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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天后的夜晚。
  明月高挂,吹雪獨坐在窗前,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她清麗卻無比哀戚的小臉上。
  再過半個時辰就是子時了,也是她和伊利寒約好要見面的時間,吹雪的臉上掠過凄楚的苦笑……珠淚瑩瑩的瞳眸無神地望著桌上一封她剛寫好的信:寒:
  我走了,別再找我……今生今世,我絕不會再出現在你和姊姊面前。
  別問我為什么,如果你真的愛我,請答應我一件事——好好地愛夕霧,迎娶她為太子妃,并請善待她肚里的胎儿。
  小生命是無辜的,況且,夕霧是個非常溫婉善良的好女孩。她絕對值得你傾其一生去愛她!
  寒,請別再找我了……如果真的愛我,就答應我這最后的要求吧!
                                吹雪
  淚水止不住地奪眶而出,吹雪慌忙拭去,不讓淚珠滴落在信紙上,她已決定了……遠离這一切!走得遠遠地,永遠消失!
  只有自己消失了,寒才會死心地迎娶夕霧……夕霧也才不會因走投無路而自盡……反正只要自己消失了,這一切的混亂紛爭,都可以得到最完美的安排与結局。
  自己本來就不應存在的,不是嗎?夕霧原來就是寒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呀!
  吹雪微微一笑,笑容凄艷而令人心疼。
  拿起信紙,吹雪開了門,無聲無息地走向后花園——守在門外的婢女已全被她下了迷藥,全昏睡在地。
  緩緩地走向和伊利寒約好的柳樹下,每走一步,心肺彷佛挨了一刀又一刀般……滾燙的淚水泊泊而下……再過半個時辰,寒一定會依約而來……但自己,卻要永遠地失約了,只能留給他一封信……之后,永遠走出他的生命,永遠不能見他……
  感受他溫暖堅定的愛、他的气息……永不再相見……
  咬緊牙齦,吹雪不允許自己在這一刻軟弱,更不許自己崩潰……她深吸一口气,在淚眼迷蒙中把信別在柳樹上后,狠下心命令自己——轉身离開!
  永遠地离開!
         ※        ※         ※
  夕霧閨房內。
  她縮在角落,望著一屋子的丰盛嫁妝、鳳冠霞披、紅色喜幔……一屋子的大紅、朱紅……向她席卷而來,宛如一只紅色怪獸般……几乎要將她吞噬。
  婚禮再過几天就要舉行了,真的要嫁給伊利寒,和耕平各奔東西……永遠不再和他見面……也向自己的幸福說再見……夕霧的指尖越來越冰冷……不!她不能就這樣离開耕平……更不能怀著他的孩子嫁給別人……
  夕霧猛地站起身,她快窒息了!一屋子的大紅令她喘不過气來……她瘋狂地開了門便往外沖。
  門口并沒站守衛監視她——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自夕霧答應嫁給伊利寒后,風間夫人便以為她已“想通”了,不再派守衛守著她。
  夕霧拔足狂奔,她要去找吹雪……這几天吹雪為什么一直沒來看她?她不能就這樣嫁給伊利寒,害四個人痛苦一生……她要向吹雪坦承自己和耕平相愛的事實……包括自己怀了耕平的骨肉……再一起去母親面前,求母親成全他們四人。
  夕霧气喘吁吁地在黑夜中狂奔,突然,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地捉住她,將她捉入芍藥叢內。
  “誰——”夕霧的尖叫聲馬上被人捂住,睜大的雙眼也由恐懼變為惊喜。
  “別怕,是我。”灼灼黑眸在黑夜中閃著熾烈的光芒,耕平緊握住她。
  “你……是你?!”夕霧惊喜地扑入他怀中,噢!她好想他!瘋狂地想見他、擁抱他!
  耕平雙手緊扣住她的肩,低吼:“不許你嫁給伊利寒!夕霧,你是我的!你永遠都是我的!我絕不許你嫁給別人!”
  風間夫人怕北野耕平留在這會破坏夕霧的婚禮,便設計把北野騙上一艘開回日本的船,幸在開船之前,北野悄悄溜下來,并再潛入風間府,才發現了夕霧的婚事。
  “不!我沒有要嫁給伊利寒,我永遠都是你的!”夕霧急切地道:“我想見你!
  耕平,我想你想得快發瘋了!帶我走吧!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夕霧……”北野耕平爆出喜悅的低呼,緊抱住她顫抖的身子,以自己熱血沸騰的身軀來覆蓋它,猛烈強悍地封住她的唇。
  四周的气流全被他們的熱情攪亂了!他的舌尖長趨直入她口中,讓兩人同時陷入昏眩邊緣……他著火般的大火由她粉嫩的臉龐、香肩上滑落……直直探入衣衫內。在她玲瓏有致的嬌軀上來回的撫弄……他捉住她緊漲的胸口……夕霧忍不住地發出低吟……耕平的喘息混亂,黑眸閃著熾烈的火焰……
  他用力扯開夕霧的上衣,捉住她雪白高聳的雙乳……熾熱的唇猛力含住粉紅的乳尖,“啊……”夕霧惊呼,奇异的歡愉掠過全身,熱情的火焰在她体內炸開……
  痛苦和快樂同時襲向她……
  “耕平……不……要……”夕霧雙手捉住地上的青草,仰起頭低聲哀求……但她顫抖的聲音不像阻止,更像挑逗。
  耕平整個臉埋入她雪白酥胸內,熱熱的唇撫愛吸吭,輕咬含弄她……一手扣住她的纖腰,另一手肆無忌憚地往腰部滑下……來到她滑圓的大腿之間,直侵她的女性幽徑……
  “不……”夕霧急促地低喊,想捉住他的手卻渾身酥軟無力,老天……她真的快爆炸了。
  耕平的動作更加強悍大膽,迷陷在她軟玉溫香的嬌軀內,狂吻她的每一吋肌膚……令夕霧止不住的嬌吟……兩人同樣熱血沸騰,血脈僨張,他一邊狂吻她,一邊迅速褪下自己的衣物,以自己滾焚壯碩的身軀緊壓住她誘人的軀体……兩團火焰瞬間相擁,完美的結合,狂熱的欲望如火荼毒地蔓延……
  耕平熾熱的唇由夕霧修長的玉腿又一路吻回她潮紅的臉上……身体緊壓住她,雙手緊樓住她,混濁急促的喘息吹在她耳畔,瘖啞地命令:“夕霧……我的愛!說愛我……說你愛我!”
  “我愛你!”全身如火在燒的夕霧熱切地喊道:“我愛你!我的夫君……我的愛……我唯一的最愛!”
  他深邃的黑眸迸出絢麗万千的光彩,弓起身子,狂野熾熱地占有她。
  結合的剎那,宛如千年火山爆發一般,兩人体內噴出滾滾的熔漿,耕平封住她的唇,傾注他的濃情摯愛,身体在地上狂猛激情地律動……兩人沉醉在那瘋狂欲死的亙古節奏中……似狂喜、似痛苦……奇异燦爛的高潮在他狂烈的進攻中爆發……
  直奔上激情頂點時,耕平發出男性的嘶吼,崩泄在她体內……有一瞬間,夕霧几乎要暈死過去……
  當兩人的喘息不再那么激烈急促后,耕平捧起她的嫣紅小臉,洒下無數深情的吻,沙啞地低喃:“我愛你!我的夕霧……我愿以生命來愛你!”
  夕霧的臉上此刻美艷得不可思議,唇畔漾起最甜蜜的笑容,抱住耕平鋼鐵般的身軀,靈活的舌尖由他唇邊挑逗……雙手也不安分地在他背肌上和臀部撫弄……一直到耕平的呼吸越來越激烈急促時,才深深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也愛你!夫君。”
  夕霧嫣然一笑,璀璨的星眸絕美得醉人。
  “好哇!娘子,你也懂得如何挑逗老公,令老公欲火焚身了?”耕平捉住她的手,剛毅的臉上笑得十分邪惡,又壓住她,低沉而危險道:“你令我熱血沸騰,我的娘子……你說,該怎么辦?”
  他捉住夕霧的手,來到他堅挺的男性欲望。很明顯的——星光下,花香熏人,他想再攜佳人同奔天堂的彼端。
  “不!不行……”夕霧嬌羞地躲開他的攻勢,老天!真不該去點這個火,她捉起衣服遮住自己雪白的嬌軀,含羞帶怯道:“不可以……太激烈了會傷到……肚里的寶寶……”
  有五秒的時間,耕平腦中一片空白。
  半晌,他才爆出惊人的嘶吼:“你說什么?肚里的寶寶?你是說……你怀孕了?
  我……我要當爹爹了?”
  “小聲一點!”夕霧羞紅了臉捂住他的嘴。“你想讓下人發現我們在這?”
  “我要當爹爹了?!我真的要當爹了?!”耕平的聲調雖然降低了,臉上卻全是狂喜之情,緊捉住夕霧,歡天喜地地道:“几個月了?寶寶乖不乖?有沒有常踢你?你最近胃口怎么樣?要多吃補品把身体養壯一些……來,我听听看寶寶有沒有踢你……”
  耕平興匆匆地把耳朵貼在夕霧的肚子上。
  “神經!才一個多月哪听得到什么動靜?”夕霧又羞又喜地輕推開他。“你放心,我會好好地照顧自己的身体,一定幫你生一個白胖胖的儿子。”
  耕平狂喜地低吼:“我要當爹了!夕霧,你真是太棒!太棒了!來,快,我扶你回房休息,這十個月內你一定要好好地躺在床上,絕不許亂動。”
  耕平小心翼翼地扶起夕霧,為她穿好衣服,再穿上自己的,便要將她拉回房里。
  “等一下,耕平。”夕霧觀察一下四周的動靜,低聲道:“我要先去吹雪的房里看看,這几天,她一直沒過來看我,我覺得很奇怪。而且我絕不能嫁給伊利寒,因為他和吹雪才是真心相愛的。我要去找她,和吹雪一起想想法子。”
  兩人躡手躡腳地接近吹雪所居的“晨曦樓”,才一接近廊下,夕霧就低呼:
  “糟了?不對勁。”
  “怎么了?”耕平即刻反射性地護住她。
  “你看……吹雪走廊上的婢女全昏迷在地,一定出了什么事!我們快進去。”
  兩人匆匆奔入室內。“吹雪?吹雪?”心急如焚的夕霧直奔入睡房內。“吹雪?”
  她才輕推開睡房的門,一道黑影突然迅如閃電地朝她扑來,扣住她,瘖啞急切地低吼:“吹雪?是你?”
  “誰——”夕霧嚇得尖聲高叫。“放開我……”
  門外的北野耕平一听夕霧的尖叫,立刻沖進來,見到一高大的男人捉住夕霧,憤怒大吼:“大膽!放開夕霧!”
  耕平狂猛凌厲的一掌劈向男人,他敏捷迅速地躲過。這時夕霧也看清來人的臉。
  “你……耕平!住手!他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耕平的手停在半空中,疑惑地望著眼前那相貌非凡的男人,他管這男人是什么來歷!敢傷了他老婆,他非狠狠地教訓他不可。
  夕霧捉住耕平鼓起的拳頭,急切地問:“殿下,你……怎么在這里?”
  “我來找吹雪。”伊利寒英气逼人的臉上此刻鐵青得嚇人!雙眼布滿血絲,宛如一頭被激怒的黑豹般。“吹雪呢?她在哪里?”“吹雪?”夕霧更加一頭霧水,環視室內一圈道:“我也才剛過來找吹雪,便看到她的婢女昏迷在外……吹雪人也不在房里……殿下,是不是……你和吹雪之間發生了什么事?”
  伊利寒的雙唇緊抿,輪廓分明的五官上布滿陰霾,冷峻地開口:“我和吹雪約好今晚子時見,我要帶她走!但……她人沒來,卻留了這么一封信給我。”
  伊利寒竟將那封他恨之入骨的信放在桌上,思妹心切的夕霧立刻打開。
  看完后,夕霧清麗的小臉迅速泛白。“吹雪……她走了!不……她怎么可以一走了之?老天!她要去哪里?”
  “告訴我吹雪可能去的地方!”伊利寒的炯炯黑眸犀利精銳地盯著她,高漲的怒气隱在冷峻的外表下。該死!這小妮子竟敢不告而別,竟敢离開他!
  “我……不知道……”夕霧身体一陣搖晃,幸好耕平用力摟住她。“吹雪……
  她怎么可以就這樣走了?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教我怎么放心?”
  伊利寒倏地站起來,鏗鏘有力道:“我會把她帶回來!我一定會找到她!一定!”
  黑眸射出堅定無比的光芒,气勢万鈞的气魄如蟄伏欲出的黑豹!他絕不允許最愛的女人自他身邊逃開,更不許在他生命中缺席!她永遠是他的,他要立刻將她捉回來,永遠鎖在他身邊。
  伊利寒身子一提,高大矯健的身軀掠出窗外,瞬間消失在夜空中。
  “殿下……”夕霧這才回過神來,緊捉住耕平的手。“耕平,我們也快走!快去找吹雪!”
  兩人才剛走至廊下,卻看到前方一片光亮,一群家丁手持火把,簇擁著風間夫人直朝這里奔來!為首的風間夫人滿臉怒容,慘了……一定是門外的婢女蘇醒過來后,眼見情形不對,而匆匆跑去通知夫人。
  “娘……”夕霧頭皮發麻,求救般地捉著耕平。“耕平……怎么辦?我們快走吧……”“別怕。”耕平有力的大手緊摟住她,面對來勢洶洶的風間夫人,沉穩無懼地微笑道:“我不會再逃避,更不會再离開你。我要留下來……以最大的誠心毅力取得你爹娘的祝福,請他們把女儿嫁給我!”
  夕霧的眼睛中盛滿感動!四目相接時,耕平溫暖堅毅的愛已傳遞至她全身,依偎在他怀里,夕霧感到前所未有的甜蜜与安全……這是第一次,她不再害怕怒气騰騰的母親……她相信,耕平一定可以克服万難,給她一個最幸福的歸宿。
         ※        ※         ※
  赤燕山,山腰上全是一大片百合花。
  洁白的花朵迎風而立,形成一片片翻飛的花海,清香扑鼻而來,這一帶全种滿了百合花。
  閉上眼睛,吹雪坐在石頭上,扯下淡藍的頭巾,任一頭烏黑的秀發隨風飛揚,空气中滿是清雅醉人的百合花香……拂上她的臉蛋……令她的意識開始飛蕩……飄至遙遠的天邊……
  天邊的云朵,像他洒脫不羈的臉龐,也像他桀驁不馴的濃眉……他挺直高聳的鼻梁……他多情的薄唇……吹雪深吸一口气,彷佛只要睜開眼睛,他深情的臉龐就在眼前……會摟住她輕吻……會霸道且寵溺地擁她入怀……
  不許哭!不許哭!吹雪仰起小臉,把在眸中打轉的淚水又逼回去……雙手死命地緊絞……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离開的,不許哭。
  只是……這淚水為什么像決堤般地奔流而出……吹雪無助地掩住臉,任滾燙的淚水自指縫中滾滾而下……心好痛……好痛!
  寒……我好想你!好想你!
  已經快一個月了,自己不告而別快一個月了……原來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可以令自己忘掉他……但沒有用……吹雪悲哀地發現……自己對他的思念不但沒有因時光而褪色……反而与日俱增的思念他……瘋狂地想他……想他……
  強壓住越來越酸楚的淚水,吹雪不准自己痛哭失聲……更不准自己在一時沖動下,狂沖下山去找伊利寒……淚光瑩瑩的瞳眸望向遠方,京城現在怎么樣了?寒應該已娶了夕霧姊姊吧?全城的人應還沉醉在皇太子大婚的喜悅中吧?
  拭去臉上的淚水,吹雪命令自己不准哭泣、不准軟弱!更不准再思念伊利寒!
  他……現在已是姊夫了!姊夫……
  自己該祝福他和姊姊……會的!他一定會是個很好的丈夫……他的深情、他的責任感,一定會讓夕霧過得很幸福……吹雪凄涼地微笑……不管心底撕裂般的痛苦……
  一把溫暖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吹雪姑娘?”
  吹雪把頰上的淚水擦干淨,深吸一口气,努力裝出最自然的神色后,才轉過身子,微笑道:“簡大哥,什么事?”
  簡淳文望著她,臉上有絲靦腆,道:“吹雪,快起風了,娘囑咐我們早點回家休息。”
  “好。”吹雪柔順地點點頭,站起身子,伸手要拿放在地上的花籃,花籃內全是剛剛割下來的百合花。
  “我來!”簡淳文眼明手快地接過吹雪的花籃,往自己身上背。
  “簡大哥,讓我來吧。”吹雪道:“你肩上已背了一個大花籃,再加上我的,這樣太重了。”
  “不,不用!”簡淳文立刻阻止她。“不重……真的不重……吹雪,這山路很滑,你小心點。”
  “那,我幫你拿一些百合花起來,減輕重量。”
  “不,不用了!真的不用。”簡淳文把頭搖得如波浪鼓,急急道:“吹雪妹妹,你幫我們割花已經很辛苦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吹雪微笑:“我一點都不辛苦,只幫你們割割花,其它什么事大嬸都不肯讓我做。”
  一個月前,心魂俱碎的吹雪离開京城后,漫無目的地往前狂奔,她怕伊利寒找到她,所以拚命向偏僻地方走,策馬奔馳好几天,她來到了十分偏僻的赤燕山山腳下,吹雪走入一間破屋內,倒下去后即不省人事。
  昏睡了兩天兩夜,她幽幽地醒過來,她根本沒有求生意志……只是迷茫地盯著半空中,任自己的意志一直消沉……消沉……
  如此滴水未進過了几天后,才被山下賣百合花的簡淳文發現,簡淳文一見奄奄一息的吹雪,不由分說地便將她帶回山腰上的家,細心調養。
  簡淳文是個壯碩而忠厚老實的年輕人,和爹娘住在山腰上,种百合花維生。雖不富裕,但日子過得十分平靜。簡大伯、簡大嬸都是古道熱腸的老好人,一見到纖瘦可人的吹雪,便打從心底怜愛得不得了。
  剛開始几天,吹雪一直不言不語,身体狀況也很差,在簡大嬸天天炖補品的細心調養下,她的健康情況才慢慢有起色。簡氏一家人對這沉默的美麗女孩視若珍寶,根本不讓她幫忙任何家事,還是在吹雪的一再堅持下,才讓她幫忙采收百合花。
  彩霞滿天,夕陽的余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吹雪和簡淳文邊走邊閒聊,慢慢步向山腰上的農舍,淳文不時偏頭偷看吹雪精致絕美的側臉……對這個美麗神秘的女孩,他只能滿怀愛慕,絲毫不敢有任何妄想……
  對他而言,她清麗絕倫得宛若謫落凡間的精靈,是那么光彩奪目,有如畫中的仙女一般。他并不想知道這女孩來自何處,也不想問明她為何一人來到這人跡罕至的深山。女孩眼角的輕愁已明白地告訴他——她不想提及過去的事。
  那么,就讓她在這好好地休養身心,過著平靜恬淡的日子吧!淳文痴痴地望著正對夕陽出神的吹雪——能在她身邊陪著她,靜靜地看著她,他已十分滿足了!即使有一天,這迷路的仙女找到返回天庭的路,而离開這里,他亦無怨無悔——這段日子,將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回憶。
         ※        ※         ※
  吹雪一人在百合花田里工作,簡淳文則下山去賣花。一邊采收百合,吹雪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飛向遠方……他……過得還好嗎?
  應已和夕霧姊完婚了吧……他和姊姊一定會過得十分幸福……
  苦澀的情緒涌上心頭,吹雪一不留神,便讓刀子割傷了指頭。
  “糟糕!”吹雪連忙按住滲出鮮血的傷口,正想站起來時,听見一串腳步聲朝這里走來,是簡大哥嗎?咦?簡大哥不是下山賣花了?這么早回來?
  吹雪想站起來,但心頭突然一震……這种沉穩篤定的腳步聲不是簡大哥……這腳步聲像……像……
  吹雪心頭狂跳,全身血液瞬間降至冰點,她迅速把身子往花叢里藏,隔著大片百合花盯著漸漸走近的男人——是他……是他……
  吹雪捂住唇,不讓自己惊叫出聲,滾燙的淚水卻早已絕堤而出,他……怎么變得如此消瘦?犀利精銳的眸光依然令人望而生畏,蟄猛冷峻的气魄也絲毫末減……
  但……他消瘦得令人心疼。
  伊利寒一身平民裝扮,風塵仆仆地騎馬往這里走來,他……越走越近了……
  吹雪心慌意亂下,直接鑽入百合花籃中躲起來,大气也不敢喘。
  伊利寒下了馬,慢慢走近大片的百合花田,奇怪,田里空無一人?方才他遠遠地似乎看見有人在田里工作?
  他剛毅英挺的臉龐透著濃濃的疲憊,一個月來……他餐風露宿……馬不停蹄地四處找吹雪,還沒好好休息過。
  深吸了一大口清新芳香的村野气息,伊利寒苦澀的眸光環視青翠的山谷一圈,這里的景觀真是靈秀脫俗,令人望而忘憂……如果,能拋下世俗的一切,和吹雪在這過著与世無爭的日子,該有多好?
  他在一個大花籃旁坐下來,拿起一朵百合花,輕嗅它的幽雅清香;躲在花籃內的吹雪則嚇得險些暈眩!他离自己……這么近!這么近!她可嗅到他身上混合著陽光与汗水的男性气息……心髒狂跳得几乎要躍出喉頭!雖然她全身覆蓋在百合花下……但,她好怕……他會發現她就藏在花籃中。
  奇怪的香味……伊利寒閉起眼睛……奇怪,有一瞬間,他似乎聞到了吹雪身上特有淡香……是幻覺嗎?他用力地搖搖頭,想使自己清醒一些……是自己太思念吹雪而產生的幻覺嗎?
  一把疑惑的聲音響起來:“請問……這位公子,你有什么事嗎?”
  伊利寒回過頭,黝黑壯碩的簡淳文站在他面前,吹雪則暗中松了一大口气。
  伊利寒站起來道:“對不起,我想請問一下……這几天是否有一位容貌清秀,頭發直達地面的姑娘打從這經過?她的名字叫吹雪……”
  簡大哥!快否認!快否認!吹雪小臉發白,額頭滲出冷汗,緊張万分地直盯著簡淳文。
  上天助她!簡淳文沒有半點猶豫,直截了當道:“沒有!不曾見過,這里是荒郊野外,平時根本不可能有人來。”
  “是嗎?”伊利寒的臉上全是失望之情。“謝謝你,打扰了……”他步履沉重地走向馬匹,上馬离去前,突然深深地注視百合花籃一眼……那若有所思的一眼,又把吹雪嚇得六神無主……好不容易,他終于揚起馬鞭,翩然离去。
  吹雪一直等到他走遠,再也回頭看不見這里時,才敢由花籃內站起來:“簡大哥……”
  “吹雪?!”簡淳文也被她嚇了一跳。“你……你怎么躲在花籃內?老天!你的手指受傷了?嚴不嚴重?快讓我看看!”
  “我沒事……”吹雪并不關心自己的傷口,急急道:“簡大哥,謝謝你剛才替我否認了……你怎么知道,我并不想讓別人發現我在這里?”
  簡淳文忙著包扎吹雪的傷口,雙眸卻异常溫柔地望著吹雪,道:“我知道!由你漾滿愁緒的眼光中,我就知道了。吹雪……你只想一人靜靜地在這山谷內,不想被任何人打扰,而且……剛才那男人,正是你最不想見的人,是嗎?”
  吹雪心頭一震,避開簡淳文那灼熱复雜的眼光,茫然地望著遠方——他怎么會一人來這里?又怎么會如此消瘦?他不是應在京里和夕霧姊過著新婚生活嗎?
  憔悴得令人心疼……沒有人照顧他嗎?
  “吹雪?吹雪?”淳文喚了她好几聲,終于把她喚回神來。“怎么了?你在發什么呆?”
  “沒……沒什么。”吹雪勉強集中心思,一邊采收百合花,一邊裝著漫不經心地口气問道:“簡大哥,你這次下山,有沒有听到什么新鮮有趣的事情?”
  “新鮮的事?”簡淳文想了一下。“喔!有的,由京城來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
  听說咱們的皇太子本來該在上個月完婚,并舉行繼位大典。但太子殿下突然失蹤了!
  不但取消了婚禮,而且太子的未婚妻已另嫁他人。”
  “什么,有這种事?!”吹雪惊叫出聲,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是呀。”淳文繼續道:“据皇宮內當差的人所傳出來的消息,太子殿下甘愿放棄皇位,也要去找他真正喜歡的女孩,而且那女孩……還是他未婚妻的親妹妹!”
  吹雪身体一陣劇烈的震動,手一不穩,刀刃直直割破手腕的肌膚……
  “吹雪!”淳文惊駭地大叫。“你今天是怎么了?快放下刀子……我為你止血!”
  “我沒事……”吹雪的聲音細碎如游絲……寒!寒!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怎能為我而做出這么大的犧牲?寒……
  眼前一黑,吹雪在淳文的惊叫中,昏了過去。
         ※        ※         ※
  吹雪幽幽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農舍的竹床上,是簡大哥把自己抱回來的?她的腕上裹著棉布。房間內很黑、很暗……晚上了吧?雨絲夾著狂風由竹窗中透進來……外面似乎在下大雨。
  吹雪閉上雙眼,耳朵仍听到簡大伯和大嬸在屋外的對話。“不得了!晚上一定會有暴風兩,老伴,你快把門窗釘緊一點。”簡大嬸憂心忡忡的聲音。“成了!剛才我叫淳文把所有的門窗全釘牢了,只是看這風勢……這場暴風雨一定來勢洶洶,咱們快回屋裹去吧。”
  晚上果然會有暴風雨!吹雪立刻由床上坐起來,顧不得寒冷,透過竹窗往外看……果然,陰風怒吼,烏黑的天際黑云翻飛……這場暴風兩,絕對是聲勢惊人。
  怎么辦?伊利寒已下山了嗎?還是仍留在山里找她?老天!在這么惡劣的天气下……如果他還留在山里,要躲到哪里去?如果此刻下山,也根本看不清路面,一定是險象環生……
  怎么辦?該怎么辦?
  吹雪正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時,房門傳來兩聲輕響,淳文在房外道:“吹雪,我可以進去嗎?”
  吹雪回過頭。“請進。”
  淳文端了碗藥膳粥進來。“吹雪,娘特地為你炖的,你的身体太虛了,快趁熱喝吧。”
  “好的,謝謝淳文哥,你先放桌上吧。”吹雪嘴上應著,一雙眼卻直直盯著窗外,整顆心全懸在伊利寒的安危上……
  淳文把粥放下,沒有直接走出去,卻走至吹雪身邊,溫柔地望著她,緩緩地道:
  “吹雪,今天下午來問路的男人……就是令你逃至這荒郊野外的主要原因吧?”
  “淳文哥……”吹雪愣住了,怔怔地望著他。
  “我不想干涉你的私事,只是……想表達我對你的關心。”淳文的眸中滿是溫柔与關怀,柔聲道:“吹雪,人一生中,能真正愛一次并不容易。尤其要找到自己所愛、也愛自己的人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幸福稍縱即逝……尤其,感情是不能逃避的,不管你再怎么逃,問題仍在那里。你應勇敢地面對它,爭取自己的幸福!”
  “淳文哥……”呆愣的吹雪無法再發一言,冰涼的東西滑過臉頰……她的淚……無法控制地流下來……
  “別哭。”淳文拭去她的淚水,苦澀而溫柔道:“你知道……對我而言,你就像天上星子般,璀璨而遙不可及。我無法抑止自己對你的傾心愛慕……但也明白……我永遠無法配上完美無瑕的你……我不敢奢望能留下你……只要……看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便能得到最大的快樂!你在赤燕山的這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珍貴而美好的回憶。”
  “淳文哥……”吹雪早已淚雨滂沱,她多想控制自己的情緒……但豆大豆大的淚水卻不听使喚地決堤而出……瘦小的肩頭劇烈地顫抖……
  “吹雪!”淳文伸出大手,輕擁住淚人儿的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盡情地哭泣……釋放出她所有的悲涼与哀愁……
         ※        ※         ※
  狂風暴雨,大地似乎要毀滅了。
  吹雪和簡氏夫婦、淳文四人圍坐在大廳的爐火邊,吹雪幫簡大嬸做女紅;簡大伯和淳文則忙著填補竹屋的縫隙,不讓雨水滲進來。
  “砰——”連連發出巨大的聲音,一定是屋外的瓦罐、石椅又被狂風卷走了……乒乒乓乓的聲音不斷傳出……篱笆早已全毀……大樹也被連根拔起。
  “老伴呀……”簡大嬸憂心忡忡道:“這……真是歷來罕見的暴風雨呀!你看外面的樹倒的倒、被拔的拔……咱們的房子沒問題吧?不會睡到一半……發現自己浮在水上吧?”
  簡大伯一邊釘木條一邊回答:“放心吧。你沒看我把房子釘得多牢固嗎?放心地睡吧!不過……這場暴風雨……真是太惊人了!”
  吹雪低著頭,默默地織補衣物,但一顆心卻猛烈地狂跳……他人現在在哪里?
  這么大的風雨,不可能還留在山上吧?老天爺!請保佑他沒事……保佑他平安呀!
  “咚咚咚……”巨大的敲門聲傳來,把吹雪嚇得手中的衣物散落一地,屋內其他三人也一臉詫异地盯著門上。
  “有人來?這么晚了會是誰?又這么大的風雨……”簡大伯狐疑地盯著木門,隔著門上的洞往外看。“是個男人……可能是上山來狩獵,因風雨太大而要求借宿吧?”男人?!
  吹雪和淳文的臉色一僵,淳文由洞孔往外看,突然神色凝重道:“我來開!爹、娘,如果待會儿這個男人打听是否有姑娘寄宿在咱們家,請你們立刻否認!”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簡氏夫婦一頭霧水,但看到儿子凝重的表情和吹雪慘白的小臉,便道:“好!我們不說……我們就說什么都不知道……”
  是他?吹雪由淳文复雜的眼神中已得知來人是伊利寒!她咬著下唇,迅速躲入自已房里。
  淳文臉色陰郁地看著吹雪關上房門后,才轉身開門。
  門才剛拉開,狂風暴雨便席卷進來!伊利寒渾身濕透地站在廊下,高大的軀体彷佛剛由水底打撈起來。
  “對不起,打扰了……”雨水將他的頭發全打濕,貼在臉上,渾身濕透的他,非但未見狼狽,反而更添粗獷豪邁之气魄,他沉穩有力地對簡大伯和淳文道:“許多道路全被雨水沖垮了,如果要下山……該走哪一個方向?”
  “年輕人,這時候下山太危險了!”簡大伯道:“你沒看樹木倒成這樣,土石也崩落……你還是先進來住一個晚上,明早再下山吧。”簡大伯一見到本人,原先所有的疑慮全消失了——這年輕人相貌英挺,器宇軒昂,眉宇之間有一股浩然正气,絕對是謙謙君子。
  “請進來吧。”淳文也道,望著俊逸出色的伊利寒,他心中十分矛盾……
  既希望吹雪得到真正的幸福,又不愿……這么早就失去珍珠般的吹雪。
  伊利寒搖搖頭,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還有事,想早點下山。”堅毅的黑眸無畏地望著越來越大的風雨,這几天,他在赤燕山內仔仔細細地尋找過……證明了吹雪并不在山上,既然她不在此處,伊利寒不想再浪費時間停留……只想早點下山,往別處去找吹雪……不論要花多久的時間,他一定要找到她!盡管簡大伯一再熱心挽留,但伊利寒去意甚堅,問明下山的路后,他便冒著風雨下山。
  淳文關上大門,一轉身,卻看到吹雪臉色發白地站在后面。
  “吹雪?”
  “他還是要下山?”吹雪的語調支离破碎。“不行……這么大的風雨他要怎么下山?太危險了……”
  “吹雪?”淳文想拉住一直走向大門的她。
  “我要去阻止他……我不能讓他去冒險……放開我!”吹雪突然甩開他的手,瘋了似地開門沖出去。
  “吹雪——”屋內的三人全嚇傻了!淳文立刻拔足往外狂奔,簡大伯也跟著追出去……
  “這……這是啥情形?這些年輕人全瘋了?!這么大的風雨……全一個個往外沖!”簡大嬸張大嘴巴,下巴差點掉下來。
         ※        ※         ※
  “伊——利——寒——”吹雪冒著大風大雨在山徑上狂奔,狂風几乎要將她纖細的身子凌空吹起,臉上全是雨水……根本看不清前面,但她仍一步步往前走,扯開喉嚨大叫:“寒?寒——你在哪里?回答我!”
  “咻!”一陣狂風扑過來,一株柏樹倏地倒在吹雪面前,差點砸中了她!
  吹雪嚇得連退兩步,臉色陣陣發青……但也深吸一口气,繞過倒下的樹繼續往前走……
  “寒?伊利寒……我是吹雪呀!你在哪里?”
  “寒……”突然,吹雪接下來的呼喊全卡在喉頭,瞪大雙眼,惊恐莫名地盯著前方——前面的山壁塌落了,巨石崩落……大塊大塊的石頭夾著泥沙沖下來……一匹馬……正埋在土石下……那匹黑色的名駒……正是伊利寒的坐騎。
  伊利寒他……
  “不——不——”吹雪發出最凄厲的怒吼,不顧崩落的土石,狂扑過去。
  “吹雪!站住!”及時赶上來的淳文立刻捉住她。急切道:“危險!你不能過去,還有石塊會滾下來!”
  “放開我!放開!”吹雪瘋狂地掙扎。“那是伊利寒的馬,他一定被埋在下面……我要去救他!”纖瘦的她此刻卻以惊人的力气甩開淳文的手,如箭般沖向山崩處……
  “寒!寒!你在哪里?”吹雪肝腸寸斷,不論是生是死,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吹雪!”淳文如陣旋風般沖過來捉住她。“危險——”他大吼,以身体護住吹雪迅速往外一滾……一塊大石頭正直直砸在他們身邊!距离不過一吋。
  突來的惊險,令淳文也嚇白了臉,但吹雪只是咬緊下唇,雙掌緊握地站起來,嗓音無比堅定道:“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寒不會有事的……”
  “吹雪!”淳文扣住她的肩。“你不許再待在這里,太危險了!立刻和我回去!”
  猛烈的風雨直刮過來,兩人几乎站不住。
  “絕不!”吹雪斬釘截鐵地吼著,拂去滿臉的雨水并推開淳文的手。“我絕不走!除非你能幫我找到伊利寒,否則我絕不离開這里半步!”
  她身上全濕透了,頭發也濕淋淋地貼在小臉上,但一雙璀璨星眸卻迸出無与倫比堅定美麗的光芒!
  “吹雪……”淳文歎了口气,他此刻終于了解這外表柔弱的小女人內心蘊藏多么惊人的力量。
  “我當然會幫你找到他,但不是現在……風雨這么大,我們根本無法著手,先回去,明天一早再來好嗎?”“不!我一分一秒也不能多等!我要立刻找到寒!”吹雪毫無商量余地地拒絕,撩起長裙,她奮不顧身地直闖入尚在崩落的地區……突然,“啊——”尖叫一聲,整個人向下滑……
  “小心!吹雪!”
  淳文閃電般沖過去,緊捉住吹雪,以免她順著山壁直摔下去。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淳文十分緊張地檢視吹雪身上有無傷口,但吹雪……癱坐在地,兩眼一瞬也不瞬地直視前方……秋水美眸中迸出晶瑩的淚水……
  葵花發簪!
  一柄葵花發簪靜靜地躺在地上,那是五年前……她送給伊利寒的……她知道寒一直帶在身上……
  寒——
  吹雪沖過去,如獲至寶地拾起發簪,緊貼在心口,淚水更是泉涌而出。
  “吹雪?”
  “他在這里!他果然在這里!”淚如雨下的吹雪此刻卻綻出無比美麗的笑容……“淳文哥……快幫我找到他!”
  她站起來,奮力撥開一堆樹枝……有股奇怪的直覺告訴她:寒就在下面。
  “吹雪?”淳文雖不相信有人在這情況下還可存活,但他仍幫吹雪移開那巨大的樹枝……
  樹枝移開后,一縷黑發慢慢地露出來……伊利寒!
  他被倒下來的大樹困在下面……但幸運地,他的藏身之處正是一個小洞穴,所以除了昏迷和腳上的傷外,身上并無太嚴重的外傷。
  “寒!”吹雪欣喜若狂地抱住他。“寒!我終于找到你了……”被擊昏的伊利寒幽幽醒來,看到眼前淚雨滂沱的佳人時,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吹雪?!真的是你……吹雪!”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他緊緊地捉住她,深怕她由眼前消失一般。
  “是我!真的是我……”吹雪淚漣漣的臉蛋緊貼住他冰冷的臉龐,喜悅的淚水揉碎在兩人之間。“你好傻……為什么要冒著這么大的風雨找我?你一點都不顧慮到自己的安危嗎?你好令我心疼……”
  “該死的!你這折磨人的小東西,你才令我万分心疼!”伊利寒捧起她被淚水洗滌過的清麗小臉,狂吻他朝思暮想的櫻唇……
  “你怎能僅留下一封信就离開我?你怎能對我做出這么殘忍的事?你不知道我會發狂,我會瘋掉嗎?吹雪……我可以拋下世俗所有,卻絕不能失去你……絕不!”
  “對不起……寒……”吹雪噙著淚水狂吻他,老天!這一刻甜美得令她几乎昏眩!直到這一刻,吹雪才知道自己多么想他!根本無法离開他!老天!老天!她怎么會傻得認為時間可以令自己淡忘一切?
  她与他之間這刻骨銘心的愛情,是永不被時光所磨滅……不論分開多久,仍如鑽石般堅定、完美!
  伊利寒為吹雪擦去淚水,眷戀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后,才道:“和我回去吧,吹雪!你這凡事只會為別人設想的小傻瓜,為什么就沒考慮過自己的幸福。放心吧,事情已得到最圓滿的安排。令堂終于被北野兄的誠意所感動,不再反對他和夕霧的婚事,已在前陣子歡天喜地地為他們主持婚禮了。而你……你這差點磨掉我半條命的磨人精,是否也該乖乖和我回去,當我的太子妃?”
  吹雪聞言十分欣喜。“真的嗎?耕平哥和夕霧真的已結婚了?太好了!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盡管風雨依舊猛烈,但吹雪的內心卻無比的喜悅……她快樂得几乎想高歌,不敢相信事情能有這么美好的結局,伊利寒試著想站起來,但腳上的傷令他力不從心,這時,一只大手伸過來扶住他,“我來幫你!”
  是淳文。
  “謝謝你!”伊利寒神采奕奕地望著他,沉靜有力道:“在下伊利寒。謝謝你這些日子對吹雪的照顧。”“不用謝我……好好待吹雪。她……就像我的親妹妹,她能得到幸福,我比誰都高興……”
  淳文的語气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眼前的男人是如此气度非凡,卓爾不群,又對吹雪如此珍視,他相信……他會給吹雪最幸福的日子。
  心底泛起無言的歎息……淳文把滿腔的愛慕,全化作最誠摯的祝福!
  “淳文哥,謝謝你。”吹雪站在一旁,給他最溫暖甜美的笑意。
  扶著腳傷的伊利寒,三人一步步地走向竹舍。吹雪緊挨著寒,喃喃道:“這場暴風雨真是大得嚇人!”
  “會過去的。”伊利寒撫著她柔細的發絲,沉穩篤定地微笑道:“一切的風雨都會過去,相信我!明天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是的!一切的風雨、一切的困境都會過去……依偎在伊利寒的怀里,吹雪感到無比溫暖的幸福与安全……他們已一同走過最困厄的日子,她相信,在前面迎接他們的,必是最甜蜜、最幸福的未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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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Pinepro's G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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