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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藍勳單槍匹馬的再度回到小屋,屋里頭依然是安靜宁謐,唯獨多了股詭魅的氛圍,不時繚繞在他四周。
  藍勳踢開木門跨步進入,映上眼帘的是少得可怜的擺設,一席床榻,一張矮桌,就連椅子也沒。席上燒著熏香,一种可撩人心神的味道漸龑鼻間,藍勳緩緩走近一瞧,爐里還擱著數片殘枯的瓣葉,那不是……情花嗎?
  原來情花的療法是如此使用!
  “好小子,你終于來了!”
  在無聲無息中,穆天行已出聲在他背后,藍勳驀然轉身,正好迎上他一式凌厲毒掌!
  “穆天行,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會有情花?”藍勳一個矯捷閃身躲過一招,他向來是嫉惡如仇,尤其是像穆天行這般奸佞小人!
  “情花本就生長在這個地方,它是屬于小瑕的!哈……”
  追憶起過往,穆天行彷若頓失所有般的忽哭忽笑,原本就极度猙獰的表情變得越趨駭人。
  “你認識我娘?”藍勳為之怔然。“小瑕”這二字已嵌在他心中,怎么也忘不了了。
  “你知道了?”穆天行瞇起圓凸的大眼,端詳著他。
  “這用不著你管,我想知道,你認識她嗎?”藍勳并不愿正面告之,他也不配知道!
  “認識,我何止認識,我們還是青梅竹馬呢!”
  穆天行躍進屋內,腳步略為顛躓地走向床榻坐下,雖是如此,其雄厚的內力依然隱隱散發在舉手投足間,藍勳知道,這一切全是他身上所中的無名毒所致。
  “到底是怎么回事?”藍勳滿臉盡是匪夷所思。
  “你娘是位美麗且多情的女子,溫柔婉約,行動間凌波征安、飄逸如風,足以令每個見到她的男人都為之惊艷,怦然心動……沒有人瞧得出,她竟是名聞遐邇的西域毒婆的孫女莫瑕……當年我和櫻木佟軒結拜,同行西域訪胜,巧遇小瑕,偏偏她把我對她的關怀視若無睹,而你爹──”說及此,穆天行瞠大圓目,怒視著藍勳。
  “我父親究竟怎么了?”藍勳在穆天行眼底發現的是不堪一擊的脆弱。
  “你父親明知我愛她,不僅不幫我,反而橫刀奪愛,把我的小瑕搶走了!”穆天行的表情中出現了畢生少見的怒焰,“而且還生下了你這個孽种。”
  “請你把嘴巴放干淨點儿!”
  藍勳冷不防的按住他頸肩穴,体內生猛的力量在沸騰;他一直在意旁人以有色眼光看他,想不到穆天行居然犯了他的忌諱。
  “算了吧!我如果不是身中劇毒,你不會是我的對手。”穆天行冷冷狂笑,聲音頻率詭譎的嚇人!
  “我娘呢?我猜這些年你一定是和我娘在一塊儿。”
  藍勳用力掐住他的要害,內心被起伏的激蕩沖擊著,思念親人的念頭早就悄悄地盤踞在他心間。
  也或許,這里就是娘居住的地方,要不,他不會一踏進這里就有股說不出的情感,好似母親的眼睛正在某處看著他。
  “早死了。”穆天行的眼曈突然變得空洞無神。
  “什么?你把她殺了!”
  “哈……哈……沒錯,是我殺了她,我愛她,沒辦法看著她天天思念著你爹!當年她生下了你,你爹想偕她一塊儿回櫻花鄔,但她念及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不愿同行。這正好,明里我和你爹還是如同以往一般感情甚篤,暗里我打算把小瑕搶回來,你爹帶著你走后,我則百般向她示好,她卻不為所動,就在我打算先下手為強時,她卻拿了毒婆留給她的防身毒針刺傷了我!”
  他凄厲狂笑,推開藍勳猛然站起,將桌上的熏爐撞翻,“我忍受著毒害,逼著她告訴我解藥在何處,她告訴我解藥是情花,但花苗她已托你爹帶回栽种,好睹物思人。好個睹物思人!”
  “然后,你就這么殺了她?”
  藍勳簡直難以相信,由愛而生之恨竟是如此可怕!
  “對,殺了她后,我抹去心痛,去櫻花鄔找你爹,趁他不注意時竊了一些情花苗,說也奇怪,你爹种的茂密,而我卻怎么也种不好,心想或許來到這里它可以存活,沒想到還終于讓我猜對了,或許這里有小瑕的魂魄,她幫我照顧那些花花草草。”瞧他那顛狂的模樣,藍勳心忖:他大概快瘋了!
  “而后你每年都來這里一趟,是為了治毒?”
  “情花醫病需心中有情才得以根治,或許我殺了小瑕,一直抑不住毒性,只好每年來此克制毒性發作,不過……”不知是笑是哭,他臉色變得難看极了。
  “不過什么?”藍勳戒慎地看著他。
  “只可惜情花壽命有限。現在只剩這些枯葉了,我本來還打算逼你交出情花,想不到昨夜它居然全枯死了!哈──所以……你也別打算回去醫病,因為櫻花鄔內情花的壽命,和它們是一樣的。”突然,他眼神變得犀利,“你們為什么不死?我特意安排的那些机關為何殺不了你們,為什么?”
  他扑向藍勳,卻因一個踉蹌,趴倒在地。
  “我懂了,你就是因為恨我爹,所以想把我們一并除去?”藍勳終于恍然大悟,也了解穆天行這場已設計了二十多年的陰謀有多殘忍。
  “你聰明,但是老天總算有眼,雖然害不著你們,卻傷了你最心愛的女人!哈……”穆天行一雙冷銳的目光如疾風般掃過藍勳全身上下,“坦白說,你身上有著你母親的影子,這也是為什么當我知道蓉儿喜歡上你卻沒攔阻的原因,或許你成為我的女婿,我可以放你一馬。”
  他似乎仍不死心地要將藍勳和穆蓉儿送作堆。
  “多謝你的抬愛。我心里除了諾安,再也沒有一絲角落放得下任何女人。”此刻的藍勳卓絕偉岸、孤傲出眾!冷冽的曈仁只有在思及諾安時,才會出現瞬間的暖意。
  “我佩服你,那么你就受死吧!”
  此語一出,穆天行立即翻身一躍,拉住榻上一條垂落的紅線,在拉扯的同一時刻頂塌牆倒,登時亂石紛飛!
  原來他的周遭一切,無處不是机關!
   
         ★        ★        ★
   
  “哥,我不走,你帶我去找勳哥。”
  在返回東北的路上,諾安牢騷滿腹,不停的叨念著,要她禁錮感情一個人去找尋自己的快樂,她怎么也做不到!
  “你給我閉嘴!”項楚云閉上眼,蟄伏在冷靜外表下的他也被她硬喚出了一股急躁,好似他不回去找藍勳便是罪該万死似的!
  諾安抿著唇,斜睨了眼走在另一邊的凌澈,“凌澈大哥,要不你回去幫藍勳,他是你弟弟耶!難道你不怕他遇上危險嗎?”
  凌澈的臉色也變得凝肅深沉了,坦白說他的确擔心藍勳,只是……
  “諾安,我若回去,如果穆天行与穆蓉儿連袂來犯,我擔心項王爺為照顧你會應接不暇,所以──”
  “對,說來說去就因為我是個廢物,把你們全連累了。”諾安霍然大喊,她宁愿他們棄之不顧的是她,也不要在這里忍受這种不知藍勳死活的漫長煎熬!
  “安郡主──”凌澈一愣,不知如何答腔。
  “諾安,你太沒禮貌了!”在項楚云淡褐的溫柔眸光中綻出了相對的冷硬,他不希望諾安變成一個自怨自艾的女人。
  現在他無法不對藍勳感到佩服,對于諾安,他是比他這個做大哥的擁有更多的關注与愛心。
  “大哥,我求你,既然凌澈大哥也不放心,那我們回去好不好?你可以把我先藏起來,見勳哥平安后再帶我去見他。”諾安眼神中充滿了希冀,讓人不忍拒絕。
  “可是藍勳說情花……”老天,這還真難抉擇!
  昨晚,藍勳突然至他房里,告訴他這個事實,他也當著藍勳的面承諾,屆時一定將諾安送回櫻花鄔。
  但如今這一切似乎有了變量,看諾安絕決的態度、凌澈擔心的眼神,他不能再堅持一己之見了。
  “哥,如果藍勳沒回來,我也不愿茍活了。你說是情花重要,還是他的命重要?”諾安的一句話,當真不廢吹灰之力地將項楚云的心又攪亂成一番狂濤駭浪。
  項楚云看了看凌澈,“好,我們回去。”
  “真的,哥!”感激的淚不由自主的滑下臉頰,她緊緊握住項楚云的雙手。
  “要做個昧著良心的人談何容易,況且他是你的情人、我的小舅子,于情于理我都不該答應他什么鬼要求。”因為連他也步履沉重。
  “楚云,我擔心穆天行那老頭耍詐,我先走一步,你和諾安慢慢來。”
  驀然,一道不知名的气流在凌澈的胸口上重重一撞,他意會到藍勳似乎遇上大難難題了。
  “好,我隨后跟上。”凌澈一頷首,倏地拔高身影直奔來時路。
  “哥,那我們也快點嘛!”諾安仿佛感染了凌澈那股緊張,急著想赶上一窺究竟。
  楚云無奈一笑,單手架住輪軸,往上一提气,在他以內力駕馭下,頓時輪如飛盤急促前進!
   
         ★        ★        ★
   
  屋瓦齊飛、殘礫狂灁,藍勳憤恨地咒罵了聲,軒昂的身軀猛然揚升,躲過了不少尖銳足以置人于死的礪石。
  逆光的背影散發無与倫比的气勢,精銳气質天成,凌厲的動作恍若流星幻影,反擊中的每個招式都有著櫻木佟軒的影子。殺人的烈焰襲上他眉間,一改平日的清逸神采,換上狂霸的怒顏!
  赫然,兩道白影輕掠,凌澈、項楚云倏然降身与他背抵著背,藍勳先是一陣錯愕,緊接著對他倆投以一抹感激的眼色,三人聯手接受穆天行的挑戰!藍勳的戾气襯上凌澈的冷意,再加上項楚云的狂放,讓穆天行不禁背脊發麻!
  “你們怎么回來了?諾安呢?”藍勳附在他們耳旁輕問。
  “我把她安頓在某處,先解決你的事再說吧!”項楚云示意。
  藍勳點點頭,將目光轉向穆天行,一步步趨近他,怒火沖天的問話,由齒縫中迸出。
  “穆天成,我一直念在你是我父執輩的份上想放你一馬,想不到你不僅害死了我娘,還准備赶盡殺絕,你良心何在?”
  凌澈眉頭一皺,其震愕之情不亞于項楚云,“二娘被他殺了?”
  “她在二十几年前就已遭了他的毒手!”藍勳驟怒的臉龐青白交錯,弒母之仇未報,他誓不為人。
  “你們一塊儿上吧!反正我已經活不久了,無所謂与你們同葬此地。”穆天行扯高唇角,聲色俱厲,黑曈中還有著詭异的光芒。
  藍勳三人無不提高謷覺,均未忽略掉他神情的猖狂,彷若有著玉石俱焚、同歸于盡的念頭。
  “爹,你看誰在我手上?”
  突如其來的,穆蓉儿的聲音由門外傳來,當藍勳看見她身后的小或手中押著的人時,心頭一陣發寒,那种震懾狠狠划破他心頭,就連項楚云及凌澈兩人也不例外!
  “該死的,你們究竟怎么幫我照顧她的,你們答應我的!”藍勳嚴峻的臉上此刻更是覆上一層冷冽。
  項楚云愣在當下,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將諾安藏在一個非常不引人注目的樹洞內,四周雜草叢生,任誰都想象不到里頭躲了個人,穆蓉儿不可能發現她的!
  諾安似乎也看出了項楚云的滿心疑惑,不由得開口,“哥,對不起,因為我不放心,再加上洞里蚊子又多,所以我推著車出來……”
  項楚云听聞后緊閉上眼,突然后悔了自己的決定,在這种情況下,真不知該不該放手一搏。
  “蓉儿,你做的太好了,我今天要讓他們嘗嘗生离死別的痛苦。”
  穆天行狂聲大笑,能在死前看見櫻木佟軒的后代一個個死在他手上,豈不快活!
  “穆天行,你別太過份了!諾安已經被你所傷,別再和一個女孩子過不去,你這种行為讓人不齒!”
  藍勳气得筋脈爆裂,几乎忘了胸口陡升的熱气所產生的窒悶,只想沖上前搶下小或手中禁錮住的諾安。倘若不是凌澈死命抓著他,他早已不顧一切的闖過去了。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呢?我讓你們全都死在一塊儿,在地底下做對地府夫妻,算是恩同再造呀!”
  穆天行嘴角噙著訕笑,無視于藍勳噴竄而上的怒气。
  “你當真是無藥可救了。”項楚云咬著牙,劍戢森嚴的盯視著穆天行。
  “不用廢話,去死吧!”
  自知性命已將告罄,穆天行撳下最后一道机關的按鈕,登時,地面漸漸下沉,頂上羅网罩下,他有意將他們全部活埋在此。
  小或見狀,嚇得松了手,諾安則趁空檔顛簸地奔向他們,“不,不要!”
  凌澈三人极有默契地同時出掌,三道勁風灌穿密网。所幸這道臨時搭建的机關做來克難,并非無懈可擊。剎那間,网布四裂,三人一飛沖天,藍勳順勢勾走了諾安。
  倒是穆蓉儿与小或拔腿奔逃時,被倒榻的屋脊給砸昏了過去!
  煙塵迷漫,黃沙遍野,待一切平靜后,小屋已頹倒崩塌,斜倚大樹旁!
  藍勳這才發現樹根處暗藏了一個石碑,上面刻著:莫瑕之墓。
  “娘……”藍勳撫著碑文,心頭感慨万千,价值万金的男儿淚,此時再也隱忍不住的滴在頰上。
  “帶二娘回去吧!將她与爹葬在一塊儿。”凌澈突兀地開口,態度极度中肯。
  “大哥……”藍勳猛然回首看著凌澈。
  凌澈點點頭,已代表了一切。
  “呼,終于可以回家了。”項楚云歎了口气,方才他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翩翩和尚未出生的孩子,這种玩命的游戲以后還是少嘗試為妙。
  “諾安,你過來。”藍勳突然說,看著她的眼眷戀正深。
  她听話的走了過去。
  “這是我娘,也是你娘,一定是她保佑著咱們。喊她一聲娘,她一定會很開心的。”藍勳執起她的手。
  “我……我不知道有沒有資格喊……”她擔心她的腳傷──
  “在我娘面前不准胡說八道,也不可以蒙我。”他哪會看不出這小妮子又在鑽牛角尖了。
  “我可以嗎?如果腳傷不好?”諾安深顰抿唇地看著他,以尋求慰藉。
  “當然可以。”
  藍勳摟緊她,對著母親的墓前低語,四周霧气漸漸蒸融,也代表著他胸臆中的那顆心再也沒有比此刻清朗。
  他愛諾安,此生不變、至死不渝……
   
         ★        ★        ★
   
  項楚云以王爺之名,將穆蓉儿綁到府衙定罪后,四人便踏上回程之路。
  藍勳手中抱著母親莫瑕的骨灰,神情已斂去感傷,換上精神奕奕,他相信母親不會喜歡見他愁鎖重眉,況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得處理。
  “二娘的骨灰交給我吧!你陪諾安聊聊,我和楚云先到前面找找看有沒有喝的。”凌澈能意會出在這种場合,他和項楚云實在不适合杵在中間,還是識相的先走人才是正确決定。
  “是呀!我也渴了。”
  被凌澈暗示性地踢了兩腿,項楚云摸摸后頸,干笑了兩聲。
  藍勳扯開俊逸的笑容,遞給他倆一個感激的眼神,“如果找著了,就多喝兩杯,別急著回來。”
  “行,懂你的意思。”凌澈与項楚云相視而笑,連袂离去。
  “勳哥,我也有點渴了。”
  現正值午后,但燥熱的悶气尚未消逸,的确熱得難受!諾安忍不住拎著水袖,搧了搧臉龐,粉紅的舌不時做出舔唇的動作,惹得藍勳心猿意馬!
  “怎么辦?我也渴了!”凝望著諾安顧盼間的柔媚,他顯然有些失神了,有种想一口吃了她的沖動!
  “那咱們赶緊跟上呀!”
  “不,我解渴的蜜津就在這儿。”走了礙眼的兩個人,藍勳再也隱忍不住地吮上她的唇,深如汪洋的黑曈閃爍著撩動人心的火苗,他的柔情傾注在彼此短短四目交接的剎那;諾安熱情的回吻,事實上她正在假裝堅強,讓自己完全沉浸在他愛的光環下,細膩品嘗。
  她甚至發現這一路上,藍勳似乎有話想說卻遲疑地說不出口,雖然依舊談笑風生,但卻不經意由緊鎖的肩中流露出几絲悵意,可想而知,這該是件不怎么好的消息。
  諾安不愿逼問,只因早該有的預感已告訴了她答案。
  所以,她极力配合著他,扮演著一個無憂無慮小女人的角色,將和他在一塊的所有美麗回憶珍藏起來,好讓她在漸漸憔悴的日后慢慢重拾品味。
  她不會讓他知道自己的決定,不會的。
  “我們回去后,在海拉山重新建一棟小屋,我們可以在那儿賞日出、看日日落。”輕拂去她鬢邊發絲,還好,他沒瞧見她悒郁不安的模樣。
  “我可以為你生養一堆孩子,他們可以在山上陪光豆一塊玩。”
  諾安丰采耀人的笑容足以安慰他的心靈,也逐漸軟化了他的緊繃,至于未來的事,以后再說吧!
  “對,這不就是我們的計划嗎?”
  藍勳斂眉淺笑,令人無法看穿他的苦痛;据凌澈的判斷,諾安的傷若無情花的醫治,大概只有兩個月的壽命,而且會日漸枯槁,天,哪一個姑娘能承受這樣的后果!
  思及此,他情緒為之激動,在乎她的心都揪緊在一塊儿,雙唇更是不容閃躲的覆上她的唇,右手掌固定住她的后腦勺,將自己的眷戀、愛意,綿綿密密地傳進她口中,顛覆了她所有的思維。
  諾安亦被他突如其來的激情給駭住,如遭雷殛地一頭栽進他所給予的狂吻中,拿出所有的真心去感受他的愛意。
  “無論未來如何,我永不后悔認識你。”諾安凝視著他深邃的眼,莫名地說道。然,這种暗喻的口气怎能輕易讓藍勳忽略呢?難道她知道什么了?
  “諾安,你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鑿刻般的英俊面容閃過一絲錯愕,整個人籠罩在一股將要失去她的恐懼中。
  她淡然的笑了,“你怎么了?瞧你都冒出了冷汗。”
  諾安伸出手,以絲絹輕拭他額上的汗珠。
  藍勳默然不語,他當真覺得她有點不一樣,只因她的笑含著太多悲哀。如果她和以前一般大聲哭喊咆哮,他反倒安心,現在的她冷靜的人不平常。
  此刻的她,就好象當她剛知道自己腳傷時的异常冷靜。
  他攫住她的手,“諾安,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記得,我都會在你身邊。”藍勳忙不迭地提醒她。
  “我知道。”藍勳的緊張無時無刻不揪著她的心,是的,他是愛她的,有了這項認知,她應該快樂才是。但為什么她還是忍不住想哭呢?
  忍住淚,她看著項楚云他們消逸的方向,“別讓他們等久了,我們快走吧!”雙手滾動著輪軸,她往前邁進。
  “諾安,你到底是怎么了?”藍勳似乎有种不好的預感。
  她沒回答,只輕轉過頭嫣然一笑,“快點儿,我大哥在跟我們招手了。”
  藍勳快步跟上,推著她前進,然心中卻有個聲音不斷告訴自己,諾安有問題,她百分之百的有問題。
   
         ★        ★        ★
   
  由于腳程加快,回到櫻花鄔的時間要比去時快了將近三天,當龍越見到他們時,不開心地道:“天哪!你們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快悶死了。”
  “是嗎?沒人吵你們,過過兩人世界的生活豈不羡煞人!”凌澈迫不及待的擁住奔進他怀中的嬌妻,對著龍越語出調侃。
  “天地可鑒,我和憫憫哪敢太過恩愛呀!這豈不刺激了大嫂。”
  龍越對凌澈眨眨眼,交會著男人才懂的眼神。
  “龍越,你要死了!耍嘴皮子居然耍到我頭上來了。”蘭薇噘起紅唇,縮在凌澈怀里發起嬌嗔了!
  “是我不對,大嫂不好惹,那我找弟妹聊聊天總成吧!”
  龍越轉首,找尋諾安的身影,竟發現她仍坐在輪椅上!“怎么搞的,你們這次去沒找到解藥嗎?”
  憫憫和蘭薇也才正視問題的嚴重性,异口同聲,“沒找到解藥?是真的嗎?”
  “難道沒找到穆天行?”龍越忍不住又問。
  “找是找到了,不過……”凌澈遲疑地看向悶不吭聲的藍勳。
  “不過什么?你倒是說話呀!”蘭薇已捺不住性子地催促著。平日凌泓說話很少吞吞吐吐的,今天怎么了?好象他們全都不對勁!
  “穆天行沒有解藥,所以我們只好回來了。”
  回答的是諾安,瞧她侃侃而談的輕松模樣,似乎受傷的人不是她,這也是令藍勳為之不安的原因!
  她的鎮定讓他害怕。
  “天哪!那怎么辦呢?”憫憫惊呼!
  “我們回來找唯一的希望,我帶諾安先离開一會儿了。”對,情花是他倆全心寄托的主角,他不能再耗時間在寒喧上了。
  推著諾安,他來到鄔內靜謐的一角,情花就是生長在那。
  但遠遠望去,看見的卻是一株株垂頭喪气的干癟花儿,藍勳与諾安的心也重重的墜到谷底,他更不知該如何安撫諾安。
  “沒關系,這些是早就預知的不是嗎?”她沉沉的開口,想不到她的反應如此平靜。
  “你知道!”他為之錯愕。
  “我早就由你的左右為難的表情中窺見事實了。我想,既然穆天行的情花已謝,這里的情花大概也脫不了一樣的命運,所以我早就想開了。”她回眸輕笑,在陽光的映照下,她彷若是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瑤池仙子!
  既是已不抱任何希望,他也應該不會摔得太重吧!諾安自問。
  “那么你……”藍勳面對她的冷靜居然說不上話,他真怕她會厭世。
  “我不會想不開的,你大可以放心。我要親親密密的与你相守,即使時光短暫,也不放棄。”淚盈于睫,她將她的悲哀藏在心中。
  藍勳臉色稍霽,“記住,你答應和我相守一輩子,也別气餒,情花傳聞有情即會開花,相信我們的愛一定能感動它的。”
  只要她別再自戕,不再有离去的念頭,給他時間,他相信真愛一定能感動天地,然而這段路艱難,他需要有她一塊奮斗。
  諾安點點頭,撼動于他的說法,卻不敢再抱任何希望,“帶我四處走走看看好嗎?西域酷熱,來到這里的涼沁讓人好舒服。”
  她天真的裊裊气質,很自然地流露在舉手投足間,只見她張開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漾開了笑顏!
  藍勳也感染了她的輕松,對她扯出一抹魅惑的笑意,儷影雙雙漫步在這綿綿花海中,只是他不懂她的想法、她的強顏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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