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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真該死呀!
  楊作弄惱怒地瞪視著醫院的天花板,她有大半記憶都不見了?隱約的印象里,就只剩下她跟段絕塵承諾了要還給他“晶玉寶石”的這檔事,接著……接著就全沒有了,之后她到底跟段絕塵做過什么事?說過什么話?她連一丁點儿記憶也沒有。
  但這段空白里頭好像發生過什么重要的事?
  她有感覺的……
  只是任憑她怎么用力气去回想,就是想不起來。
  唉!
  倒是——昨晚之前的情況她可還記得清清楚楚,被摒除在心門外的痛感依舊強烈存在,段絕塵要拿回寶石的決定也絲毫沒有改變,更糟糕的是她自己還許下承諾要把寶石還給他。
  怎么辦?
  楊作弄煩躁地坐起身子,搔起腦袋望著窗外的朝陽,真要就此投降了嗎?
  她想了好久。
  突然,她下床穿鞋,毅然決然地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下了決定。
  逃吧,就算因此招來段絕塵的憤怒与不諒解,她也情愿。
  她是那么真心地眷戀著他,就因為這一片痴迷,她才會處心積慮地主導這場戲,教她放棄,她哪能舍得……況且,如果她真能輕易的舍棄這份愛慕的情愫,她也不會這么難過了是不。
  楊作弄的手緩緩握住門把,貝齒一咬,推開門——
  “你准備上哪儿去?”門前站了條影子。
  楊作弄嚇了一大跳,跌撞的退回病房內,倉皇的眼神瞧著段絕塵跟著走進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個狀況才好。
  段絕塵關上門,回頭睇住她。
  楊作弄低著腦袋,絞扭著手指頭,完了,她心里有數,再也逃不掉了!
  “剛剛准備上哪儿去?”段絕塵一派优閒地坐進椅子內,凜冽的目光直視。
  “想……想出院去。”她閉了閉眼,虛弱地回道。
  “出院之后呢?還計划上哪儿?”他咄咄逼人地再問,灼灼目光盯在她臉上,須臾不离。
  根本就騙不了他,他其實非常清楚她想逃走的企圖。
  “既然你都有數,何必再問。”她頹喪地坐回病床,一臉無奈。
  凝睇的目光沒有移開的意思,到底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即使顯得狼狽,仍是美麗得教人心怜。
  怎么說,楊作弄這女孩似乎戴著多重面紗,也常常展現不同風情,看久了,會覺得她像團飄忽的云絮,時而澄亮、時而迷捸A也令人捉摸不住。
  就這么樣好半天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楊作弄在他的注視下開始顯得不安,不得不主動開口。
  “你在看什么?”或者說他在評估什么?
  “沒有。”他支著下顎,不著痕跡地收回方才釋放的情緒。
  “那么……那么……”她困難地咽了咽口,祈禱他會忘了她曾經許下過的承諾。
  “嗯?”他狡黠地撐著頰,反問。
  唉!顯然她的祈禱是沒有用處的。
  事到如今楊作弄也只有臣服的份。
  她輕聲說著。“你可以放心!我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你什么,況且就算我現在想要后悔,也來不及了。”
  他揚起唇。“你真的甘心把寶石給我?”
  “不某心又怎么樣?”事到如今她能夠不看破嗎?就算那天他沒有在她的公寓里里搜到“晶玉寶石”,但下一次呢?憑“段氏家族”的實力,她的反抗就好比是螳臂擋車,只有等著被壓死的份。“能避過一次,我不敢期待還會有第二次的幸運。”
  他的劍眉高高挑起。“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還演戲,明明就曾暗地來搜查過她的住處,為何不敢大方承認?
  她嗤了聲。“意思是想你堂堂‘段氏家族’下一任‘宗主’的結承人選,只消動一根小指頭,我還有反抗余地嗎?”
  乍間,段絕塵臉色沉了下去,陰冷的气息也毫無預警地迸射了去,楊作弄莫名承受他的尖銳,惊嚇地喘了口气!
  “你……你干什么?”她不明所以地望著她。“怎么……你是怎么一回事?干么露出這种……這种表情來……”她說錯什么了?否則他干么變得這么陰狠。
  他趨身俯近她,雙臂分按在她左右邊,把她困在胸膛前,俊美過人的臉上透著一絲憎惡。
  “是誰告訴你我是‘段氏家族’的下一任‘宗主’?”這個秘密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知曉的。
  “是……”她頓了一下,迎視他的表情,反問道:“是誰告訴我的有分別嗎?難不成這個消息不正确?”呵,難怪他惱,底細被人挖出來他顏面何在,這么驕傲的一個男人只想操縱別人,卻容不得別人知悉他。
  “是誰告訴你的?”段絕塵悍然再問。原來她就是知道他的一切,才會這么處心慮地糾纏他。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她不會出賣莫羽翼。“何況讓我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又有什么關系。”
  “不行!”他最痛恨的就是覬覦。
  楊作弄喉頭一緊,胸膛痛得連呼吸都快喘不過來。“不行?你意思是指,我連知道你身份的資格也沒有。”好狠,他就這么鄙視她。
  “可以這么說。”貪婪的女人一向為他排斥,尤其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楊作弄竟然還布下一個接一個的局。
  “你走開!”她使勁推開他,胸脯因哀傷而劇烈起伏著。“太可笑了,我實在太幼稚了,事到如今我到底還在期待些什么呢?我早該看清楚自己卑微的身份,小小的楊作弄連跟你說話的資格也沒有!我早該認清自己的無知,可是我卻還痴痴的以為或許可以改變……”
  她空洞的表情震撼住了他!段絕塵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分。
  “作弄——”他控制不住進理智的想解釋。
  “來,我們現在就去拿‘晶玉寶石’。”她不愿再听,忿恨地截斷他的話,飛快轉身沖出病房外,段絕塵跟著尾隨而去。
  走出醫院,她立刻招來了輛計程車,一路上她除了開口告訴司机往××墓園方向而行之外,就一直緊閉泛青的嘴唇,不愿再說一個字。
  他也無語,任由死寂彌漫在車內、混沌蔓延兩顆心。
  一個鐘頭過后,司机抵達目的地,車子停了下來。
  楊作弄開門下車,頭也不回地往墓園走了進去。
  繞了几個彎,楊作弄來到孟偷歡母親的墓碑前,雙手合十恭謹地行了個禮后,空蕪地看著前方,幽幽說著:“我就是把寶石藏在這里。”
  段絕塵沒搭腔,只是默默注視她把“晶玉寶石”從一個隱密的洞穴里拿了出來。
  正午的陽光,讓神秘的紫色寶石在她的掌心上放射出一圈銀光來,那懾人的光亮,是顆耀眼的寶物。
  就因為得到了它,所以開啟了她這一段幸運的邂逅,不過也因為它的歸還,幸運到此終結。
  楊作弄凝望掌心上的紫色寶石,不舍地緊緊一握,但終歸不是屬于她的東西。
  她咬著牙,顏然回過頭去,抬頭凝睇他。“現在,我就把寶物歸原主。”她把寶石遞過去;然而在伸出手去的一剎那,她仍然有些后悔,給了,牽系就切切實實中斷了。
  可是……一想到他那些傷人的話語,她又怎么能夠不徹徹底底地冰凍住自己的戀慕之情呢。
  “你曾經說過,我終究會主動把寶石交還給你,現在,果真應了你的話,我輸了,我是主動把寶石歸還了你。”這一場勾引愛情的游戲,結局已經出來,她輸得徹底,段絕塵從頭到尾完全沒有被她影響過,他竟不曾為她動過心,連一絲絲都沒有。
  段絕塵接過寶石,雙眼卻是离不開那張蒼雪一般的容顏——無瑕的朱顏沒有控訴,只剩凄然;在這一刻,他不免怀疑起自己的猜測是否是錯誤的?也許,她并沒有覬覦他不凡的身份,一切全是他的誤解。
  “還給你了,故事也結束了……”楊作弄只為他敞開的心扉,漸漸關合上。“我想我們以后也不會有再見面的机會……不過這也好……以后誰也不會再去困扰誰……”
  “你去哪?”段絕塵突然開了口,問出聲后,連他自己都訝然!
  “先搬出你借我暫住的宿舍,然后回到屬于我自己的地方去,過我自己該過的生活。”
  “以后呢?”
  “走一步算一步。”她抬頭仰望天空。“我走了,后會無期。”她背著他擺擺手,邁著了斷的步伐一步一步离去。
  “等一等!”段絕塵的突然回蕩在空气里,楊作弄的腳步頓了一頓!
  他在喊她?怎么可能,這應該是出于幻想下的情節吧!楊作弄為剛才所听到的聲音做了這么一個注解。
  搖了搖頭,她又跨步离去。
  “我叫你等一下你沒有听見嗎?”猛地,蒼勁的聲音又傳來相同的訊息。
  楊作弄的步伐這回結結實實停住了!僵直的身子開始抑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他為什么還要喊住她?為什么?
  “明天回公司報到去。”就听段絕塵磁嗓朗朗揚起。
  “明天……回公司?”他是在給她希望嗎?
  “對,我准備替你安排一切。”
  她慢慢轉過身去,眼皮完全不敢眨。
  “你的意思是——不赶我走?”他不是那么無情的,他終究不審有一些些在意她的,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并非完全白費。
  段絕塵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下了這項決定?不過他卻沒有任何后悔的感覺。對此唯一的解釋,是他不想看見她悲傷的臉孔吧!
  “總之明天你准時上班,我會送你一份惊奇!”替她安排一個最适合的工作給她,至少能保障她往后的生活過得衣食無缺。
  “真的?”她開心极了,人生不是這么悲慘的對不對?
  他點頭。
  楊作弄終于笑逐顏開。
  面對她的笑容,段絕塵也像是解決了一件困扰的心結,跟著松了一口气。
  楊作弄一夜無法成眠。
  她就這么坐在离公司不遠處的公園里頭,凝睇著天上眾星,靜靜地等待黑幕轉向透明,慢慢地走向天白。
  她的精神一直處于亢奮狀態,以至于了無睡意,腦子里所想的將淨是段絕塵所謂的惊奇兩字。惊奇?不知道會是什么東西?不過應該不至于會讓她失望的吧,否則的話昨天段絕塵拿回“晶玉寶石”后大可以跟她一刀兩斷、從此与她了無瓜葛,他又何必自找麻煩地又兜上一圈。
  她是充滿期待的等待答案快快揭曉,這也認清自己原來是這么個容易取悅的人,他不過是給了絲希望,先前所受的委屈与不平就通通拋諸忘掉,想來自己還真是天真沒用呢!唉!話雖是這么說,不過呢——
  嘻……她卻覺得自己的運气滿不錯,至少陷入絕境之后,還有重生的机會,想來幸運之神眷顧的不只是偷歡一人,也還包括著她。
  虫鳴聲響、鳥啼嬉鬧,又是新的一天開始。
  楊作弄神气爽地站起,翹望万里晴空的天際,朝陽出生,一束束的光華籠罩天地,弄得這世界的白的發花,大好气象哪!
  她心情极佳地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气,看了看腕上的表,上班時間快到了,也該往唱片公司報到,讓她惴惴不安一整夜的惊奇,急著想揭曉呢。
  楊作弄邁著輕快的腳步往公司走去,才來到前庭處,不意,一位女士攔下她。
  綰著發、戴著眼鏡、身著套裝的周小姐突然出現擋住楊作弄的去路,瞧著她的眼神里,有著兩簇不知名的火苗在燃燒。
  “早安,周小姐。”楊作弄禮貌十足地跟她打招呼。這位女士是B組團隊的總負責人,也是段絕塵的得力助手之一。楊作弄可不也忘記前些日子為了執行捧紅她的計划,這位周小姐可是卯足全力想為她作嫁,沒想到卻是碰了個不識相的她,好心還反遭她的刁難。更記得當時周小姐非常非常惱火,因為她這個初生之犢竟然不識好人心。
  “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就因為有這個糾結的存在,所以為了避免不愉快,她到制作公司上班后,總會故意避開她的部門。
  周小姐朝她點頭,面無表情的回道:“托福。”
  “那就好。”楊作弄邊說,一邊准備從她身邊越過。“對不起,我得進公司打卡,遲到了可不好。”
  “沒有關系的。”周小姐疏漠地擋住她的去路。
  “沒有關系?”楊作弄狐疑地反問。“周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意思是你沒有走進公司也無所謂。”
  楊作弄緊緊看著她,眼珠儿溜地一轉,譏誚地笑起來。“怎么,難不成你今天是來報仇的?”
  “報仇?”周小姐了扶鏡框,回道:“我不記得自己跟你有過什么恩怨?更談不上報仇這兩個字。”
  “既然你大人大量,不會計較上回我得罪你的事,那么你擋住我去路,可就說不過去了嘍。”她向右跨了一步。
  “我說過,你不能再進公司了。”周小姐態度變得強硬。
  楊作弄斂下眼瞼來,暫忍委屈。“為什么?你總要給我個理由吧!”
  “你不是制作公司所聘請的員工,當然沒有資格踏進一步。”
  她回道:“周小姐難道不知道我是經過段絕塵先生准許的。”
  “是嗎?”
  “他昨天命令我回來公司上班。”算了,別生气,總不能才回公司又給人家添麻煩。“周小姐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直接問問段先生,不要來找我麻煩。”楊作弄懶得甩她。
  她伸手攔住她。“我若沒有得到命令,你想我敢站在這里赶你走?”
  楊作弄心髒重跳一拍。
  “你說段絕塵命令你來門口攆我。”她神色變冷。“可是我怎么覺得你是在假傳圣旨,意圖攆掉眼中釘。”“我有這种膽子嗎?”周小姐反問她。“楊小姐未免太高估我了,想來段先生可是我的老板、更是我的衣食父母,倘若沒有他的授意,你以為我會冒著被辭退風險來跟你說這些?”
  楊作弄一時無言反駁。
  她一哼,再道:“楊小姐是個聰明絕頂的人物,這么簡單的道理難道會想不通嗎?”周小姐毫無退卻的篤定,讓楊作弄愈看愈心惊。“你一定覺得很疑惑,不過我現在就替你解謎,段先生要我轉告你,昨天的話只是隨口胡謅,吊吊你的胃口,沒想到你竟然信以為真,還敢厚著臉皮回到公司來。”
  “小心你的措辭!”什么叫厚著臉皮?
  “何必動气呢?段先生早就看穿你跟樊愛妮都是同一類型的女人,糾纏段先生的目的不外乎是為了他的名聲和財富,只不過你比較聰明點,會利用‘晶玉寶石’來威脅段先生,讓他不得不留下你,還得虛与委蛇的應付你。但是寶石既然已經特歸了原主,那么你還有留下來的必要嗎?”
  “周小姐也是‘段氏家族’的成員?”否則她怎么知道寶石已經回到段絕塵手上的消息。
  “你忘了我是段先生最得力的左右手?”周小姐微微一笑,態度疏冷地對她強調。“楊作弄,請你离開吧,公司并沒有你可以容身的地方。”
  “要我走可以,叫段絕塵親自來赶我!”她不曉得事情為什么會在一夜之間全部變了樣,不過她相信這不會是真的,一定是周小姐夾怨報复,故意拿話激她,所以她不會傻得去上當。
  “一個小偷也配得上我家少爺親自出面。”周小姐鄙夷的諷刺尖銳地劈進她的耳膜。
  楊作弄仿佛遭到電擊,整個人怔住。
  “你說我……你說我是什么?”好的靈魂仿佛被挖出了一個大洞來。
  “小偷、浪女。”周小姐不在乎地回道。“還有一大串的資料呢,你的歷史需要我重敘一遍嗎?”
  “是誰告訴你我的過去?”楊作弄僵硬地看著她,明亮的眼神逐漸失去焦距。
  “你想呢?”周小姐詭譎的笑,道:“憑你的出身、你的經歷、你這种女人根本高攀不起我家大少爺,而且,你最不應該犯的錯誤就是利用‘晶玉寶石’來威脅我家少爺,你曉不曉得?敢動我家少爺主意的人從來沒有一個得到過好下場,并且他最厭惡的人,就是像你這种自以為聰明的女子,以為憑几分姿色、或是一點點長才,就妄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所以他決定教訓你,先是哄誘你個几句,把你騙得團團轉,再一腳踢開你,好讓你自己深刻反省清楚,認清自己的定位,別再著臉皮死糾纏,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是嗎?
  段絕塵就先勾引女人心,然后再狠狠撕碎她的期望來讓人對他心死。
  “還有……”周小姐突然從公事包里拿出一張支票出來,遞給她。“不管怎么說,你都幫段先生找到‘晶玉寶石’,雖然你的動机不良,不過勉強還算得上有點功勞,況且段先生不希望你把他的身份嚷嚷出去,所以這張支票你收下來,算是酬謝。”
  支票?
  楊作弄顫抖地拿過。這是一張百額一百万的即期支期,也是封口費。
  “記住!收下支票后就別在外頭胡言亂語,否則有你受的。”周小姐警告她別泄漏段絕塵的真實身份。
  楊作弄濃密的睫毛動了動。“就這樣?”
  “怎么,你嫌少?”周小姐鄙視地搖頭。“一百万也算多了,別太貪心,再說你以為自己值多少?”
  “這不會是真的?”楊作弄根本沒听見周小姐的諷刺,只是一逕地陷入自我的猜測里。不可能的,段絕塵何苦這么毒辣,給了她希望之后,又是殘忍地把這些甜美給摧毀掉。兜了一大圈,又繞回原點,他所謂的惊喜就是貶損他。
  “不可能。”楊作弄掙扎地低嚷出聲。
  “是不是真的?你干脆自己去問段先生?”周小姐居然還指示她。
  問段絕塵?
  楊作弄抬起臉蛋,段絕塵的身影正朝她走過來。
  “你還在這里做什么?”他不悅的逸聲。不是要她回公司報到,她傻傻地愣站在這里做什么?而后,他看見楊作弄手上的支票,口气變得緩和了些。“這一百万應該夠你用的吧。”
  聞言,楊作弄簡直魂魄俱散!
  “這張支票真是你開給我的?”她聲音都啞了,顫抖地手將支票遞到他眼前,再求證一次。
  “是我給的,算是對你謝禮。”段絕塵回道。
  “謝禮?”她聲音扭曲起來。“謝禮……”
  “怎么,嫌太少?”段絕塵眉峰蹙起,她那是什么表情?這筆錢不過是讓她往后的生活暫時先有個保障,不必為身外之物而煩惱的權宜之策。金錢雖然俗气,不過誰也不能否認它是必要的存在物。先解決她目前的生活,然后再幫她安排一個最适合她的工作給她,也許一段時間過后她會掙現自己的成績來,打下屬于她的一片天地。“一百万不夠,那你想要多少?”
  “你何苦用這种方式羞辱我?”楊作弄的心都冷了、碎了。不愧是“冷面情帝”,無情的本事任誰都望塵莫及,先挑起她最深處心愿,再狠狠將之敲碎!
  “我羞辱你?”段絕塵實在不懂。這么一件事,她何苦去鑽牛角尖想得如此复雜。“楊……”
  “我不想再听你說話,這會髒了我的耳朵。”黑玉般的瞳眸射出清冷的寒芒,她口气凜冽地拒絕他的解釋。
  段絕塵的俊臉也霎時漆上了寒霜。
  “到底是尊貴、到底是高不可攀。”白得沒一絲血色的絕美容貌像冰雕出來的人儿似的,教人感覺不到一絲溫度。“敝人領受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謹記自己的身份,不會再來叨扰你。”嘶地,她將手中的支票撕成碎紙片,狠狠地往段絕塵的臉龐丟過去。“還有,感謝你賜給我的這份惊奇!”撂下話,她轉身走人。
  段絕塵文風不動地站在那儿看著她离去,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滯了一般。他第一次對女人用了心思,得到的回報就是如此。
  那兩道尖銳的目光几乎要將空气給划開!
  而早就退到公司里頭的周小姐透過玻璃窗看完一切后,隨即從容不迫地走到隱密切,拿出手机撥了通電話。
  “請向‘宗主’報告,事情發展比我們所預計的還要順利,楊作弄离開了。”周小姐稟告最新發展。
  “很好,我會跟‘宗主’稟明,記你一功。”電話那頭傳來笑聲。
  “謝謝,這只是我應盡的本分。”周小姐通完電話,扶了扶鏡框,儼然又是一副女強人姿態,若無其事地走回她的辦公室。
  纖白的手指拉攏起窗邊的厚帘,徹底地將陽光阻隔在外。
  室內被弄得昏昏暗暗,然后住在里頭的人卻一點都不以為意。
  楊作弄將的手上的報紙丟在茶几上,先點燃根煙抽著,取出分類廣告后,看著一格一格密密的鉛字体,用紅筆隨便勾了几家應征業務的公司行號后,就靠在椅背上,專心地抽完手上的涼煙。
  她就這么地專注,專注到仿佛這世上除了手中的這根煙以外什么都不重要。
  這几天楊作弄就是如此,無嗔無怒,如鏡的表情人捉摸不出她心中所思,甚至連周圍環境的變化也完全不以為意;也正因為她完全沒了心的空茫,所以連宋桐開門私自闖進屋里,她都渾然未覺。
  “咳……咳……”宋桐一進門就捏住鼻子,難受地張嘴直嚷嚷。“楊作弄,你在搞什么飛机?才几天不見,怎么就變成了煙槍。”
  她懶懶地睨看仍是油頭粉面的宋桐,對于他的出現絲毫沒有反應。
  “怎么?你不記得我啦?”見她沒反應,宋桐指著自己道:“我呀,宋桐呀,你不會不記得我吧,怎么說好歹我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耶。”
  楊作弄干脆把煙頭丟進煙灰缸里,起身往臥室走去。
  “你這是干什么?”宋桐攔住她。“我在跟你說話你難道沒有听見?我呀,宋桐、宋桐啊,你該不會真的忘記我是誰吧?”
  楊作弄退了几步,倚在牆邊冷冷交疊起手臂。“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查到我的住處?不過你最后快點离開,這里并不歡迎你。”
  “別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他涎著笑。“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出你的住處來,還紆尊降貴的親自登門造訪你,看在我這一片赤誠的心意上,好歹你也給我個笑臉瞧瞧。”
  “你今天是來說笑話給听的?”
  “說笑話?”他傻眼。
  “要不然就是來扮小丑?”
  “你在說什么鬼東西?”宋桐不滿地嘀咕道:“搞清楚,我今天是特地帶好机會來跟你分享的。”
  “好机會?”
  “是啊。”他搓著手,异常興奮地咧開嘴直笑。“喂,你當真离開段絕塵了對不對?”
  她過于平靜地反問:“怎么,消息傳開了?”
  “是傳開了。”宋桐開始替她抱不平。“我早就警告過你段絕塵那家伙絕對不可靠,那男人不過是仗恃著一張俊臉,就處招搖撞騙勾引女人,其實被他欺負過的女人不知凡几,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不就曾經勸過你,要你快快离開他的。”
  “你是勸過我,所以我論落到這种下場可謂是咎由自取。”
  “咦?”宋桐睜大眼,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這女孩很特別喲,而且根本就是不可思議。你怎么會責怪起為?不對、不對,至少你應該和樊愛妮一樣,先哭天搶地一番后,再憤憤的咒罵他一場。”
  “如果你是來欣賞我潑婦罵街的模樣,那你可能要大失所望,請回吧!”這個宋桐依然沒有任何長進。
  “赶我?去!我正經事都還沒跟你說呢。”
  “你會有什么正經事?”
  “你——”
  “不對嗎?”她淡然看著他。
  宋桐噴了口气道:“不跟你抬杠了,我直接跟你明說,我來找你是為了出唱片的事情。先前我曾經邀約你到我公司來當歌手,你說你要考慮,結果就沒了下文。那么現在呢?情況不一樣了哦,你該回心轉意了吧?到我公司來如何?我宋桐保證會傾盡一切力量讓你紅透半邊天。”
  “我沒有興趣。”她拒絕。
  “沒興趣?”宋桐哇哇亂叫。這怎么可能?
  “沒別事的話你請回。”
  宋桐不走反道:“楊作弄,你該不會在依戀段絕塵,所以才不想跟他作對吧?”
  她眼神一寒!凜冽得嚇人!
  宋桐惊退了几步,她那是什么眼光?不過為了打倒段絕塵,他無論如何也要得到這顆未經琢磨的鑽石。
  他鼓起勇气道:“我說錯了嗎?否則你為什么要拒絕這种人人求之不得的大好机會,要知道一旦成為當紅歌手,名与利將會源源不絕。”
  “你也認為我楊作弄是個喜歡貪圖享受的女人?”段絕塵就是為她下定這种注解。
  “我是不知道你貪不貪婪?不過有件事我很清楚,那就是被人看不起的滋味是很痛苦的。”
  宋桐的話宛如利刃般地狠狠刺進她的心窩!但不管他的話是有意或者無心,卻也證明了一件事,的确是因為她的一無所有、因為她的平凡無奇,所以合該配不起高高在上的段絕塵。
  “你覺得說的話有沒有道理?”宋桐討好地再問。
  不能否認地她無言反駁。
  他再道:“想想看,如果你放棄了這個一舉成名的好机會,你這一輩子就只能在平凡當中過日子,也許到老死誰不會注意到這世上有你楊作弄這號人物的存在,反之呢,倘若你把握走向炫爛的机會,你的人生也許會這成完全不一樣。”
  “如果我是個名人,我有錢、有勢的話……”到了那時候人們巴結她都來不及,誰還敢攻擊她。
  “懂不懂?給自己一個身份地位是絕對必要的。”宋桐不停地唆使。
  楊作弄抬眼看他。“奇怪?你為什么要為我費心?”
  宋桐嘿嘿一笑,也很直截了當的回答她。“你應該很清楚,我視段絕塵為眼中釘、肉中刺,天天咒他,恨不得把他的勢力連根拔起。我來找你,是因為我相信你有本事顛覆他的唱片公司,我深入一旦打造你,你將成為我的搖錢樹,讓我宋桐的制作人身份超越段絕塵。說到底呀,我助你功成名就,你幫我打擊段絕塵的面子,算是各取所需,所以我才一心想說服你。”
  他說得很坦白,楊作弄也挑不出毛病。
  “如何?跟我合作吧?”
  “那么樊愛妮怎么辦?”楊作弄心動了,不過前提是她不想再招來各种打壓。“她不是才從段絕塵那邊跳槽到你的公司去,如果我是以頭牌身份到你公司,她不瘋狂才怪。”
  “你盡管放心,樊愛妮不會成為你的麻煩。”宋桐保證著。開玩笑,誰的條件好,他可是一目了然。
  “不過我還有個條件。”
  “說說看。”
  “我不想跟你簽下任何合約。”
  “這倒無所謂,可是你必須負責獻臉蛋、賣歌喉喲,還要積极配合我強勢的宣傳,這點我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你捧成人盡皆知的大明星。
  她點頭,接受她的條件。
  就此,契約成立!
  之后。
  楊作弄在宋桐砸下了大筆宣傳費用,以及憑她本身的美貌,和鶯燕般的動人歌聲,三管齊下的造勢策略下,才短短二十天,楊作弄這三個字已經傳遍海內外市場,她成了華語歌手中最耀眼的一顆新星,鋒頭之健根本無人能敵。
  不僅她的名字遠播到全世界各地,她也成了男女老少眾所喜愛的夢中情人,她的唱片銷量更是節節高升,甚至還破了各种紀錄。
  尤其每回有電視節目播送她專輯里頭那首主打歌曲,那個時段就成成為當天收視率最高的節目。
  而除了楊作弄這位歌手之外,她所唱的主打歌曲也同樣受盡歌迷們的寵愛与歡迎。
  大街小巷几乎人人都會琅琅上口地哼唱那首由宋桐作詞、作曲的動听曲子——
  而那首歌曲的歌名就叫——在敵人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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