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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什么?”周璃儿的尖叫聲破空而來,分貝之高簡直會嚇坏人。
  劉陵直覺的偏過頭察看玻璃,深恐剛才那聲尖叫把玻璃窗震破。
  “你明明保證過的,我們不必同房啊!”她惊慌失措地說道,心跳莫名的加快。老天爺!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呢?現在,她在房外必須應付一群怪人,在房內還必須“防范”劉凌。
  “事情已經完全失去控制了。”劉陵淡淡地說,优閒地躺臥在大床上。
  她困難的吞咽著。不行!她要力爭到底。
  “我先聲明,我可不要和你同床!”她急急地說道。
  “很好。”劉陵懶懶地回答,口气中充滿著興味。“我正在心煩,不知道要怎么分配床位呢!現在,解決啦!看到那張布面沙發沒有?”他指向窗旁的一套沙發。
  璃儿瞪著他。
  劉陵仍然不肯閉嘴,而且笑得好樂。好不容易才有占上風的机會,他怎能輕易放過呢?
  “把那些沙發椅組合起來,你今晚就睡那上面吧!”
  璃儿恨不得下上能有一盤奶油,好狠狠地砸在他臉上,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你休想!”她伸出食指猛戳劉陵寬闊的胸膛。“告訴你,我絕對、絕對不睡沙發。”
  他不再微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危險而男性化的光芒。當璃儿發現不對勁時,一切都太遲了。
  “不睡沙發也行。和我一起睡床吧!”他猛然出手,行動又快又難,一雙鐵臂緊緊地將璃儿困在胸前。
  她悄臉嫣紅的猛烈掙扎,卻仍不能撼動他分毫。怎么能,他怎么能如此抱著她呢?漓儿從不曾和任何男人有過親密的接触,她還是劉陵所說的“國家幼苗”,只懂得和男人吵嘴,然而,說到男女之間調情的事情,她卻是個稚嫩的超級新手。
  “掙扎什么?”璃儿耳畔一陣火熱,惹得她全身一震。“今晚開始,我們就要共枕而眠了,總要先習慣彼此吧?”她的伶牙俐齒打結了,只能拚了小命的掄起粉拳打身下的男人。
  “打什么?有蚊子啊?”劉陵仍不放開她。
  在教堂擁抱她時,他就發現璃儿玲瓏有致的嬌軀,那身子柔軟香馥,引人邏思,完全已褪去女孩的体態,他的生理反應明确地告訴他,這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而誘人的女人。
  婚禮時,他舍不得放下怀中的嬌軀,現在他更是舍不得放開她。
  “你如果再這么掙扎下去,后果我可不負責!”劉陵慢吞吞地說道,如電的眼光中又添了一絲欲望。
  就算璃儿再無知,也能知道劉陵指的是什么。這种近距离的掙扎增加了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触,更有意無意地刺激了劉陵。
  周璃儿第一次覺得害怕了。
  “對!這樣好多了。”他撫著她的長發,聲音低沉而溫柔。他愛透了她精靈般的大眼,而那抹少見的脆弱更令人心冷。“如果我們要同床,總要開始互相熟悉吧?”
  “你說過的……你說過不會玩弄我的。”璃儿囁儒著,聲音細若蚊納,好不确定,好脆弱。
  他能住手嗎?劉陵自問。當然不能!
  他仍不放手地將她困在寬闊的胸前。
  “事情已經失去控制了。”劉陵重复道。其實,早在他邀璃儿加入計划時,一切就已全盤失控。他不愿動情,卻又不由自主地受這個孩子心性的女人吸引。
  緩緩地,他低下頭,吻住那嬌柔的芳唇。
  脆弱的女子仿佛受惊的鹿儿,劉陵誘哄的輕吻讓她熟悉了彼此的親密,直到純真的她開始不由自主的反應。原本推拒他的纖手如今正軟軟地擱在劉陵胸前,輕柔地、羞怯地愛撫他。
  他猛然呻吟著,激烈地加深他的吻。
  事情已失去控制了!
  劉陵摟緊怀中的佳人,任突來的欲火襲卷全身,把理智徹底的焚燒殆盡。
  璃儿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劉陵的熱情排山倒海而來,迅速將她淹沒,璃儿第一次看到劉陵充滿男性侵略的一面,危險、刺激,卻又如同炙熱的火焰,深深地吸引她這雙初生的飛蛾。璃儿不曉得反抗,她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本能地,她向他所喚起的感官反應屈服了
  她聞起來如同雨中的玫瑰,唇瓣柔軟而甜蜜,羞澀的反應逼得劉陵几近瘋狂。
  极不情愿的,劉陵還是結束這個震撼心神的吻。
  她不是可以任他隨意玩弄的女子,一旦碰了她,他就必須付出代价,結束自己极為重視的自由。
  平靜激動的自己,劉陵望著怀中的璃儿。她秀發凌亂,唇瓣紅潤得如同欲滴的玫瑰,眼神溫柔而好奇。劉陵發現自己愈陷愈深了,這個女孩總是能吸引他,一再一再的,不論他愿意与否。
  “為什么吻我?”過了許久,璃儿才有力气問。
  他緩緩將她放回床上,一言不發的下了床。立在床畔,劉陵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眼底還有殘留的激情。
  兩人靜靜地凝視著彼此,像是第一次見面般。
  劉陵首先移開視線,轉身走出房間,留下璃儿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
  “劉陵,你臨陣脫逃。”璃儿在他背后輕聲說道。
  ***
  梳洗過后的璃儿決定先到處走走,熟悉一下環境。她原先想找瓊儿一塊同游的;誰知瓊儿已被老爺子邀去賞畫了,她只能獨自行動。
  有意無意間,她也在找尋她那臨陣脫逃的老公,臥室里的插曲至今仍令她羞紅了臉,但她總想問清楚,劉陵為何會違背諾言地侵犯她呢?一直以來,劉陵是個重信諾的人啊!。走走想想,不知不覺間已走到石屋外的相思樹林中。這片林子占地极廣,樹葉又濃又密,陽光洒落在其間,在地上交織著光影,顯得神秘而浪漫。
  需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种出這么一大片相思樹林?又是什么樣的情感潤澤,這片相思林才能長得如此蒼郁呢?忙著觀賞景致的璃儿把所有煩心事全拋到腦后了。何必會下眼前的美景不欣賞,反而去思索那些亂糟糟的俗事呢?那多天趣啊!
  璃儿索性脫了鞋襪,赤足踩上青石小徑,愉快地探險去了。
  在樹下,她發現散落一地的豆莢,順手剝開一看,里面竟然全是鮮紅亮麗的豆子。哇!這就是相思豆吧!璃儿如獲至寶般,拎起長裙的裙擺,努力把豆莢收集起來,打算全帶回去串成手鏈。
  說來好笑,她這個在南部長大的女子竟是第一次看見相思豆。一直以來,只能想象那寄托相思的植物是何种長相,直到現在璃儿才知曉,相思豆的紅艷竟如多情的女子嬌靨,那層亮麗不是像煞了姑娘臉上的胭脂嗎?
  璃儿拉得專注,直到肩上遭人輕拍了一下,她才停下動作。然而,她沒有立刻回頭。
  是劉陵嗎,如果是,她該怎么面對他?
  “嗨!你是璃儿吧?劉陵的新娘?”
  柔潤优雅的女聲在背后響起,璃儿心中一惊。老天!難道是劉陵的母親,她那未曾謀面的婆婆?璃儿連忙抖掉滿裙子的豆莢,硬著頭皮回頭。
  那是一個极美麗的女子。天藍色的羊毛小褂、嫩綠的流蘇繡裙,一束烏黑亮麗的花辮垂落腰間。這女孩巧笑倩兮,仿佛是從古畫中走出來的,那打扮,那神態,像极了電視上民初年代的大家閨秀。難道劉陵的母親喜歡穿戲服,做古典美人的打扮?
  不,不對。璃儿又把自己的猜想推翻。這女孩的年紀看起來只有十多歲,說她是劉陵的妹妹,可能性還比較大。可是,劉陵明明是獨生子啊!璃儿愈想愈迷惑。
  神秘的女子微笑地打量她,那笑意中帶著一絲寵愛。“劉陵總算成婚啦!我盼了好多年了。這也難怪,你這般靈秀美麗,他怎能不心動呢?”
  璃儿羞怯的一笑,不曉得該說什么。
  那女子走上前,牽起她的纖手。“劉陵一定有向你提過我,只是啊!那孩子總是粗心大意,也不曉得帶你來給我瞧瞧,幸虧你閒逛到這里來了,木然啊,我不知要到何時才能見到你呢!這樣說來,我們也算有緣嗆!”
  璃儿听得更是迷惑。孩子。她喚劉陵為孩子?
  “對不起,請問你是……劉家的人嗎?”
  “是啊!”麻花辮舞動著,繡裙也顯得飄逸動人。“我是劉苹,你叫我小苹就行了。”
  “小苹。”咱儿不自覺地重复,一面在心中回想著,這名字好耳熟啊!她一定曾听劉陵提過,但是……怎么老是想不起來?
  “瞧你的記性,劉陵明明向你提過的啊!”劉苹決定為她解答。“我是劉陵的姑婆啊!”
  什么?姑婆?劉陵的姑婆不是已經……
  女鬼!璃儿瞪大眼睛,小臉嚇得雪白。“你是開玩笑的吧?是不是?”她充滿希望的問,語音中滿是恐懼。
  “怎么?你不信?”劉苹挑眉,那模樣和劉陵极為相似。“好吧!露兩手給你瞧瞧。”她微笑著,提起繡裙的裙擺。
  璃儿就這么目瞪口呆地看著劉苹緩緩飄起,在她眼前飄來蕩去。
  不會的!璃儿猛力的搖頭。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會有飄來飄去的女鬼呢?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接受事實吧!”劉苹笑著說,又調皮的飄浮到璃儿身邊。
  璃儿一下子跳得老遠,絞盡腦汁地念出几句不知從何處听來的佛經:“南元阿彌陽佛,南無阿彌陽佛……”只求自己消失了,反正她也跑不過劉苹啊!人家是用飛的地!
  劉苹輕笑著,音如銀鈴。“姑娘,別念了,沒有用的。”她飄至璃儿身旁,伸手從衣襟中抽出一條銀色十字架項鏈。“劉家信奉天主教啊!忘了嗎?”
  一切都大過分了,完全超過璃儿能接受的范圍了。
  “咚!”可怜的她昏倒在滿是相思葉的地上。
  劉陵在石宅后方的蓮池旁靜靜坐著。六月的蓮花開得正是動人,清風徐徐吹來,整池嬌美的蓮花仿佛都在舞動。他探手入水,摘下一朵半開的芙蓉,輕柔的,撫著亭亭的動人花瓣。粉嫩的花儿卻驕傲地立在紅塵中,一如她,慧黠而自信。
  明知不該吻她,偏偏又克制不住自己的沖動。為何他一向自傲的自制力一碰上她就失效?對她的渴望与日俱增,那种感覺像是一把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燒著,緩慢而堅定,把他的理智全都焚燒成灰。現在的他,就只能靠殘存的自制力,以及他一向視為無用的禮教觀念來約束自己。沒錯!臥室里的小插曲讓他淺嘗了她的甜美,使他險些不顧一切的誘惑她,讓這純真的女子和自己纏綿……
  然而,在与她擁吻時,一种陌生的情緒猛然在他心中涌現,令他冷靜的腦子完全亂了章法。劉陵無法去分析那份情感,那是一种超越肉体沖動的情緒,來得洶猛而狂野,在瞬間將他完全吞沒。仿佛那种情緒已在心靈某個隱密的地方蟄伏了許久,只等待一個接触、一個眼神,或是一個激情炙人的吻……然后徹底爆發。
  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劉陵狼狽地逃离臥室,活像個臨陣脫逃的懦夫。
  性感堅毅的唇自嘲地一笑。一個小丫頭竟能讓情場老手的他嚇得跳下床,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吧!
  老實說,劉陵漸漸看不清他對璃儿的感情了。很少有女人能引起他如此濃厚的興趣,但是話說回來,他又何時曾和女人真正交往過?他總是肯于付出自己。劉陵挑選身邊的女子為親密伙伴,肉体關系是他視為理所當然的,但是,只要他一發現自己開始在乎她們,他就會封閉心靈,讓自己遠离,用他的財富來安撫女人的眼淚,用一堆珠寶來治療女人們所謂的“分手之痛”。
  因為出手极闊綽,女人開始有目的地接近他。那些在地附近周旋的美人們總以閃亮興奮的眼眸看著他,因為她們眼中所見的,是一張張蓋了章的空白支票!只要攀上劉陵,就等于是發了一筆橫財。在分手時,只消掉几滴眼淚,就能得到劉陵那价值昂貴的“歉意”!
  久而久之,因為身邊沒有人對他動真情,劉陵亦封閉了自己的心,以假情就假意,一切都是情欲上的短暫交易罷了。
  直到遇見了周璃儿。
  心靈是不是也能复活,在他已對真心真情死心那么多年之后,她輕巧地溜進他的生命,固執地賴定不走,讓他逐漸習慣這個吵嘴的小冤家。不知不覺間,這小女子攻城略地的蚕食了他的自制力,當他惊覺時,已滲入了他的血液与靈魂。
  陰錯陽差之下,璃儿成了他的妻子。他當真是無技可施才挑她做臨時新娘的嗎?還是他在潛意識中已對她有了感情?
  劉陵擎著手中的芙蓉,對自己提出一個又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驀然,蓮池中一陣騷動,吸引了劉陵的注意力。
  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劉陵知道那是民初女子用來裝飾的玉步搖所發出的聲響,他已有十多年不曾听到這聲音了。他循聲望向蓮池。
  蓮池中一枚青翠的圓葉被折下,盛了一捧清水后,圓葉緩緩地飄起,直到一雙白得接近透明的纖手捧住那圓葉。纖手的主人提著繡裙,甩著烏亮的麻花辮急急地往相思林的深處走去,圓葉中的清水困奔跑而洒落不少。
  是劉苹!劉陵一眼就認出那個讓荷葉飄來飄去的女子。他曾和她度過童年的不少時光,但在成年后,他就不曾再見過劉苹。這縷留戀在相思園中的魂魄,溫柔恬靜,完全是大家閨秀的模樣。不過,陰陽之間的分隔似乎對她毫無影響,劉苹常在相思林中現身,除了擁有异能;和數十年來始終不變的容貌外,她和常人無异。此外,不知為了什么原困,劉苹只在他眼前現身。然而,在劉陵成年后,她不再出現,仿佛是消失在空气中一般。劉陵曾十分惋惜,失去了一個美麗而特別的童年舊友。如今為了什么劉苹會再度現身?
  劉陵起身跟在她身后。這很困難,因為那小姑娘是用飛的。
  在相思林的深處,璃儿仍昏倒在地上。
  劉陵看見昏倒在地的璃儿時,心里已有几分明白。他輕拍劉苹的肩。
  劉苹嚇得躍上一旁的相思樹。
  “哇!是你。”她杏眼圓瞠地對劉陵怒道。“你這人怎么鬼鬼祟祟的,嚇死人了。”
  鬼鬼祟祟?劉陵嘲弄地一笑。
  他這姑婆可能是死太久了,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竟然說他“鬼鬼祟祟”?劉陵只能苦笑。
  指著劉苹用荷葉盛的清水,他問:“這水是打算給璃儿喝呢,還是要用來潑醒她的?”
  劉苹緩緩飄落。
  “老實說,我還沒拿定主意。”她皺著眉說道。
  劉陵將璃儿擁入怀中。
  “她被你嚇昏了?”望著怀中蒼白的容顏,他心中有著万千不舍。
  “這……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原本我只是打算向她做自我介紹;誰知道才說不上几句話,你的新娘子就昏倒了。”
  劉陵瞪了她一眼。
  “不用把自己說得那么無辜,反正這件事你脫不了關系。等璃儿醒了,看我如何治你。”
  劉苹吐吐舌瓣。看來劉陵是真的對這小姑娘有感情了,以后她可要小心竣!
  端起敗在一旁的荷葉,劉陵將清水傾入璃儿的口中。
  “你先走吧!要不然等她醒了又看見你,八成會再度昏過去。”劉陵說道,視線卻沒有离開璃儿雪白的嬌靨。
  “可是……她總要習慣我的存在啊!不能每次見了我都昏倒吧!”劉苹還想爭辯。
  “怎么?你還敢在她面前現身啊?”劉陵挑眉。
  她遲疑地飄來飄去,囁嚅地說:“人家想和她做朋友嘛!”劉苹眼睛猛然一亮。“對了,她不是還有一個妹妹嗎?叫什么瓊儿來著,看起來膽子似乎比她大些,我去找瓊儿吧!”
  劉陵气得想找張符貼在她身上,免得她到處惹禍。
  “我求你行行好,瓊儿身体不好,你就別嚇她了。”
  劉苹不高興地飄到相思樹上,劉陵完全不理會她。
  “有了新娘,就把我這個姑婆給忘了。”她咕俄道。
  “漓儿快醒了,你快消失吧!找個時間我會慢慢向她解釋,讓她試著習慣你。”劉陵仰頭望著她。“另外,在我未向她解釋一切之前,你就暫時別現身了。”
  劉苹敷衍地嚷道:“知道啦!知道啦!”她從繡裙中拿出個精致的緞面長形小盒。“這個算是送給璃儿的見面禮吧?”說完便倏地消失了。
  他受盡折磨地歎了一口气。看來他這陣子是和女人犯了沖。不!劉陵在心中稍作修正。他這陣子是和“女鬼”也犯沖。
  看看天色已晚,璃儿又沒有醒來的跡象,劉陵只能抱起嬌妻,轉身返回石屋。
  空气中飄散著淡雅的古龍水味,以及一絲屬于男性的麝香味。好熟悉的味道,仿佛已經習慣了那种香味好久、好久……
  璃儿輕輕嗅息著,翻個身,在滿室夕陽中睜開眼睛。
  “睡美人,終于醒了。”劉陵在她耳畔說道,一只下深埋在她發中嬉戲。“我還以為你會錯過晚餐時間。”
  她這才發現,她和劉陵正緊緊相偎在床上,劉陵緊摟著她的腰,似乎沒有松手的打算。璃儿羞得粉頰嫣紅,想掙開他的怀抱,卻又貪戀那种溫柔,矛盾的她只能安靜的躺著,不知所措地猛眨眼睛。
  劉陵輕笑著。
  他發現,只要把璃儿擁人怀中,她的伶牙俐齒就會失效,而那很不饒人的舌頭也會在瞬間打結。劉陵的男性自尊總算在受盡凌虐后,找到一點點安慰。
  “你昏倒了。”他貼近她的粉頰說道。
  昏倒?璃儿瞪大眼睛。她想起來了,那個自稱是劉苹的女鬼……提著繡裙在她眼前飛來飛去……璃儿迅速地自床上坐起。
  “劉陵,這宅子里鬧鬼啊!”她惊慌失措的大叫。
  “我知道,那是我姑婆。”
  “你知道?那你為什么不事先警告我?害得我莫名其妙的被嚇昏?”
  劉陵笑著輕拍她的臉頰。“誰教你怕成這樣子?劉苹又不會傷人,她只是想歡迎你啊!”
  “可是……可是……她不是人,是鬼啊!”璃儿微微顫抖。
  他歎了口气。看來他的嬌妻是有些嚇坏了,唉!這也不能怪璃儿,誰教姑婆那樣冒冒失失的現身,又興高采烈地飄來飄去,任誰都會被嚇得歇斯底里的。劉陵開始考慮,今晚是否要帶璃儿去收惊了。
  他扳過她纖細的肩,直視她的明眸,“听我說,劉苹她沒傷害你,對嗎?”見璃儿點頭,他又說:“她也是劉家的人,只是比較特殊罷了,況且她也沒有惡意啊,你又何必害怕?”他拿過床畔的緞盒。
  “這是她送你的見面禮。另外,我已經叮囑她,短期內不要在你面前現身,所以,你也不用再排斥她了,好嗎?”他輕晃著璃儿的肩膀。
  璃儿怯怯地拿起寶藍色的緞盒,掀起繡著鴛鴦的盒蓋。一對純銀打造的鴛鴦鐵躺臥在黑絲絨上,映著夕陽的余光,美得令人惊歎。
  “鴛鴦對釵。這對釵在劉家傳了好几代了,看來劉苹是真的很喜歡你,所以特地為你找出這對銀釵。”劉陵輕聲解釋道。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璃儿連忙推辭道。
  “不能收?為什么?你身為劉家長媳,有什么理由不能收這銀釵?”
  “再怎么說,我也只是個客串的啊!”她喊道。劉陵難道忘了,她.只是個契約新娘,根本不是什么劉家長媳啊!
  時間凝結了片刻,有那么一會儿,劉陵只是靜靜地望著她,一瞬也不瞬的,仿佛想看盡她的靈魂深處,看透她說不出口的意思。
  緩緩地,劉陵開口道:“或許我會改變主意,決心把你永遠留在身旁,一生一世不放你走。”
  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劉陵有心讓他們的婚姻名副其實?璃儿本能地把被單抱在胸前,偷偷地一寸一寸向后移動。他到底在想什么?難道他真的打算讓她成為真正的劉夫人,留下她,一生相依相守?璃儿一面猜想,一面偷瞄劉陵的表情,卻不能從那一臉的高深莫測中看出一絲線索。
  劉陵心底在打什么主意?她百思不得其解。
  看著她惊疑不定的小臉,他微微一笑。璃儿是個單純的女子,永遠學不會掩飾,瞧她那緊抱床單的模樣,仿佛是怕他會餓虎扑羊,在此時此地侵犯她似的。
  “在胡思亂想什么?嗯?”他取笑道。霎時,璃儿的俏臉迅速變得通紅。
  “人家才沒有。”心虛的她把頭垂得低低的。
  劉陵挑眉。“沒有?那又為何臉紅?”他存心讓她下不了台,急得璃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久之后,劉陵總算動了一絲怜香惜玉之心,不再為難不解人事的小姑娘。
  “好啦!天色已晚,等會儿就要晚餐了。看看你,全身上下都是相思樹的枯葉,這樣子上餐桌不太好吧!不明原委的人還以為我們剛在相思林中幽會過呢!”
  璃儿掄起粉拳打他,劉陵毫不在意,倒是她自己,一雙手打得好疼。
  “我去洗澡了啦!”璃儿气呼呼地跳下床,任劉陵倒在床上大笑。
  “請便啊!”
  浴室的門被用力甩上,連門上的玻璃都在顫抖著。
  這不是浴池!根本是游泳池嘛!
  璃儿瞪著眼前又深又寬的池子,要不是她曾經學過游泳,現在鐵定會淹死在這里。不過,乘這個机會練練泳技也不錯,她已經許久不曾游泳了,每天忙東忙西的為劉陵賣命賺錢。
  有錢就是有這种好處,可以隨心所欲。沒時間去游泳池或海邊游泳,就在自己家里弄一個可以淹死人的大浴池,在里面過癮,多好!璃儿邊游邊想,游得累了,就坐在一旁的大理石階上,順手拿了一條大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長發。
  夕陽透過特殊的彩繪玻璃將白色的大理石映照得瑰麗万分。
  直到陽光完全消失,浴室整個陷入昏暗之中,璃儿才慵懶地起身。
  緩緩地擦干身子,她打開裝著衣物的旅行袋,打算挑出一件較正式的服裝,待會好和劉家一大伙人一同用餐。
  旅行袋中空空如也!
  璃儿惊慌地看著袋子,努力地翻找了數分鐘,最后,只能頹喪的放棄。
  不禁了!全不見了!她准備的一切衣物都平空消失。
  時間不早了,晚餐可能馬上就要開始,她這個初進門的媳婦儿怎能遲到?無可奈何的,璃儿裹著大毛巾,极不情愿地踱至門。
  “劉陵!劉陵。”她拍著門,可怜兮兮地喚道。
  他聞聲來到門外。“怎么了?你需要人替你擦背嗎?我很樂意代勞。”
  她气得咬牙切齒。誰要他來操背啊!這頭大色狼,若是讓他進來擦背,她周璃儿一生貞節豈不完蛋了?
  “不是啦!”她隔著門喊道。“我放在旅行袋里的衣服全不見了,你幫我看看是不是被人挂進衣櫥里。”
  劉陵拉開衣櫥,有些詫异地看著一整櫥优雅的女性服飾。璃儿明明只帶了几件家居服,怎么現在又冒出這一整櫥衣服來?拿起衣袖上的標簽,他眉頭皺得更緊了。克莉絲汀·迪奧?圣羅蘭,憑璃儿微薄的薪水,絕對不可能買得起這种昂貴衣裳的。難道,是母親或是唐美娟為她添購的?
  拿下一件綠色紗衫,劉陵從門縫把衣裳塞給璃儿。
  “沒看見你的衣服,先穿這件吧!
  她困惑地換上衣裳。這衣料柔軟得令人惊訝呢!用衣袖揉揉臉頰,璃儿几乎愛上那种触感。唉!她在心中又是一歎,有錢真好啊!
  步出浴室,璃儿在鏡前轉了一圈。
  “衣服是誰的啊?挺合身的。”她問道。
  劉陵搖頭。
  “可能是家里的人為你准備的,我剛才留意了一下,衣服都是同一尺碼的,而且標簽仍別在上面,似乎是剛買不久。”
  “給我的?”她惊喜地沖到衣櫥前。
  “嗯!我怀疑是唐美娟替你添購的,下午時,林語涵夫婦已把我們的婚事告知她了。”
  “唐主任……”璃儿放下手中的新衣,表情有些僵硬。
  “現在你應該改口了,等會儿看到她時,記得叫她表姊,懂嗎?”劉陵叮囑著。
  璃儿轉過身,頗感興趣地問道:“我還以為以你和主任之間“和睦”的關系,會要我不能和她說上一字一句呢!”
  “我是很想啊!”劉陵用手支著頭。“但是詳細考慮后,我認為和她保持友善關系對我們比較有利。唐美娼若是知曉我們的計划,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拆我的台,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或許會手下留情些。所以現階段要做的,是在短期內擄獲祖父的心,讓他能全心喜歡上你這孫媳婦,如此一來,唐美娟就沒机會搗亂了。”
  璃儿靜靜地听著,覺得內心深處漸漸升起一陣寒意。劉陵的表情如此生疏冷酷,和他在辦公室中与人對談著重大合約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你把一切都計划好了,每一步、每一個程序都列在你的計划表中,而我,只是你的棋子,必須隨著你的指示行動,對吧?”
  他望著她,穩穩地伸出手,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高深莫測。“過來。”
  明知走到他身邊是极不理智的行為,但璃儿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腳。仿佛受了他的眼神催眠般,她傻傻地朝劉陵走去。
  伸手將璃儿樓人怀中,劉陵一言不發地低頭吻她,任激烈的熱情襲卷兩人。他恣意地吻著她,直到璃儿神智不清、雙腿虛軟,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方才緩緩地抬起頭。
  “我承認,原先只是把你當成一顆棋子。”他抬手緩緩的撫著璃儿的唇。她的芳唇仍因他的熱吻而紅潤如玫瑰。“但是,現在我已經糊涂了,總覺得用任何一种態度來對你都不适當。一直以為,我已經夠了解你,卻又在這短短數十個小時中,一再發現你身上令我迷惑的特質。璃儿,你在蠱惑我嗎?為什么我愈來愈覺得自己無法自拔?”冷漠的面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撼動人心的迷惑及情感。劉陵已完全撤除了心防,放任自己在這心醉神迷的一刻里恣意率性。
  “那現在你又把我當成什么?工作上的同伴,或是可以隨意戲弄的獵財女子?”她忍不住地問,因為璃儿心中也是万千迷惑,心情因劉陵的態度而起起落落。既然自己已是如此的在乎他,總有資格知曉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吧?璃儿決心要問出個端倪,不能再放任彼此的關系如此曖昧不明下去。
  劉陵輕輕推開她。
  “我不知道。”他歎气。“我并不是視你為工作伙伴,亦不是視你為獵財女子。或許,受了你手上那枚銀戒的影響,我開始覺得你是劉家的人。”
  又回到這個話題了,璃儿喊道:“但我不是啊!我只是為了履行契約才來到相思園的,別忘了,說明白點,我是個“臨時工”啊!”
  他不再說話,只是苦苦思索著自己怎么會把事情弄成這种混亂局面?想臨時工”一輩子拴在身邊?可能是兩人間的假婚約結了他真影響,潛意識中他總是以丈夫的身份去關心她,覺得有責任履行照顧她的義務,卻在不知不覺中,內心逐潮淪陷了……
  天!處事超然、做事干淨利落,在商場上素以冷酷無情著稱的他,如今怎會陷入這難解的情絲中?更可笑的是,他居然無法迅速地抽身了事,到現在還像個初出校門的青澀小子似的,婆婆媽媽地扯理難清。
  世故的劉陵玩起爾虞我詐的成人游戲是駕輕就熟的,但遇著了璃儿這般純真的女子,他反而不知所措了。在這紅塵中,人心如此險惡,誰能像她這樣,勇于付出真心不求回報,一再一再地依從自己的天性与原則行動,毫不矯飾。
  “劉陵?”看他久久不語,璃儿有些不耐煩地輕喚。
  “你在听嗎?”
  伸手操揉太陽穴,劉陵決心終結這個話題。等他冷靜下來,罷工的腦子恢复運作時,他再想想吧!現在,還有正事要辦哪!
  “走吧!晚餐時間到了。”
  璃儿气得跺腳。“等等!這次不許你再臨陣脫逃了,一定要先把話說清楚。”
  他歎了口气,猛然把璃儿抵在門上,霎時兩人身軀緊緊相貼,毫無一絲空隙。
  “我給你兩個選擇,你仔細听好。第一,乖乖跟我去用餐,咱們把事情留在以后討論。第二,我們留在臥室中。不過,以我現在的情形,絕對不只是和你談談話這么簡單。”劉陵別有深意地看向角落的大床。“我不能保證,這一場談話會以什么方式終結,更不能保證,當你走出這扇門時,仍是個純真的小姑娘。”
  璃儿瞪著他。“這是威脅?”
  劉陵只是聳肩。
  “好吧!”她一咬牙。“算你厲害,我們用餐去吧!”說完便推開他.昂著頭走出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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