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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面八方的水向她涌來,她雖努力憋住气,腳触不著地的惊慌卻讓她喝了好几口水,致命的水沖破她的防護流人她的肺。
  “救……我……”她慌亂的揮舞著小手急欲向岸上的人求救,卻徒勞無功,只感覺水愈來愈多,逐漸淹沒了她的身子、她的肺,透過粼粼水光,隱約中,她只見那個站在岸邊動也不動的人,似乎有一雙黑眸,隨即她便陷人窒人的迷霧中:
  “啊——”岳玉純被強烈的窒息感惊醒,雙眸呆滯了許久才又綻出生机,她輕輕吐了口气,迅速掀被跳下床。
  “奇怪,怎么又夢到童年溺水的那檔事?”她伸了個懶腰活動筋骨,“大概是過几天要到蒙黛威度假,那個曾使我失足落水的地方,才又作了那個怪夢,夢見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凶手推我下水。”
  她敲敲自己的頭,抿嘴笑說:“明明就是宇哥冒死救我上岸的,畢竟當時岸邊也就只有宇哥一個人。傷腦筋,自己怎么自那時起就有被害妄想症,常夢見是被人推下水的。”
  七年前,也就是岳玉純八歲那年的夏天,她和雙親、岳皇宇一家四口到蒙黛威的小木屋避暑。和岳皇宇外出游玩時,不小心滑落池塘內。當時岸邊只有岳皇宇一個人,他奮不顧身跳下水救她,當時年僅十二歲的他,要救一個和他重量差不多的人上岸,著實惊險万分。就在他力不從心之際,恰好有路人發現了池塘里的危急,才不至于使岳家僅有的兩個小孩一道步上黃泉。
  岳玉純回想當年她溺水的經過和剛才的惡夢,不由得聳了個肩,“傷腦筋……”她喃喃自語的走進浴室里梳洗。
         ※        ※         ※
  “露西,我們先去看電影,晚餐后再去……”
  岳玉純見岳皇宇一早就抱著話筒与女友情話綿綿,不以為然的抿抿嘴,徑自走向餐桌拿起一份三明治咬了一口,并非她故意偷听他的談話,而是他自己無視旁人的存在大聲談論。
  “那下午見嘍,拜拜!”岳皇宇擱上話筒,唇角輕輕揚起一抹得意,對于自己輝煌戰果再添一筆已沒太大的喜悅。
  “宇哥,你們下午要去看哪一部電影?”岳玉純不經意的脫口問出心里的問題,才警覺自己不打自招,擺明說出她剛才听了他的談話內容,她連忙仰頭喝牛奶,避開他不悅的視線。
  “貝儿——”岳皇宇不滿的拉長語調。
  糟糕!宇哥不高興了,每當他不高興總是叫她的英文名字,貝儿。岳玉純心雖慌卻依然慢條斯理的將牛奶喝完,“宇哥,我可不是故意要听你的情話綿綿,實在是你的嗓門稍嫌大了點儿。”
  “你……”他吁了口气,不想一大早就對她說教,以免坏了一天的情緒,深知她追根究底的習性,他沒好气的奉送她想要的答案,“魂斷藍橋。”
  “啊,我也要去,宇哥帶我去好不好?你放心,我絕對會很安靜,不會打扰你和露西談情說愛,看完電影我會自動消失,絕不會影響你們后續的活動。”她一向喜愛看這种老片子,尤其是這部片子,雖然她已看過不下數十次,也買了這卷錄像帶,但只要大屏幕一放映,她一定會去繳門票錢。
  真是失策!他差點忘了她對這部片子沉迷的程度,還記得第一次,他帶她去看電影,就是看這部片子,他被她的大量失水嚇了一大跳,后來才發現她早已買了這卷錄像帶,而且還是每看必哭。也難怪自己當時會在電影院被她嚇到,因為自他認……不,是有記憶以來,几乎沒見她哭過,只有那一次,她溺水轉醒,因心中的恐懼放聲大哭,之后几乎就再也沒瞧見她哭。
  “好啦,宇哥,向來都是你帶人家去看電影的,若你不帶我去,媽她是一定不會同意我單獨去電影院的。”她嘟著小嘴撒嬌著。
  “這……”開玩笑!哪有人和女朋友約會,還帶電燈泡出門的。岳皇宇故意板起臉說:“貝儿,我都還沒追究你剛剛偷听別人講電話的不禮貌行為,你還敢要我帶著你一道去約會,你是想讓我成為學校同學們的笑柄嗎?”
  “你只要帶我進去,我會挑個离你們最遠的位子坐。”岳玉純以希冀的眼神望著他。
  “不行!”他的心差點儿被她眼底那抹亮光給動搖了,為了斷絕她的念頭,他改以和緩的口吻說:“其實那部片子是露西想看的,我才正打算等到了電影院門口,改說服她看另一部新片,像這种文藝愛情大悲劇,也只有你們女孩子喜歡看,我可看怕了。”每當他看她因劇中情節,哭得死去活來,他心情就不舒服,有一种莫名的疼痛感。
  想起前几次的經歷,岳皇宇更堅決的表示,“所以我并不打算帶露西去看那部老掉牙的舊片,這樣你了解嗎?若你真想看,可以放錄像帶來看呀!我記得你不是早買了這部片子的帶子嗎?”
  她咬緊牙,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真不知我哪儿得罪了你,最近你去玩都不讓我跟。”記得以前,她總是跟著他上山下海,無論他去哪玩,只要她想去,他一定帶她去。
  “嘿!小姐……”一陣電話鈐響打斷了他的話,岳皇宇順手接起電話,“貝儿,找你的。”他將話筒交給她,嘴里喃喃念著,“哪有人像你,這么喜歡當電燈泡。”
  沒專心听電話的岳玉純捕捉到他的叨念,正好又听到電話線那端傳來的邀請,沒多想,就脫口回答,“好,我答應你的邀請,几點?嗯,好,拜!”
  她挂上話筒,神情不屑的望了他一眼,“哼!不希罕,你不帶我去就算了,有人主動陪我、請我去看電影。”雖然剛才電話里,湯尼并沒有提到要看哪支片子,但那家伙最喜歡玩“体貼”的游戲,到時候一定會順從她的選擇,雖不喜歡湯尼那种惡心的体貼,但為了賭一口气,她只好忍一忍了。
  “誰?誰要陪你去,媽她一定不會答應的。”岳皇宇詢問的同時順道搬出母親大人壓她,可惜似乎來不及了。
  “我不會答應什么?”一位褐發的中年婦人步下樓梯走向他們,“你們兄妹倆真是的,才放暑假的第一天,一大早就吵吵鬧鬧的。”珍妮掩嘴打了個哈欠,無奈的望著她兩個孩子。
  岳玉純連忙堆起笑臉,拉著母親的手,撒嬌說:“媽,下午湯尼約我去看電影,你讓我去好不好?宇哥他最近只顧著自己約會,都不帶我去玩,好不好嘛!否則暑假這么長,人家會很無聊耶。”
  珍妮怜愛的摸摸女儿的長發,“貝儿,先告訴我,誰是湯尼?他要約你去哪儿看電影呢?”听到有人要約女儿出去,她才警覺她的女儿已經長大了,正值青春時期。
  “媽,不要答應,那個湯尼他……”岳皇宇想阻止母親答應。
  “岳皇宇,你怎么可以這樣。”岳玉純不悅的瞪他。
  “停!”珍妮及時打斷剛爆發的爭吵,她面有慍色的說:“皇宇,你是大哥多讓著妹妹點儿,何況,你有你的事要忙,總不能老讓貝儿悶在家里吧!”
  岳玉純得意的睨了他一眼,隨即撒著嬌說:“還是媽媽最疼我。那我下午可以去看電影嗎?”
  “這個……”珍妮唇角噙著笑問:“貝儿,你還沒告訴我湯尼是誰?”
  “就是住在中國城那個張太太的儿子,和我同一個學校的男孩呀。上回我們到中國餐館吃飯遇到的那一家人的小孩嘛!”岳玉純解釋著。
  “喔,是他,那個很有禮貌的男孩呀。”珍妮恍然大悟,想起了那一位小紳士。她和湯尼的媽媽曾有數面之緣,大部分是在華僑的聚會上遇到的。
  “嗯,就是他。”岳玉純用力的點點頭。
  “哼!禮貌過頭的家伙。”岳皇宇不屑的念著,華人圈就這么几個人,不需提示他早猜到是那個花名在外的家伙。
  “皇宇。”珍妮瞪了儿子一眼,轉而笑著對女儿說:“貝儿,記得要湯尼送你回家,而且,只能去看電影,晚餐記得回家吃喔。晚上我得去參加一個餐會,但是我會讓瑪麗准備你最喜歡的海鮮套餐等你回來吃,不可以太晚回來喔,否則食物就不新鮮了唷!”
  “是的,媽。”岳玉純摟著母親,偷偷朝正臭著一張臉的岳皇宇扮了個鬼臉。
  “好了,你們兄妹倆快坐下來吃早餐,不要大眼瞪小眼的。”珍妮雖不是中國人,卻也嫁雞隨雞,跟著老公學了一口好中文。
  若非女儿的提醒,她都快忘了貝儿已經十五歲了,是個正值青春期的小孩。珍妮乘机教育女儿說:“貝儿,和男孩子出去時,要注意……”她將一些該小心的事仔細的叮嚀女儿。
  岳玉純甜著一張臉,仔細听母親的教誨,雖然媽媽講的事她大部分都曾听過,也听過同學們的一些錯誤示范,但是她仍然專心的听訓,因為她最喜歡瞧媽媽喚她貝儿時,眼底那抹溫柔的慈輝。
  一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懂,為何媽媽和宇哥不同,他們倆喚她貝儿時的口气完全相反,媽媽是溫柔的呼喚,而宇哥則總是不高興時才叫她這個名字,他們倆完全不像爸爸,自始至終都叫她的中文名字,玉純。
  岳皇宇輕啜著牛奶,表面雖狀似無聊的听家中女性大談約會暴力,心底卻沒因甩掉岳玉純這顆大電燈泡而松懈心情,反而有股煩躁之气直冒心頭,盤据心底久久不去。
         ※        ※         ※
  此刻大銀幕上正如他所愿,放映的是惊悚刺激的恐怖片,而露西也真如他所料,整個人几乎全偎入他怀里。依往常例子,此時的岳皇宇該是志得意滿,享受美女在怀的樂趣才是,可是現在的他卻不是這么回事。
  岳皇宇机械化的換著女友,沒有絲毫以往美女在抱的胜利感,一雙幽深的黑眸雖直盯著銀幕,卻未將影片看進去,腦海里反而浮現了岳玉純与湯尼約會的情景,依据他的推測,腦中更浮現了湯尼可能會對她的“体貼”行為畫面,他的心情愈加浮躁。
  “啊——”
  突來的惊呼聲,使他警覺自己摟露西的力道不知不覺中加重了不少,岳皇宇連忙松開手勁,這才發覺,原來那聲惊叫聲是觀眾隨著劇情發展而發出的吶喊,并非自己捏疼了露西。
  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會不放心她去約會呢?以她這個年紀,偶爾和朋友去看場電影并不為過呀!岳皇宇闔上雙眸自問原因。倏地雙眸一張,一道亮光自眸底閃出,“一定是因為湯尼。”他無聲呢喃著惟一可能的原因。
  岳皇宇心里自我解釋著,一定是湯尼,那個花名在外的家伙,平時對長輩体貼,博得乖孩子的好名聲,暗地里,卻對一道出游的女伴,打著体貼人微的口號,實行身体貼身体的偷香動作,那家伙的“体貼”動作,往往讓較外向的女孩上勾,卻讓行為保守的乖乖女不堪其扰。那家伙,就是因忙于獵取女人香,才會雖和他同齡卻還升不了大學。哼!不知上進的敗類。他不屑的抿抿嘴。
  有合理解釋后,岳皇宇對于盤据心頭不去的煩躁感,較能釋怀看待了。他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回想自何時起,他對玉純開始有了這么一份深切的責任感,小時候,不但任她緊黏著他,年紀大點儿,還如此擔心她的交友狀況,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她明明不是他的……怎么會……
  好象是那次吧。岳皇宇唇角的笑意隱沒了,他想起了那次,他和她在一次爭吵中,呃……或者該說是他欺負她的過程中,他失手將她推下水池,那時他的心一陣惊慌,猶豫了一下,才跳入水中救她,沒想到清醒后的她不但沒告訴父母親這件事,反而說“還好有宇哥在”。
  而在那之后,玉純像是忘了他曾推她下水似的,對這件事不但只字不提,更奇怪的是,自那次意外之后,她只要是到水邊玩,非得拉他作陪,她才敢靠近水邊,好象是在試驗他,又像是提醒著他幼年曾犯下的錯。
  “沒錯,該是那時對她的態度有了轉變,將她當親人看待吧!”岳皇宇暗暗忖道。
  “宇,你在想什么?人都走光了。”
  岳皇宇因露西的拉扯回過衶,“呃,我習慣看完電影后,再回想一下剛看的劇情。”他朝露西露出惑人的性感微笑。
  “喔,宇,你好有深度喲!”露西撩了一下她的褐發,故意表現出她嬌媚的模樣。
  他站起身摟著她的腰,將她性感的曲線貼近自己,卻依然無法除去心里的煩躁,他只好放棄說:“露西,我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今天的晚餐我們改天吧!改天我再補請你,抱歉!”
  露西雖心有不滿卻面帶微笑說:“沒關系,需要我陪你到醫院一趟嗎?”她可不想斷了和學校榜上有名的風云人物的約會。
  “不用了,我回家睡一覺就行了,可能是這几天赶期末報告太累,又為了和你約會,還沒補眠的緣故吧!”他掰了一個正當的原因搪塞,雖真如自己所言交了一份報告,但卻只花了自己几個小時的工夫就完成了,哪需耗費太多体力。
  露西聞言立即心花怒放,神情甜蜜的說:“宇,你不早說,那你快點回家休息吧!”
  “嗯,我先送你回去。”他体貼的說。
  “不用了,我自己搭地鐵回去。”她瞧他一臉不贊同,連忙改說,“或者,你送我到隔壁的街,我姊姊在那里打工,待會儿我和她一道回家就行了。”
  “嗯。”岳皇宇向來堅持約會后一定送女友回家的原則,他的紳士風度也是推他上學校風云榜的助力之一,當然最主要是他高超的智能及運動全能,使他風靡校園,成為全校師生的最愛,因而登上風云榜首座。
  “拜拜,早點休息喲!”露西熱情的向他道別。
  “拜!”他微笑著目送露西走進她姊姊打工的地方后,隨即倒車,將車駛向回家的道路。
  岳皇宇將車駛离雪梨市中心后,立即加快速度,歸心似箭的他絲毫沒察覺車子已超速,他只想赶快回家确定岳玉純到家了沒。爸爸出差到美國,而媽媽今晚又到駐澳的美國大使家參加餐會,理所當然,他這個岳家老大,當然得注意岳家寶貝的安全嘍!
  一輛銀色BMW雙門跑車在寬廣的公路上奔馳著,絲毫沒將遠遠跟隨在后的警車放在眼里,它依舊奔馳著。
         ※        ※         ※
  “湯尼,謝謝你送我回來。”岳玉純沒等他停妥車,隨即打開車門,逃离那名假藉体貼之名實行輕薄之舉的偽君子身旁。
  “咦,貝儿,怎么不等我幫你開車門呢?”湯尼步下車走近她。
  “呃,我奉行男女平等原則,能自個儿動手做的事,從不假他人之手。”他的逼近使她倒退了几步。
  湯尼唇角噙著笑說:“看不出來,你會是個奉行大女人主義的人,剛才看你看那部老片子,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我還以為你是那种柔弱的小女人。”他輕抬起她的下頷。
  該死!岳玉純不但在心里偷偷咒罵他,也對自己無路可退的困境感到心慌。
  “呃,湯尼,謝謝你請我看電影,我該進去了,我媽媽還等著我一道用晚餐。”她勉強笑了笑,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欲突圍而過。
  “咦,貝儿,岳伯母今晚不是有事外出嗎?稍早,我在樓下等你時,她曾提及這件事。”他挪了一下身子,堵住她能离開的空隙。
  “呃,瞧我看電影看昏了頭,都忘了這回事,我母親是說過今晚有事,不過,她有准備食物,我還是早點儿進屋用餐,免得食物涼了。”她再次想突圍。
  湯尼捉住她的雙肩,“貝儿,謝謝你帶給我一個美好的下午。”他俯身欲嘗她的香唇。
  岳玉純急忙避開,只讓他親到她的頰,一陣惡心感突從心底直冒喉間,她咽了口口水,“不客气,我要進屋了,拜拜!”
  湯尼不罷休的扯下她綁頭發的緞帶,“你的頭發好多,今天一個下午,我都在想,若能像這樣該有多好。”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輕輕撫触指間那股柔順。
  她打了個冷顫,“湯尼,我該進去了。”她撥開他的手,轉身沖出他的范圍。
  “貝儿,不急,我還沒向你道晚安呀!”他緊追上前抓住她的手,將她的身子貼靠在車門邊。
  她倒抽了口气,“湯尼,晚安,我真的該進去了。”他臉頰的雀斑离她愈來愈近,那一片今人恐懼的紅斑使她忍不住掙扎,急欲脫离他的桎梏。
  “貝儿……”湯尼喃喃叫著她的名字。
  一道強光打斷了他欲安撫岳玉純的話,他的手依然沒放松她的,只見一個人背著強光朝他們走來。
  “你這家伙,還不放開貝儿!”岳皇宇一個拳頭揮過去,將湯尼打倒在地,“你竟敢動腦筋動到貝儿頭上!”他又一個腳踢過去。
  湯尼來不及接招,白白挨了揍,他趁岳皇宇轉身關心岳玉純的空檔,連滾帶爬的爬上車,倉皇駕車逃离現場。
  “那家伙有沒有……”岳皇宇擔心的看著她。
  岳玉純咬著下唇投入他安全的怀抱,“沒事,他只是想吻我。我避開,他就……不讓我离開……”
  “他竟敢吻你?!”岳皇宇一個轉身欲揍湯尼,正好瞧見他駕車离去,只好作罷松開拳頭。
  他抬起埋在他怀里的小臉蛋,她慘白的臉,使他心底怒气愈發熾熱,“走,進去再說。”他扶著她走進屋內。
  一回到屋內,岳玉鈍立即沖進房里,拿起毛巾拚命擦拭湯尼曾碰触過她的部位。
  當岳皇宇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進她房里,只見她紅咚咚的臉頰都快被她擦破,她卻依然如沾了穢物般使力的擦。
  “你這是在做什么?”他連忙搶下她手里的毛巾,“那家伙碰過……”他語气轉柔,抬起她的下頷。
  她咬著下唇點點頭,斷斷續續說出湯尼反常的行為。
  “我不知道他會那樣……若我知道,我才不會答應和他外出。”語畢,她又咬著下唇。
  “你……”她那張楚楚可怜的嬌容,使他忍不住俯下身吻去她粉頰上的那片紅潮。
  她吃惊的張口欲言,卻被兩片柔軟的濕熱堵住了唇。
  他心底只有一個念頭,要幫她除去湯尼留在她身上的痕跡。
  原來兩唇相触是這般的美好,并不像湯尼給她的感覺那般惡心,是不是只有宇哥才能這樣?她忍不住放下心防,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他的手穿過她的發滑向她的背,將她貼近他。她雙眸閃著好奇,學他的動作響應他。
  她的響應讓他抓住了僅存的一絲理智,導正他脫軌的動作,改而緊緊摟住他剎那間發覺的事實。
  感覺像是過了許久,岳皇宇窒人的擁抱并未松開,他的沉默令她有絲不安。
  “宇哥。”她出聲打破她和他的緊密。
  岳皇宇唇角噙著一抹嘲弄,幽深的黑眸令人察覺不出他內心里的想法。
  “玉純,男人就是這樣,無論他平常是如何的道貌凜然,只要有机可趁,他都會對女人有這些舉動,所以不要太相信男人,知道嗎?”他撥了撥她的劉海,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后,走出她的視線。
  “宇哥……”她盯著他逐漸遠离的背影,有股沖動想叫住他,卻又不知要對他說些什么。
  她闔上房門,輕撫她的唇,他的味道似乎還殘留在上面,“宇哥,你是在教我要小心男人,或者是……這樣對嗎?”她失神的滑坐在門邊。
  步下樓走進書房的岳皇宇輕啜著他父親珍藏的老酒,深不可測的黑眸則盯著父親擺在書桌上的照片,那是一張岳氏一家四口的全家褔相片。
         ※        ※         ※
  “我要到英國的劍橋。”岳皇宇宣布他考慮多天的決定。
  “怎么突然這么決定。”岳定中瞧了眼妻子震惊的表情,將視線停在能給他答案的儿子身上。
  “前陣子我和我那票同學開玩笑的寄了張入學申請書,沒想到劍橋真的寄來了通知書,通知我入學。我考慮了很久,我認為,該是我獨立的時候了,而且劍橋有我欣賞的……”岳皇宇將他想得到的理由一一說出,卻沒說出真正令他作出最后決定的動机。
  岳定中看著儿子侃侃而談,心想,或許該讓他到外面磨一磨,雖然自己忙于事業,沒撥出太多時間給家人,但并不代表自己不知道儿子在校的情形。太出風頭了,皇宇生活得太平順了,還好他并未養成驕傲的習性,只是感情生活不知節制。
  珍妮突听到儿子宣布的消息,原本心里一陣惊慌,卻因儿子神情散發的那抹堅毅,讓她為人母的心逐漸鎮定,只剩下不舍之情。
  他有他父親的黑眸、高大的身子,有來自她的部分遺傳,黑褐色發絲、高挺的鼻。望著儿子約一百七十八公分高的身材,珍妮更加确定,有著她和丈夫特征的儿子已經長大,是該放手了。她唇角噙著笑意朝丈夫點了點頭。
  岳定中心有靈犀的以眼神和妻子達成共識,他望著等待答案的儿子說:“皇宇,我和你母親都同意你到劍橋念書,但是,我只給你五年的自由時間,這段時間,你可以學習你想學的、想做的事物,時間到了,你必須放下一切,回來幫我打理事業,畢竟到那時候,我年紀也大了,這一點,你能同意嗎?”
  岳皇宇苦笑說:“能有五年的時間夠了,誰教爸爸你事業愈做愈大,又是農牧事業又是金礦的,而我們岳家又只有我一個男孩,當然,玉純若有興趣,爸爸你也可以訓練她,將來也好幫我分擔一些事。”
  “玉純這孩子,我看她是對經商沒興趣,你這個做大哥的,就不要陷害你妹妹了。”岳定中哪會不知儿子的詭計。
  “妹妹……”這個名詞使他閃了個神,他隨即改以戲謔的口吻說:“爸,你開玩笑,我疼玉純都來不及了,哪會陷害她,不信你問媽。”他聰明的將問題丟給母親。
  “呵,是呀!你們兄妹倆确實比別人家的兄妹友愛多了,也不曾听你們吵過架,可見是我們岳家的家教好。”珍妮不由得和老公相視而笑,對于他們能擁有這兩個小孩感到很欣慰。
  “爸,媽都這么說了,我的冤屈該能洗清了吧!我得去辦相關文件嘍。再兩個禮拜,我就得到劍橋報到了,你們聊,我到學校一趟。”岳皇宇笑著轉過身,他唇角的笑意卻因站在門口的人而僵住了,他匆忙的越過她推門而出。
  岳玉純神情不解的望著他匆忙而過的身影,她不了解宇哥最近在忙些什么,總是這樣來去匆匆,就連原本預定要到蒙黛威澼暑的行程,也因他莫名的忙碌而取消,一個暑假就在她閒得發慌,而宇哥忙得不見人影的狀況下,晃過了一半。
  “咦,玉純,你回來了?”岳定中首先發現站在門口發呆的女儿。
  “呃,爸、媽你們都在呀。宇哥他是要去哪?怎么走得匆匆忙忙的。”她走向雙親。
  “貝儿,”珍妮比了比身旁的空位,她握著女儿的手說:“你大哥赶著到學校辦一些手續,他打算到英國念書。”
  “英國?!”岳玉純震惊的吐出這個遙遠的國名,一股突如其來的疼痛在她心窩深處蔓延開來。
  “是呀!你大哥他打算到劍橋……”岳定中也開口認為。
  岳玉純沒細听父親的說明,她并不知她是如何走回房里的,她只知道自己正躺在床上,獨自承受心底那股不如名的疼痛。
         ※        ※         ※
  渾渾噩噩過了兩星期,當岳玉純再度見到岳皇宇,卻是在即將与他分离的澳洲雪梨机場。
  “爸、媽,你們送我到這里就好了,玉純陪我到候机樓就行了。爸,你不是還有一場會議要開嗎?你先和媽到公司去,待會儿再讓司机過來載玉純。”岳皇宇分別給雙親一個擁抱。
  “好吧!就讓玉純送你上飛机。皇宇,要保重自個儿的身子,知道嗎?”岳定中拍拍儿子的肩頭。
  珍妮紅著雙眸,再次摟著儿子說:“要和家里保持聯系,不要太累了,知道嗎?”
  “嗯,我會的。”他目送雙親的离去,心底不舍之情油然而生,直到他的手被一雙柔荑給覆蓋住,他才回過神望向身旁的人。
  “宇哥,為什么要到那么遠的地方念書,在澳洲這里不好嗎?”岳玉純問出心底的疑問,她心里有股奇怪的想法,感覺宇哥并非全為了念書才离開澳洲的。
  岳皇宇緊握她的柔荑,輕吐了一口气才說:“爸沒告訴你嗎?他給了我五年的自由,我當然得挑了离這里最遠的地方,畢竟,將來得“死守四行倉庫”,不趁現在多看看世界,以后忙爸的事業,哪有空閒時間玩呢?”他放開她的手,揉揉她的頭,推著行李緩緩步入机場大廳。
  他還是沒正面告訴她答案,岳玉純跟上他的腳步,靜靜的走在他身旁。
  “玉純,這是我第一次离開這么久,要照顧爸、媽,還有……你自己,和朋友出去要小心,不要像上次……”他停下腳步,握住她的手。“我已經警告過那個家伙,他不敢再對你出手,但是你還是要小心他、小心其它對你心怀不軌的男人,知道嗎?”岳皇宇抬起她的下領。
  “嗯,我會注意的。宇哥,你也要保重。”岳玉純勉強露出一抹微笑,調侃他說:“可不要天高皇帝遠,玩女人玩瘋了。”
  “你這小妮子,才十五歲,就像個小大人般管我,這么凶,當心以后找不到老公喔!”他點了點她的鼻。
  “哼!人家才不嫁咧!以后就賴在家里讓你養。”她撒嬌的說。
  “好,我就算養你養到七、八十也無所謂,就怕你有了情人就忘了這句話。”
  “才不會。”岳玉純不依的皺皺鼻子。
  “好,不管會不會,將來有了男朋友要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可要好好看看他,是否有資格照顧你一輩子。”他放下行李,雙手握著她的肩。
  岳玉純撒嬌的躲入他的怀里,“宇哥,那你交女朋友是否也要告訴我一聲?如果你同意,我們的交易才算成交喲!”她深深汲取他的溫暖,不知下次她何時才能再這樣抱著從小呵護她到大的宇哥。
  岳皇宇克制多日的意志力終于潰決,他緊緊摟著怀里的小人儿,她确實還小,不是嗎?才十五歲,才一百五十公分,當然還小。他心里自問自答著。
  他輕輕抬起埋在他怀里的小臉蛋,手指畫過她的秀眉、她的頰,撥開她緊咬的下唇,輕撫她的咬痕。
  “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想哭就哭出來吧!”她眼底的一抹惊訝,讓他更進一步說:“還記得那一次你溺水醒來后,我對你說:“我不喜歡愛哭的小鬼。”從此就沒瞧你再哭過,除了看悲劇電影。我現在收回當時的那句話,無論你哭、你笑,你的喜、怒、哀、樂,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感覺。”
  “宇哥……”岳玉純終于忍不住,乒頭一酸,淚水直涌向眼眶,“沒想到你還記得那件事。”她強守著最后一道防線,不想讓他看到她傷心的一面。
  看來他的推測沒錯,這個聯想是他吻了她的那天起,他回想了許多過往時光才察覺到的。岳皇宇輕啄她的眸,低喃,“解除咒語嘍!”他又用力的摟了她一下。隨即推著行李進入登机口。
  岳玉純盯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眼眶里的熱液終于沖破防線,滑下粉頰,靜靜滴濕了她的衣領。
  “宇哥,保重……”
  那一年,他十九歲,她十五歲,是他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的長時間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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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感謝网友 Grace OCR、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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