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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稟將軍,敖王爺和赫王爺來訪。”下人上報。
  敖王爺和赫王爺是先皇庶出,是當今圣上的异母兄弟,棣王爺則是皇上伯父,這三位王爺一向走的近,可說是朝中最有勢力的皇親,比起外戚左丞相一派,要囂張跋扈得多。
  一向和他們無往來,而這兩位驕貴皇親此刻來訪,會有什么事?
  風從虎謹慎地請入他們,設宴擺酒款待,盡量客气地應付著。
  “風將軍,至今才造訪,真有些晚呢!愛上挺清幽的,將軍似乎不太喜歡熱鬧吧?”敖王爺虛假客套著。
  清幽?根本是簡陋!這風從虎也未免太寒酸了吧?敖王爺方才一路跨進繼威將軍府,忍不住頻頻搖頭──裝潢遜色,僮仆也不多,還一個比一個干瘦,活像將軍府養不起人似的,在這儿多待一刻,他都覺得委屈,風從虎官也不小,竟住這种屋子?
  赫王爺搭腔:“是啊!一向認為將軍好清靜,不喜歡熱鬧,所以不見將軍在朝中多活動,但沒想到將軍獲得皇后娘娘重視,人人搶著要的波斯美女由將軍盡得,真教人羡慕呢!”
  波斯美女呢?怎不叫她們出來作陪享樂?赫王爺左顧右盼,一張痴肥笑臉上,嘴角抖著抖著,垂涎几乎有三尺。
  又是波斯美女!風從虎隱去浮掠過心頭的煩躁。他們不會是為了波斯美女而來的吧?犯得著為此專程上門嗎?
  風從虎勉強道:“皇后娘娘的好意,風某也惶恐不已。”
  赫王爺迫不及待接口:“今天既然來了,就讓咱們開開眼界吧!那四名美人呢?讓她們來陪陪本王啊!”他涎著的口水都快掉地了。
  風從虎客气道:“她們在寒舍內身分是客人,不便作陪,恐怕要讓兩位王爺失望了。”
  “客人?”騙誰啊?小气鬼!自己藏著受用,連看一眼也不肯!赫王爺沒好气道:“難不成將軍供著她們,不看也不碰?”
  風從虎面色漸凝,不愿多說。
  “唉,老三,人家風將軍可是個君子,哪像你一樣貪花好色的?”圓滑的敖王爺一句玩笑話,輕松化解僵局。對男人來說,貪花好色不必忌諱,甚至可以是种炫耀以及拉近交情的方法,是屬于有權力的男人的儀式。
  赫王爺嚷著:“二皇兄,入寶山就算要空手而回,看看寶物總可以吧?”
  敖王爺笑道:“既然是寶物,豈能讓你亂看亂碰的?”
  風從虎打斷他們無意義的拉扯,直接切中要點。“兩位王爺,不曉得光臨寒舍,有何指教?”
  “喔!是這樣的。”敖王爺笑得一臉親切,“風將軍,雖然咱們一向往來不熱絡,但朝中共事多年,您也太見外了點吧?”
  “此話怎講?”風從虎心中警戒。
  赫王爺搶道:“听說風將軍近來有個表妹要出嫁了,將軍怎沒打算宴請朝中朋友啊?還悶不吭聲呢!”赫王爺笑得讓人發毛,又赶忙在顧右盼。“這位表妹呢?怎不見人影?”
  他當只要有女人,就必須站出來給他瞧瞧似的。
  “姑娘家自然在閨房里,不見客人。”這還用說嗎?風從虎心有不悅。
  敖王爺眼見老三的笨嘴引來風從虎疑心,忙緩和气氛。
  “呵呵!風將軍不要誤會。我三皇弟的意思是,听說將軍有個表妹要出嫁了,除了預先來討杯喜酒喝喝,另外還各自備了好禮相送,將軍可別見外啊!”
  兩位王爺赶忙獻寶似的拿出禮物。一個送的是金漆白玉如意,一個送的是一對琉璃錦鋰,都算是昂貴罕見的珍品。
  見鬼了!他一個遠房表妹要嫁,也得宴請他們?与他們何干?又不是要嫁他風從虎……嘖!想哪儿去了?
  風從虎皺著眉婉拒。“兩位王爺真客气,這些禮物太貴重了,表妹出身寒門,她恐怕受之不起,王爺們還是收回吧!”
  “不會啦!寶物贈美人是理所當然的嘛!別客气,將軍請那位何姑娘出來收禮吧!”赫王爺說來說去,就是想見何敘君一面。
  想必他們是從棣王爺那儿知道此事,還連何敘君姓什么都知道,棣王爺告訴他們的目的為何?他們來此又是為了什么?
  風從虎道:“抱歉,表妹是個姑娘家,不方便見外人。”棣王爺血淋淋的前車之鑒,說什么也不能讓這好色王爺見到她。
  赫王爺陪笑道:“唉,別見外嘛!波斯女子既然是客人,不方便見客就算了,這位何姑娘既是將軍表妹,那也算半個主人了,出來見見客并不為過啊!”
  風從虎猶豫著如何推辭,仿佛和他作對似的,何敘君前腳正要跨進大廳門,見到有外人在,忙要轉身,卻被眼尖的赫王爺給逮著了。
  “這位可是何姑娘?請留步。”他急道。
  何敘君見有人喚她,停步回頭。
  “表妹,進房里去!”風從虎低喝道。
  “別這樣嘛!既然來了,那表示有緣,反正將軍也在場,見個面,說個話也無妨嘛!”赫王爺一心要瞧清楚何敘君的相貌,忙著鼓動。
  風從虎見她不動,心急地催促:“叫你進去就進去,還杵著?”
  他當她是什么?用這种口气和她說話?何敘君在遲疑間心里有气,反其道而行地跨進門內,迎向來客。
  “兩位是?”她客气笑問。
  “你就是風將軍的表妹?”赫王爺仔細端詳,笑眯眯問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歲數?”
  眼見那令人作嘔的熟悉目光,何敘君便后悔了!難怪風從虎要她避開,可惜知道得太晚,她已騎虎難下。
  風從虎見她忸怩不安,适時為她解圍。
  “這位是在下表妹何姑娘。”他以手示意,簡單介紹。“這兩位是敖王爺和赫王爺。”風從虎含混地介紹,不想多說。
  “民女見過兩位王爺。”
  又是王爺?一個皇上,再加上一個棣王爺,導致何敘君對這些皇親國戚反感到极點。那赫王爺色迷迷的眼光,更驅使她緩緩挪向風從虛的身后。
  她尋求庇護的瑟縮模樣以及對他的信賴舉動,令風從虎心中盈滿踏實与責任感,興起強者的闞惜与保護欲,急于攬下她這個令人心闞的包袱。
  “何姑娘叫什么名字啊?”赫王爺大言不慚地追問不舍。
  風從虎回頭和何敘君交換個眼神,忍著滿腹不悅,思忖著如何脫身,敖王爺見三皇弟逼得過分,忙打圓場。
  “听說何姑娘的未婚夫婿是蕭公子,不知人在何處?不如一并請出來,和大伙一起吃個飯吧!也許,多一些熟人,何姑娘才不會太過拘束,是吧,風將軍?”敖王爺來之前早打听過了,這位姓蕭的貴客正住在將軍府。
  也好!有蕭北辰在,多一分助力,多個人拿主意。風從虎喚了下人去請蕭北辰,將他從床上挖起來。
  昨晚上棣王爺府磨蹭到天快亮,背著一大袋金銀寶物的肩膀現在還發酸,正好睡呢!現在才正午,作啥把他吵醒?蕭北辰一路昏昏沉沉,嘴里咕噥著,剛要進廳門,懶腰伸到一半,雙臂僵在半空中。
  好奇怪的气氛。憑著賊性敏銳,蕭北辰挂上笑臉,瞬間精神抖擻,神采奕奕。
  “這兩位是何方貴客啊?”他瀟洒大方地跨步而入。
  不顧外人在場,何敘君連忙飛奔至蕭北辰身畔,緊緊握住他的左臂,習慣性地往他身后隱藏,尋求蕭北辰的保護,如同縮至母鳥羽翼下的雛鳥。
  “這位是蕭公子,是風某表妹的‘未婚夫婿’,這兩位是敖王爺和赫王爺。”風從虎身后一空,忍著心中那股失落与醋意,朝蕭北辰施眼色。
  此舉讓蕭北辰愣了愣,明了風從虎又要他演戲,看了看那赫王爺和敖王爺虎視眈眈的覬覦面色,才体會到何敘君的恐慌來自何處。他右手忙覆上她的柔夷表示安撫,堅定地面迎兩位陌生客人。
  “草民蕭北辰見過兩位王爺。”他長揖到地,行個大禮。
  “免禮免禮,蕭公子不必客气。”敖王爺兩眼浮出一絲狂熱,蒼白的臉孔尚稱俊秀,此刻甚至還有興奮的血色。“皇伯父棣王爺對蕭公子贊賞有加,說道你与何姑娘乃是天作之合,今日一見,果真如我皇伯父所說的那般,好個人中之龍,本王非結交不可!”
  那模樣活像登徒子見著了絕世美女,貪財者見著了奇珍异寶,誓要得到不可!
  蕭北辰胃腸一陣陣痙攣。他肯定敖王爺那垂涎模樣是沖著他來的,他暗自吞了口唾沫。生平首次,他感到自己像是塊待价而沽的俎上肉,任人宰割;女人如狼似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种享受,是种驕傲,雖然偶爾有些厭煩,但當這种目光由男人投射過來,那還不如一刀宰了他來得痛快!
  蕭北辰頭皮發麻地瞧了瞧看來最清閒的風從虎。如果可以,真想借他昂藏七尺之軀躲躲,就像身后的何救君一樣。大不了一串黏在風從虎身后,就像孩童玩的“老鷹捉小雞”,好躲過敖王和赫王那兩只鷹…
  “我想……不必了,謝王爺好意,草民出身微賤,不配高攀兩位王爺……”蕭北辰的嘴唇竟有些發抖。
  敖王爺狂熱的視線露出陰狠。“敢情蕭公子是嫌棄本王?”
  “不是這個意思。”蕭北辰忙著搖手。
  這回輪到赫王爺打圓場。
  “唉,二皇兄,想交個朋友也別嚇著人家嘛!慢慢來,慢慢來……”
  敖王爺緩下神色,兩眼精光斂去,和气道:“蕭公子既然和何姑娘已訂了親,翌日就要娶過門,兩位如此親近可就不對了,不但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如今在外人面前還如膠似漆的,兩位感情好是不錯,但也該顧及一下姑娘家的名節吧?”
  這話說得何敘君忙松開挽著蕭北辰的手,稍离了他的身子,但仍密密隱在他身后。
  何敘君的舉動使得赫王爺笑眯了眼,就連風從虎都覺得快意淋漓。有心人藏了什么心思,不難猜透。
  敖王爺見一語奏效,得寸進尺道:“不如這樣,軌先請蕭公子暫住舍下,避避嫌,直到迎娶前都別待在將軍府,免得落人話柄,本王王府离將軍府不遠,成親當天蕭公子也好就近迎娶,如何?”
  赫王爺忙幫腔:“對對對!其實啊!何姑娘住在將軍府也不妥當,風將軍雖然是何姑娘表兄,但總還是男女有別,不如何姑娘也搬到我赫王府一住,直到成親當天再遷回將軍府待嫁,這才是個道理嘛!”
  狗屁歪理!蕭北辰住到敖王府避嫌還有話可說,何敘君不住自家表兄家,住赫王府他這個陌生男人家,豈不更危險?
  話至此,兩位王爺的來意大明。原來是棣王爺心有不甘,煽動了兩位好色皇前來攪扰一番,明知不太可能得逞,也可出他一口悶气!
  赫王好女色,自家府內美貌婢妾成群;敖王好男色,連僮仆都挑外貌,棣王爺雖看不起蕭北辰,認為他除了一張面皮外別無長處,但那張小白臉正好合了敖王胃口,棣王于是吹捧著蕭、何兩人美色,哄得兩位王爺心痒痒,非來一探究竟不可。
  兩人果真令他們一見傾心。
  難怪皇伯父對她念念不忘。這种乍見平凡,越看卻越愛的女人,誰不想要?簡直多看一眼便越愛一分……赫王爺心猿意馬地想著,方才見不著波斯美女的怨气,都教何敘君給撫平了。
  難怪皇伯父甘愿放棄她,這樣的男人竟是她的未婚天,怕是皇伯父也自歎弗如吧!瀟洒俊秀、貌賽潘安,又比潘安多了股男人味……敖王爺已神魂顛倒,方才見不著貌美僮仆的缺憾,都教蕭北辰一人給填平了。
  事到如今,就算是翻臉,也別無他法了。兩位王爺好色之名,風從虎隱約也听說過,瞧這光景,他不擔心蕭北辰,沒有一個人可以強行控制他這飛天遁地的猖狂大盜,但何敘君若被帶走,只怕一去不回了,赫王爺絕對會將她吞得連骨頭都不剩……
  一想到何敘君被赫王那痴肥的身軀給摟在怀里的情狀,風從虎便覺怒气沖天,直想狂吼著嗜血之樂,殺盡覬覦何敘君的男人!
  他手握刀柄,蓄勢待發。
   
         ☆        ☆        ☆
   
  “公主,公主,您不能進去啊!將軍正在宴客,不方便進去打扰的,公主……”
  明熙公主一向不受將軍府歡迎,下人一路追赶著直闖入內的她,卻阻不住她橫沖直撞,介入一触即發的气氛之間。
  “咦?二皇兄,三皇兄?你們怎么來啦?”明熙公主一臉詫异,教正積蓄著煞气的几人,分散了注意力。
  從來不覺得明熙公主這個大麻煩的造臨是件好事的風從虎,突然如見救星。如果想要不動武、不翻臉,就能請走這兩個煞神災星,那就得好好拉攏明熙公主。
  戰場上,攻心為上,不費一兵一卒才是兵家講究最高明的致胜境界,熟讀兵書的風從虎并不嗜武,一向認為打胜仗又能全身而退才是要點,他從嗜血的狂熱中清醒,朝明熙公主展開笑顏。
  “公主,兩位王爺分別想請在下表妹和朋友至王府一敘,可惜實在不太方便,因而引起兩位王爺不悅,煩請公主來做個公正的評斷,調解一下,可好?”
  “當然好啊!有什么問題你盡避說。”明熙公主一臉喜色。
  從來沒獲得風從虎一點好臉色,乍見心上人除了對她笑,又要請她做調人,簡直將她拱上了天,看重到极點,明熙公主忙不迭答應。
  听了風從虎簡單的解釋前因后果,明熙公主約略曉得她那兩個皇兄又是犯了好色的老毛病,兩張臉正青一陣白一陣地等待她的“調停”;她又瞄了瞄一前一后黏得宛若雙生子的蕭、何二人,微微皺眉。
  “咦?原來何姑娘要嫁的,正是這位蕭公子啊?”她的眼里不知不覺冒出了莫名的复雜情緒,朝著他們兩人。
  風從虎沒想到她有此一間,硬著頭皮點頭稱是。
  “那他們倆為什么要分開住,住得老遠?就在同一個屋檐下,天天碰面豈不更美?兩位皇兄何苦拆散一對鴛鴦,教他們嘗盡相思苦呢?”明熙公主自以為說得頭頭是道。
  風、蕭、何三人一听有公主幫腔,就算她說的是歪理,也忙著點頭附和。
  赫王爺忙討好道:“皇妹,這你就說擰了,末出閣的姑娘在待嫁期間,豈能跟未婚夫婿見面?這不合禮數啊!”他要是懂得禮數,就不會想強搶民女了。
  明熙公主一把挽住風從虎臂膀,不顧羞地往他身上黏去。
  “我不管!如果未婚夫妻不能見面,那我以后豈不就不能上將軍府來?你們知道嗎?風將軍是皇妹心儀的對象,只等大皇兄一點頭,就要成了駙馬呢!”她除了朝兩位皇兄示意,甚至還同蕭、何二人使眼色,頗有較勁之意,至于較的是什么勁,那就只有當事人曉得羅!
  趁火打劫!風從虎好想這么大叫,可惜他只能渾身冒冷汗,一動也不動地任明熙公主宰割,勉強自己裝出笑臉配合……配合……
  蕭北辰看歪了嘴巴,身后的何敘君則默不作聲,滿心盛著各式雜味……
  風從虎似乎樂在其中,還說對人家公主無意,全都是騙人的!
  敖王爺大惊,“你是說,風將軍快成駙馬了?”
  “那可不!”
  明熙公主笑靨如花,得意地瞅著風從虎。“你說是不是?”
  “嗯……”風從虎割地賠款,淚流滿腹,心事誰人知啊!
  這明熙“母雞”真好用。蕭北辰眼看兩位王爺一臉土色,直想帶著身后的“何小雞”也一起投奔明熙公主身后,去尋這位公主的庇護……怎么回事?他感受到身后不尋常的异動。
  隱藏在蕭北辰身后的何敘君,將偷偷探出的一張小臉縮回去,絕望地再度攀住蕭北辰臂膀,深怕腿一軟,便要跌坐在地。
  ──你怎么了?
  蕭北辰無聲地回頭詢問,正迎上何敘君擒淚欲落的盈盈水目,忙按住她的小手,無言地傳達安慰,然后隨著她的視線,尋到她傷心的根源。
  原來如此……那對郎才女貌的組合,刺傷了她?哼!他們可也不差呢!
  蕭北辰堆滿假笑。
  “那我們就是公主駙馬的表妹和表妹婿了嘛!”他深情款款地對著何敘君道。明著是說給敖王、赫王听,警告他們別妄動,暗里同明熙和風從虎那對互別苗頭,替何敘君出口气。
  敖王臉色青綠。這可不得了,明熙公主是宮里最得寵的公主,一句話可以惊動皇上和皇太后,若要于此時得罪了她未來的駙馬的表妹和表妹夫,還有得玩嗎?
  “這么說來,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嘛!以后有机會可要常常走動,那么今天就不急了,不急了。”敖王笑的勉強。
  赫王叫道:“那怎么行?就這樣算了?本王都還沒……”還沒玩到何姑娘一根頭發!他那痴肥的面上突然掩上敖王一只手,阻住了他說下去。
  敖王笑道:“這樣吧!咱們改日再談,改日再談。皇妹和風將軍成親,何姑娘和蕭公子成對,還真是才子佳人啊!到時別忘了給張帖子,我們告辭了。”
  他精明地將禮物偷偷放在身后,決定不送了,又匆匆忙忙拉著不情不愿的赫王,將他揪出去,免得皇妹到時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嚼舌根,那可就大事不妙。
  至于那姓蕭的男人……唉!可惜了,可惜了…
   
         ☆        ☆        ☆
   
  大敵過境,橫吹一場風波,臨去什么也沒留,倒吹亂了几人心湖,湖面下暗藏洶涌波濤,無形漩渦。
  眼見明熙公主仍攀著風從虎不放,風從虎人持續“沉醉其中”,似乎也無意松手,何敘君一咬牙,轉身奔出廳門,丟下一群傻愣愣的人們。
  “喂!明熙公主,母雞當夠了,就別霸著人不放,快松手放人,小表妹要哭了。”蕭北辰上前用力掰開她緊纏著風從虛的皓腕玉臂,解救仍處于呆滯狀態的風從虎獲得自由,再用力一堆他移動身子。
  “快去!小表妹見你跟人家公主黏得緊緊的,她看不過去,我也看不過去,還不追去哄哄人?”
  明熙公主沒空去注意風從虎撥腿飛奔,消失無影蹤,她只忙著追問蕭北辰:“你給說清楚,什么叫‘母雞當夠了?’誰是母雞?”她叉著腰,一臉凶惡狀。
  “沒事沒事……”蕭北辰很有先見之明地捂起耳朵。
  “你給我說清楚!蕭北辰──”這聲尖叫,廳外百丈都可以听見。
  趁明熙公主換气空檔,雙耳得了休憩時机,蕭大盜的只一個飛身,瀟洒地撇下她而离去,不留痕跡。可苦了將軍府內的家丁們,至此受上明熙公主的荼毒,整整一個下午。
  而追上何敘君的風從虎,可就沒那么好過了。
  門扉已緊閉,阻絕一切災禍与危險,何敘君安全躲回房里。風從虎焦急地佇立門外,任憑地拍破了手,何敘君毫無聲息,就是不肯開門。
  “何姑娘?”他挫敗地用力捶了門板。
  還是不理。風從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因為他連自己為什么急得像熱鍋螞蟻都搞不清楚,所以就更急。
  如何是好?他不見她一眼,不和她說說話,他是不會心安的。風從虎背靠門板,靜靜地思索對策,寂靜的四周給了他靈感。
  耐性,他有的是耐性。風從虎嘴角揚起詭笑,閃身躲入轉角處。好吧!他就跟她耗上了。
  長廊外,微風卷起片片落葉,將它們吹得在地上打旋,一圈又一圈。風從虎數著那一片片枯黃所畫的圓,枯燥乏味的等待也成了甜美的折磨,像是等著心愛姑娘的年輕小伙子……
  碎!他竟有了幽會的無聊遐想,當真是等得無聊了。他自嘲。
  房內人的耐性似乎也不差呢!等了許久,風從虎忍不住又要現身上前敲門,那門扉卻于此刻輕悄悄開敢,當中藏了一雙靈動的美眸,也撬開了風從虎滿腔的希望。
  嘿!終究是她輸了!
  風從虎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在門還來不及關上之前闖入,順手“啪”一聲用力關上門,像是在為他的胜利慶功喝彩,一拍定案。
  “你……你還來干什么?”何敘君气得火紅的小臉,別開去不肯看他。
  “那你躲我干什么?”風從虎下意識地反問,正經八百的語气听起來倒像逗弄。何敘君心里有气。他根本不懂哄騙玩弄這一套,現在也來耍她了?她抬頭迎上他。“我……我不想見你!”那冒火的眼眸,偏配上嘟著的小嘴,夜叉般的潑婦火气頓時被俏麗之色削得一干二淨。風從虎這會儿看得明白,旋念起以往是否曾錯過任何她蕩人魂魄的嬌嗔薄怒?
  忽近忽遠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來。
  曾經,他在她迎向傅謙時是曾見過。當那略帶哀怜的一雙水眸睇向她的情郎時,他卻只能故作冰冷地置身事外,因為,那不是對他,他根本落不到她的眼中!
  又有了。她曾在大街上嗔怨過蕭北辰,以為他坦承“黑衣大盜”是騙她的,可怜他還為此感到不是滋味,惱她將她的美麗送予大街上所有的人欣賞,而他卻只能伺机打斷她和蕭北辰的愀天,因為他嫉妒!
  還有沒有?似乎,他自己也曾錯過几回。可能嗎?她可曾將她那獨有的嬌嗔薄怒賞給他半分過?就算一回也好,他有這個資格獲得嗎?風從虎絞盡腦汁地想。
  然而他目不轉睛的凝視,卻逼得何敘君忸怩不安地低下頭去,較弄起衣袖角。
  “你干嘛這樣盯著我看?我臉上開花啊?”她嘟著嘴,聲音低低,頭也低低。
  她羞了!風從虎心頭狂跳,貪婪地擷取眼前景觀。
  他這個傻子!風從虎自責,她方才不就嗔著他,軟趴趴地說不想見他,小嘴嘟得讓人想湊上去親吻?然而美人當前,朝他丟下一個嬌嗔,他又何必傻傻地去追悼曾經錯失了多少她的矯嗔?眼前不就是嗎?沒有旁人,沒有任何人,只有他,這嬌態全是沖著他來的,只有他這個傻子會往這等緊要關頭去翻舊帳,找呆帳!
  呆啊!
  “你很美。”風從虎口拙的只能說得出這一句。
  何敘君惊得抬頭,喜色一閃即逝,冷冷道:“那明熙公主呢?她應該比我美多了吧?否則你怎會想去當駙馬?”
  風從虎啞然失笑。她在意這個?嫉妒嗎?好現象。她的心思原來是如此澄明,毫不拐彎,當初他怎會為她的冷言冷語而感到戰栗?他真是昏了頭了,千軍万馬也不能動搖他的意志,竟會為她的虛張聲勢而退縮?他再也不會被她給唬弄了!
  “她長什么樣子,我不常看,甚至不怎么記得。但是,每瞧你一眼,越覺得你又美上一分,天天瞧,越瞧越美,別人再怎么比,也比不過我天天瞧著的妯啊!”風從虎難得的戲謔,听來蜜如糖,教何敘君听得耳酥了。
  “你好討厭……你……唔……”
  嘟著的小嘴終于因為太過招搖而得了報應,為他所攫獲。誰教她一點都不知那紅艷朱唇有多誘人?那就別怪他報复她這紅顏禍水,惹得他心蕩神馳……嗯!好多回了,他要一次索清!
  一念及此,風從虎加猛了攻勢,似要將那紅艷欲滴的罪魁禍首給吞將入腹。他又試著挑弄著紅唇內輕巧閃躲著他的舌,左右輕敲著,又勾又引,終于惹得她放怀反擊,挑弄吮吻,同他嘗著情愛的沭蜜。
  好不容易松開對方,她身子已落入他寬大的怀中,靠著欖住他的腰來支撐自己,徐徐喘著气。他們一同感到唇上又麻又熱,眼前人的更是紅腫,配上那雙迷蒙霧眼,像是呼喚對方再一回的交戰。
  “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你應該去吻你的公主。”何敘君喘著气。
  風從虎緩著气。“我沒打算當駙馬。方才是為了求公主撥刀相助,所以隨她說,隨她演戲。”
  “那……”
  “我只吻我愛的女人。”他堵住她那多話的小嘴,不顧她的惊呼,攔腰抱起她,輕輕緩緩地將她放置床上。
  “不可以。”她伸手抓住他探入襟內的手掌,阻擋那溫熱印入她的胸脯。
  “嗯?”他的眼里有疑惑。難道,這又是种欲擒故縱的把戲?
  “我是皇上要的女人。”她輕輕試探。
  滿腔情欲頓時被喝退三丈之外。
  “你記得真清楚。”風從虎臉色一黯,語帶嘲弄地起身。他都忘了呢!
  他的執著僅止于此?何敘君悄悄揪了心。
  “要我。”她堅定道,將他直起的身軀拉回,紅著臉抓住他的手掌放置她的胸脯上,然后閉上眼。
  “嗯?”他眼里的疑惑更甚。這又是哪門子出爾反爾的招數?
  “如果皇上向你索討我,你敢再一次拒絕嗎?”她睜眼試探。
  “不!所以我不該碰你。”風從虎堅定的語气刺痛了她。
  他是個誓死效忠主上的臣下,忠誠是他的美德,要人命的美德,她早知道的。何敘君抓緊他覆于她胸脯上的手。
  “方才不是想要我嗎?如果想要,就要吧!反正我遲早歸皇上,就算你要過,皇上也不知道。紅顏禍水是你說的,我定當不辜負它。要我吧!除非你對我……一點情分也沒。”她柔柔地笑,像朵初綻開的花,有毒的那种,盼他采擷。燦爛的笑靨是為了隱藏心中的恐懼,好讓計謀得逞。
  “你……”
  難道真如他所料,她已与傅謙有過……風從虎凝著眉,心緒錯綜复雜。她原本就不是烈女,不該是他想要的女人,他早已有此疑慮;但既然教他愛上了,他便不再看重這一點,只想要她。可惜,忘了到頭來她仍得歸皇上,那么,他們之間,只能有這一回了,不會再有以后……
  死緊地咬著猶豫,然后松開。風從虎瘋狂地欺身吻她,撫于她胸脯上的手掌蠢蠢欲動地滑走,解開她的襟扣,敞開她層層衣衫,用手記住這只能擁有一次、不得永遠的身軀。
  她蠃了!何敘君閉上眼。他為了她終于肯背叛皇上一回,等會儿,她要讓他徹底屈服,要他心甘情愿從皇上手中搶走她!
  何敘君腦中閃過計策得逞的喜悅,隨即被他火熱的雙手及唇舌,卷進欲望的深海,不容她獨自清醒。
  他在嵌進她雙腿間時,她不容他退縮,伸手環抱上他,咬牙挺身而進,誓要將他嵌入她的生命中,不容他就此离開她的生命,更不容他將她推至另一個男人怀里。
  他們激烈交纏,用喘息与呻吟交談,剎那間令人覺得,永恒似乎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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