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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因為兩人都忙,老是湊不到時間在一起,所以在法院見面也成了戈仲杰和辜敏芝的約會方式之一,誰叫辜敏芝亦是一個出色的律師,在法庭上的表現往往不輸任何男律師,所以在律師界,她是有點名聲的。
  頂著一頭俐落短發的她,黑色的套裝,再加上黑色的公事包,給人一种世故、智慧、強悍的感覺,女性特質并不那么的濃,談不上美艷,不過卻是叫人看了順眼的那型。
  兩人在法院走廊上碰面,今天他們都是來打官司,當辯護律師的,而辜敏芝這會看戈仲杰的眼神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帶著一些探詢意味。
  “最近好嗎”通常他們一、兩個星期才會見一次面。
  吃個飯,談談各自的案子,沒有什么激情的火花,可是他們都喜歡這种簡單的方式。
  “忙。”戈仲杰疲倦的笑笑。
  “那件和外商公司的官司怎么樣”
  “不好搞。”
  “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但我可能要飛一趟美國,似乎那家公司在他們國內也有官司在打,好像對方也告他們侵權。”戈仲杰淡淡的笑著說。
  “除了這件官司呢?”辜敏芝并不急躁的問。
  “除了這件官司,當然還有其他的官司啊!”
  “仲杰,我指的不是公事上的”“那你指的是什么”
  辜敏芝并不是那种小家子气或是喜歡捕風捉影的女人,但是當一件事已經有兩個以上的人在談論時,就不太像空穴來風了。
  “听說有人為你怀了孕?”她的語气并不激動。
  “這是惡作劇。”戈仲杰坦然的道。
  “誰對你惡作劇?”辜敏芝實事求是。
  “我表妹。”“所以根本沒有這么回事?”“是誰對你通風報信的?”他笑間。
  “一個關心我們發展的人。”辜敏芝絕不會說出她的“線民”是誰,這是起碼的道義。
  一說到兩人的“發展”,戈仲杰其實是有些困惑的,因為他和辜敏芝之間一向沒有什么熱度,在律師界,他是金童,她是玉女,所以很自然就被湊在一塊,其實他真的愛她嗎?他和她之間會有什么結果嗎?
  “敏芝,其實就是一個玩笑而已。”
  “好,這件事是場惡作劇、是個玩笑,但是在飯店的自助餐廳里,又是怎么回事呢?”她不喜歡心里放事情,也不喜歡當那個最后才知道事實真相的人。“仲杰,台北并不大。”
  “這么說……有我們共同的朋友在現場?”戈仲杰非但不慌忙;反而笑得更加燦爛。
  她納悶的說:“仲杰,你好像一點都不心虛。”
  “我為什么要心虛?”
  “那個女人不是有夫之婦嗎?”
  “如果我們那個‘共同的朋友’從頭听到尾,那么他該很清楚我并沒有一個乳癌末期的老婆。”戈仲杰一臉得意。
  “乳癌末期的老婆?”
  “這又是一個玩笑。”
  “在大飯店的餐廳里?”
  “有關系嗎”
  辜敏芝一直以為自己是了解戈仲杰的,他成熟、負責、有格調、做事非常有效率,而且還很可靠、令人有安全感,但是現在,她好像看到他的另一面。
  “仲杰,我們倆的時間都安排得很緊湊,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很有組織的把事情講一遍給我听,因為……,因為我發現我的腦筋已經轉不過來。”她承認自己的幽默感和反應能力可能沒有他好。
  “其實這事……”他覺得沒有什么不能說的,于是當笑話般,把兩件事連在一起說了。
  “怎么會這樣?”辜敏芝有些不能理解。
  “很有意思吧?”
  “你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那樣的傷害那個女孩?”辜敏芝想替女人出口气。“這很殘忍、很不人道,而且你又先行离開……”
  他略帶不悅的反問:“那她在會議室對我所做的呢?”
  “那是玩笑!”
  “我對她所做的就不是玩笑?”戈仲杰搞不懂辜敏芝為什么沒有哈哈大笑,為什么沒有捧他兩句,反而還幫著牛筱如。
  “你在公開場合羞辱她!”辜敏芝強調。
  “那是‘羞辱’嗎?”
  “你真的以為那沒什么?”
  “她的四周是一群陌生人,搞不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們,所以她只要抬頭挺胸的走出餐廳,就什么事都沒了。”戈仲杰一直這么認為。“更何況現在的社會這么開放,哪會有什么后遺症?”
  “你說她是牛筱如?”辜敏芝目光犀利。
  “對。”
  “那個專欄作家?”
  “正是。”
  “那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有她的讀者在場?而且她也上過電視,我就對她有印象。”
  “那又怎么樣?”戈仲杰還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看了下腕上的表。“在她對我開那种玩笑之前,有沒有先替我想一想?難道男人就不怕丟臉、不怕出糗?大家不是都一同喊女男平等嗎?”
  “仲杰,你還是太狠了。”
  “我只是要她也嘗嘗那种滋味。”他是絕對的以牙還牙信徒。
  “這樣你就開心了?”
  “我的确舒坦多了。”辜敏芝一直認為戈仲杰應該會對那种玩笑置之不理,因為他那么忙,有那么多的正事要辦,但是他卻能撥出一晚的時間,對牛筱如以牙還牙,這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些?這之中……
  “敏芝,我得走了。”戈仲杰看看表,有些急促的說。
  “總不能讓法官等我。”
  “我也得去和我的當事人會合,我們找個時間吃飯吧?”辜敏芝的眼神有著期盼。
  “再約了!”他轉身走人。
  面對他這樣的的態度,她忽然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覺,這個男人總是忙,而且喜歡女人不要纏他、煩他、騷扰他,但如果感情真是這么的理智、平淡而且普通,那女人還談什么戀愛?
  她迷糊了……
   
         ☆        ☆        ☆
   
  黃星怡是那种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即使她做的是傳銷,但能不打扰人,她絕不會輕易上門,更何況是找上她一向奇忙無比的表哥,可是這會為了牛筱如,她不得不去她表哥的律師事務所興師問罪。
  知道表妹不會無緣無故出現,也知道以她的“辣椒”脾气,早晚總會跑一趟,所以戈仲杰早就嚴陣以侍。
  “稀客啊!”他熱絡的招呼著這個并不常見到面的表妹。“有什么我可以為你效勞的地方嗎?你想打什么官司?”
  “戈仲杰,你好差勁!”將皮包往他的辦公桌上一扔,黃星怡怒气沖天。
  “我做了什么?”他故作無辜的問。
  “你心里有數!”
  “我也可以對你說同樣的話”
  “表哥,筱如……”黃星怡既僨怒又心疼。“你怎么能對她做出那种事?她在家哭了三天三夜!不是生气,而是哭了三天!”
  戈仲杰從來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受,但是這會儿他的心口的确莫名的發疼,而且呼吸感覺也有些急迫,可是他說不上來為什么,反正就是整個人都不對勁,好像有人猛捶他的心髒,令他不舒服。
  “她雖然沒說她不想活,但是看她的反應……”
  壓下心頭怪异的感覺,他涼涼的道:“我也沒有活不下去啊。”
  “表哥!”面對戈仲杰的毫不在乎,黃星怡更加怒不可抑。“你怎么這么沒有風度?只不過是一個小玩笑而已,大家笑一笑事情就過去了,可是你居然用如此惡劣的方式報复!”
  “所以你們對我做的只是小玩笑,而我對牛筱如做的就是十惡不赦的事?”戈仲杰不能接受,為什么女人總是把自己的惡行合理化?
  “女人的心比較脆弱呀!”
  “我只听過最毒婦人心。”
  “表哥!”黃星怡快抓狂了。
  “叫她不要浪費眼淚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我們之間的帳也一筆勾銷,從此互不相欠。”他一副自己有理的坦然狀,也希望牛筱如快點恢复正常,因為那些眼淚流得沒有什么意義。
  “你上网嗎?”黃星怡突然問。
  “沒空上网。”
  “那你知道网路上有些什么不利筱如的言論嗎?”她很生气的說:“你可以叫你的助理或是秘書上网去看一看!”
  “真的這么嚴重”戈仲杰皺起眉頭。
  “网友罵她是假圣女,明明有老公、女儿了,還在專欄里裝清純、甚至還說她勾搭有婦之夫,什么那男人還有個不久于人世的老婆,罵她是超級大浪女,還有更難听的。”
  “不會吧”戈仲杰遲疑一下。
  “連筱如的主編都打電話過來'關心',然后要把她的專欄停一陣子。表哥,這已經不是玩笑了。”黃星怡己沒那么沖,但她還是覺得難過。
  “我不知道……”他喃喃地道。
  “你也許會覺得這是她自作自受,但是代价未免也太大了。”黃星怡的指責很嚴厲。
  “我以為……”“你叫她以后怎么做人?”
  “她可以在她的專欄里澄清啊!”她白了他一眼,“你以為現在還有人看嗎?”
  “任何新聞都只有三分鐘的熱度而己。”
  “但是'坏女人'的名號卻很有可能跟著她一輩子。”黃星怡气不過的捶了他肩膀一拳。
  “人家還有男朋友,幸好人是在美國。”
  “她男朋友在美國?”“在紐約念博士啊!”
  “那么她男朋友也知道了?”
  “好像還不知道”黃星怡怎么也料想不到她表哥會這么霹靂、這么毒辣。“我沒有想過你會這樣的以牙還牙,本來以為你把葛奇宏找來就是報了仇,但你竟還有后續動作。”
  “那是針對你而已。
  “但筱如只是被我激的。”
  “那現在你要我怎么樣?”戈仲杰非常實際的問,事倩都做了,現在再懊悔也沒有什么用。“在報上刊登一份啟事,說所有的事都只是玩笑一場?但別人會不會認為我們吃飽沒事干,太無聊了?”
  “我認為你起碼該去向筱如道個歉。”
  “但是這改變不了什么。”
  “至少可以讓她不這么恨你。”
  戈仲杰并沒有忘記那晚牛筱如所說的話還有她的眼神,他想她是真的恨他,當時的她一定非常錯愕,措手不及,完全無所适從,所以這事對她的打擊及傷害也一定非常大。
  “我去我她。”戈仲杰當下作了決定。“我會去向她道歉,我真的不是存心傷害她。”
  “你的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那么你的玩笑呢?”
  “表哥……”
  “如果敏芝的醋勁大一些,如果她的脾气爆烈一些,如果她對我的信心小是很夠,那么今天我和敏芝是不是也要分手了?”戈仲杰為自己說几旬話。
  “我有錯,筱如也有錯,可是我們的錯是無心的,你的錯卻是……”黃星怡還是把所有的責任往他身上推。
  “不可原諒的?”他替她說了。
  “反正你要補償□如!”
   
         ☆        ☆        ☆
   
  戈仲杰沒有嘗過閉門羹的滋昧,而若不是他的動作夠快,用雙手撐住當他面甩上的門,那么這會他可能根本不得其門而入。
  在他的眼前,牛筱如的模樣有些可怕,她不只是眼睛紅腫,連鼻頭都是紅的,一頭長發則凌亂的披在背后,身上是一件又舊又長的睡衣,她看起來可以和“七夜怪談”里的貞子比嚇人、比恐怖。
  “牛筱如……”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玩笑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他絕無此意。
  “滿意嗎?”她的聲音是沙啞的,已接近失聲。
  “你的喉嚨怎么……”
  “我還沒有變成啞巴!”
  “你的雙眼紅腫得像核桃。”
  “還沒有瞎!”她使出全身的力量大吼。
  戈仲杰不敢再用“咎由自取”形容她,因為她或許是開了他一個玩笑,但他可以承受、可以面對,他還是他,日子照過,可是牛筱如就不同了,她似乎真的受到重創。
  “對不起。”他很有擔當的面對她。“我絕無造成你這种狀況的意思。”
  “你已經報复我了,現在還來看我的笑話嗎?”她的眼眶又開始含淚,鼻頭一酸。
  “我是來道歉的。”
  “那么現在你已經道過歉,可以走了!”她指著門,一副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的表情、她要他滾,滾出她的視線。
  “我……,”
  “如果你不走,那我走。”
  “你這樣子如果走出去,會造成更大的議論。”
  “都是你害的!”她對他咆哮。
  “我說了,對不起。”他走向她,确實是滿心歉意,他從不曾蓄意傷害過女性,而這次的事,實在出乎他的料想。
  “你是存心的,”她忍不住大聲哭泣。“你可以不這么惡劣,但是你卻這么惡劣了!”
  “我”
  “你真是該死一千次!”
  實在有太多的怒气,牛□如想都沒有想,開始打戈仲杰。因為他太高,所以她只能打他的手、他的胸膛,她不只捶,還出拳,反正這几天來所有的頹喪、郁悶、悲哀、憤怒,她全部發泄在他身上,如果能夠,她真想打死他。
  而戈仲杰的确是個大男人,他能閃,但他沒有,他可以阻止她,但他還是將雙手垂放兩側。任由她發泄,即使她拿出刀往他身上刺,只怕他都會視死如歸。
  打人除了需要力气,自己的手也是會疼的,所以打了差不多五分鐘之后,牛□如也累了,她頹然的往茶几
  上一坐,累得直喘气。
  “滿意了嗎?”他的態度從容。
  “我還是恨你。”她冷酷的說一句。
  “你可以再打。”
  “我可沒有那么笨!”打人不是一件輕松的事,而這會她已經沒有什么力气了。
  “牛□如,我想補償你。”戈仲杰開門見山的說,他知道自己必須這么做,他的玩笑已經太過火了。
  “補償我?”她不屑的看著他。
  “只要你開口。”他很有气魄的說。
  “你可以給我開一個專欄嗎?”她冷笑問道。
  “嗯,我認識一家晚報的總編,如果我跟她說一聲,
  應該沒有什么問題。”戈仲杰有這個把握,因為他曾幫杜雅美打蠃离婚官司,所以杜雅美一定會還他人情。
  “你真以為我會要這樣得來的專欄?”她一副他太侮辱人的表情。“我才不必靠你施舍!”
  “我只是想……,”
  “我不要!”
  “那么還有沒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
  “沒有!”她不愿妾協。“只要你滾遠一點!你不是還有個乳癌末期,不久于人世的妻子要照顧嗎?還待在這里干么!”
  “牛筱如,傷害已經造成,我無話可說,但我真的是想為你做些什么,所以只要是我能力范圍做得到的,我都非常愿意去做。”戈仲杰誠懇的拜托她。
  “你可以去死!”她面無表情的說:“這你總做得到吧?你可以從二十几樓件下跳,你愿意嗎?”
  “我不愿意。”
  “那就沒有什么好說了。”
  “我……我可以出錢讓你去美國。”戈仲杰想到她在紐約念書的男朋友,忽然這么說。
  “美國?”她瞪著他。
  “星怡說你有個男朋友在美國念博士,我可以出來回机票外加上食宿,讓你去美國看他,你覺得如何?”戈仲杰非常有誠意的道。
  “你要替我出錢,請我去紐約?”牛筱如有點意外,沒有想到他會有這种提議。
  “這是我至少能做到的。”
  “你真的……”
  “我其的愿意。”戈仲杰露出笑臉。“我其的不知道會把你害成這樣,所以這點錢算是我該得的懲罰,也是你該得的福利,你不少覺得欠了我什么,因為如果你接受了,我的良心才能安。”
  “隨便我在美國待多久?”她有些心動。
  “你可以做個規划。”他建議道。
  “你……”牛□如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有這种令她窩心的提議,一時之間她是有些想原諒他,不是因為他要出錢,而是他的想法、他的体貼。“我不知道,我現在無法回答你。”
  “那就好好考慮一下吧!”
   
         ☆        ☆        ☆
   
  為了參加小學同學的喪禮,黃星怡回了一趟彰化。
  對于這個同學的死訊,她非常的不能接受,因為才三十歲的年紀,而且他除了上有老母,還有三個女儿,加上一個柔弱無助的妻子,這實在太不幸了。
  黃星怡在告別式上碰到葛奇宏,而葛奇宏的确很夠朋友,不但包辦了同學所有的喪葬費用,還給了這家子一筆錢,能幫的全幫了,只是他也無法挽回一條生命。
  始終是一臉哀傷,黃星怡實在想不到自己在三十歲時就得參加同學的喪禮,太早了!
  “他怎么這么年輕就得肝癌?”她間著葛奇宏。
  “阿財喝太多酒了。”他淡淡回一句。
  “難道他沒有去檢查?”
  “發現時已經是末期。”抽著煙,葛奇宏一副有些看破的表情,人生其實不過如此而已。“他只拖了一、兩個月,還好啦,少受點折磨。”
  “但是他的孩子、母親、妻子怎么辦?”
  “沒辦法!”他吐了個煙圈。“我想阿財也不想走,可是時辰到了。”
  黃星怡自然知道這是莫可奈何的事,但是,當她看見葛奇宏一逕的抽煙,一副紅塵俗世只是一場夢的表情,她忽然有股沒來由的气。
  “阿奇,你知不知道煙抽多了會得肺癌?”她訓著他,气他不好好的照顧自己的身体。
  “我阿公現在快八十了,還是天天抽啊!”
  “那是他!”她很气他還和自己狡辯,于是二話不說的搶走他手上的煙,往空地一扔。“你阿公那時代的人可以抽,但是你不行!”
  他笑問:“你關心我?”
  “我只是不希望太早就參加你的喪禮!”她還是罵著他。“看看阿財!以前小時候就屬他的身体最壯,也最早婚,現在卻也最早走。”
  “他該戒酒的。”
  “你才該戒煙。”
  “我沒人管啊!”他看著她。
  “你爸媽不管嗎?”黃星怡瞟了他一眼。“你替他們想想吧!他們只有你這么一個儿子,而且我知道你也很能喝,吃喝嫖賭……”
  “星怡,我不嫖的。”他鄭重言明。
  “反正你自己最好多注意!”一直覺得心口很悶,她心里很難受,下次如果再有這种喪禮,她宁可不出席,她受不了這种死別,即使死的人只是她的小學同學,她一樣痛苦。
  “如果你這么擔心我,那么就嫁給我。”逮到這個好机會,他又再次求婚。
  “我不會在乎你的死活的。”她懶懶的說。
  “你真的不在乎?”
  “阿奇,你不是三歲小孩,應該知道什么樣的生活方式适合你……她只差沒有指著他的鼻子罵。”而且你自己看看,我、我像是會在這种地方窩下來的人嗎?“葛奇宏看了看四周,農田、矮房子、窄窄的馬路、朴實的鄉下人,這對他而言熟悉而且親切在這里每個人都認識彼此,大家互相照顧,沒有什么不好的嘛!
  “星怡,你是在這里出生的,也是在這里長大的。”葛奇宏怕她忘了似的提醒她。
  “但我十五歲就离家了。”
  “你還是這里的人。”
  “我是台北人!”她大聲的說,引來了不少的注目,于是她壓低音量。“這里是我的出生地、故鄉,但我不想在這里終老。”
  “這里沒什么不好。”
  “台北也沒有什么不好。”
  “星怡,如果你想住樓房,我有透天的,我也有BMW的車,台北有的,我們彰化全部有,沒有什么比不上那里,你不要老把這里想成是什么蠻荒地區。”葛奇宏的表情很驕傲。
  “我才沒有。”她反駁。
  “那回家來往啊!”
  “我在這里能做什么?”星怡不想被他說目中無人、眼高手低。“這里沒有适合我的工作。”“你可以當我老婆。”他又再提及心里的愿望。
  “我不想當你老婆。”
  “星怡,想想阿財,人生有時不過如此而已,而你已經三十歲了,你以為你還年輕啊”葛奇宏很直接的說,并且順手從口袋中摸出一包煙。
  “不准抽!”她把整包煙搶過來,心里有點怕很快就得參加他的葬禮,她……不希望如此。
  “如果你嫁我,我就戒煙。”
  “你省省吧!”她把煙放進自己的皮包里。
  “星怡!”
  “我要回家看我爸媽了。”她不想再和他扯,因為根本扯不出個所以然。“阿奇,別步上阿財的后塵,少抽點煙、少喝點酒、少和你那群狐朋狗友鬼混,這樣你還可以活長一點。”
  “沒有你當我老婆,我活那么長干么?”他一副吊儿郎當、玩世不恭。“其實十八年后,阿財又是一條好漢,現在他是上天堂了。”
  “阿財或許可以上天堂,但是你?”
  “我不能上大堂嗎?”他有些憂郁的看著她。“你總杷我想得很坏、無藥可救。”
  “你想上天堂?”黃星怡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下,再看著他臉上那追逞凶斗狠留下的疤痕。“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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