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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皇太后六十壽誕,舉國歡騰、万民慶賀。祭天之禮布滿街道、巷弄,百姓們無不跪地祈天,一求國泰民安。二求太后強健千年。三求皇上長壽万年。
  皇宮內苑更是熱鬧非常,祝賀聲絡繹不絕,文武百官無不獻上大禮,恭祝皇太后延年益壽、福祿康泰。康熙更命人在御花園內設下百筵,宴請京畿大臣共襄盛舉,其中不乏皇親國戚、朝廷重臣,王爺、福晉,貝勒、郡主,阿哥、格格,齊聚一堂,久未見面的堂表兄妹們,全到場觀禮祝壽,皇太后見了子孫們各個神采奕奕、充滿朝气,笑得直合不攏嘴。
  壽宴的同時,還請來舞伎獻舞助慶,登時笙筑齊揚、管簫并奏,喜气洋洋的樂曲充塞著整個御花園。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的雨梅,雙眼骨碌碌不停地繞著舞娘轉。以往都是透過電視上看這种代表國慶的大型舞蹈,總礙于螢幕的窄小。無法体會到這种壯觀場面,如今親眼見到。還真是為她們精湛的舞技而著迷;优雅的姿態、輕靈的動作,把這种古色古香的舞蹈之美展現在肢体上,此刻,她終于了解,為何古代君王總喜歡欣賞這類傳統舞藝了。舞弄清風、管弦急繁,韻律跳躍在心中,令人心曠神怡。
  坐在對面近主位的沙慕凡,雙眸總是不由自主地膘向她,見她坐在格格的席座上,他終于相信這個大而化之、粗魯不雅的女人真是位格格了。見她興奮的張大嘴,眼晴隨著舞娘肢体的擺動而睜亮,頸上的小頭顱更會隨著樂曲的節奏而搖擺,他不禁怀疑,她當真是來自未來的人類嗎?
  甩甩頭,他為自己這無稽的想法感到可笑,曾几何時他也會相信這類怪力亂神之說!若不是她的神智有問題,便是她蓄意佯裝天真引他注意吧!若真是如此,他只能說她的确聰明。
  他還是該把重點放在瑜沁身上才是,冷冽的笑意淡淡地漾在唇際,他的目光投射在坐在他正對面的瑜沁格格身上。
  瑜沁心底猛一泛涼,抬睫便看見沙慕凡那張滿是諷刺的笑臉,不禁感到一陣惊怵,甚至不小心弄翻了桌上的酒盅。眶當一聲,吸引了目光始終黏在舞娘身上的雨梅的視線。
  她環顧一瞧,便看見沙慕凡那張可惡張狂的笑臉,心下知道定是他讓瑜沁慌了手腳的;她怒瞪了他一眼,又對他擺個鬼臉,然后像是報了仇似的開心的笑了。當然她卻忽略了,在遠方有個男人的眼正目不轉晴地看著她,此人便是德紹家的儿子。
  就在剛剛,他与沙慕凡同樣被雨梅天真率性的模樣所吸引,也不解為何過去從不曾見過這位"特別"的格格?雨梅的外貌雖非絕色美女,但她爛漫未鑿的表情与可愛燦爛的笑容總是在不經意間吸引了异性的注意。或許這是連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習昶低聲輕笑,他會找机會認識她的!
  當黃昏降臨,壽宴終告結束。百官漸退,皇太后、皇上等人則回宮休息,格格、郡主們見沙慕凡在場,皆惊駭地逐一告退。阿哥、貝勒、貝于們則相約夜狩而去,頓時,偌大的御花園內只剩下沙慕凡、瑜沁和雨梅了。
  瑜沁想逃,卻被沙慕凡沉聲喚住,這個震撼足以令瑜沁停止呼吸、雙腳發軟,還好有雨梅扶著,否則搞不好她真會倒下。
  "瑜沁格格,那么早就要离開了嗎?何不坐下來聊聊。"
  她拽緊雨梅的袖子,顫著聲音說:"抱……抱歉,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是嗎?不過是聊聊天而已,不會占用你多少時問。"沙慕凡坐在原位,啜了一口薄酒,眼神不怀好意的勾著她。
  ‥我……我可以讓雨梅格格陪我嗎。"她僵著笑臉,不敢接触他危險的眼神。
  "請隨意。"他回答得很放肆,目光忽然轉向雨梅,散發一股難得的魅力。
  "要聊什么?你起頭呀!"瞧瑜沁全身細胞都嚇得快死光了,雨梅終于按捺不住的率先開口;她現在終于知道女孩子為什么全都怕他了,除了那些傳聞外。
  他那副該死的酷樣的确會讓人懼于千里之外。想著想著,她又憶及了那段校園時光,她就是因為看他這副模樣不順眼,才和他鬧了整整一年。想不到兩人的關系才剛改善,就發生了這种連作夢也不曾想過的事.還真是令她感慨。
  "請搞清楚你的立場,你只是陪客,沒有發言權利,否則我會請你离開。"沙慕凡蹙緊冷眉,陰鷙的气息隨之高漲。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計划被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給破坏了!
  "你凶什么?我是擔心姊姊被你給欺負了。"雨梅像是胸口被人狠狠的喘了一腳似的气极敗坏。
  "是嗎?那你根本是窮擔心了。"他站起身,緩步走向瑜沁,輕浮地挑起她的下顎。"瑜沁格格,你說呢?我會欺負你嗎?”
  "我……"瑜沁已嚇得冷汗直冒,說不出話來。
  "你別動我姊姊。"雨梅使出她向來最有把握的跆拳道,直對著沙慕凡的臉踢去一腿。
  沙慕凡沒料到她會拳腳功夫。情急之下,便抓住她的腳踝用力一拐,一時忘了收力,雨梅就這么直挺挺的被甩在地上。
  “雨梅!"瑜沁惊嚷,急忙沖向前。
  沙慕凡怔仲了一下!他緊握住雙拳,明顯地緊縮著,像是极力逼迫自己按捺住上前察看的沖動。
  "你沒事吧?雨梅。"瑜沁扶她坐起。
  "我……沒事。"
  雨梅吃力的坐起來,秀眉緊蹙地將恨意表現在銳利的詞鋒上,"我沒被你摔死,你很失望吧?可只要我一天不离開這里,我就不會讓你欺負瑜沁,王八蛋!"
  見她沒事,還會出口成"髒",.沙慕凡糾結的眉終于松了開來,輕笑一聲,"我喜歡的是瑜沁格格,愛的是瑜沁格格,追求的更是瑜沁格格,這种事怎么轉都轉不到你身上,你憑什么代她出頭?該不會是你愛上我了吧?”
  雨梅瞪大眼無法接口。瑜沁更是因為他露骨的話而心生駭意,她并不笨,怎么看,他凝視她的眼神絕對不含愛意,反倒是有絲噬血的狂鷙。
  她抓著雨梅的手心不自主地緊縮了一下,明白地流露出她的不愿。
  “你這個狂妄自大的家伙,以為你貌比潘安嗎?告訴你,我會愛上你才有鬼!你愛瑜沁,也得看人家喜不喜歡你,少在那儿剃頭擔子一頭熱了。"這年頭惡人偏得要有惡人來磨,早知未來,她已与他對峙了一年,早把他的底子給摸清,決計不會怕他。
  "雨梅格格,你是讓粗話養大的嗎,"他怒眉一聳,不怀好意的走向她倆,蹲在瑜沁面前,"你又怎么知道瑜沁格格不愛我?要不要我試驗給你瞧瞧?”
  在兩位格格尚不及反應之下,他驀地箝住瑜沁的下顎,送上自己的唇,猛烈的蹂躪著她的柔唇,其狂熱蠻橫的動作毫無怜惜之情,以至于逼出了瑜沁的淚。他本不會如此气憤,全是雨梅激怒的,而他這么傲慢的唯一目的,便是要讓她親眼瞧瞧,瞧他如何在她面前表演吻技。
  他猛一抽身推開瑜沁,臉露殘酷的笑紋,"你也看見了。你姊姊并沒有拒絕我,相反倒樂在其中。"
  “你這個喪盡天良的家伙,沒想到你的前世居然是個下流鬼,早知道一年前我就整死你!"雨梅急于站起,卻不小心扯痛剛才撞傷的筋肉,
  她吃疼的咬了一下唇,不讓自己喊出聲。但她臉色的猝變怎逃得過沙慕凡的利眼,"回去敷藥,少在我而前裝瘋賣傻,我不會听你的道歉。"
  "我不跟你這個古代人說話了!姊姊,我們走。"
  她急于拉住瑜沁的手,卻被沙慕凡輕揮的紙扇給隔開,"等等,你自己回去,少破坏我們的好事。如果你也喜歡我,我倒可以看在你丑得可怜的份上,奏請圣上,納你為妾。"陰森的笑容隱在他看似無情無義的外表下,為了達成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啪!"一記鍋貼轟上他的左臉,雨梅抖著肩,气极的吼著,"你他媽的神經病!要我做你的妾?想得美!除非天下紅雨,太陽打西邊出來。"
  沙慕凡猛地攫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疼得她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你這個沒教養的女人當真是格格嗎?這巴掌我還給你!"
  "不要,不要傷害雨梅。"瑜沁擋在他和雨梅之間,"我會勸她回去休息,你別生气,干万不要這樣,要要談什么,我陪你談就是了。"
  沙慕凡冷消一笑,收回手,"這是你說的,赶緊把她給攆走吧!省得在這里礙眼。"
  他不帶感情的沉冷語气,令雨梅羞愧至极,很少在人面前落淚的她竟也隱忍不住地滴下痛心的淚水。她當真無能為力了,看向瑜沁,她道:"你自己多小心。"隨即奔回螢雨軒。
  看著她潦落的背影,沙慕凡的心口瞬間像被揪了一下,但表面上他卻仍裝作無動于衷,冷冷地對著瑜沁說:"現在可好了,只剩我們倆,有件事我想和你提一提。"
  "什……什么事?”她一直与他保持著安全距离,剛才那一吻快把她給嚇瘋了!
  "我想娶你。"他開門見山的說。
  "什么?”瑜沁的額上沁出一層冷汗。
  "你也知道,皇上一向看好我倆這段姻緣,也极力撮合,如果我向皇上請求賜婚,他應該會非常贊成才是吧?”他魅眼一勾,藏在冷瞳后的是一抹恨意。
  “我……太草率了吧!你我還不算很熟。"天哪!他那儿句話簡直快將她的靈魂從軀殼中抽离,滾滾席卷而來的緊繃和惊駭几乎淹沒了她。瑜沁格格嚇得想逃!
  "我想這應該沒什么關系吧!感情咱們可以在婚后慢慢培養。"他長手長腳一伸,將她的退路堵住。
  "不……不要!"她想嘶喊,聲音卻梗在喉中怎么也發不出來。
  "不要?那可由不得你了,瑜沁格格,你就等著皇上下旨吧!"他音調平平地訴說著,仿若事不關己般漠然。
  "你這個惡魔!我不愿意嫁給你、也不想嫁給你,死都不要。"瑜沁終于亂了心神,豁出去的狂喊,拔腿掠過他身疾奔而去。
  沙慕凡這回沒再攔下她,回首一望,他眼中跳動著火苗,臉孔寒漠如昔。惡魔!沒錯,他就是讓京畿里每個姑娘家聞之喪膽的惡魔,沙慕凡貝勒!當然,也唯有這次,他要她痛苦一生!以償還皇后欠下的債!
  "救我,雨梅,你得救救我。"次日一早,瑜沁難得來了一趟螢雨軒,一見到雨梅就忍不住低泣,這個狀況讓一旁的宮女玉儿和香云不明所以的互覷了--眼。
  "玉儿、青云,你們先下去。"雨梅刻意要他倆离開,免得瑜沁難堪。
  "是!"
  見她們下去后,雨梅才道:"我沒法子,他真的太狠了,或許你可以請皇后替你作主。"
  "皇額娘向來听皇阿瑪的,沒有用的。"她無力的說。
  "嵐香格格自盡一事,難道皇后沒有半點警覺?她不怕你……"雖然這些傳言不可信,但瑜沁是皇后所生,她應該會提防些才是呀!
  "不,你不懂,皇額娘當然替我說過話,但都被皇阿瑪給駁斥回來,你教我怎么的辦?"她抽抽噎噎的,委屈得令雨梅心酸。
  雨梅輕歎,想起眾人對沙慕凡的諸多誤解,她本該為他難過与不服,但昨天親眼目睹他的狠与絕時,她心中那股同情心已煙消云散了。原來在古代,光有義气是不夠的!
  "如果你執意拒絕呢?”雨梅探問。
  "你不知道他昨天是怎么對我說的,他要請求皇阿瑪賜婚,這么一來,我的后半輩子就全完了!你又不是沒看見他是怎么對我……"想起昨天那個毫無怜惜的吻,至今瑜沁的唇上還隱隱泛疼,她也知道,如果他去外面張揚曾吻過她,那她將名節不保,一樣沒有未來可言,只是她宁愿永不出嫁,也不要委身于他,免得永遠生活在恐懼与暴力之下。
  "好,我試著找他談談吧!"即便他看她的眼光是如此的不屑和冷謔,為了瑜沁,她就再試試看吧!
  "謝謝你,雨梅,從不知事到臨頭愿意幫我的只有你,以后我們絕對可以成為好姊妹的。"瑜沁有點儿遺憾以往似乎与她認識太淺。
  "當然。"雨梅笑笑。
  "那我回去了,昨晚一夜沒睡,有點儿累了。"
  “慢走。"望著她郁郁寡歡的神情,雨梅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
  "習昶貝子。你不能進去呀!"霍然。外面傳來玉儿急喚的聲音,和一陣疾進的腳步聲。
  珠帘掀起,一個陌生且帶著邪笑的面孔出現。“習昶貝子,你怎么能硬闖格格香閨呢?”玉儿匆忙赶到,看他的眼神似乎帶著不明白。
  "這里沒有你一個宮女說話的份。"他板起一張臉,甩袖怒斥。
  "玉儿是螢雨軒的宮女,你站在我的地盤上教訓我的人,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雨梅擰眉,不知眼前這個輕浮的男人是誰?
  "同樣都是年輕人,說話何必那么沖?不瞞你,我就是欣賞雨梅格格你這种性格,雖長得不是很美,但夠濃夠嗆就行了。"
  連續兩天,被兩個男人口出惡言嫌她丑,以往從不計較長相的雨梅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長得其貌不揚?
  "我不管你是誰,現在就給我滾出去!"雨梅疾顏厲色的指著門外上道男人眼底的嘲弄,她焉有不惱的道理!笑話,她長相如何還輪不到他來評斷。
  "咦,我是喜歡你的性子,但太潑辣可就不可愛羅!"他逕自坐下,沒有要离開的意思。
  "不走是不是?我看你能黏我這張椅子到几時?”一旋腿,她直直踢向他的面門,習昶一個大意,右頰中了她勁道十足的一腳,然后連人帶椅子翻倒于地。
  玉儿站在一旁怔惊地喊不出聲,向來柔弱的格格什時候變得那么英勇了?
  習昶猛然躍起,狼狽難堪得詫然問道:"你會功夫?”
  "我會不會功夫不用你管,你赶緊給我滾离螢雨軒。"她的眸光凌厲,像渾身帶刺的薔薇。
  “你也太小看我了,剛才我只不過是沒想到你會拳腳,大意之下才中了你一招,你以為我還會重蹈覆轍嗎?"他噙著不尋常的笑意。
  "好,那咱們就來此試比試。"雨梅雙眼半眯,在他猝不及防下,以非常小人的方式偷襲出手,可這回卻沒那么順利了,習昶迅速往后一彈,躍上梁柱,閃躲同時不忘回踢一腳,擊中了雨梅的小腿肚,她單腳一跪,差點儿痛得站不起來!
  她擅長的跆拳道是死的,攻擊本有一定的規則。而中國武術卻是無遠邊際的,光是輕功這一關便不是雨梅能抗衡的。雨梅眼睜睜看著他在梁上狂笑,卻無可奈何!
  他的笑聲嗄然而止,俯身沖下,猛地揪住雨梅的雙腕,就想欺身進犯!
  玉儿早已嚇得沖出軒外,抓著香云齊喊救命了!"習昶貝子要侵犯格格,快來人呀!快叫小莫子來。"
  突然,一道疾風降至,沙慕凡佇立在玉儿和香云面前。"怎么回事?”
  他原是要進宮見皇上,請皇上裁定他和瑜沁的婚事,誰知走著走著,他居然會來到這里!
  "沙……貝勒……"里頭有浪蕩成性的習昶貝子,外頭有殘暴著稱的沙貝勒,玉儿和香云忍不住嚇得腿軟。
  "別多禮了,雨梅格格呢?"他目光冷冽的低吼。
  玉儿顫抖得無法出聲,只能以右手指著軒內。沙慕凡瞟了他倆一眼,如鷹揚般的以迅雷之速倏地沖進螢雨軒,极目所見正是習昶那混蛋欲非禮雨梅的畫面!頓時,他体內的郁恨之气猛然暴發!習昶強制將她壓制在牆角,沙慕凡看得出她极力反抗,卻敵不過男人的力道。
  沙慕凡撩起衣袖拔身一掠,兩腿在空中交錯互踢,中了習昶的額及胸,硬生生將他扯离了雨梅的身上。
  "沙慕凡,你破坏我的好事!"眼見是他,習昶顯然有些意外。
  "這里是皇宮大內,你不怕這事傳揚出去,你的貝子爵位不僅沒了,還會丟悼一顆腦袋?”沙慕凡擰著濃眉,說的盡是怒言悍句。
  習昶面露惊駭,佯裝出一臉遲疑,隨即狂聲大笑,"別說皇上。就連皇太后都不會管她的。你難道不知道她的名聲和你差不多?大家都怀疑她不是皇上的种。但又無确實證据,只好將她安排在這個偏僻的螢雨軒。至于瑩妃,當然也只有夜夜含淚等君到天明的份了。"
  沙慕凡表情一怔,冷漠的看向一臉蒼白的雨梅。
  雨梅怒气沖沖的逼視著習昶,“你這個嘴碎的王八蛋,找不到證据就別亂說話,下次讓我再听到你說任何一句毀謗我額娘的話,我會殺了你。"
  "小蠻女又來了!其實你應該感謝我,我不嫌你、喜歡你,你應該高興得上了天才是,如果你乖乖的,我說不定還會娶你進門!"
  不待雨梅還擊,砰然一聲巳砸碎了習昶的訕笑;她抬眼一望,原來是沙慕凡為她出了口气。
  "滾出這里,否則下一刻你的頭可不會挂在你脖子上。"淡淡的冷言,譏誚的語气,沙慕凡冷眉冷眼中閃爍著想要置人于死地的寒芒。
  "沙慕凡,別以為大家都怕你,我可不信你那一套?
  沙慕凡不怒反笑,但笑容卻冷得可以,"那好,上吧!”
  “你……你以為我不敢?”習昶心中那股恨意自然在沙慕凡的撩撥下慢慢發酵醞釀,雖知是螳臂擋車,還是豁出去地急攻而上!
  只見沙慕凡的身影忽左忽右,僅守不攻的躲過了數拳,其全神貫注的神情讓一旁的雨梅看得陌生。一刻鐘過去,習昶依然連他一塊衣角都碰不著,忽地,沙慕凡眼底掠過一閃而逝的狡詭,在習昶來不及防備的剎那間勾出一腳,撂他個倒栽蔥!
  "沙慕凡……"習昶咬牙不敢喊疼。
  "還不快走!我說過,再來就是要你的腦袋了。"他的黑瞳驟然緊鎖,更顯出駭人的效果。
  "我,我不會放過你的!"事到如今,習昶也只能逞口舌之快,翻身躍起,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怎么還不走?"雨梅悶悶地瞟向沙慕凡,他們兩個都不是好東西,誰都別留下。
  看著她手腕上有數條被握出的指印,似乎已泛出黑青,看樣子,她剛剛為了清白抵御得很厲害。他不回應她,兀自從腰間掏出一罐金創藥之類的東西扔在桌上,"如果不想讓人議論,赶緊上了藥好讓它消腫。"
  "貓哭耗子假慈悲。"縱使他曾救了自己,但又如何,他不也一樣以鄙夷的目光看她。
  沙慕凡壓下心中倏揚的憤怒,甩袖道:"隨你。"
  "等等?"雨梅霍地叫住他,她突然想起瑜沁的懇求。
  他駐足,渾厚的沉笑聲近距离的揚起,"后悔赶我走了?我本是想去找瑜沁格格的,如果你要我留下,我愿意先陪陪你。”
  刻意忽略他話語中的冷諷,雨梅急言,“你放過她吧!”
  "你不希塑我娶她?”他邪魅地勾視著她,一派豪放不羈的浪子气息,隱藏在看似無所謂的面孔下,更顯得有种冷冽的嗜血寒栗。
  "對!雖然我不相信你那些積非成是的流言,但瑜沁怕你是真的,你還是別招惹她吧!"雨梅只能极力奉勸,雖然明知效果一定不奏效。他的臉靠她太近,几乎碰上她。
  "你憑什么要我放棄她?”
  雨梅退了几步,唾液遽增,見鬼了,她怕他個什么勁儿?一向都是她欺負他的耶!
  她咧嘴虛應地笑了笑,"反正皇宮里有那么多格格,王爺府也有不少郡主,少一個瑜沁格格應該不算什么吧?”
  沙慕凡一側臉,目光射向躲在門外紅柱旁竊听的兩個宮女,怒意勃發的暗吼:"閃遠點儿,順便把門關上?”
  玉儿与香云噤若寒蟬的急忙閃出屋外。
  “你這是做什么?”她已經被他挑得夠毛了,他居然還得寸進尺!
  "跟你談條件。"他嘴角挂起陰鷙的笑。
  雨梅多少嗅出了一些危險气息,不自覺的退了一步,与他保留些安全距离,"什么條件?”
  "你不是說過只要我放棄瑜沁,格格、郡主任我挑嗎?"他噙著冷笑,聲音陰森的令人牙酸。
  "我……"她該怎么說呢?換了別的女子,不也一樣是羊入虎口?
  "怎么不說話了?后悔剛才把話說的太快了?”獨特犀利的音律摻雜著慵懶与危險兩极化的語調。
  "你到底想怎么樣?故意擺著張陰陽怪气的臉,干嘛!嚇人哪?”
  "雖然你長得真是不怎么樣,但還算耐看,你可以試著勾引我,瞧瞧看能不能誘惑得了我?如果可以。我愿意放棄瑜沁。"
  "你王八……"
  他攫住她猛力揮來的手掌,眼瞳深處緩緩凝聚一道炯然的寒光,"別再對我動手動腳,否則我會讓你后悔莫及!我老實告訴你,對瑜沁格格我只有恨,根本不打算好好善待她,你的擔心是對的,哈……"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不怕……"
  "怕?這是什么字眼?如果我會怕,還能在宮中來去自如嗎?”他蟄伏在冷峻面貌下的原來是一股火爆的怒潮。
  "瑜沁她這么年輕、柔弱,怎可能得罪過你,你弄錯對象了吧?"雨梅怎么也無法相信單純的瑜沁有本事讓他恨至如此。
  "這不關你的事,如果你想代替她,也得承受她該承受的苦,你愿意嗎?"他雖以問話的口吻說,態度卻是蠻橫的。
  "我不……”
  "不?那很好,我的事你以后就別再亂加意見,瑜沁格格嫁給我后是好是坏,你也不要多事。"一揮衣袖,他轉身要走。
  "等等,你不可以妄為。"雨梅急忙喊住他,憤怒之火在心底洶涌澎湃著。
  "什么是妄為?我不懂,我只知道要討回欠我的公正与代价。"他頓身回首,臉上的表情鐵青陰鷙,徐徐走近她,"雨梅格格,你擁有太多熱情了,應該施放一些在我身上吧!"
  冷不防下,他猛一攫住她的手腕,硬是欺上唇噙住她的玫瑰唇瓣,輾轉磨擦,將心中積壓已久的埋怨全都發泄在這個狂烈的吻中。他的吻不帶感情、只是占有!兩只巨掌壓住她反抗的身軀,恣意在她唇齒間找尋解放的快意,但隨著吻的加深,他居然會有种意猶未盡的感覺,似乎受了她的吸引与誘惑……
  沙慕凡睜亮兩簇令人怦然心動的熾烈光芒,欣賞著雨梅因這突如其來的沖擊而呈現的無措。哈……他今天就是要讓她知道過度熱心的下場!
  沙慕凡猛一扯開兩人間的距离,他無心再与她周旋,瞪著她怔然緋紅的臉龐,無情的開口:"你不是一向難以駕馭嗎?原來那全是裝出來的,你還是和所有女人一樣,害怕我,卻又冀望我的熱情相對。"他那冷冽的眼不再泛出幽光,反倒抹上一層更深的冷峭与笑謔,旋身步出了螢雨軒。
  雨梅在喉間抽噎了几聲,卻揮不去壓在胸口的梗塞,從不屑哭泣的她,為何每回都會被他招惹得淚眼滂沱?此時,除了流淚之外,她還感到更沉痛的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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