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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累了吧?”
  一路上藍勳將諾安照顧得無微不至,看在任何人眼中都為之動容。項楚云原本的不滿也漸漸被藍勳与諾安的真情感動而消逸,而今,他除了由衷的祝福外,再也無微詞了。
  “還好。”她接過藍勳遞過來的茶水,淺啜了口。
  這里正是處茶棚,生意還算可以,再過去便是喀爾穆了!諾安此刻的心情是又喜悅又煩憂,喜于她的腿已有了生机,憂的是怕這只是一場泡影。
  驀地她一揚睫,對上大哥項楚云鼓勵的眼神,還以一笑,“大哥,我一直想問你,大嫂這次怎么沒跟著你呢?”
  諾安此話一出,果真引起了凌澈与藍勳的注意,這的确是千古難聞的一件大事,翩翩竟然放項楚云一個人來這里。
  項楚云未料著她會突如其來的這么一問,怔愣了會儿,而后呈現難得一見的常靦眺笑容,“她有了身孕,我不准她跟。”
  “天哪!翩翩怀孕了!”
  藍勳實在難以想象她一個小女人怎么帶一個小嬰儿?小孩儿帶小孩儿,象話嗎?看樣子項楚云今后這個保母難為了。
  “恭喜你們了。”凌澈倒是樂觀其成,心想:他和蘭薇是不是也該生產報國了?以往他總認為蘭薇還太孩子气,希望能讓她多玩几年,學著成長后再孕育下一代,不過在受了龍越与翩翩的雙重刺激后,他的想法似乎改變了。
  看來這事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那我不是要做姑姑了?”諾安開心极了,這倒是在意外后,難得听見的一件喜事。
  “你做姑姑可以,可千万別當娘,小孩子可皮的,你保護不了的。”被禁錮在另一桌的穆蓉儿蓄意說著,好似看見諾安傷心難過,便是她今生最大的得意。
  “我……”淚珠溢滿眼眶,諾安轉動竹椅离開了眾人的視線;藍勳瞪了穆蓉儿一眼后立即追上。
  項楚云則是在凌澈的勸阻下,硬是抑住掐死穆蓉儿的沖動。
  “諾安──”藍勳追上,按住她不停撥轉竹輪的手腕。“你沒事吧!別听她亂說話,更別將她的屁話放在心上。”
  “我想靜一靜,你別攔我。”她一揮手,格開他的手,轉動輪軸,朝另一個方向奔逃。
  “听我說,不管別人怎么講,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最完美的。”藍勳一個箭步追上,不放心讓她就這么走了。
  “完美!什么是完美?如果我這個瘸子是完美的話,世上就沒有‘缺陷’這個字眼了。”她冷凝一笑,絕美的臉上蒙上一層哀戚。
  “你怎么了?每每為別人一句話,你就一副像大伙儿都得罪你的面孔,這教我怎么受得了!”藍勳一聲猛歎,在她背后大吼。
  他曈仁散發著陰晦的顏色,犀利的冷焰倏然襲上眉間,全身抖瑟得難以自持,他恨上天的安排,為何被毀的人不是他?
  如果可以,他宁愿拿自己的所有与上天交換當初的安排。
  “是的,你可以不用受我的气,你現在就可以走自己的路!”諾安震懾于他聲色俱厲的態度,抖著聲說。無意間,讓自己沉浸在一片淚海中,她血色盡褪、臉龐蒼白如紙。
  “項諾安,你醒醒吧!”她的一番話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心,看著她冰冷、孤寂的雙眸几乎令他痛入骨髓。
  天哪!該死的。
  “我夠清醒了,勳哥,如果此行真的求不到解藥,我會識趣的离開你,到時你再另覓佳人。”她眸中含淚,斂眼看他。一道風飄過發梢,她的心也隨著凄涼的風一起遠揚。
  “你把我當成什么?上回是當球踢,這回呢?是個縱情玩樂的男人,玩一個、丟一個?”他清晰的咬牙吐語,聲音揚起半度,語气透著不甘心!
  為什么她始終不相信他是個可以与她相扶持、共度苦難的支柱,愛一個人不在于外表,而是心。
  “不是,是我配不上你,理當退出。”諾安立即將目光抽离他复雜深幽的瞳仁,怕自己把持不住決心。
  “你……”藍勳猛吸了兩口气,強抑住沖上心間的苦痛,“還記得嗎?我曾說過我不會給你承諾,因為承諾是最善變的東西,決心要讓你用心去感受我的好、我對你的愛,是世上任何東西都無可替換的,但是我發現我失敗了,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他掬起她的下頷,以深情款款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你可以告訴我,我需要怎么做,你才會体會出我那份深植在心底的愛意。”
  “勳,你夠好了,是我不配!穆蓉儿的話沒錯,我將來無法做個正常的母親,沒法子陪他游戲、陪他學走路,甚至照顧他……”
  “去他媽的,這么說天底下腿部不方便的女人都甭想做娘了!我這就去打斷她的一雙腿。”藍勳憤懣不平的想往茶棚殺過去!
  “不要──”轉得太猛,諾安險些弄翻了輪椅。
  藍勳惊見,胸口驀地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下,破口大吼,“小心!”
  還好,竹輪椅嚴重晃動了几下,又歸于原位,諾安惊魂未定地按著胸口,一揚睫正好對上藍勳的怒气盈然!
  “怎么這么不小心?”他整個神經都擰得快心神交瘁!
  “我不要你去。”諾安柳眉緊蹙,輕聲細喃,垂著眼瞼,讓他完全看不清她的心緒波動。
  “你的滿怀悲憫是為誰呢?”那种女人不值得呀!他可是已經被穆蓉儿給挑得夠毛了!如果她非女流之輩,他鐵定將她大卸八塊,才能快慰人心。
  輕触她微顫的紅唇,他猛地攫住她如風中飛絮的柔軟,在吸吮糾纏中,他的心早已被眼前這個小女人給霸住不留縫隙,為何她還要折磨他的心?
  沉迷中,武功底子純厚的藍勳霍地發現,在百公尺外似乎有陣飄如幽魂的身影,漸漸往他倆的方向逼近。
  他机伶地順勢附在諾安耳畔,“有人來了,看來不是朋友,小心點儿。”
  諾安全身一僵,附在他身上不敢動,“怎么辦?”
  “靜觀其變了。”
  他將諾安移到他背后,以身護她。
  一道刺入骨髓的冷風划過,一抹黑影驀然由天而降,佇立在他倆面前。藍勳逼視的瞳眸陡地緊瞇,“穆天行?”
  諾安聞言,從藍勳的肩上偷偷一睹,嚇!這男人就是穆蓉儿的父親嗎?怎么干枯成這副可怕的模樣?這种駭人的形態沖刷著諾安的五髒六腑,讓她差點吐了出來!
  “小子,你毫不避諱地對我呼名道姓,太沒禮貌了吧?”穆天行全身上下唯獨那雙冷峻陰森的眼眸還算有些人气。
  “才三年余不見,想不到你居然變成這樣!蓉儿說你身中奇毒,我沒想到會是這般嚴重。”藍勳道出心中的疑惑,提防的神情絲毫不敢松懈。
  “哈……這沒什么,你的小女人中的毒跟我一樣,不必太久,她也會變成我這副怪模怪樣,我就有個伴儿了。”
  他的笑聲驟起驟落,入耳膜即沁入腦波,讓人難以承受。
  諾安听聞后,只覺頭疼欲裂,滿心只有他的話。她很快也會變成像他那副樣子!天,這到底是夢是真?
  藍勳緊握住她的手,“你少在那儿危言聳听了,若當真無解藥,你每年來到喀爾穆這种鳥不生蛋的地方,干嘛?”
  “沒錯,這里本是有解藥,但已將用盡,否則我也不會原形畢露呀!”穆天行冷凝的撇撇嘴,像鬼魅般地齜牙狂喊!
  “沒有解藥了?”諾安一顆心像墜入谷底般,被砸成粉碎!
  “別太容易相信他的話,你別失望太早。”藍勳极力想喚住她流失的生命勇气,看著諾安從臉上一點一滴消逝的顏色,他痛心疾首!
  “我沒必要騙你們,如果有解藥,我會讓自己變成這副鬼樣子嗎?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早失望,還有大部份的解藥在你們身上。”
  “你說什么?”藍勳無法相信他的鬼話。
  “還記得‘情花’嗎?它就是解藥。”穆天行沙啞地一字一字說著,龐然野心已表露在臉上。
  “情花?”藍勳怎么也想不到,他養了二十年的寶貝,會是這种怪异之毒的解藥!情花有毒,難道是以毒攻毒?他霍地睜大謹慎的眼,“你要奪取它?”
  “聰明。”霍天行忽地從袖口中抽出一支針管,“還記得它嗎?”
  諾安一見,整個人僵硬如石,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大概就是指她目前這种心情吧!
  “勳哥,危險!”她滾動輪軸來到藍勳面前,頗有壯士斷腕的決心。既然自己己身中奇毒,申一針和中兩針都已無所謂了!倒是藍勳,她不愿讓他受傷。
  “諾安,別傻了,他要對付的人是我,你快回茶棚去!”
  “哈……你們都別傻了吧!別想去搬救兵,就算那伙人全到了我也不怕。櫻木藍勳,我早就不想讓你活命了,納命來!”
  藍勳見危机已到,顧不得一切的使勁往諾安的輪軸一踢,竹輪椅便朝既定的方向轉動,直趨一旁草叢內;諾安無法控制住輪軸,惊恐下,潛意識地喊叫聲逸出口,引來不遠處茶棚內的人的注意。
  “是諾安!”項楚云聞聲疾奔而去!
  凌澈隨即押著穆蓉儿尾隨。
  藍勳見他們到來,立即扯著嗓門,“保護好諾安,她在草叢內,小心穆天行,他手上有毒針。”
  穆天行撇唇一笑,便朝項楚云的方向吹出毒針,項楚云一閃,他便一個飛轉來到諾安面前,“別過來,否則我的針管不長眼睛。”
  在場的三個大男人首嘗困窘難抉的場面,個個面面相覷。
  “難道你不管你女儿的性命?”凌澈錮住穆蓉儿的雙手,面無表情的說。
  “爹,救我!”穆蓉儿激喊。
  “爹會救你的,放心吧!不過我得先將他們一個個宰了。”忽地,他臉色一陣泛青,拉起諾安瞬間一飛,消失在他們面前。
  “好深奧的內力!”凌澈逸歎。
  “他是怎么了?老天,他抓走了諾安。”項楚云煩心不已,若不是那該死的毒針,他一定會和這變態狂魔決一死戰。
  “他可能毒發了。”藍勳沉吟,他霍然猛力抓住穆蓉儿的手肘,“快說,你爹藏身的蛇窟在哪儿?”他一定要在穆天行毒發的空檔救回諾安!
  “我……”穆蓉儿看她爹都不管她了。嚇得整個人已虛脫。
  “不管了,帶她跟上,硬逼我也要從她嘴里逼出答案。”項楚云建議,亦在藍勳他兩人的附和下,押著她往穆天行消逸的方向急起直追!
   
         ★        ★        ★
   
  在穆蓉儿的帶領下,他們終于找到了穆天行療毒的小屋。
  初來乍到,但藍勳心中卻有股說不出的悸動,彷若對這個地方有种莫名的熟悉!但他确定,自己是首次來這里。
  他不懂,為何自己對這里的一草一木,充滿著感情与無法理解的傷痛。
  他霍地踢開木門,里頭卻空無一人。
  “穆蓉儿,你誆我是不?”藍勳毫不怜借地揪住她的手,頓時僵凝低迷的气氛叢生!
  “我……我怎么敢騙你?”
  穆蓉儿用力扯回自己的手,一副震惊莫名狀。
  “那么人呢?”不見諾安,不知她是否安全,藍勳怎么都無法故作平靜。遠望著遍野黃沙,除了這棟小屋外,四面光禿,她會被藏匿在何處?
  這种惊怵令他五髒六腑都快移了位,空气中彷似有种极欲淪陷的窒息气流迵蕩在他四周,久久不散!
  “我怎么知道,平時我本就很少來這里,就算你逼死我,我也說不出答案。”穆蓉儿一時間惊懼交加,只好采取眼淚攻勢。
  “算了,藍勳,別浪費時間在她身上,我們不如四處找找看。”項楚云倒認為沒必要再跟這女子多費唇舌,況且,以她所為,不像故弄玄虛,或許她當真不知道。
  “我同意楚云的說法。”凌澈附和。
  “那我們這就分頭進行。”藍勳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是方寸大亂,以往他該有的冷靜呢?
  于是他們兵分三路,并約定于一個時辰后至原地集合。
  項楚云往西南方向約莫走了一刻鐘,他發現前面有個突兀的石穴,穴外還站了個詭异的小子。
  楚云邁步向前,小或見到來者,整個人惊跳彈起,只因項楚云那抹凌厲駭人的气勢与尊貴优雅的舉止步履。
  “你……是誰?”他被穆天行下令看守在此,只知師父在里頭療傷,沒想到會有外人尋來此地,始終警戒地繃著身子。
  “你又是誰?”項楚云不答反問,咧出深沉難懂的笑意。
  終于找到了,他有預感,諾安一定在里面。
  “喂,你別進去!”眼見頂楚云打算私闖洞穴,小或連忙以身攔阻。
  “算你有膽識。”這小子明明已嚇得屁滾尿流了,居然還敢攔他,害項楚云想不為他鼓掌都難。
  他一個閃身,壓根不理會眼前的小小阻礙,便跨步向前,陡地,一聲爆破遽響!楚云猛一彈跳,閃過了飛砂走石,卻也深陷机關中,進退兩難!
  尚在不遠處的凌澈与藍勳聞聲,立即十万火急地飛速赶往,電光石火中已到達石穴外。
  “項楚云──”藍勳大喊。
  “別進來,有机關!”項楚云響應。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之下,藍勳無計可施;所幸凌澈一向對机關暗器有所研究,他連忙在藍勳身旁附耳說了几句話。
  藍勳會意地點頭,雙雙一躍數丈,合力在穴頂劈下一道犀利掌風,頓時穴冢一分為二,机關破坏殆盡。
  “你們來得正好,這里頭有個穴中穴,諾安八成被藏匿于此。”項楚云見他倆平安,心中大石頓時落了地。
  三人相覷頷首,合力擊發,洞口瞬裂,卻已不見穆天行蹤影,只見諾安蜷曲在角落,似乎已被點了迷穴。
  “糟糕,穆蓉儿還在外頭,鐵定被救了。”凌澈擊掌大喊,恨自己的粗心与失誤頻頻出現。
  “算了,她根本沒什么利用价值,充其量只是個累贅。先出去再說,不知這洞里還有沒有暗樁。”
  藍勳不再逗留,抱起諾安,四人便疾沖向外。
  果真,才不過數秒,洞穴猛然爆破,其轟天巨響几乎震惊了八荒九垓,撼動了四山五岳!
  “真險!還好已救出了諾安。”藍勳自語,看著怀中緊閉星眸的佳人。
  “只可惜禍首逃了。”凌澈歎息。
  “他還會找上門的。”藍勳篤定的口吻讓凌澈与項楚云兩人不能理解。“因為他需要解藥。”
  “解藥?”楚云逸聲出口。
  “詳細情況等會儿再告訴你們吧!我得先將諾安的穴道解開才是,這制穴法用得极深,得運气求解,你們為我把關。”諾安緊蹙的肩顯露了她的難受,這個發現令他苦不堪言。
  “沒問題,必須先找個歇腳的地方。”
  楚云贊同,于是三人開始尋覓安身之地。
   
         ★        ★        ★
   
  “諾安,好點沒?”
  藍勳在長達兩個時辰的運气下,才將諾安身上的穴位敲散,此刻的她正發出喃喃囈語,瑟縮在藍勳的臂彎中。
  他摟緊她,額際滿是因長時間運气所沁出的汗水,在來不及擦拭下滴在諾安的眼瞼上。她睜開蒙矓的眼,瞳仁中映出他一張鷙猛焦急的臉孔。
  “勳哥……”气若游絲的呼喚聲,擰住了他的心神。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他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气,臉部的剛冷逸去,換上柔情的線條。
  “他呢?穆天行。”之前的每一幕景象這才制上諾安的腦波,她一怔忡,惊懼的眼四處張望著。
  “別怕,他已經逃了。”藍勳輕輕揉捏她的細肩,給予她力量与勇气。
  “逃了!是你救我的?”兩翦秋曈亮閃閃地看著他。
  “穆天行武功不弱,又擅長机關暗器,我一個人沒法子應付,還有你哥和我哥的幫忙。”
  她那如蜜似的紅唇,一張一合地挑逗著他,心口那永難饜足的渴望時時紛扰著藍勳清明的神智。
  “可是他逃了?”
  諾安倒是擔心起藍勳的安危,至于自己的,她早就認天知命了!
  “他為了解藥一定不會罷手,我打算讓我哥先帶你回櫻花鄔,采情花療傷,我留在這儿善后。”藍勳考慮過了,也唯有如此,諾安才能在一定時間內赶回鄔內,他擔心“情花”的壽命……
  “不!我要留下來陪你。”諾安說什么也不答應舍他而去。
  “听話,諾安。”他心意已決,容不得她反駁。
  “你不要勉強我。”
  “反正我主意已決,你不要也不行,休息一會儿,你們就啟程。”他的嗓音揉入撕裂的痛楚,他也不舍呀!
  只是“情花”生命力有限,既知它凋謝之日將至,又怎能放任她在這里蹉跎時光。更重要的是,情花是父親的遺物,為何會和這整件事情牽連上?穆天行一定知道緣由,他必須問清楚!
  “你不能逼我。就算我腿好了,失去了你,我一樣不要活了!”
  一泓深情的清淚再度無聲淌下,不僅溢滿了她的頰,也灼傷了他的心。但藍勳自知他不能軟化,否則將害了她。
  “放心,你不會失去我的,我也不會被這种小逆境輕易打倒。”他輕笑,狂肆的气息拂上她的唇。
  近距离下,諾安可以看見他眼中的掙扎与無奈。
  “如果我不肯走呢?”她不放棄地又問,希望藍勳念在她為愛固執的心意而讓她留下陪伴他。
  “我會強迫你哥哥帶你走,他為了你的安全必會采納我的意見。”他努力迎上她那盈盈雙曈,逼著自己說出絕決的話語。
  “那我以死相逼呢?”她顯然杠上他了!
  “諾安!”藍勳一愣,臉色被她的言詞嚇得一僵,血液頓時逆流!
  “橫豎是死,我選擇和你一塊儿,別扔下我,我愛你……”
  情話傾訴是這般撩人,一字一句都深深擊向藍勳的心坎,讓他彷惶無助、無所适從。
  “有了情花,你不會死的。”他真想吶喊!
  “如果它已謝了呢?”她反問。
  藍勳喉頭一陣梗塞,原來她沒忘記他曾告訴她的話,情花這陣子將會凋謝,永不复生,除非有情……
  只是如何注入感情,無人能知!
  “所以我要你立刻赶回去。”藍勳并不擔心穆天行會竄進鄔內,因為早在發現穆蓉儿居心不良時,大哥已將五行迷蹤換了方位。
  但前題是,諾安必須在情花凋零前赶至。
  “你一個人去對付穆天行,教我怎能放心?我不答應。”無論如何,諾安就是不肯輕言离開;悲情之淚再度翳上她雙曈,也益發凸顯了她羸弱中所隱藏的固執。
  或許,她會因而一輩子成為瘸子,也可能會如同穆天行所言,漸漸變成一個面目可憎的怪人,但只要能緊守他一分一秒,她都死而無怨!
  “諾安,別為難我。”她的每句堅持都刺向他浴血的心,一出糾纏不清的戲碼正悄悄地、毫無預警地上演著。
  “我懂了!”她輕搖頭。
  “你懂什么?”
  “你是怕我礙著你。”她面容僵硬,無力的說道。
  對,她怎么忘了自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跟著他,只會造成他的顧慮和不便,更別說她現在連逃都成問題了。
  “不是的!”藍勳快發狂了!
  “但如果我不走,我大哥和凌澈大哥就可以留下幫你,胜算便大了很多。”她暗自思慮著,根本沒將藍勳的反應放在心上,“這樣好了,我躲起來,不牽絆你們,讓你全心全力去對付穆天行,好不好?”
  諾安扯開燦爛的笑容,睜著活潑靈動的大眼望著他,希望自己快樂無憂的模樣能讓他安心,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只要別赶她走!
  “諾安,你別演戲了,你不是戲子,演來不像,反而讓我難受!”他霍然大吼,逼退了諾安的自言自語。
  藍勳吶吶的聲音和痛苦的表情畫上等號,沁涼的夜風無巧不巧地毚上他心田。
  她垮下肩膀,面如槁灰,無言以對。
  “別這樣,你的憂會讓我心痛。”
  藍勳低下頭,以額對額的昵視著她,深情的眼眸定定駐足在她臉上,伸手輕抹去她頰上的淚痕。
  丰潤的唇覆上她的柔蜜,氤氳的眸中有几許無言的承諾;諾安的柳裙襦衫不知何時已褪至腰間,底下則覆著男性的粗獷。
  諾安閉上眼,享受著他的愛撫,在藍勳熟練的撩撥下,很快地沉入一陣迷惘且朦朧的情欲中,頓時心神縱逸、暢快淋漓……
  當這种接触逐漸變得几近折磨時,諾安禁不住輕逸出聲,气若游絲、醺然迷醉。她雙手緊攀住床緣,微微弓起身尋求著某种節奏。藍勳因會意而呼吸急促,閉上眼,任由自己的感覺浮游。
  終于,他不再溫柔,以最野蠻狂肆的姿態攻進她体內。雙唇更像是賦予迷咒般,舔噬之下帶給她最原始的激動与甜美,恍若將她溶化在他的魔力之下。
  “你不會失去我的。”
  藍勳閉上眼吶喊,以狂野的姿勢蹂躋著她的柔軟;諾安則心口狂跳,從未有一個男人的触碰使她覺得如此鮮活。
  或許是對命運的屈服,也或許是不愿向上天認輸,他倆盡情在這兩性關系中尋覓一重又一重亢奮的高潮。
  就算被摒除在世人之外,她無怨無悔!藍勳更像只負傷的野獸,在沉入地獄之前,只想獵取他的珍愛的獵物。
  “對不起,諾安。”他趴在她的肩上,眼曈中有陰郁的影子。
  “為什么要說抱歉?我喜歡你這么對我。”她不再羞澀,大瞻的看著他,并說出自己的感覺。
  “別恨我。”他為她蓋上薄被,起身著衣。
  諾安蹙眉,正想起身,猛然發覺有异,她……她居然動彈不得了,隨即如夢初醒般的惊覺過來!
  “勳哥──”她無法理解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這是他撇下她的計划之─?
  他坐在床畔,親吻她的眼、鼻、唇,神情為之凄愴,“等會儿,我會要求項楚云帶你回去。”
  “我不回去!”她寒光點點的瞅著他,言梗在喉,“你……為什么要騙我?你耍詐。”
  “我說了,你別恨我。”藍勳閉上眼,歎了口气,拾起地上的水綾長衫,為她穿上。
  諾安想反抗,但全身無法動彈,“你不准走,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
  “無妨。”他專注地為她穿衣,視線盡可能避開諾安因气憤而起伏僨張的綿軟胸部,那是會使他陷入万劫不复的禍首。
  “你!”諾安眼底閃爍著星芒,“如果我的腳傷好了,我不會再見你的,我……我會請我哥找個王孫貴族,可以匹配我的公子哥嫁了。”
  她顫抖無序的聲音早就泄漏了她的心情。
  藍勳痴迷地望著她嫣紅的臉蛋,無盡怜惜地伸手撫触她的臉龐与小巧的鼻尖,羽扇般的長睫……
  “我說過,你不是塊演戲的料。”
  “我是說真的!”諾安見她的衣裳已穿著完畢,擔心他就這么一走了之,沖動的惊喊。
  “那我會把你搶回來。”藍勳眼中含著滿溢的深情,再度低首吸吮著她柔美的唇。
  諾安一時噎凝無語,不知該如何留住他,“不要走。”
  “記著,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最后,他將唇停留在她的額上,深情款款的凝睇著她一會儿,這一剎那時間彷若停止了轉動。
  “我走了,等我。”他深吸了口气,不敢再做停留的踅往屋外。
  “勳哥……”
  諾安無聲的淚已闌珊,直至項楚云赶至為她解開穴道后,她才俯在他肩頭,痛哭失聲,柔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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