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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來幫忙好嗎?”輕脆的請求在身后響起,沈太太停下工作,回過頭,原來是少爺的貴客祈末儿在說話。她滿面笑容地望著沈太太,比了比她手上的掃帚,熱心道:“沈太太,可以把這枝掃帚讓給我,我來掃地,你去忙別的工作,我們分工合作一塊儿打掃,這樣比較有效率。”
  沈太太下巴差點儿掉下來,看怪物似的呆瞪她半天,好一會儿后,她防備又生疏的回絕她,甚至每一字每一句都還得經過細細斟酌。“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掃地、拖地是我們佣人的工作,祈小姐哪里能碰呢?”打掃?饒了她吧。
  “為什么我不能碰,這并沒什么困難啊,況且我也不能住在符家吃白食。”祈末儿突然搶過她手上的掃帚,接替起她的工作開始掃起地來。
  沈太太臉色大變,惊詫地指著她。“祈小姐你……你不可以這樣子的,你是客人哪。”
  “我不是客人,你誤會了我的身份,我沒有你所想像的嬌貴。”要嚴格說來,她住在符家才叫難堪,定位不清的。其實她曉得符園的佣人對她都抱持著某种質疑的態度?不僅是她的气質和一般的千金小姐完全不同,就連行為舉止都顯得很“凡人”。
  而“凡人”,是不該被侍候的。
  “祈小姐,你別這樣子,你做我們佣人的工作,是在折煞我呀。”沈太太根本沒听進她的解釋,瞧她居然開始掃起地來,又惊又恐得汗水漣漣。
  “什么折煞不折煞的,沈太太別擔心,我做這种工作才是正常。”
  “為什么?”沈太太不明白,開始端詳她來,瞧她秀致的臉孔沒有帶上任何的驕气,是与外頭的千金小姐有著天壤之別,可是——這會不會是祈末儿玩游戲的一种伎倆,現在的有錢人都是怪里怪气,另類得可以,她有沒有可能是故意用這种方式考驗她,倘若真的放手讓她做,招來怠忽職守的罪名,她這份工作肯定不保。
  天曉得她有嚴重的家庭負擔,而符園給佣人的薪水比外頭高上一倍,她必須靠這筆薪水才能勉強度日。
  “祈小姐,拜托你別跟我開玩笑,你怎么可以做這种工作呢?”沈太太勉強一笑,倏地搶回掃把,心里不斷嘀咕,這符園的人個個花招百出,一個不小心,得罪人,她麻煩可大。
  祈末儿又搶過掃把。“我不是開玩笑,事實上我并不是自愿來到符園,更不是客人的身份,換句話說,我不是來享受的千金小姐。”
  “什么?”這是什么意思,有听沒有懂。“可是……我知道祈小姐是少爺重視的朋友,是重要的貴賓,既然是貴賓,那么就不可以做打掃的工作。”沈太太出其不意地又搶回掃把。
  “沈太太,你放手讓我工作,不會有問題的。”她到底在怕什么?
  “不行。”她搖頭。
  “我來嘛。”
  “不可以……”
  “你們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少爺?”沈太太整個人但住,沒想到會被撞見這一幕,尤其當她看見掃帚正被祈末儿握住時,嚇得面無血色,連話都說不清楚:“少……少爺……我不是,我我……請您別誤會我,是……是祈小姐她……她搶著做……我不敢也不肯的……可是她……她……”
  沈太太惊惶失措的解釋讓祈末儿愈听愈沮喪,很不明白,為什么待在符園的人,要不是怕惹禍上身,要不就是冷情對人。
  在這里,她看不到有誰敢獻上真誠,個個都穿上一層保護膜,把心隔距的好遙遠。
  祈末儿憎惡這种感覺,她更不想承受。
  “你見識到了吧?”她吼道。不滿的聲音炸停了沈太太的解釋,她緊緊盯著几天不見的符日帝,橫亙在胸口的不平,一古腦儿傾泄而出。“你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吧,這就是為什么我百般不愿來到符園的最主要原因,怎么會這樣子呢?你的手下為什么沒有一個人敢与人交心?對我、對你、對每個人都一樣,全都是戒慎恐懼的,身為主人的你看見這种情況,難道不應該好好去檢討。”
  呆愣的沈太太這下更傻眼!她惊异過度的呆看祈末儿,她、她是在教訓少爺嗎?
  符日帝回視她,好激動的情緒,看來她已從先前的挫折中再度站起來。
  很好。他喜歡的正是這個會反擊的祈末儿。
  “几天不見,這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他不過說了一句話,就換來連串訓詞,并且字句里頭的天真浪漫絲毫沒有改變,依舊在為自己的論調強出頭。
  她哼了哼。
  “你若能當它是禮物,而且誠心接受下來,我相信你未來的日子會過得比現在快樂一百倍。”她下預言。被捧上頂端,已是高處不胜寒,若再沒有朋友、獨自一人品嘗孤獨,有錢又有何用。其實本來這些話她是不必多說的,可是她倒霉的必須待在符園。置身在這种陰陽怪气的空气里,若不思改變,她遲早會窒息而死。
  所以,她大膽訓人,倘若他能接受,那是最好不過。相反的,倘若因而激怒他而被逐出符園,她會大呼幸運。
  “嘖,你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雖然都義正詞嚴,可惜不适合這個社會,只是在唱高調。”符日帝詭譎而笑。“看來,你仍然沒有從傷害中得到教訓,忘了你獻出所有之后的結果仍然是被踐踏。”
  沒有用,那件事情已經不能再傷害她,而且她已經平复心情。
  “你錯了,表嬸的事對我而言不是教訓,我反而因此得到救贖。”她抿唇而笑,內心真的沒有任何疙瘩,更遑論負擔。“我獻出所有絕對無悔,畢竟庄家對我有恩,而且表叔也是真心疼愛著我,雖然表嬸表姊對我過分些,但只要忍耐下來也就過去了,并沒有損失。”她不明白的反問他。“為什么一定要像你,每付出一分就一定要得到十分的回報,這种斤斤計較的日子你當真會比較開心?我不以為。”
  沈太太听呆了,居然、居然有人敢當面指責少爺的作風失當。
  “你可真會安慰自己。”她的天真果然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看樣子你得再吃几次虧才會覺醒,才懂得‘真理’是站在哪一方。”他露出興味的盤算。
  “什么意思?”她有警覺,這家伙又准備玩什么把戲?“你把話說清楚一點,吃什么虧,你又打算陷害我了嗎?”這人的心肝极可能是黑色的。
  “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就足以招來風暴。”單單符園的佣人,就夠讓她吃足苦頭,如果她不改變作風的話。
  她惱。“這种話嚇不倒我的!”她嚷聲,可惡的東西。
  “在吵什么?打哪時候開始,符園竟然成了菜市場?站在外頭就听見這里吵吵扰扰的尖叫聲?成不成体統。”一道蒼冷的聲音從玄關處劈來。一位手拄拐杖、戴著眼鏡、衣衫打扮相當貴气的老婦人在宋姨的攙扶下走進來,精光四射的雙眼一來就鎖住祈末儿,犀利的眼神從上到下仔細打量著她,連靈魂都不放過。
  “老夫人。”沈太太從惊詫中回過魂,赶忙叫人,最重視尊卑分際的符老夫人向來不容佣人有任何不敬。
  “她就是祈末儿?”符老夫人開門見山就把矛頭指向她,祈末儿錯愕地看著這位尊貴的老人家,她的眼神好銳利,尖銳到像會扎人一樣。
  “我是祈末儿。”她自然答道,听沈太太對她的稱呼,這位老人家定是符家人。
  “誰准你回答,我沒在問你話。”拐杖重重一敲,惊天動地的,把祈末儿嚇一大跳!她答話也錯了嗎?“宋珠,是不是這丫頭。”老夫人看著身邊人。
  “是。”睥睨的眼顯得心机深沉,宋姨詭异十足的笑容把祈末儿看得打了個哆咦。“就是她在少爺面前搬弄是非,才教得少爺把我調回主屋去。”
  “我?我搬弄是非?”她瞠目結舌!她哪時做過這种事,而且宋姨差點儿被符日帝攆走,還是她替她說的情。“宋姨,你是不是搞錯了?”不感激也就算了,可是不能亂栽罪名,這种帽子扣得太大。
  “我怎么可能搞錯。”宋姨搶過她的話,向符老夫人報告道:“老夫人,就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在少爺面前玩弄詭計,才害少爺誤會我。”
  “我沒有。”祈末儿否認。
  “你住口,在老夫人面前沒有你多嘴的余地。”
  宋姨怎么可以這樣誣賴她,不對的,誰可以為她解釋,唯一了解真相的人就是符日帝。
  祈末儿向他討救兵,再怎么說明白真相的他應該開個口替她解釋一下吧。哪知符日帝只是微笑以對,而且那笑容里藏著濃濃的譏嘲,正在諷刺她——活該!
  是嗎?不能枉做好人?枉做好人的后果是被反咬一口?!
  不是的,也許……也許宋姨也有苦衷,才會掰出這种瞎話來傷害她。
  她并非故意的。
  “日帝,赶她走,符家不要這种人。”老夫人銳眼一睜,倏地下令。
  “您要赶我走?”她愣了下,回神之后竟然笑開來。“好的,我走,我立刻走。”就說好人是有好報,吃點虧會占更大的便宜,她使盡辦法就是离不開符園,沒想到借著宋姨的誣賴,反倒可以讓她毫無阻礙的离去。
  “我整理完東西后會馬上离開符園。”她快樂的像只准備飛出籠的小鳥,輕快地轉身要沖上樓拎包袱。
  “站住!”符日帝吐納冰寒,這妮子真把符園當成是人間煉獄,逃得這么開心。“你不許走,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你哪里都不許去。”
  “日帝。”老夫人比祈末儿還要心焦,搶話搶得比她急。“為什么要留下這种女人?這丫頭沒有資格留在符園,我不允許。”听宋姨的形容,這個外表看似無邪的少女其實包藏禍心,也不知設下什么詭計,居然能讓符日帝對她動了心,才見几次面,就容許她踏進符園,這可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情況,為此,她特地過來瞧瞧,可不能讓奇奇怪怪的女孩跟符家沾上關系。
  “祖母,您盡管放心,祈末儿住的是符園,不會干扰到您的作息!請您別介入這种小事。”符日帝客套卻疏离的請她別插手。
  “不行,我就是不要看見這個女孩。”听完,符老夫人更不容許,這個叫祈末儿的沒有顯赫家世,听說只是個小孤女,這樣的女人怎么可以留在符日帝身邊。
  她居心叵測。
  “祖母,符園是我在當家做主。”符日帝開始不客气的提醒事實,要符家長輩懂得自己的權限。
  “你……”符老夫人何等人物,自然了解孫子的脾气,她犀利地看著長孫,也尖銳質問:“怎么,你真的這么喜歡這個女孩?”他的反應不太尋常。
  “不是這樣的。”祈末儿忍不住叫出口,太可怕了,他的存在怎么會引起這种誤會。“符先生沒有喜歡我,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老夫人轉而逼問她。
  “只是……”唉,該坦白承認嗎?說符日帝視她為玩具。
  “吞吞吐吐,有這么難以啟口嗎?你究竟是用哪一种身份留在符園,你倒說給我听听。”
  “哦……”對呀,哪一种身份?連她自己都茫然。
  “也對,你确實該給自己一個身份,而且呢——”符日帝似笑非笑的神態簡直像极惡魔化身,非要把她的世界撥成混亂這才甘心。“我容許你自由選擇,還答應讓你所選擇的身份可以成真。”他出乎眾人意料外的下此決定。
  “日帝,你說的是什么話!”符老夫人大惊失色,他怎么可以做下這种賭注,再傻的人也知道怎么選擇,問題是她配嗎?
  祈末儿傻眼,她看符日帝,又掃過气急敗坏的符老夫人,進而望向惊惶未定的沈太太,視線最后落在她手中的掃帚上。
  “讓我選擇身份?!”這又是什么樣的游戲。
  “祈末儿,你掂掂自己的斤兩。”宋姨警告道。
  她抬起迷蒙的眼,無奈地說:“無論如何我都离不開這里,是吧?”
  “沒錯!”不容質疑。
  她靜下,沉思了好久,半晌后,她終于開口。“既然如此,如果我必須留在符園,而且得選擇一個身份,那么,那么我情愿自己是個最卑微的佣人。”
  “佣人?”符日帝閃過一陣錯愕后再無表情,有趣,這樣一個絕佳机會,她居然做出這种選擇。無視于老夫人松了口气的臉孔,他炯炯目光望進她的靈魂深處里,再道:“如果你后悔,現在還來得及改變。”他可以再賜她一次机會。
  “日帝。”符老夫人几乎要把拐杖給捏碎。
  祈末儿想了想,最后,她吁出憋在胸臆的那口气,繃著死緊的情緒跟著松懈下來,异常清亮的眼睛顯得坦蕩蕩。
  “我不會后悔,而且也沒什么好后悔的,不屬于我的世界就不會屬于我,所以我選擇一個最适合我的身份。”她從不做非分之想。
  “還是不行!”老夫人得寸進尺,她心口愈來愈糾結,符日帝的做法明顯的違背以往的作風,詭异得令人害怕。“我不允許祈末儿留在這里。”
  “除非是我親自開口,否則沒人命令的了她,祈末儿是我的人。”他不容質疑地下了最后決定,連符老夫人都跟著語塞。
  她的心髒漏跳一拍,呼吸為之一窒,明知符日帝的意思是,她是他的玩具,除了他以外沒有人可以耍玩她。可是莫名地,她會把這段宣誓想到另一個層面去——屬于浪漫愛情的美麗對白。
  她總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想像力。
  真糟糕。
  老夫人气极了!但她也無能為力。
  “你……好吧,既然你非要留下祈末儿,那么我也要你把宋珠留在符園。”老夫人這一次是鐵了心的要讓宋珠留在這里,這樣才能就近監視祈末儿在搞哪門子的把戲,她不容許有低下的血統站污了符家人。
  以為符日帝會反對,沒想到他竟然同意。
  “好吧,我同意來太太留在符園。”他橫睇烏云罩頂的祈末儿。
  得此讓步,老夫人暫覺滿意,也不再多言,威威風風的在貼身佣人的伺候下离開符園,留下最喜歡興風作浪的宋姨。
  祈末儿气极。這男人怎么還是死性不改,以玩弄她為樂。
  但懊惱又能怎樣,她也沒有權利多嘴。
  算了、算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算周遭人再怎么興風作浪,總都有解決的方法。
  她只求自己活得瀟洒、活得快樂、活得問心無愧。
   
         ☆        ☆        ☆
   
  “你這丫頭真是個大傻瓜,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世界會有你這种人的存在。”原本對祈末儿怀著相當戒心的沈太太這下子終于忍不住開口罵了她,親眼目睹前几天那一幕之后,她發現祈末儿不僅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還完全不懂人心的險惡。“當時少爺讓你選擇身份,你居然不愿意成為他的嬌客,留在符園享受,反倒選起佣人這种身份,我真是敗給你了。”只要一想到這令人扼腕的答案,她就想出手掐死她。
  “當佣人也沒有什么不好啊。”有這么奇怪嗎?
  “你……”沈太太气沖牛斗,但看她一派天真,也不知該怎么說。“末儿,你到底是天真還是傻瓜呀?”
  她睜大眼,忽爾淺淺微笑,無邪的气質美得宛若一幅畫,眩惑了沈太太。“我不過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可是——”沈太太對她的防心正在解除,她不否認從那一天開始,就被祈末儿的表現所吸引、折服,影響的結果是自己的處事態度也跟著轉變,她居然會忍不住地想開口說出真心話。“你明不明白?這符園的人際關系异常复雜,而且不好處理,要不是這邊的薪水比外頭幫佣的工作要高上一倍,我也不喜歡留在這里工作。”就因為儿子出車禍需要大筆的醫藥費用,而且還有三個孫子要教育基金,無奈之下,她才來到符園,初來乍到時還吃了几次虧,最后她選擇明哲保身的方法才能待到此時此刻。
  祈末儿把碗盤洗干淨,放進烘碗机內烘干。“別擔心,我只要小心一點不就行了,而且不是每個人都滿腦子想害人。”
  問題沒那么簡單,這丫頭到底曉不曉得容人、讓人,全是蠢事。
  “末儿……”
  “奶奶。”想告誡她的話被一道稚嫩的男童音給打斷,廚房的后門跑進了一個長相十分可愛的小男童。
  一見沈太太,大約七歲大的男孩高興的扑進沈太太怀里。
  “奶奶。”“他開心喊著。
  “冬冬,你怎么跑來了?”沈太太嚇一跳!還沒講完的話全忘光。“怎么回事?是不是家里出了事?你爸爸他——”
  “爸爸在睡覺,沒事的。”小男孩連忙安撫情緒緊張的奶奶。“我偷偷跑來找奶奶,是想問問有沒有事情要我幫忙的,我可以幫奶奶做事。”簡單几句童言,剎那間把沈太太弄得眼眶通紅,連祈末儿也都鼻頭酸酸。
  “好懂事的小孩子。”她蹲下來端詳男童,粉嫩的小臉蛋非常清秀可愛,年紀小小,卻懂得要幫大人分擔工作,教人好感動。
  沈太太也愛怜說道:“幸好這個孩子讓我覺得安慰,要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順心的,一想到他,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你叫冬冬是吧?”祈末儿好喜歡他。
  “是啊!姊姊。”他大眼睛眨呀眨的。“好奇怪,我以前偷偷跑來時沒見過你耶,你是誰?”
  “姊姊是新來的,叫祈末儿,你可以叫我末儿姊姊。”
  “原來是這樣。”冬冬明白的點頭,然后道:“我們一邊工作一邊聊天好嗎?否則要是被別人發現工作沒做完,奶奶會挨罵的。”他露出奇怪的惊悸神情。
  “這孩子以前被宋太太發現過一次,我們兩個被她狠狠削了一頓,她怪我把符園當成是托儿所,隨便讓他進來。”沈太太解釋小男童的話。
  “原來是這樣,那好,我們開始工作,冬冬個頭小,你幫奶奶把桌子擦干淨好不好?”
  “好。”他開心地接過抹布,勤快地開始工作,祈末儿看了感動万分,要是將來自己的小孩能跟冬冬一樣的懂事明理,此生無憾了。
  而教她更開心的,是符園的人并非個個都冷酷無情,沈太太就是一個好人。
  “咦?這小子怎么又溜到符園玩耍?沈太太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保證過不會再發生這种事情的。”嚴厲的叫罵突然竄出,忙碌的三個人同時嚇一大跳。
  “啊。”記憶深刻的魔音又冒出來,冬冬嚇得跌倒在地,緊張兮兮的大眼睛望著手足無措的奶奶,慘了,連奶奶都嚇坏了。
  宋姨揚著刻薄嘴臉走進廚房,瞪視冬冬。“這里不是儿童樂園,誰允許你到這里玩的?你為什么總是不听?”
  “我沒有……玩……我是……是……”
  “是什么!”咆哮聲把冬冬嚇得臉色發青,她還不放過的撂話道:“沈太太,你太不懂規矩,我要跟上面反映,革你的職。”
  “不要啊。”沒了這份薪水她很麻煩。
  “你是咎由自取。”
  “宋姨,你不要太過分。”祈末儿看不下去,挺身而出。“冬冬是來幫奶奶工作,并沒有玩。”
  “祈末儿,這不關你的事,你不要說話。”她不魯鈍,知曉她有符日帝這位大靠山,即使她選擇佣人的身份,還是得讓她三分。
  “你不應該欺負沈太太,這种作法太過分。”
  一針見血直扎她痛處,宋姨心虛极了。“你說我欺負誰來著,是這小子總是偷偷溜到符園玩耍,不該處罰嗎?”
  “我說過,冬冬是來幫忙,不是玩耍。”
  “我不管,既然沈太太違背符園的規矩,就該被革職。”
  “宋姨,你也是個長輩,也會做奶奶的,你又何必這么殘忍,連一點人情都不講。”
  “你是什么身份,記住你不過是個佣人,論職等我比你高一級,你也敢教訓我。”給她几分顏色,她倒開起染房來了。
  祈末儿一時啞口,想著自己的選擇,就因為不選高高在上的身份,所以沒有權利据理力爭?
  不!她才不會后悔。
  “宋姨,你不要斷了自己的后路,仁慈一點對你只有好處。”
  “你是在詛咒我?”宋姨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你……你……”罵人的話硬是吞回去,宋姨不敢太過躁進,她清楚在符日帝心頭,這丫頭有著某种地位,現在還不是正面沖突的時候。“算了,今天就不跟你們計較,可是下一回,我不會再輕易饒恕你們。”她恨恨地离開,臨去前,還回頭朝著她們露出猙獰表情。”
  沖突暫且壓下去,沈太太感激涕零地道:“末……末儿,真的是謝謝你,謝謝。”就算還有一點點戒心,此時此景也讓她徹底消除,想對付狐假虎威的宋姨,可是要冒很大的險。而且她很感動,末儿可以不計前嫌,肯為她出頭,在這個以自我為中心的符園里,她仿佛是一道滋潤人心的甘泉。
  “不必跟我道謝,我不過跟她講講道理罷了,沈太太,你帶冬冬先回去吧,剩下的工作交給我,沒事的。”她不以為自己做了什么偉大的功德。
  “可以嗎?”
  “當然可以,快點回去,瞧瞧冬冬都嚇坏了。”祈末儿心疼地撫著小孩的臉蛋。
  “好,就麻煩你了。”沈太太感激地不斷道謝,牽著一臉惊惶的冬冬,先回去替他壓壓惊。
  祈末儿歎口气,她不為自己的選擇而后悔!卻為自己的無力感到無奈,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改變這种欺善怕惡的气氛,要怎么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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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動百分百制作   無情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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