了,不過事到如今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為自家主子辯解。“焰……焰少爺,你明白掌管‘段氏家族’可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身為‘宗主’所要面對的問題是复雜又棘手的,雖然我相信絕塵少爺一定有能力把‘段氏家族’治理得非常妥當,不過一旦少爺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家族身上,那么他的興趣勢必得要放棄。”魏蒼海愈說愈激動,几乎要用嚷的了。“焰少爺,你和絕塵少爺是親兄弟,照理你應該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才對,絕塵少爺一向只對音樂有興趣,也只對音樂搪著,他是那么喜歡音樂与創作的一個藝術工作者,家族內的高層為什么非要阻止他的興趣發展呢?”
  段焰睨他,不怒反笑的為他解惑。“誰叫‘宗主’欣賞他,誰叫他一生出就不是尋常普通人,所以‘宗主’哪能容許他去玩那种小孩子游戲。”
  魏蒼海一時語塞。
  段焰挑眉睞他。“听懂了沒有?”
  魏蒼海遲疑了一會儿,突然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提著腦袋大膽跟二少爺請求道:“焰少爺,你怎么不幫幫大少爺跟‘宗主’說說情啊,如果‘宗主’答應別覓繼續人選的話,這一切的紛爭不就可以順利解決了嗎?”
  “要我去說情?”
  “是啊。”他央求的直點頭。
  段焰笑得挺詭异。“是可以呀……”
  “真的?”魏蒼海沒想到竟然能夠輕易獲得他的首肯。
  “只要段絕塵那家伙開口求求我,我就答應去跟‘宗主’說几句。”他坏坏一笑。
  聞言,魏蒼海開始磨牙。老天!絕塵少爺哪肯委屈自己去求人示弱,這焰少爺明明知道大少爺的脾气還故意這樣折騰人。嘖……真不愧是親兄弟,所以脾气一個樣子,倨傲又難以捉摸,簡直是出生來气坏人的。
  段焰看著气白臉的部屬,這魏蒼海倒是忠心得很。
  “這樣吧,看在你忠心耿耿的面子上,我就透露一個消息給你預做准備好了,‘宗主’已經對你家少爺遲遲不肯接下家族重擔的作法非常地不耐煩,所以准備下達指令,倘若段絕塵在下個月一號還沒回家族報到的話,他就要下手毀掉唱片公司了。”
  “什么?”魏蒼海一臉蒼白。“焰……焰少爺……這不會是真的吧?”
  “去勸勸你的主子,叫他好自為之。”段焰起身,准備走人。
  “既然你要回去,那就順便告訴‘宗主’,他不會有這個机會的。”第三道聲音驀然插入。
  “大少爺。”魏蒼海回頭。
  段焰望著早十分出生的兄弟,有趣一笑。“怎么,你還是打算利用寶石來制衡‘宗主’的命令。”
  “這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段絕塵淡漠應道。
  “我是不必枉做好人。”段焰眼神里的狂潮透露出一股危机征兆。“只不過你确定在下個月一號之前可以把‘晶玉寶石’給順手弄到手,好來對抗‘宗主’的決定。”
  “怎么?你也在打‘晶玉寶石’的下落?”段絕塵反問他。
  “當然,依家族的族規,只要是‘段氏家族’的成員,就必須服從‘宗主’以及‘晶玉寶石’所下達的任何指令,倘若有所違抗,必將成為‘段氏家族’的公敵,人人得以誅之。一直以來,‘宗主’与‘晶玉寶石’是密不可分的,哪知道兩年前‘晶玉寶石’卻無故失蹤,才會造成今天這种局面。而‘宗主’當然明白你心里所打的主意,你想找到‘晶玉寶石’用來對抗他所下的命令嘛,只是,你以為‘宗主’會讓稱心如意嗎?”
  “那么就來試試看好了。”
  “隨你,不過我相信你最后還是會失敗。”段焰撂下話,往門外走去。
  “焰!”段絕塵突然一喚。
  “干么?”
  “我想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備。”單手插在褲袋里的段絕塵,看起來就像是只滿腹詭計的黑豹。“即使現在的情勢看起來有些混沌不明,不過我最后的結果,我會是胜利者,至于家族的那副擔子……”
  “去!”段焰回頭瞪他一眼,不想再听,隨即邁開步伐揚長而去。
  可是段絕塵的聲音仍緊緊追隨著他。“那副擔子最后還是會落在你的肩頭上,所以你最好提早做個心理准備吧。”
  段焰利落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門外。
  “少爺。”魏蒼海滿肚子的話想說,段絕塵卻搖頭。“你什么都不必擔心,只管做好我交代的事。”
  皇帝都不急了,那他操心些什么,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听令行事。
  “是!”魏蒼海也只能往好的方向去想了。
  “玉姐,你的水。”
  “謝謝。”玉姐接過水杯,抬頭看了眼楊作弄,和气問著。“作弄,來公司也有几天了,這些工作還做得習慣嗎?”
  “習慣,沒什么問題。”她勉強一笑,沒有心情与人多閒聊。“不好意思,我得上樓去,企划部的許先生要我替他影印几份文件,很赶的。”
  “等一等。”老好人玉姐抓住她。“急什么!我話都沒說完呢。”
  “玉姐……”
  “喏,你不太對勁,我看你心里明明就有事,為什么不告訴我呢?”她猜了一猜。“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公司有人欺負你啦?”這楊作弄身份之特殊,簡直可稱得上吊詭了,先前眾人都以為她是段先生看上的新人人,預備捧成歌星的,沒想到她居然來到制作公司上班,并且還是以打雜小妹的身份就職。
  “我沒有心事,也沒有人欺負我。”她淡淡回答。
  “真的沒有?”
  楊作弄喟歎一聲。
  “玉姐,你想想,公司里面有誰敢欺負我呢?”眾人只敢在背后議論紛紛。
  玉姐一時語塞。“說的也是,雖然你這個傻丫頭放棄飛上枝頭的大好机會,但是只要是明眼人都心里有數,你跟段先生的交情非凡,論理,有他當靠山,是沒有人敢欺負你。”
  “那不就對啦!”她苦澀道。
  “哎喲!”玉姐察覺到自己的失言,連忙解釋道。“對不起啊作弄,你可別想歪,我的意思是——”
  “我了解你的意思,我不怪你。”心直口快的玉姐并沒有惡意,她明白的況且人家若是要想歪的話,她又憑什么阻止;要知道她的出現早讓眾人以為她居心叵測,根本就當她是意圖巴結段絕塵走上星途的有心人,尤其是當紅炸子雞樊愛妮也因為她的出現而与段絕塵分道揚鑣,最后一怒跳糟到宋桐的制作公司,她成為段絕塵新歡的消息更是甚囂塵上,這么明顯的實證,又如何阻止別人不做如此想像。
  有口難辯呀……
  楊作弄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來,但是,她卻覺得連吸口气的力气也沒有。
  “玉姐,你就不必再替我操心,我都這么大個人了,懂得照顧自己。”他身心俱疲是因為段絕塵的無情哪。“你別怪我雞婆,誰教你這兩天變得憔悴好多,連我看了都心疼。”看看,人都消瘦了。
  她笑笑,撫著自己的臉頰。
  在舊居公寓里,當她确定段絕塵原來只對“晶玉寶石”有興趣,對她种种的示好行為也只是為了“晶玉寶石”而不得不行使的計謀后,她的心就掉進冰窖里頭,任憑她怎樣掙扎也掙扎不出來啊。
  更可悲地,她完全沒有資格指責段絕塵的絕情,因為這一切都她主動糾纏,是她厚顏地啟了邂逅的開端,還強迫段絕塵配合著過程,得到這种結果,也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要真去討論究竟是誰錯了,始作俑者是自己心頭的那片痴迷呀。
  “作弄……作弄?你是怎么啦?臉色愈來愈難看。”玉姐的叫聲一陣一陣地傳過來。總算喚醒了她。
  楊作弄回過神。
  “玉姐,我真的得去做事了,否則遲了許先生會生气的,抱歉。”她逃离似地往樓梯口匆匆走去,起伏的情緒夾雜深深的悲涼,低著頭走得是那么的快速,下樓梯時,久未出現在公司的段絕塵与她擦肩擊過,也不知是真沒看到、或者是故意的忽視,她的速度沒有放慢下來。
  “楊作弄!”段絕塵腳下一頓,轉頭叫他。
  她置若罔聞,走得更急。
  “楊作弄?”段絕塵轉身几個大跨步,抓住她的手臂。“你這是做什么?”
  她彈了起來,帶著惊惶的回應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段先生,我剛沒瞧見你從我身邊走過去。”
  “你沒有看見我?”他這么大的一個人從她身邊走過,她居然說沒看見。段絕塵勾起她的下巴,眉宇聚攏起來。“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嗎?”
  她惊悸的別開臉去,揮掉他的手,退出他的气息之外。“是我的過錯,是我有眼無珠沒跟段先生您請安問好,我承認自己錯了,對不起,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她又退了退。“我還有工作得做,先告退了。”
  這是什么態度?楊作弄不是以糾纏他為樂,怎么几天沒見她整個人都變了個樣子,居然開始抗拒他。
  “別走,我還有話問你。”他握住她的手臂。
  “段……段先生,有人在看我們了,麻煩你放開我。”
  “到底出了什么事?”冷冽的詢問聲划開,絲毫沒有放過的意思。
  楊作弄知道四周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再不解除目前的僵局,等一會儿什么小話都會冒出來。只是怎么說?問他有沒有跑到她的舊公寓去搜索?問他心里面是不是只有那顆寶石的存在?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呢?
  他情何以堪啊……
  “你還不回答我?”這妮子陰晴不定的神色分明是有事在瞞他。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問題?難不成段焰已經從她身上下手了。“楊作弄,你是不是遇上誰了?快說。”
  她臉一白。
  他知道了莫羽翼?
  “啞了嗎?”他進逼再問。
  “我沒有遇上誰,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沒有出賣人的本領。
  “你還跟我裝蒜。”
  “我敢嗎?”
  段絕塵挂在唇邊的冷笑消失,漂亮的眼睛布滿了譏嘲。“你當然敢,而且你也已經做了不是。”
  她胸口一緊!顫抖的唇片一張一合道:“沒有錯,我是做了,我用‘晶玉寶石’來威脅你,我承認自己是一個卑鄙小人,所以你鄙視我、痛恨我、看不起我,全部都是理所當然的,我能辯解什么?”她用力地宣泄完后,心仿似掏空。“對不起,我還有工作必須完成,否則你要是扣個辦事不力的帽子戴在我頭頂上來,我豈不是連這份工作都要保不住。”如此一來,連面對面看他的机會也將跟著消失。
  只是,她還能繼續拗上多久?
  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垂死前的掙扎。
  她其實沒有任何的机會。
  楊作弄落莫的身影就這么一步一步跨上樓梯。
  好像一触就散的云彩……
  凝睇她虛幻的背影,段絕塵忽然間被一團陰郁的烈火給包住,見她一反常態的隔開自己,他竟然有种不以為然的感受。
  沒理由他會因為她而產生這种惡劣情緒來?
  他從來不愿意讓自己居于不确定的變數中。
  尤其對象是該死的楊作弄!
  她還能期待什么?
  小手胡亂一揮,抓到的只有虛空。
  搞到這种情況,楊作弄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哀悼自己、為自己紊亂多時的情緒起個了結与澄清,想辦法把腦中的紛亂全數歸零,別奢求了,別再去要自己要不起的男人,她是那么地想要在破茧而去,可是…可是就是不到呀……
  她無力地躺在床上,身子邊中動的力都沒有,不過那股蝕心的痛楚卻仍不放過的一再鑽進她的心坎內,毫不留情地啃噬著她。
  痛……好痛……
  閉了閉眼。幽渺地揚了揚唇。突然有顆冰涼的水滴滑過她臉頰、震惊了她!手指一拭!是淚?老天,她究竟在做什么?況且她有資格流小眼淚嗎?要知道她与段絕塵之間連個愛情游戲都稱不上,一出單相思的獨腳戲,她在悲傷些什么?
  徒留笑柄罷了。
  “作弄……作弄……”門被輕敲了几下。“作弄,你在這里嗎?快來開門啊,作弄……”
  听到叫聲的楊作弄連忙拭去臉上的淚珠,撐起身子,沒想到一股濃濃的暈眩感猛然侵襲而來,她身子晃了一晃。
  “作弄?”
  “等……等一等,我來開門了。”她甩了甩沉重的腦袋,吃力地應了聲,起身開門把玉姐迎進來,她的手上則是拎了個便當。
  “你是怎么啦?”玉姐端詳著她。“已經請了好多天假沒來上班了,而且還草草交代了那些令人擔心的話,說什么想一個人待在樓上靜一靜,不想被人打扰。”
  楊作弄點頭,無語。
  “真是的。”玉姐不以為然地放下便當。“真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糟糕的是我最近又忙翻了天,根本沒法子關照到你,好不容易一直到今天才能抽空上來看看你,你……”
  “公司是不是又有新計划了?”她气若如絲的截斷老好人的喋喋不休,因為腦袋的暈眩感似乎又加重了几分,但她不想在玉姐面前露出病態來。
  “是啊,段先生剛剛又簽下一位新人,為了打造這位新手,從上到下都忙得團團轉呢。”
  “那么這几天段先生都有到公司上班嗎?”
  “是啊!”玉姐心無城府的回道。
  楊作弄忍不住地問:“那他……那他有沒有發現我請假?有沒有問我為什么沒有去公司上班。”
  玉姐愣了愣,隨即搖搖頭。“我看段先生八成也忙翻天,才沒有注意到這些小細節,不過這樣也好,否則最講究效率的他要是知道你請了這么多天假,鐵定不高興。”
  她閉上眼,任由苦澀彌漫。“也對……你說得也是……”
  “作弄?”玉姐總算發現她的不對勁。“你到底是怎么啦?瞧你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沒什么。”她退了几步,避開玉姐伸過來的手,絕美的臉龐努力裝出無所謂的模樣來。“我只是有點不會舒服罷了。”
  “不舒服?”玉姐嚇一跳!“那你有沒有去看醫生?要不要緊。”
  “我有吃藥,睡一會儿就沒事的。”
  “你真有吃藥?”奇怪,她就是覺得楊作弄說謊。
  “是真的。”楊作弄努力振作起精神,連忙轉移話題。“謝謝你還特地為我帶個便當來,整間公司里頭,就只有你對我好。”她不惹人忌就已經是万幸的了,難得有個人愿意真心關怀她。
  “你也知道想在職場上交知心朋友會比較困難些,尤其是我們這种傳播業,不過……算了,講這些東西做什么呢,你快點填飽肚子,吃飽后要記得吃藥哦,我得赶回家去,我儿子、女儿們還等我弄晚餐呢。”
  “是啊,你快點回去吧!”玉姐的儿女們何其有幸,擁有這么一位好母親,哪像她,什么都沒有,雖然先前還有偷歡這么一個親人,不過她就是有种預感,偷歡很快會找到屬于自己的歸宿,擁有自己的家庭,到那時候,她又是孤單一個人。
  “作弄……那我先走了。”
  “再見。”楊作弄送她出門,再關上門,這下子強撐的力气全部散盡了,她整個人軟軟地滑跪在地毯上,又緩緩地躺了下去。
  太可笑了……真的是太好笑了,最瀟洒的楊作弄居然也會學文人悲吟春秋了。
  她縱聲笑著,笑得好凄涼、笑得什么都空了,笑得連走回床上的力气都沒了。
  她就躺在地毯上,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涼意不斷侵襲,已經蜷曲成一團的身子卻仍然在顫抖,但又能怎樣,也由得她去了。
  因為她什么都沒有了。
  這輩子她從來不去強求些什么,好不容易有個夢,終于也到了該清醒的時刻。
  那么一位高高在上的男人,終究不是她這种卑微的小人物所能触及的。
  別戀了呀……
  卡!
  段絕塵一進門居然就看見她倒在地毯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慘樣,一抹不該有的心痛猛地炸開來。
  “你是怎么一回事?”他口气顯得急躁,快步走上前,楊作弄听見聲音后也慢慢地將螓首抬起來。
  “是你啊……”她無神地瞅住他。
  确定她還能動,段絕塵莫名地安了心。
  “你干么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無緣無故躺在地毯上做什么?算是哪門子的新游戲,這些天故意不理她,是要給她個教訓,沒想到一上樓來,反倒是他要面對這個意外的“惊喜”。
  楊作弄無力地笑了笑,撐起身子,奇怪地看著他。
  “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她腦袋暈沉沉,暗忖:現在一定是在幻想。
  “你這几天在做些什么?為什么沒有下樓工作?”他看著她。
  “咦?原來你還是有注意到嘛!”她呵呵笑起來,卻是比哭還要難看。“我還以為你不曉得呢!”
  她又在玩什么把戲?
  “最近你似乎以跟我作對為樂。”他冷睇著她。“小心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如果你還想繼續留在公司的話,就守本分一點。”別以為有“晶玉寶石”就可以為所欲為。
  繼續守著那份痴迷嗎?
  她虛弱的低喃著:“可是我……我已經沒有那份力气了……”
  “沒有力气?”他悍然說道:“那好,你就把‘晶玉寶石’拿來給我。”
  “段絕塵……”她突然叫出聲,痛苦地迎視他。“我明白你滿腦子想著要得到‘晶玉寶石’,勉強留下我也是為了得到它。它對你而言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珍貴稀寶,重要到這事上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取代它。”暈沉的感讓她路漸漸紊亂,楊作弄只覺得快要崩潰了。“好吧,我就把它還給你……我不要了……我不想再用它來威脅人,強要來的東西是沒有意義的……我早該明白。你討厭我……”
  “你?”他凝睇她近乎透明的臉。
  “真的,我把它還給你,我說真的!”楊作弄吼了聲,顫抖的嬌軀突然往地毯上栽倒下去,段絕塵一個箭步接住她的身子,燙人的体溫讓段絕塵為之一凜!
  “你……”
  “我們走吧,我帶你去拿,你先放開讓我站起來,我現在就把它拿來還給你吧。”她掙扎地要從他的臂彎里站起來,但段絕塵卻突然把她打橫抱起,疾快往電梯走去。
  “是啊……我們得快點……這么做就對了,我帶你去拿……我把寶石還給你,我玩夠了……夠了……真的夠了,至少我認識了你……其實我已經很幸運了……很幸運了……”她癱在他怀里不斷呢喃著。
  “病了為什么不看醫生?”下了樓后,他立即指示司机開著高級轎車往醫院方向奔馳而去,后座的段絕塵凝睇著身畔臉色漸漸發青的楊作弄,屏气問她。
  她連吐出來的气息都熱得燙人!這妮子這几天前在房里到底在做什么?
  “我病了嗎?”她傻傻一笑,不過下一秒她的眼神又迷离了起來。“我只不過覺得身体熱了點罷了,沒什么的。”
  “人都快暈了,還說沒什么?”他口吻不受控制地惡劣了起來。
  “是嗎?”她兀自大笑。
  “你笑什么?”這妮子總會做出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惊人之舉。
  “你當真以為我病了嗎?”她看他。
  段絕塵不答,靜靜回視她。
  “你怎么會相信我呢?”她突然把自己整個偎進他怀里,緊緊依附著他,空茫的眼神沒有焦距,好似清醒又像作夢般地輕呢著道:“我是個小偷、是個坏胚子、還是個威脅你的女惡魔,此時此刻正用著苦肉計在設計你呢,你這么聰明的人怎么會看不出來……怎么會看不出來呢……”
  段絕塵任由她依偎在怀里,居然沒有推開她的意念。
  “好奇……我也許真的病糊涂了……”纖纖玉手貼在他的胸膛,她感到到他心髒穩定的律動,只是——“好奇怪呢?你真的是段絕塵嗎?你可是傳言中的‘冷面情帝’?無緣無故你怎么會突然變得這么溫柔?怎么可能?”
  她的熱度、他的体溫,倆倆纏繞一塊,分不清誰是誰的。
  段絕塵柔和地歎口气。
  “這是真的嗎?”感應了他的溫柔,把小手貼附得更緊。
  下一秒,段絕塵的手掌也慢慢覆蓋上她冰涼的柔荑,緊緊握住!
  咦?
  她震惊地仰起臉蛋來,掌背不斷傳來暖烘烘的气息,太不真實了……
  “我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是在作夢。”她甜美地傻笑。“打從出生時,我就被丟在孤儿院里,我沒有父母,也沒有朋友,我什么都沒有,生下來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一直以來,我的日子其實過得再平凡也不過了,只是、只是……再平凡的人也有幻想的權利吧,我也會作夢的喲……夢里頭,我們有著美麗的邂逅,我們有著最完美的結局,夢境里面有著我所奢求的一切,是啊,夢……像我這种平凡人也只有作夢的資格,因為在現實生活里,我哪能遇上這么美麗的溫柔呢……”她又鑽了鑽,尋找到更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怀里。“容我得寸進尺些吧……拜托……”她緩緩閉上雙眼。“……拜托……”段絕塵原本想啟口說些什么,終究還是沒開口,靜靜地把她的容顏看在眼底,最后,他的雙臂鎖住了她,將她緊緊挪進怀里,任由她安穩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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