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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如果韓偉格有意向考古隊展示他在本地的通天權勢,那么他确實成功了。
  考古隊前進沙漠的那一天,所經路段全部交通管制。
  整墜台灣同胞望著前方開道的六部警車,尾后跟隨的十八名韓氏護衛隊,以及兩旁路人、駕駛人紛紛投注過來的好奇眼光,真的被震懾到了。
  韓偉格有可能持有任何特殊身分,獨獨不會是他宣稱的“游牧民族的頭頭”而已。
  到了沙漠邊緣,車行改成兩路駱駝隊伍。載有宁馨的那隊人馬轉了個彎,直趨一處面積約四公頃的大型綠洲,該區划分屬于韓偉格的私人住處。
  綠洲也有私人的,由此可見這男人的獨特權力了。
  “這么張揚,有必要嗎?”宁馨跨坐在駱駝背上,發出不以為然的冷嘲。
  奉命護送佳人的里那騎在她身側,沿路下來第一次開口。
  “韓先生向來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完成他想做的事。”終极保鏢的眼睛甚至沒朝她的方向斜瞟一眼。“他不需要向任何人炫耀。”
  顯然她和里那對彼此都隔著一層距离,兩人互不欣賞。既然如此,宁馨也懶得搭腔。
  在這幫護役奴仆眼中,她充其量只算主子的玩伴女郎,不過無所謂,她也沒打算振作自己的形象,因為他們的認定是正确的。
  假若韓偉格喜歡“買”一個女人作伴,將他自己降格為嫖客的身分,她還有什么好別扭的?大家半斤八兩,誰也不必瞧低誰。盡管讓這群野蠻民族去据地稱王好了,与她無關。
  綠洲到了。
  宁馨一看,下顎險些收不回去。那不叫“住處”,而是“宮殿”!
  回教的傳統建筑物呈現在她的眼前,夸大無止盡的堂皇和囂張。遠遠望去,綠洲中央部分蓋了一座圓頂的宮闕,最高處還搭造成尖尖的形狀,完全符合“阿拉丁神燈”裹頭的景致。圍繞著那座主建筑的小亭殿,大大小小約莫十來處,完全占据整片地盤。
  天!姓韓的是怎么做到的!
  這里是綠洲呀!字典上定義得清清楚楚,“綠洲”泛指沙漠上有水草的地方,能供人扎營栖住就算很安适的了,他如何能將建筑物搭蓋在地形隨著風向而改變的沙地上?如何做到的。.即使把北京的紫禁城遷搬到中東半島,也不過就這么回事吧?專屬的發電系統提供全區建筑物中央空調的設備,連街燈都大刺刺地在白天點亮。
  前几次交手經驗而定下來的預設立場剎那間被推翻了。韓偉格絕對超出她原本想像的、只是阿拉伯本地一個稍有權勢的土財主。絕對不是!
  宁馨迷眩地任由里那領隊,直直通向尖圓頂的主宮。直到這一刻,才稍稍意會到自己可能在跟什么樣的男人打交道。
  中心部分的主体宮闕為了因應錄洲的土質,沒有法子建构太高,因此從平向發展,內部中央空出來做為中庭花園,整体呈“口”字形构造。她一時還無法估算總面績。
  里那帶領她進入正廳,交給一群阿拉伯女人。
  “韓先生晚上才會回來。”說完,大哥他帥帥地扭頭走人了。
  看樣子這座“口”字型宮闕屬于韓偉格居處的主屋,里那另外住在眾多屋殿的其中一間。
  進了主宮,宁馨反而失去方向感。那群女人嘰哩咕嚕地說著阿拉伯語,讓她完全听不懂。她只知道自己被她們拉著走,穿越很多處走廊、廳室,最后進入一閒香气氤氳的浴堂。
  韓偉格實在應該為了他浪費空間的罪名而被判無期徒刑。一間三十坪大小的方室就只提供洗沐的功能。她馬上聯想到台北的老家--比起這整片產業,台灣人所謂的“豪宅”頂多
  得上“穴居”的資格。
  女人群開始動手扯她的外衣,宁馨終于從愕然中清醒過來。
  “喂!你們做什么?”自從她踏人阿拉伯國境,這是第二回有人想剝除她的衣物!
  “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其中兩位阿拉伯女人對她比手晝腳。
  “我听不懂,但是你們別想亂動我身上的衣服。”她燠惱极了,誓死護衛嬌軀。
  她廉价屈就她們的主子,可不表示底下的猴子猴孫也能濫假虎威,對她失了禮數!
  “嘀嘀咕咕……”一位帶頭的中年婦女似乎失去耐性,突然又動手過來扯她衣扣。
  “嘿!干什么?”宁馨和那幫女人糾纏起來了。“故開我!你們再胡來,別怪我不客气!”她柳眉直豎,發揮玉女神掌的功力一一拍開摸過來的手。“走開--”忙亂之中,浴室門被另一位中東婦人推開,宁馨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手中已經塞進一只無線電話。
  “電話,韓先生。”進來的婦人以腳的英語單字示意。
  太好了!宁馨決定和姓韓的談清楚她應有的尊嚴地位。
  “喂!”開場白很气惱。
  “我又哪里沖犯到你了。”慵懶低沉的男音干扰著她的听覺。
  她立刻命令自己按捺下坪動的芳心。
  歐陽宁馨,你這算什么反應?話筒那一端的男人打算“嫖”你呢!
  “你知道我現在人在哪里嗎?浴室!你知道我身旁的女想做什么嗎?剝光我的衣服!”她低吼。
  “……听起來很有趣。”韓偉格的回應雜混著性感和戲謔。
  宁馨差點被他渴望的音調逗笑。不行,她哥哥指導過她一項商場哲學--和敵人進行談判時絕不能率先軟化態度。
  “韓先生,我恐怕得要求你在人面前為我樹立應有的權威,我不希望我在她們眼里沒分量,認為主子的玩伴是可以任意欺侮的,還有--”
  韓偉格簡洁地打斷她的話。“放心吧!沒有任何人敢對你無禮,我相信她們只是准備協助你淨身而已。”
  “下向來習慣讓七、八個女人幫你洗澡?”尖銳的問題一出口,宁馨便想咬掉多事的舌頭。
  她听起來宛若疑心病太烈的女人!天曉得,韓偉格即使喜歡讓美國的第一夫人親自為他刷背,也不關她的事。
  “不,我喜歡讓七、八個壯男為我抹肥皂。”他的說話方式仍舊靜靜淡淡的,但她百分之百听出他話裹的笑意。“這個說法會讓你開心一點嗎?”
  “你--”宁馨气結。“你打電話回來就為了和我閒嗑牙?有事快說!說完我要回去洗『戰斗澡』了。”
  “我只想知道你的旅途是否安适。如果還需要什么物品,告訴我,晚上順道替你帶回去。”他懶洋洋地道。
  平复的芳心再度錯亂了節拍。就因為韓偉格太專制威悍,他偶發的体貼反而更加沁心入骨。只要身為女人,只怕都很難抗拒這樣雄渾的嗓音、不經意的輕柔。
  一個男人怎可能同時顯得高壓又溫存?
  她沉默半刻,先消化掉肌膚下的暖流。“沒有。不過你可以立刻幫我一個大忙,麻煩轉告這票娘子軍讓我單獨沐浴就好。”
  “嗯。今天晚上八點我會返回綠洲,我們倆一起進膳。我想和你獨處,仔細看看你……”無盡的意味勾結成纏綿。“知道嗎?我已經好奇太久了。你肌膚的触感是不是和看起來的質地一樣,宛如上好的東方蚕絲?你的唇呢?像不像鮮軟多汁的櫻桃,比我預料中更清甜?還有你的柳腰,我以目測就能判斷出它甚至比我兩手環握的圓周更纖鈿。我想,比較适合我的手掌盈握的地方,應該是你的胸脯吧?丰滿又圓潤,如果我用嘴而不是用手……”
  這男人……這男人實在太……太猥褻了!宁馨的耳朵彷佛被燙著似的,忙不迭將話筒扔進其中一位女奴的手中,遠遠躲避到角落。
  色狼!真不曉得該如何看待他的露骨。她下意識揉撫玉臂上的雞皮疙瘩。
  可是,韓偉格是說真的嗎?今夜就想占有她?
  他确實有這個權利!他們倆事先已談定了交易,她心甘情愿跟他,直到考古隊結束了挖掘工作,回台灣為止。施教授曾私下詢問韓偉格的交換條件,她不得不搪塞道,她老哥曾經与韓氏的生意互通過有無,而且韓偉格拒絕讓女人跟進沙漠地區工作,听說与某种宗教禁忌有關。因此在大伙儿的工作期間,她必須留守在他的私人別院,事后再与伙伴們會合。
  瞎掰的藉口保全了她日后在隊員面前的尊嚴,也成就了施教授的研究之行。
  既然是她自己點頭頜允的,為什么她仍然感到心慌?
  韓偉格--
  素亂的腦子猛地浮起他的影像,高大黝黑的体魄壓覆著她的纖柔之軀,白床單纏縛在兩雙腿之間……
  “不要想了!”玉手緊緊撫住羞熱嫣紅的玉顏,宛如追么做就可以抵御驟涌的紅潮。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        ※         ※
  他遲到了!
  真該有人教教他准時的必要。話說回來,教了又如何?他是韓偉格,他可以不守時,沒人敢抱怨第二句話。
  “有种你不要給我出現。宁馨小口小口地飲啜著醇厚甘邑,頰惻兩朵霞見證了她淺薄的酒量。
  神緒開始有些輕飄飄的。她沒醉,只是微醺,陷進很适合入睡的狀態。或許是潛意識逼使她喝几杯小酒,先沖昏她一直試圖忽略的道德觀吧。以迷离的眼光看出去,世界更加純美--
  奴引領她前來的宴客室,与台灣人習慣看見的歐化裝潢迥异。一張軟式臥墊擱置在室內正中央,目前為止她瞥見的每間堂室都擺置著同樣的躺椅,差別只在于這間宴客室內的躺椅比較寬大。一面落地窗將中庭造景盡收眼底。姓韓的想必花了不少錢將沙漠開墾成花圃。
  低矮的圓木桌設放在臥墊側邊,方便主子躺著吃喝拉睡。糜爛的生活習性讓人不得不怀疑,姓韓的如何維持完美的体魄?
  呵--好舒服!宁馨打個困懨懨的呵欠。
  好想睡……
  一片天鵝絨飄落在雅俏的鼻尖。她皺了皺鼻梁,下意識撥開。那片頑皮的絲縷改為著落在嬌嫩的頸際。
  “嗯……”嬌慵的胴体因為酒意而燒燙,質地沁涼的天鵝絨正好驅散難耐的懊熱。她忍不住哼出舒爽的嬌吟,蠕動了下柔軀,眼眸依然緊閉。
  沐浴后換上的沙龍受到輕蠕的動作影響,前襟袖口緩緩敞開來。天鵝紱被她的体溫煨貼得熱了,順著春光暴現的玉膚悄俏往下溜。
  她的胸扣松開,一陣輕柔的壓力覆上潤洁誘人的酥胸,挑戲頂端的粉紅色蓓蕾。
  “唔……”她翻了個身,意識迷糊地忖度,為何這張臥墊越睡越熱?
  壓力感漸次移向更低的疆域,天鵝絨卻相反地翩飛回她的容頰,沸燙地蓋掩住她的吟哦。
  好熱……她難耐他蠕扭腰肢,恍惚察覺一种陌生的物体輕攏慢捻,挑弄著她女性的最隱密部分
  “啊!”一張眼,距离不到五公分的超大特寫險險嚇暈了她。他!韓偉格!他什么時候回來的?宁馨低首,立刻瞧覷到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天!這男人訓練有素,一轉眼就完成她需要五分鐘的脫衣服動作。
  而且,他的手--
  “色狼!”她慌亂地并攏腿,直覺踢向敵人最貼近她的部位。
  “你不喜歡?”他深邃的眼漾著明明白白的笑意和火苗。單憑一只手便制止了睡美人踢打的繡腿。
  酒气和睡意頃刻蒸發得一絲不剩。
  “只有登徒子才會趁人不備。”她七手八腳攏回開敞的衣。當初發明這款沙龍的設計師一定是個男人,而且很恨女人,才會議女人披挂這种一拉就曝光的涼快衣物。
  “如果你不希望令男人的意志力失控,就應該穿上保守的護身盔甲。”韓偉格斜躺在臥墊上,單手支撐著腦袋,一逕以純男性的眼光盡覽無限春色。
  羞赧的紅浪拂向她的薄嫩臉頰,她說服自己追是酒意發作的緣故。但愿他能移開那雙具有异稟的眼瞳,別再試圖用眼波褪除她的“盔甲”。
  “我沒有其他選擇,女打開給我挑選的衣柜裹,只有同一款式但不同顏色的沙龍。”她沒好气地回嘴,莫名地想逃离他的盯望。
  “嗯。”濃濃的鼻音又哼出他鼻腔,這表示他大哥的情欲重新被撩燃。“我喜歡看見你穿上屬于我的衣服。”
  “你喜不喜歡乾脆在我身上烙個印?”
  “不。但是你如果喜歡,我會找人安排。”韓偉格寬容地拍了拍她的臉頰。
  宁馨直勾勾地瞪住他。
  起碼姓韓的沒肉昧兮兮地回她一句:不可以,我會心疼。
  “希望你不會把遲到當成好習慣。”她力圖恢复沉穩熟斂,微顫的語气卻有些失敗。這是在干嘛?抱怨嗎?神經!
  韓偉格換成慵懶的坐姿,身后仍然靠倚著黃緞繡花的抱枕。他的衣領也松開了,強壯結實的胸瞠大方地開放給她觀賞,松脫的襟口八成也是她适才神魂迷亂時,禮尚往來的結果。
  一綹自然鬈的劉海垂蓋了飽滿的天庭,頸后的長度則交由皮革發圈統治,松懈而优閒的外觀并未減低那一身咄咄逼人的況味。撇開他神秘權高的地位不談,韓偉格可以輕易成為一名卓越的時裝男模特儿。
  想及這家伙換上名家設計的男裝,走在伸展台上搔首弄姿,她越想越覺得繆趣,忍不住捂著唇偷笑。
  “應該有人教教你,不准取笑我。”他慵懶地道,反手轉起一片熏羊肉進她嘴里。
  “取笑你又如何?”她好玩地挑釁。“難道你想打斷所有開你玩笑的人的狗腿?”
  “不,我通常會殺了他們。”他露出淺淺的笑。
  宁馨的笑弧僵凝了一下,搞不清楚他是說真的,或者隨口講講而已。半晌,她決定答案應該是后者。
  “你真會開玩笑!”不過她已經失去談天說地的興致。
  “你又開始怕我了。”他恬淡的語意卻一點也不為她的退卻感到困扰。“繼續和我說話,我喜歡听你談笑的聲音。”我喜歡你這個!我不喜歡你那個!她的生活似乎依存著他的喜好而運轉,起碼短期內必須如此!
  伴君如伴虎。宁馨再度提醒自己,這是她甘愿選擇的。
  “你白天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提到,如果我還有其他需要,今天晚上可以和你談談。”她斂了斂笑鬧的語气。
  “你需要什么?”他捻起另一口卡布沙,由羊肉和米飯調煮而成的中東傳統食物,再度遞向她唇畔。
  看她吃比他自己進食更有意思。韓偉格笑笑。
  “一支電話。”
  “哦?”他揚高劍眉。
  “我們的交易并不包括中止我和外界通訊。”她冷冷地堅持。“如果缺少通話系統和施教授聯絡,我怎么曉得你有沒有依約做到守護考古隊的工作?而且我每隔一周固定要打電話回台灣,向家人報平安。”
  他考慮半刻,持起她方才未飲完的甘邑,不經意地就著口紅印子喝了一口。
  “可以。還有呢?”
  這男人何時變得如此好商量了?宁馨一時之閒有點狐疑自己的好運。
  “你手下那票娘子軍完全不懂英語,我和她們根本沒有法子溝通。”憶起差點被強剝衣服的景象她就很憤慨。“勞煩安排一個可以了解我在說些什么的侍女在此,好嗎?”
  “當然好。”第三口肉食繼續哺進她口中。
  咸辣有勁的口感相當美味,她卻怔了一怔,心思稍微轉移了。
  “這是豬肉。”古怪的視線掃向他。“我還以為回教徒不能吃豬肉。”
  “誰告訴你我信奉回教。”他反問,親狡邪的表情讓人抓摸不清底牌。
  确實沒人提過,可是她一直以為中東人全部崇拜阿拉真神的法典。
  從短短一句話便暴露出她對他的認識之淺薄。她了解韓偉格的程度几近于零,舉凡他的背景、他的權力來源、他的謀生方式、他的國籍,甚至“韓偉格”三字是真名或是代號也一無所知。誰知道?他很可能名列國際刑警的通緝排行榜榜首,奸淫擄掠無所不為呢!
  隱匿在心靈深處的縮拒重又浮上抬面,而且每發作一次,強度就比前一次更多、更烈。
  她的确怕他,出于一种她自己也不明白的緣由。
  宁馨移開視線,眼前那張輪廓俊美的臉龐突然不再具有吸引力。
  “看著我!”韓偉格強橫的大手突然竄過來,專制地捏住她下顎。
  乍然而沖猛的動作惊扰了她浮動的心緒。她輕抽一口气,下意識旋向墊舖邊緣,滿心想拉關彼此的距离。
  估計失當!位于她這一側的水果餐抬被她踢倒在地毯上,三只水晶小碟摔成碎片。
  “別動。”韓偉格立刻下令。
  遲了一步,她的雙腿臨時收不回勢,重重地落在碎片上。嬌細的痛呼隨之響起。
  “呀!”一片半豎直的碎片刺人粉梅般的腳趾。
  “讓我看看。”他動手檢驗小小的傷口。
  “好痛!流血了,怎么辦?”她哭喪著臉,捧起腳踝控訴。
  “誰教你不听話。”
  “姓韓的,都是你!你給我小心一點,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又惊又怒的矛頭憤慨地指向他。
  她天不怕地不怕,連死人骨頭也敢挖出來玩耍,偏偏就怕見紅。
  “這么快就和我生死相許?”韓偉格忍不住好笑。也不過就拇趾零點五公分的血口子,瞧她嚷嚷得惊天動地,活像有人拿開山斧劈了她兩刀似的。更絕的是,她淚眼汪汪的神情出乎于自然,甚至不是裝出來扮嬌弱、博取怜愛的。
  他慢條斯理地抹掉足趾頂端的紅珠子。第二顆又緩緩在傷口凝聚。
  血!好可怕!
  她惱起來又想踢人。“放開!”
  螳臂焉能擋車!三寸金蓮理所當然又被罪大惡极的歹人制伏。
  似笑非笑的嘲謔在黑眸深處跳躍。
  毫無任何預警的,他張口含住她的腳趾,舔掉流勢緩慢的血液。
  宁馨全身一震,反應能力徹底從大腦內退兵。
  舔吮腳部!這應該算是一項极端卑躬屈膝的行徑,向來被人類拿來折辱弱勢的一方。而他,怎么能夠?怎么能夠平反這种謙卑的舉止,轉而成為誘引的手段。
  妖惑又催眠的眼神緊緊鎖住她雙瞳,其中流轉著戲弄,笑諷,終歸統一成勾魂攝魄的魔力。
  吸吮的動作改為輕舔,濕軟的舌尖纏綿著她的腳趾,游移上腳跟,而后膝蓋,徐緩推開遮蔽的衣障,戲引著凹陷小巧的肚臍,接著來到胸脯中央的峰谷,最后,黏粘上她微啟的桃唇。
  “別--”顫巍巍的羞退給与他更進一步侵略的空間。
  她聞起來清雅純淨,真确地符合了韓偉格對于蓮花的想像。高洁驕傲的蓮花只适合遠觀,不供人賞玩,而他卻想試試攀采它的成就感,將它納入私人的收藏,仔仔細細把玩眷寵。
  他完全不溫柔。本質上,他就不是個溫柔的人,也不覺得有必要細致地對待宁馨。
  她承受得住,他知道。纖雅的皮相下隱藏著一身傲骨,使她拒絕太輕易地投降、示弱。
  古銅的男体挑逗著他試圖征服的乳白玉軀,抑抑績續的喘息,來來往往的輾轉。韶光踩跨過兩具交纏的軀体,任由暗夜奢侈地損耗殆盡。
  透過落地窗瞧向天庭,霜淡的暮色宛若晶瑩明透的黑琉璃,映著澄輝的千里皓月。沙漠的夜晚,星點可數。
           ※        ※         ※
  “這件事情交由你負責,別讓我失望。”韓偉格掩上一只卷案,扔給凝坐在右前方的男子。
  男人稍微疏了神,克沒接住直飛過來的文件。硬殼夾子砰地翻跌在大理石地板上,遍出十來張報表紙。
  “當然。”他蒙上一層難堪的羞紅,蹲下來笨手笨腳地拾撿著文件。
  像只狗一樣!韓偉格擰起不悅的眉心。
  “你走吧!外交使節的用車和机場專机已經准備好了,你直接离境,不准在國境內逗留太久。我不希望讓媒体看見一位理應訪問法國的聯合國官員出現在阿拉伯。”
  男人的臉色紅了轉白,白了又紅,蠕動著丰厚的嘴唇似乎想抗辯些什么,最終仍舊明智的選擇緘默。
  “韓先生,再見。”短悍的手拉開門把。
  “順便,”韓偉格冷冷出聲,暫時制止他离去的快步。“替我帶一句話給你的『老板』,我很不欣賞他暗中資助愛爾蘭共和軍的愚行。”
  矮胖將軍的臉孔倏然轉呈死灰色。
  “你--你怎么知--”他陡然拔尖了嗓門。
  韓偉格無意回答他的疑猜,气定神閒的姿態与對方的慌亂形成极端對比。
  “天下沒有韓先生掌握不到的秘密。”幽幽的,清清的,會議室的暗角揚起一串鬼魅般的細音,分不出發自于男腔或者女嗓。靈幻的尖細音調充滿詭嘲。
  矮胖將軍猶如被兩吨重的水泥袋砸中,換來滿頭滿腦的灰頭土臉。
  姓韓的不是人,是魔鬼!他張著隱形的天羅地网,牢牢困縛著每只布偶,一舉一動盡在他的操控中。
  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或者,他們該怀疑的是,究竟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我會把話帶到。”重重挫敗的訪客拖著腳步消失。
  牆角驀然揚起刺耳的笑聲。
  “看樣子,你嚇坏了將軍。”
  “也該有人嚇嚇他們了。”韓偉格擺擺手,渾然不當一回事。“你也去忙你的吧!我三天之內要見到從中國送來的『貨色』。還有,台灣考古隊那邊,有空替我過去巡視一趟。”
  “是。”沿著牆角陽光照射未及的陰影內,一道瘦削的人形移向書柜,掀了掀机關掣,閃進設計精巧的暗門。“你需要的資料就在書柜第二層的保管盒,供君閱覽--前提是,如果你能破解我設計的關卡。”最后一縷尾聲被合攏的暗門隔絕。
  書柜無聲無息地滑回原來位置。
  “布雷德……”韓偉格獨自面對空湯湯的會議室,又好气又好笑。
  那家伙明明被他遣派到世界各地跑腿,連睡眠待間也消耗在各國班机上,到底從哪儿挪出時間來設計謎題考驗他的?
  他緩步來到書柜前,先花了几分鐘找到“保管盒”。這次,藏匿文件的收納盒偽裝成一面鏡子,著實騙過他几十秒。“盒子”尋覓到了,他開始和鏡框背面的拼圖格子奮戰。
  謎題由一百格半公分見方的小鋁塊构成,那家伙還很狠心的以雷射制圖,解謎人必須翻轉到特定角度才瞧得清小格子的圖像。
  十分鐘后,一百格鋁片全部回歸正确的位置。缺了兩顆門牙的柯林頓肖像對他扮鬼臉。
  “很幽默。”韓偉格啼笑皆非地嘀咕。
  移開松脫的鏡框,一塊三寸半的磁碟片掉人他手中。
  嗡鳴的電腦運作聲迅速成為會議室的主要音源。幸好那個陰陽怪气的家伙沒有另外安設密碼來胡搞瞎搞。
  電腦螢幕馬上秀出被調查者的人頭照。
  歐陽宁馨巧笑倩兮的素顏閃人他的視覺系統。
  調查內容相當詳盡,從她出生的那一刻到踏入他宅邸為止,每項資料都逃躲不過布雷德的偵探。
  原來歐陽宁馨還有一個同父异母的大哥,是她父親第一任婚姻的產物。直到她七歲那年,父母親俱歿,才被十九歲的哥哥接過去扶養。
  十七年后,嬌妍的小妹妹成為考古隊尖兵,而充滿愛心的大哥哥則躍上亞洲十大電腦專家的排名。顯然歐陽家系擁有优良基因。
  有趣!韓偉格撩高蘊著笑意的嘴角。
  來到文件最尾端,一根燃燒的火柴棒突然蹦出來,放音系統開始演奏“虎膽妙算”的主題曲。
  “這塊磁片將在五秒鐘內自動銷毀。”喇叭的机械音告訴他。
  韓偉格放聲咒罵。
  遲了一步!磁片內部暗藏的腐蝕性藥劑已經發揮作用,電腦螢幕猛然跳動著灰白紊亂的記號。他只來得及將磁片退出磁碟机,避免電腦線路受到更進一步的損傷。
  “該死!”加上今天這部光榮捐軀的成品,這已經是他個人使用過的第三十二部電腦!他不得不開始怀疑布雷德那家伙和IBM公司挂鉤,企圖賺取鉅額的電腦維修和更新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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