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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豫園里待了几天,弄清楚老骨頭們所行的如意算盤后,綾蘿的怒气有增無減。
  坐在屬于她的縹水榭書房內,她把全身的重量往竹椅上壓去,壓得椅干嘎嘎的慘叫。閉上眼睛,手中的文件松落一地,她索性連發帶也拆了,散亂著黑發。
  他們打的是聯婚的主意,先在台灣尋找新興的勢力,挑選出适合的男人,經過初選复選,終于找出讓二十多個老人家都滿意的男人,綁她回來就是准備押她進禮堂。
  她年輕貌美,而且又頂著冥王的名號,等于代表了青幫。老骨頭們八成以為將她与那個男人送作堆后,靠著新勢力做后盾,加上有男人幫她拿主意,青幫就可以迅速恢复昔日不可一世的全盛時期。
  說穿了,就是不信任她這個女人。
  她緊握發帶,咬緊了紅唇。長年存在心中的無奈,在此刻又占据了心頭。
  曾經,她好痛恨上蒼,為何如此作弄她。給予她太過聰明的腦袋,以及生气勃勃的性格,卻以女儿身誕生在青幫,這么一個古老而与中國歷史相依相纏的幫會中。
  中國男人自古就不信任女人,而青幫里的男人更是將這點發揮到极致。縱然拱她上了冥王的位子,幫內卻沒几個人當她是一回事。
  這就是她离開青幫的原因,在与爺爺數次爭吵后,她气得干脆不管什么冥王之尊,跑去小社區里定居,過著最閒散的生活。若不是宮嬙柳的事情,她也不會動用到冥王的權力。這個名號對她而言,是一個掙不開的枷鎖。
  或許這就是那些老骨頭愿意讓她坐上冥王之位的原因。他們只是想著在适當時机,拿出幫里最值錢的人交換新勢力的幫助。若不是對方大概會挑貨,不愿接受雞皮鶴發外加性別有誤的新娘,老骨頭們絕對愿意“為幫捐軀”,搶著披婚紗跟那個万中選一的男人成婚去。
  她只是一個受擺布的棋子,這樣的情況讓她挫敗得想尖叫。
  鼻端聞到龍井茶的香气,她睜開眼晴,看見湘妃竹桌上,被輕輕擺上白玉瓷杯。挑起眼瞼往上看去,男性的堅實手臂包裹在灰色西裝里,再往上看,寬厚的肩膀上一張俊美的臉龐,臉上帶著溫柔的淺笑。
  “喝杯茶好嗎?下人說你回來后滴水未進。”周衍冉輕聲說道,在書房中隨意找了張竹椅坐下。
  周衍冉就是長老們替她挑出來的丈夫,年齡大她兩、三歲。周家介入台灣政局多年,這几年來的影響力直線攀升,讓青幫的大老們又表叉妒,迫不及待想要攀上些關系。
  周家与青幫有些淵源,綾蘿小時候曾經見過周衍冉几次。只記得他是個溫文的男孩,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還是周家培養出來的优秀繼承人。他從小就优秀,又對長輩言听計從。青幫長老們大概也看上了他的順從,可以來平衡一下綾蘿的性格。
  記得小時候她就看不慣他的溫吞,還曾經拿蟋蟀放進他領子里。而這個書呆也不哭,一手抓著蟋蟀,一手再抓住准備開溜的她,開始嘮叨起蟋蟀的生命史。這招比當場痛扁她一頓更可怕,她最怕人嘮叨,沒撐几分鐘,扁著嘴要哭的反倒是她。
  從此之后,只要是周家會出現的場合,她一律溜之大吉。誰曉得老骨頭們不放過她,還想著要將她推進周衍冉的怀里。
  若是一輩子跟他綁在一起,听著他不停嘮嘮叨叨,她大概會成為青幫內第一個懸梁自盡的冥王。
  她邊想邊皺眉,癱在竹椅上維持相同的姿勢不起來,沒打算在他而前維持什么好形象。
  “縹水榭是禁地,閒人不得進入。”綾蘿冷淡的說。
  他不以為杵,笑容沒有改變。“我不是一般人。綾蘿,我是你的丈夫。”
  這句話像是一根大頭針,刺得她馬上從竹椅上跳起身來,指著他气得几乎說不出話來。“你……你胡說八道些什么!那是老骨頭們決定的,我什么都不承認。”她大喊。
  在清幽的環境里,喊叫聲傳得很遠,整個豫園在听見這個宣言時,有好几處傳出老人的怒吼,按著就是仆人們慌張走動的聲音。專屬的救護車在門前待命,老人們由得仆人用扶的、用攙的,還有的用輪椅推著,紛紛挂急診去了。
  几個心髒堅強的,躡手躡腳的靠近縹水榭。貼著湘妃竹的帘子,偷偷摸摸的竊听著,轉眼間帘子外已經站滿了人,全都屏住呼吸,仔細听著書房內的對話。
  周衍冉輕笑几聲,彷佛當她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冷靜些,別再嚷嚷了。我不擔心你的情緒,反倒比較擔心幫里的長老們會在听見你的話后,被刺激得紛紛入院。到時你我的婚禮豈不變得冷冷清清?”他審視著气得雙頰發紅的綾蘿。
  年齡相仿的兩人間,她無疑是居于劣勢。天生沖動的性格,加上她年紀又輕,使得她難以沉住气。比起高深莫測、老成的周衍冉,此刻的她像是個毛躁的小丫頭。
  “不會有婚禮。”她一字一頓的說。
  “你是冥王,背負著振興青幫的責任,而与我成婚將是最快的方法。”他一針見血的說,語气雖溫和,卻不容爭辯。
  “我不接受那票老骨頭的安排。要振興青幫,必須從幫內的積弊開始解決,不然就算嫁掉八個十個冥王都不會有用。”她站起身來,仍舊瞪視著他。
  周衍冉的外表沒得挑剔,或許有不少女人會愿意對惡魔獻上靈魂,換取与他共結連理的机會。但是綾蘿直覺的想避開他,或許是因為久遠的童年陰影,也或許是因為她看不穿那雙眼睛。
  地想起另一雙黑眸,同樣有著深深的謎團,還添加了一分慵懶閒散,像是天塌下來都与他無關她想起南宮揚。
  周衍冉將瓷杯往前推,示意她喝下,溫和的笑容仍舊挂在臉上。“或許一切來得太突然,你還在适應期,過些日子你就能夠接受我了。”
  她雙拳緊握,用力咬著牙,突然對他的溫和堅定感到有些害怕。她雖然沖動,但是直覺十分靈敏,她感受到周衍冉溫和的外表下的堅持。
  難以想象,有什么人与什么事,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感到恐懼,難道老骨頭們挑選出來的他,不僅僅只是個書呆子嗎?眼前的他,与她小時候記憶中的溫吞男孩有著差距,成長后的周衍冉變得較高探莫測,讓她怎么也看不透。
  用力甩甩頭,她忽視心中浮現的警告。再怎么危險,她也不愿意只是首個被擺布的棋子,她痛恨极了受制于那些男人。
  “永遠都別想,我不會接受你成為我的丈夫。”她宣布道,往外走去,一個大膽的計畫在腦海中逐漸成形。埋藏在心中,那個佣懶的微笑愈來愈清晰,她突然急切的想見到南宮揚。“就算真的必須找一個男人來聯婚,我也會自己挑選出那個人。”說完話,她頭也不回的走出縹水榭。
  竹帘外的老人們不停搖頭,有的捧著胸口猛喘气,有的震惊的掉進水塘。“少主,你不能沖動行事,你代表了青幫,你必須振興青幫--”他們哀號著,卻這不上綾蘿离去的速度,只好回頭急救被气昏的伙伴。
  周衍冉坐在竹椅上,對竹帘外的騷動置若罔聞。
  他优閒的拿起瓷杯,輕啜几口溫熱的龍井茶。溫和的笑容沒有改變,但笑意未達眼底,黑眸的深處有著另一种光彩。
         ※        ※         ※
  綾蘿出了豫園,用飛車暫時擺脫尾隨而來的保鏢們,驅車前往南宮揚的住處。
  她知道時間不多,爺爺或是長老們隨時都可能再度派出幫內菁英,將她禮貌的“請”回去。此番回去后,要出來怕是難上加難,說不走一踏進豫園,她就馬上被穿上鳳冠霞帔,讓笑得合不攏嘴的老人們推進周衍冉的怀抱里。
  “要我乖乖听話,門都沒有。”她喃喃自語著,決心來一次大型的叛亂,讓那些老骨頭知道,她不是會永遠甘心受擺弄。
  直接撞開南宮家的保全系統,她如人無人之境,面無表情的飛車進入南宮家寬闊的庭園,后面追著好几個警衛,荷槍實彈的邊嚷邊跑。她在主屋前險險的來個急轉彎,之后陡然煞住,車輪因緊急煞車而發出焦味。
  她打開車門,伸出修長的腿,优雅的下車。
  “我認識你們家老板。”她靜靜的說,往主屋走去,不將警衛們看在眼中。
  警衛們看到是這么一個美人儿,有一半主動把搶放下,而又接到指示,另一半的搶也垂了下來。得到南宮揚首肯,能直驅南宮家的人不多,而綾蘿的照片恰巧就在最近一次的新增名單上。
  “唐小姐,您不能進去,南宮先生他--”仆役長惊慌的擦汗,企圖想阻擋綾蘿的前進。
  她看了一眼仆役長,心中有些惊訝。連仆人都喊得出她的姓,看來南宮揚已經知道了她的身分。這樣也好,省了她還必須大費周章的解釋。
  “他在哪里?”問得斬釘截鐵。
  仆役長震懾于綾蘿無意間流露的威嚴,不由自主的說出答案。“在浴室里。”轉念一想,惊慌又襲上心頭,他連忙猛揮著雙手。“但是唐小姐您不能進去啊!您先等一下,喝杯茶,我去請南宮先生--”
  看見綾蘿問了一個女仆浴室的方向后,堅定的邁步前往,仆役長急得快掉眼淚。
  他不知遭南宮揚為何如此在乎這個年紀輕輕,卻有攝入魄力的女郎,更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他只知道,南宮揚目前的情況絕對不适合見客。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他攔不住綾蘿,而她正用力的推開那扇門--
  完了,老板春光外泄了。
  仆役長沮喪的把瞼埋在手掌里,開始盤算能夠領到多少遣散費。
         ※        ※         ※
  她呆愣的立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
  大理石環繞著一個水光瀲灩的池子,牆上的彩繪玻璃讓池子看來更加閃亮。良好的采光,使得裸身躺在水池中的男人一覽無遺,他俊美約五官、黝黑的肌膚、結實的四肢……她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兩個圍著毛巾、努力幫南宮揚按摩的女郎,看見有人闖人后惊慌的尖叫起來,緊抓著毛巾就往后門逃竄离去。
  水池中的男人懶懶的睜開眼晴,在看見她時,竟可惡的露出微笑,似乎正在享受她的羞窘。
  綾蘿見過不少大場面,卻是頭一次看到男人的裸体,如今她只想要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嚇跑了我的按摩師,我可否奢望由你來代勞?”他帶著笑容問,那模樣無賴到极點。
  “快找塊布把你包起來,我有正事要跟你談。”她的臉不爭气的紅了,熱烘烘的發燙。開始詛咒自己的沖動,她應該停下腳步來,听清楚仆役長的解釋,省得如今落得困窘的下場。
  南宮揚笑了几聲。“看來我是沒有榮幸讓冥王陪我共享這一池子的春水。”他調侃著,俐落的從水池中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猶如遠古的戰神,古銅色的肌膚閃著水光。
  不過當然,綾蘿沒有膽子盯著看。她忙著臉紅,所以錯失了眼前的“美景”。
  他懶洋洋的用毛巾擦拭身子,視線沒有离開綾蘿,對她的羞窘感到很有趣。從來只看見她沖動莽撞的模樣,不曾見過她臉紅,怎知她臉紅的模樣,有著令人移不開視線的嬌俏。
  難以想象呵,這么一個年輕的小女人,輕易的得到了他的注意--
  “你知道了我的身分。”她陳述事實而非詢問。
  南宮揚點點頭,穿上薄得不需要想象力的浴袍,笑容沒有減少。“前些日子蒙你爺爺召見,他找我去談了不少關于你的事情。”他簡單的說。
  綾蘿爆發了,憤怒的掄起拳。“既然他見過你,還跟你談過,那為什么被選中与我成婚的人不是你?”失望如潮水涌來,她瞬間措手不及。
  “我所听到的是失望嗎?”他挑起眉毛。
  她頓住,急急忙忙否認,“我只是認為你的條件比周衍冉好,而為了振興青幫,他們應該挑選出最好的。”她說出蹙腳的理由。
  “承蒙你看得起。不過你爺爺可不認為如此,所以跟他談了不久,我就被踢出豫園。”他靠著石椅,慵懶的喝著美酒,透過琥珀色的酒,窺探她的模樣与表情。
  從認識她開始,他就覺得她美麗而不凡,但怎么也沒有想到她有如此顯赫的身世,還背負著青幫眾長老給她的壓力。
  對女人的注意力一向消褪得很快,就除了她,從一開始就奪取他所有的眼光;在知曉她的身分后,他對她的興趣,很危險的有增無減。
  他的視線离不開她。這個沖動莽撞卻又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小女人。
  几年來仔細的避開關注的眼光,就只是在她面前,他破例的沒有回避什么,讓她見著了他參与拯救宮嬙柳的行動。
  綾蘿對他而言,不同于一般女子。這項認知讓他暗暗蹙眉。
  “你的態度犯了爺爺的大忌,他最痛恨像你這种握著權勢卻只會享受的豪門子弟。
  他痛心的向我提過,當初南部各大族推選你出來當族長,只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而特務界對你的傳言,說你有多么神通廣大,則是可怕的誤傳,你根本只是個空有其表的繡花枕頭。”
  她沮喪的搖搖頭,就地坐了下來,脫下鞋子,把赤裸的足放進溫暖的水池中嬉戲。
  爺爺是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在亂世中創造了青幫的輝煌時代。老人家看人甚少出錯,但是這一次呢?她第一次怀疑連爺爺也著了南宮揚的道,被他欺瞞了過去。
  她如道外界對于南宮揚的評价分為兩极化。
  有人傳言,這個掌控南部各大族的男人雖然擁有惊人的權勢与影響力,卻沒有半點能耐,除了吃喝嫖賭、揮霍家產外沒有其它專長;卻也有人傳說,他其實深藏不露,插手特務界不少案子,一出手就招搖而俐落,令人印象深刻。特務界稱他為“南風”,是少數几個能与冥王齊名的厲害角色。
  兩极化的評价,全都繞著這個謎般的男人打轉。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看過你行動時的模樣,那絕對比我手下的青幫菁英优秀。”她踢著水,抬起頭來看他。他眼眸里有某种東西,讓她心跳加速。
  他倚靠冰涼的牆壁,嘴角仍在笑,眼眸卻嚴肅了。“那么,你以為我是怎么樣的人?”
  她能看出多少?她靠他的心有多近?
  他很好奇。
  綾蘿沉思了半晌,皺著彎彎的柳眉。“我不知道。”她終于承認。“看著你,就像是走進一個詭异的鏡屋里,每一個形象与表情都是你,卻都不是真實的。或許你根本不讓我看見真實的那一個。”她低著頭說,踢出一圈圈的漣漪。
  剛開始爺爺也對南宮揚興致勃勃,不時向她提起他的事跡,使得她不由自主的好奇,在見到他時,有著异常的興奮。与他相處后,她變得迷失了,宛如在拆解禮物般,她不停的往下探詢,卻走進了謎團之中。
  她是不是看見了旁人所看不見的他?當所有人都說他只是個繡花枕頭時,唯獨她存疑著,明白他不僅僅是那樣。
  甩甩頭,她把心中的疑惑用到一旁去,重新整理思緒后,振作精神面對他。
  “你是什么樣的人不重要,反正我認定你比周衍冉好多了。”鼓起勇气,她強迫自己迎視那雙慵懶卻彷佛要看穿她的黑眸。“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請說。”他略微抬起酒杯。
  用力的咬咬唇,痛楚讓她稍微平靜下來。拍拍胸口,心激狂的跳著,她甚至以為心跳如此大聲,他一定也會听見。
  “我要你跟我成婚。”她說出來了,再也不能反悔。
  看見激烈的情緒在他眸中一閃而逝,她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震。
  她這算不算是与虎謀皮?避開了周衍冉,反抗了那些老骨頭,卻將自己推人更危險的人怀中--
  “綾蘿,這算是求婚嗎?”他緩慢的問,慢慢的走了過來,龐大的男性身軀給予她無限的威脅感。
  她有些惊慌,突然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兩人之間的不同。仰望他時,連呼吸都快停了,如謎的黑眸里有著她的倒影。
  他可曾將她的身影深深的烙印進眼里、保留到心里?
  “我只是提出一個合作方案。”她的手不听話的顫抖著,只好藏在背后不讓他看見,稍微維持一些尊嚴。
  她該是人人聞名喪膽的冥王,統領著青幫的部眾叱吒風云。但是青幫里有老骨頭們掌權,她成為沒用的小棋子,連婚事都無法自主。
  而在他面前,她什么都不是,只能夠記得一見到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就會惊慌起來,全然亂了手腳,什么冷靜理智全都飛到九霄云外。
  她想要反抗那些長老加諸在她身上的枷鎖,也想要再見到他,證實某些捉摸不到的東西。拋下周衍冉,与南宮揚成婚,是她所能想出最好的方法。
  她沒有勇气質疑自己,心中可有一絲絲假公濟私的私心?
  与他成婚呢!与這個表面無賴、實際深不可測的男人共度一生,她不知追有沒有那么多的勇气。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嫁給南宮揚,絕對胜過嫁給周衍冉。
  “我該感到榮幸嗎?”他在她身邊坐下,琥珀色的酒洒進水池里,杯干擺在岸邊,拉近矮桌,案桌上擺著沉重的華麗酒瓶。
  他的臉龐逼近她,黑眸不再平靜,仔細的看著,能看到燃燒的火炬。
  她頭一次看見那樣的眼神,但体內女人的直覺卻讓他隱約知遭那個眼神所代表的含意。
  愈來愈危險了。她該希冀的,應該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平靜的相處,不是如此一触即發的緊張。但是危險如火,而她勇于冒險的性格偏又愛玩火。飛蛾總愛扑火,這定理千古不變。
  “不必如此,我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你是南部各大族的族長,影警力比起周衍冉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我也不希望事事都按照老骨頭們的指示。”她避開視線說道,不著痕跡的想拉開兩人的距离。
  靠得這么近,她敏感的感受到他身上輻射出的熱力,增加了四周的溫度。好气不爭气的雙頰,從進這間浴室起,嫣紅就不曾消褪。
  “啊,你的解釋傷了我脆弱的心。”他歎息著,灼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畔。
  綾蘿停不下那陣從靈魂深處傳來的顫抖,很窩囊的想要跳下水池逃走。只是一個眼神,她為何會如此惊慌?
  “你的厚臉皮會讓你很快忘記這次的傷害。”她胡亂的說道,慌張的想站起身子。
  抖抖濕淋淋的雙腳,她狼狽的縮回雙腿想离開。
  還來不及逃离現場,男性的黝黑手掌迅速的擒抓住她的上臂,將她堅定的拉回來,不容許她輕易的逃离。
  她慌了手腳,全身僵硬著。男性的体溫透過他的肌膚傳來,更燙了她的肌膚,之后滲透進她的身体里--
  她成年后,從沒有跟任何一個男人靠得這么近。況且他不是普通的男人,而是輕易就能讓她心慌意亂的南宮揚。
  被困在他的視線里,她有种錯覺,以為自己成了獵人眼中的小動物,全然`脆弱無助。
  他的笑容帶著慵懶以及邪气。“我的心受傷了,需要安慰。
  慰,緩慢的將她拉近,直到兩人的身軀緊貼著。
  打從一開始遇上唐綾蘿時,他就變得不對勁了。她靠得太近,讓他感到危險卻也讓他不舍,与她相處是如此的有趣,或許將她一生一世的留在身邊,他可以慢慢的弄清楚為何這個小女人有如此的魔力。
  只是,怎能輕易的許諾一生的鴛盟?她的提議讓他失笑。
  不曾輕易的讓女人靠近,更沒想到要与一個女人共度一生,但是她的求婚偏又如此誘人,縱然知道她只是看上他的身分,以及手中掌握的權勢,他的心但因為她的提議而有些動搖。
  “你答應了?”她充滿希望的問,像是被催眠了,愣愣的看著他。
  是不是從第一次見到他起,她就在期待著此刻?調侃与斗嘴時的伶牙俐齒都不見了,如今她的問話如此軟弱,只能發抖著、等待著,不知他會如何回答。
  南宮揚低下頭來,他的气息包圍了她。她有些昏眩,雙手輕攀上他的肩膀。
  溫熱的呼吸吹拂在臉上,愈靠愈近--
  “綾蘿,這太荒謬了,我不能答應你。”他緩慢的說,聲調如情人間的耳語,說出口的卻是拒絕。
  拒絕了她,但是她的唇給予他的誘惑如此強大,他不打算錯過。
  南宮揚將她又拉近了些,讓她能夠站進他的怀抱中。輕微的動作踢著了地上的酒杯,杯子滾落水池,發出輕微的聲響。
  听見他的拒絕,憤怒与失望讓綾蘿突然間清醒了過來。她瞪大眼睛,看著他俊美的臉逐漸壓低。
  他怎能拒絕她?一個女人都如此降低身段要求他,他竟然還殘忍的拒絕?
  羞窘讓她失去理智,而天生沖動的性格讓她火速的想到另一個辦法。她絕對不嫁給周衍冉,如今就算是南宮揚不答應,她也要綁他回豫園去!
  綾蘿靠近他的唇,雙手伸到他背后,緊盯著他的黑眸。依偎靠近他怀抱中,看見他眼眸中閃過的滿意以及激烈情潮,她鼓起勇气貼上他的唇,身子卻僵硬著。
  溫溫的唇帶著些微的酒香,任由她輕触著。頭一次与男人如此親密,她的心跳得好快。
  她的手在摸索,慢慢探向他背后的矮桌。
  他不再被動,開始熱烈的吻她,輕咬著她的唇瓣,探人她口中的柔軟甜蜜。等待得太久,終于吻上她后,竟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他究竟等待了多久?那些輕松的調笑,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沖動。
  “你必須答應我。”她喘息著,仍舊貼著他的唇。她因為他的攻擊而詫异,險些忘了先前暗下的決定,半晌后才略微掙脫他的熱吻。
  “那你必須說服我。”他勾著唇笑道。
  然后,他的后腦突然爆開一陣劇烈的疼痛。
  黑暗徒然襲來,他搖搖晃晃的松開她,看見她手中握著沉重的酒瓶。他不可思議的搖頭,沒想到竟會著了這個小女人的道。
  “綾蘿--”來不及說出什么咒罵,他高大的身軀重壓在她柔軟的身上,緊閉著眼,靠著她軟綿的渾圓。
  不槐是花粉堆里的高手,連昏倒了都懂得挑選最好的地點。
  綾蘿顫抖著檢視他的傷,緊張的喘息著,將凶器遠遠的拋開,雙手抖個不停。
  喔!她絕對是最品行不端的冥王,竟然還動用美色偷襲男人,青幫歷代領導人的臉全給她一個人丟光了。回去豫園后,她會跪在牌位前乖乖請罪。
  他沉重的身軀壓在她身上,气息穿透薄薄的衣衫,宛如直接吻上她胸前的肌膚。她顫抖著,過于粗魯的將他推開。
  隨便找了件放在岸邊的濕衣服,閉著眼晴万分困難的幫他穿上,綾蘿拉著他的腿,吃力的將他高大的身軀往門外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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