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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今早出門的時候忘了看黃歷。當歲寒伸手撥開眼前濃密的藤蔓時,忍不住在心中咒罵著。半小時前他腳步沉穩的走上這條位于陽明山后出的小徑時,根本沒有留意四周的景色,但是這條小徑愈走愈不像是有人煙的地方,兩旁的樹木從矮小的灌木逐漸變成參天的蒼郁古木,小徑也消失了,他現在等于是披荊斬棘的在前進。胡嬡怜不是說只有十分鐘左右的路程嗎?怎么他轉了半天卻轉不出去?
  說不定你流年不利,就會遇見什么倒霉的事情。她先前所說的話,在歲寒耳邊響起。
  一只碗口粗的蟒蛇盤在巨大的樹干上,歲寒小心的避開。她是怎么說的來著?毛毛虫雨?与他眼前這种情形比較起來,那种形容詞簡直太小儿科了!這种情景他彷佛在電視上的旅游節目中見過,而且還是那种介紹熱帶雨林風光的單元,連不遠處傳來的野獸叫聲都一模一樣。這就是胡嬡怜費盡唇舌不讓他上“魅惑人間”的原因嗎?歲寒确信自己沒有走錯路,從那條小徑上來,這是唯一的方向,但是兩旁的藤蔓愈來愈濃密,他原本的信心也開始動搖了。
  國家公園里面會有這种景象嗎?歲寒的心中浮現這個疑問,再度跨過机互在地上的藤蔓,單腳落地的時候是踩在柔軟的沙地上,他不以為意,當月一腳也踩在那片沙地上的時候,歲寒才猛然發現不對勁。他的腳深陷在沙地中,要費盡力气才能把腳從柔軟的沙中拔出來,但是愈往前面走,他陷入泥沙中的情況愈嚴重,等到他停止動作的時候,膝蓋以下已經全被泥沙淹沒。
  天啊!歲寒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消失在沙地下的雙腿,他真正体會到欲哭無淚的感覺。
  誰會相信這种荒謬的事情?陽明山國家公園的后出,不但有熱帶雨林似的高大樹木,居然還會有流沙?雖然感覺到自己正慢慢的陷入流沙中,歲寒召喚所有的自制力,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這只是一場夢罷了,一場有點可怕的惡夢,他只要張開眼睛之后就會醒過來。
  他滿怀希望的張開眼睛,然后發現自己腰都以下都已經陷入流沙中。
  野獸的叫聲与歲寒的怒吼聲,霎時成為這片叢林中的配樂,惊飛了許多不知名的鳥儿。
         ※        ※         ※
  嬡怜發現云歲寒的時候,他正努力的想攀附上身旁的藤蔓,如果握得住這些有小孩子臂膀粗綠色藤蔓,縱然不能將自己拉出這片流沙,但是至少不會再往下陷落。問題是,這种藤蔓一拉即斷,歲寒沒有擊住救命索,反而讓自己更加陷入流沙里。
  她看著連胸口都被流沙淹沒的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有什么動作。歲寒發現她,兩人面面相覷了一分鐘,他終于率先開口。
  “好吧!我承認自己流年不利。”他困難的開口。流沙壓迫著胸口,已經讓歲寒有些呼吸困難。
  “不能怪你,我也沒有想到會演變成這种情形。”她沒頭沒腦的說,在四周尋找可以幫助他脫离“沙海”的東西。
  “不要拿那些藤蔓,它們一拉就斷,你去找看看有沒有樹枝一類的東西。”歲寒提醒她。
  嬡怜好不容易找到一根符合要求的樹枝,卻發現里面已經腐爛,還長滿小虫子,她惊呼一聲,閉著眼把樹枝拋出去,不偏不倚的打中身陷流沙中的歲寒。
  “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里面都是小虫子嘛!我之前沒有想到,一看之下當然會被嚇到,所以才會用盡力气丟出去,再說我不是故意要打到你的。”看著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嬡怜慌亂的想解釋。“不要生气啊!那根木頭已經爛得差不多了,打在頭上不會很痛的,對吧?”
  要是等她解釋完,他鐵定已經被這片流沙給吞噬,一命嗚呼了。歲寒奮力舉起一只手制止她繼續發言。“你先把我拉出去,生不生气的事情,等我出去后再討論。”
  她聳聳肩,再度轉身去找樹枝,嘴上卻還在嘀咕:“如果你脫离險境之后還要找我算帳,那我豈不是虧大了?好心被雷劈。說穿了這也不是我的錯嘛!早叫你不要上山來,你偏偏不听。”
  “胡媛怜。”他咬牙切齒的叫她的名字。
  她回頭。“什么事?”
  “算我求你,不要再說了。”
  她應了一聲表示听到他的要求,一會儿之后,終于找到一根看起來堅固耐用的樹枝。
  “啊哈,我找到了。”嬡怜連忙靠近流沙中的他,把上身伸得長長的,遠遠的把樹枝還給歲寒。奈何,兩人之間的距离太遠了,這根樹枝就像是一座稍短的鵲橋,無法把兩個人連結在一起。
  “太遠了,這很樹枝又不夠長,你游過來一點。”她异想天開的提議換來歲寒無奈的歎气。他已經被眼前的情況整得連气都發不出來了。
  “你以為我是在游泳池里面嗎?還可以游來游去?”他奮力往前移動,雖然高大的身軀又陷落了許多,不過好歹他捉住了那根樹枝。
  “太好了,你就這樣不要動,等我像釣魚一樣把你拉回岸上。”嫂怜開心的說,就像是她已經把他救离“沙海”了。
  看著她嬌小的身子,歲寒不禁在心中臆測著她究竟有多少的力量,兩人的身形差距太大,他不敢奢望她有足夠的力气能將自己拖出去。
  “千万要小心,离沙地遠一點,免得連你也掉進來了。”他提醒著。
  嬡怜的臉因為用力而漲紅,她死命的拉著樹枝,奈何她的体力真的有限,好不容易把歲寒拖回岸邊,樹枝卻因為承受不住強力的拉扯,啪的一聲斷成兩截,重心不穩的嬡怜猛然往后跌去,冷不防撞上身后的樹干。
  “死雷恩,到底動了什么手腳?回去非把他洗干淨下鍋不可。”她痛得齜牙咧嘴,忍不住一面咒罵,一面摸著頭上紅腫的部位。
  她放棄再去找尋樹枝的念頭,看見云歲寒已經“游”到她伸手可及之處,干脆朝他伸出手。
  纖細白嫩、彷佛稍微用力一握就會被折斷的小手大方的遞到他眼前,要不是眼前的情況事關自己性命安危,歲寒肯定會放聲大笑。
  “把你的手給我,我把你拖出來。”她說道,沒有一點遲疑。
  歲寒先是看看她那只漂亮得可以拍結婚鑽戒廣告的手,按著把視線轉到她一本正經的小臉上。“不可能的,我們的体形相差懸殊,你的手不要被我拉到脫臼就不錯,更別說是想要把我從這片流沙中拖出去。”
  她咬咬下唇,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仍舊固執的不肯收回自己的手。“把手給我。”她固執的重复,絲毫不准備退讓。“你是打算和我在這邊繼續聊天,然后教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滅頂?這點我恕難從命。反正現在回去請人來幫忙也來不及了,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有志者事竟成,我就不相信救不了你。”
  他從那雙美麗的眼睛里看到無法動搖的堅定,了解胡媛怜是那种沖動行事、不達目的絕不松手的女人,就算是冒著可能會与他變成流沙鴛鴦的危險,她還是執意要救他。歲寒歎了口气,握住那只纖細的小手。
  “是誰先前還在云家跟我討論過固執這個話題的?”他問道,努力的想在不弄痛她的前提下,把自己的身軀從流沙中撐起來。
  小說与電視劇不都是英雄救美人嗎?怎么眼前的情形卻成了美人救狗熊?在生死關頭,歲寒的腦中居然閃過這個有趣的想法。
  “該死的!你怎么那么重?”嬡怜咬牙切齒的說,因為過度用力而仰起頭,全身的重量都放在雙腿,歲寒因此能一窺她洁白細膩的頸項。
  僵持了几分鐘,歲寒惊恐的發現,自己不但沒有被拉离流沙,連嬡怜都因為他的体重而陷入流沙中,他連忙松開手。
  “嬡怜,快放手。”
  “不要。”雖然他松開了手,但是嬡怜還是不死心的緊握著他溫熱的大手,繼續努力“你看看自己的腳,連你都被我拖進流沙了,趁著現在陷得不深,快點抽身雖開。”他著。
  气急敗壤的勸著,心中卻清楚自己的話她根本听不進去。
  雖然感覺到自己的身体正慢慢的往下滑落,但是嬡怜仍舊不死心的繼續努力。她不會讓他就這么死在這种怪异的地方,自己才剛剛找到他啊!
  “放手啊!”看著她一吋一吋的陷入流沙中,歲寒心中的恐懼愈來愈甚。他會害了她的,胡嬡怜會因為被他連累而喪命,又有一個女人會死在他手上,自己果然是被厄運所眷顧,就在他好不容易又找到一個能夠穿破自己心中冰層的女人,她又要因他而死,可怕的痛楚在歲寒心中翻騰……
  嬡怜激烈的搖頭,眼角因為過度奮力而滲出淚水,珍珠一般的淚珠滴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我不要放棄你,你听到沒有?我不要、不要、不要丟下你,我就不相信救不出你!”
  她固執的重复先前說過的話,就像那是某种承諾,一旦說出口,就永遠不會后悔。
  “嬡怜……”他的心因為強烈的感動而痛楚著,一時之間無法言語。
  “不要想說服她,這小丫頭是典型的騾子,看走了目標就死命的咬住,除非達到目的,否則不會松口,她的固執從來都是聞名天下的。現在,除非你拿根棍子把她打昏,不然就算是和你成了同命鴛鴦,她還是不會放開你的。”雷恩戲謔的聲音在兩人頭上響起。
  “你還敢在這里打哈哈,會變成這种情勢,追根究抵還不是你擅自改了封印,而且居然忘記通知我們。你最好小心一點,等嬡怜一脫險,她會第一個拿刀子來砍你。”戀荷警告的說。
  媛怜与云歲寒之間的對話,她剛剛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驀然感覺到一陣悸動。那雖是平凡無奇的言語,不是什么海誓山盟的華麗句子,卻隱隱的透露了真摯的情感,戀荷惊覺自己從前所寵愛的那個小女孩長大了,帶著她一貫的固執与勇气,闖入愛情的領域中,也闖入云歲寒的心中,看他先前為她的安危而心急如焚的表情,戀荷能夠斷言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在面臨生死關頭的時候,云歲寒知不知道自己透露出多少平時不愿透露的情感?
  雷恩沒有她細心,沒有對兩人剛剛的對話深思,還在一旁嘀嘀咕咕,“又怪我?什么事都怪我!就算我私自改變封印有錯好了,要不是這家伙莽撞的上山來,會發生這种事嗎?”
  “雷恩,如果你還珍惜自己的生命,那就先把他們救出來。”戀荷接收到嬡怜求救的眼光,半威脅的說。
  雷恩有些不情愿。“如果把她救出來之后,她還要砍我怎么辦?”
  “砍你是一定的,只是多少人一起砍你,以及砍多少刀的問題。”戀荷不留情的回嘴。
  歎了一口气,雷恩認命的揚起雙手,黑色的披風在他身后飛揚。他打算用法術把這對流沙鴛鴦給弄出來。雷恩站得遠遠的,小心翼翼的使用法術,他才不希望自己的寶貝西裝被泥沙給弄髒。
  “你怎么在凡人面前使用法術?”戀荷吃惊的問。
  “他不是‘自己人’嗎?”雷恩調皮的眨眨眼,若有所指的說。“就算不是的話,待會儿我可以使用法術把云歲寒的記憶消除。反正現在先把他們弄出來再說。”
  泥沙中的兩個人陡然之問脫离地心引力的控制,身子變得輕飄飄的,不但浮出流沙,還漂浮在半空中,身上、衣服上的沙子像瀑布一樣流波下來。
  歲寒惊愕不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打從他踏進“魅惑人間”的地盤起,怪异莫名的事情就不斷的發生,他像是闖進了一個神話般的世界,再不然就是個正在作白日夢。
  好不容易落了地的媛怜連忙在空地上跳來跳去,想把自己衣服与頭發里的沙子抖掉。
  戀荷看看眉頭緊接的云歲寒,主動打了聲招呼。“嗨!云歲寒,我們許久沒見了嘛!歡迎你上山來。”与這個男人在生意上接触過數次,但是從沒見過他臉上的表情如此丰富,她有些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云歲寒,不難看出他臉上充滿困惑。
  “這是怎么回事?”歲寒困難的開口,只覺得口腔中充滿干澀的感覺,就像是他方才吞進不少沙子。
  嬡怜走到他身邊,順手把綁成馬尾的及肩長發拆開,一只手隨意的撥散頭發,想把里面的沙子也弄干淨。“你沒事吧?”她關心的問,冷不防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中。
  歲寒低下頭,細細的檢查她的手,仔細而緩慢的撫摸她手上因為剛才的拉扯而產生的些微紅腫,許久之后,他抬起頭來直視媛怜的眼眸,一言不發的又松開她的手。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云歲寒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她的心就像打翻了糖罐子似的,只覺得溫曖甜蜜,那种眼光与動作,彷佛他們在那一瞬間又親密了許多。
  “有什么話待會儿再說,我們先离開這個地方好嗎?”戀荷提議。
  雷恩點點頭,大手一揮,四周的景象瞬間改變。參天蒼龍的古木、攤繞樹木及地上的藤蔓驀然間消失了,眼前的情境忽然之間變得“正常”了,青翠的柳條環繞在荷花池畔,精巧的木屋靜靜佇立在池子中間,飄忽的山嵐在眼前的花塢中流轉。歲寒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呆呆的看著眼前這美麗得像是化外仙境的景色。
  “早點用這招不就好了?剛才還連累我走來走去四處尋找。”方才也在叢林里走了半天的戀荷抱怨著。
  雷恩哼了一聲,完全表現出修煉者的傲气。雖然他一個堂堂的吸血鬼愛成了這票小妖精的傳聲筒,但是好歹他也是這里唯一一個還有辦法使用法術的人,無論如何要表現得有“身分”一點。
  “剛才我沒有辦法确定云歲寒的正确位置啊!天曉得他會走得那么深入,還一腳栽進流沙里,普通人一發現景色不對,通常都會馬上下山,誰料得到這家伙硬是不怕死的深入我所制造的空間中。再說,你怀著身孕,運動一下也沒啥坏處。”他強詞奪理的回嘴。
  媛怜率先走向木屋,不等大家就座,自己先沖進內室找了一套衣服換上。這件衣棠也不知道是水灩還是戀荷的,白色的錦緞上有很精致的總工,裝飾用的絲綢水袖輕飄飄的,要是夜晚穿著這件衣服在陽明山上閒晃,絕對會把過往行人嚇得心髒病發作。為了方便行走,她把水袖纏在手臂上,打了個歪斜的蝴蝶結,又把長到連行走也不會露出腳踝的裙擺撩起來,隨意的綁了個結,优雅的古典長裙霎時成了及膝的時髦短裙。
  她從內室走出來,正好看見雷恩平突變出一件運動服要云歲寒換上。歲寒目光銳利的打量四周,只是搖搖頭,沒有接下衣服。媛怜從他的眼光中可以看出他仍舊處于震惊与不明白的狀態。
  “誰來幫我解釋一下?”看見嬡怜慢慢的踱步前來,他忍不住開口。
  戀荷、媛怜和雷恩彼此交換一個眼神,最后出雷恩咧開嘴微笑,像是在獻寶似的首先發言。
  “我們不是人類。”他快樂的宣布,仔細打量云歲寒的表情,等待他昏倒或是尖叫著逃跑。
  很不幸的,雷恩再次感受到失望的感覺。云歲寒聞言只是挑起眉,嚴肅的抬起頭來,視線在三個人之間游移。
  “他有辦法接受嗎?我老公可是馬上就進入狀況,想都不想就相信我了。”戀荷說。
  雷恩聳聳肩。“每個人的反應都不會一樣,大多數人看見我們施展法術,魂魄就先掉一半了,不等我們解釋就已經邊喊救命邊逃走了。就是連龍擎天那么出色的人類,都要适應几天之后才有辦法接受原來自己愛上的女人竟是個妖精的事實。”
  兩個人當云歲寒是隱形人似的在一旁討論,只有嬡怜,有些焦慮的直盯著他瞧,像是在等他做些響應。
  “不是人類?”歲寒困難的問。
  三個人同時點頭,嬡怜拉了張椅子坐到他身邊。“我們是修煉者,就是那些長久以來被人們傳頌的花妖木魅、狐仙精靈等等,擁有不同的型態來修煉。千百年來人類只把我們當成傳說看待,當成茶余飯后閒磕牙的話題,大多數的人都不承認也不相信我們的存在。事實上修煉者的世界与人界有某些程度的重疊,那些古老傳說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件,只不過因為人們的加油添醋,以訛傳訛的情況下,許多故事都失去了頁實性。”她難得說出這么有條理的話,連自己都想稱贊自己,抬頭看看云歲寒,他卻還是一臉難解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你呢?你是什么型態的修煉者?”他仔細看著仰視自己的嫵媚俏臉,實在無法不相信她的話。胡嬡怜太單純,不像是會說謊的人,這种事恐怕是真的,因為她絕對編不出這么仔細精密的謊言。不知道為什么,只和她見過几次面,他已經愿意全心全意的相信她,雖然她所說的情況如此荒唐,他還是不愿怀疑她。
  經過方才生死一線間的惊險情況,他的心彷佛被洗滌過,某些糾纏許久的包袱消失了,情感從心靈的底層泉涌而出,令歲寒完全措手不及。一個人能拒絕多少感情,尤其是她已經雙手奉上真心,他怎么能夠轉身离去?
  那种執著的情感能夠讓冰封的心靈起死回生,如同久旱的沙漠突然降下的一場雨,只要些許雨水,酷熱的黃沙還是能夠盛開美麗的花朵。
  像是不能控制自己的雙手,他想都沒想便伸出手輕柔的捧起媛怜的臉,整閒屋子彷佛只剩他們兩人。嬡怜瞪大漂亮的謅水眸子,沒有出聲,害怕她一有反應,他就會惊覺自己的所作所為,馬上收回那雙溫柔得令她依戀的大手。
  “你呢?狐狸精嗎?”根据嬡怜嬌艷得出奇的面容,他半開玩笑的問,沒想到卻換來她一身顫抖。
  “狐仙。”她語气虛弱的聲明,沒想到他是如此敏銳。
  一旁的戀荷与雷恩不約而同的拍手。
  “好聰明的家伙。”雷恩感歎的說。“自從你老公之后,我就不曾碰過這么厲害的人類。”
  戀荷驕傲的揚起頭。“那還用說!我老公是聰明絕頂。”
  “絕頂?你是指禿頭?”雷恩不知死活的開玩笑。
  凌夫人沒有冒火,只是露出危險的微笑,聰明人一看就知道要乖乖禁聲。“繼續說啊!
  再說我就先拔光你的頭發,讓你這只蝙蝠真的變成‘絕頂’。”
  “你相信嗎?”媛怜小心翼翼的問,像是怕震動兩人之間還未定型的脆弱維系。
  歲寒露出一個苦笑。“我怎么能夠不相信?如果不相信你所說的話,那么我們之間就有一個要去精神病院報到,那些流沙、熱帶雨林等等奇怪的東西要如何解釋?”他的笑容擴大了,史無前例的擴展到他的眼眸中。“再說,我也怀疑你不是普通人,如此單純又固執的人,在人世間已經很難找到了。”
  “太好了。”嬡怜霎時跳起來歡呼,在木屋中蹦來跳去。“我原本還以為你听見這些事情會嗤之以鼻的拂袖离去,或者是尖叫著昏倒,沒想到你的接受力這么高。”
  雷恩皺起眉,警告道:“嬡怜,不要跳了,這間木屋年久失修,禁不起你這么折騰的。”
  嬡怜扮了個鬼臉,乖乖的坐下來。“你還是不听我的勸告,硬是要上山來。”她收起先前歡欣的表情,瞬間變得正經八百。“怎么我先前浪費了那么多口水,你還是把那些話當耳邊風?”
  歲寒撇撇嘴,淡淡一笑。“下次不會了,我可是學到教訓。”轉向坐在一旁的戀荷,他禮貌性的點點頭。“我是來找你的。”
  修煉者?表面上歲寒雖然很快便接受了嬡怜的解釋,實際上他心中還處于掙扎翻騰的情況。除了那個自稱雷恩的男人方才露了一手,瞬間就改變了四周的景象,歲寒能夠肯定他不是凡人之外,蘇戀荷及胡嬡怜就看不出有什么易于常人的地方。如果硬要雞蛋里挑骨頭的話,還有一個疑點,那就是他認識蘇戀荷也有七、八年的時間,但在這段時間這個美麗女子的外表絲毫沒有改變,從外貌看來一直都是二十五歲左右,优雅神秘的气質永遠不變,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至于胡嬡怜,這小女人除了有令人不解的勇气与固執之外,他看不出她与一般人有何不同。
  她或許真的是与眾不同,能夠勇敢的闖入它的心,把他多年來一百不敢面對的情感從歲月中解放。這几年來躲避女人的歲寒,第一次有被逮住的無助感,他的心悸動了,不可思議的受到這個莽撞、說起話來顛三倒四的小女人所吸引。就連歲寒自己也沒有察覺,他看著嬡怜的眼光与看別人不同,多了一抹濃濃的溫柔与感情。
  他或許還在試探,他或許還存有恐懼,但是不可否認的,在這個小女人闖進他的內心深處之后,沉寂許久的心湖已不能再像昔日一般平靜了,他的心,注定要為她而掀起滔天巨浪。
  戀荷先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慢慢點頭。“我听嬡怜說過了,只是沒有想到你真的會找上門來,結果讓你遇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景象,真是抱歉。請相信我,‘魅惑人間’以往是不會用這种方法招待客人的。”她一邊說道歉的話,還不忘瞪雷恩一眼。
  歲寒揮揮手,一時還壓抑不下心中濃濃的好奇感。“我剛剛遇上的情景是你們使用……
  法術制造出來的嗎?”
  所有的視線都落到雷恩身上,他不甘愿的解釋道:“制造那种封即是專用來對付凡人的,說不上法術,我只是將中國傳統的奇門遁甲及五行陣法改良,再加上一些西方催眠術的技巧,就造成那种幻境,簡單的說,就是制造出一個能夠被我自由控制的空間。”看見云歲寒若有所思以及嬡怜一頭霧水的表情,雷恩不由得歎了一口气。唉,看樣子這個凡間男子的智商比小狐仙還高。
  “我能夠請問一件事嗎?”歲寒禮貌的詢問。雖然說是詢問,但是他的口气中充滿著不容許他人拒絕的霸气。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手正輕撫著嬡怜及肩的黑發。“你們尋找鴛鴦劍,也是跟那些……修煉者有關嗎?”
  戀荷點點頭。
  歲寒恍然大悟的看向嬡怜,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難怪你從頭到尾都像只死鴨子似的,堅決不把找古劍的原因告訴我,原來整件事情太复雜,你根本無從解釋。”
  “還敢說!”她有些不高興的嘟起嘴,不知自己的紅唇對他有多么大的誘惑。“我不說也是有原因的啊!明明知道我沒辦法解釋那么复雜的事,先前還冷言冷語的猛要我解釋。我早就料到了,要是我真把事情說開了,一來,你非但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打電話叫神經病院派人來接我;二來,我解釋起來又是沒完沒了,你肯定會罵我囉唆,然后要我閉嘴。”想起他前一次是怎么讓自己無法說話的,嬡怜的臉猛然之間整個紅透。
  歲寒看著她一臉嫣紅,有好半晌只能呆果的看著她嫵媚的面容,完全忘記自己還有事情要處理。
  戀荷把一切看在眼中。她知道那种眼神,一個男人被迷惑的時候,往往就會流露出那种眼神。唯一讓她不解的是,云歲寒的眼中不但有著無可自拔的迷戀,還存有不可能錯認的恐懼。他在害怕什么?害怕這种對他而言太過陌生、激烈的情感嗎?
  不會看情況的雷恩輕聲笑著,打破了空气中某种魔咒。
  “是不是容我解釋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笑著問。
  歲寒与嬡怜好不容易移開黏在對方身上的目光,總算想起他們還有正事要辦。
  雷恩清了清喉嚨,很權威的開口,“這一切起因都是因為紅玉古鐲的精靈寫了一張申請單,要求天庭替她找尋鴛鴦劍,而天庭那票修煉者又把任務轉交給我們。其實說穿了,罪魁禍首就是那個紅英,要不是她……”語音末落,一聲嬌笑聲打斷他的抱怨。
  “堂堂一個吸血鬼,居然在他人背后道人長短,這難道不會有損你修煉界第一奇才的聲譽嗎?”
  紅英巧笑倩兮地打開木屋的門,微側著頭環顧屋內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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